態(tài)度坦然的像是早已經(jīng)接受死亡這件事。
遲聿用魔法探測著她的生命。
祂以前仔細檢測過司塵的身體，只檢測出咒語，可這一次，卻發(fā)現(xiàn)她的靈魂已經(jīng)支離破碎。
上次為什么沒檢測出來？
遲聿眼神痛苦，和司塵對視的時候就明白她當(dāng)時是用了魔法掩蓋，所以才那么放心的去讓祂檢測。
祂抱緊司塵，腔調(diào)顫抖，“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會有修補靈魂的方法�！�
不知道是在安慰司塵，還是在安慰自己。
“別難過�！彼緣m說，“你能笑一下嗎？”
遲聿幾次想要扯出個笑容，最終只能僵硬著唇角，嗓音沙啞，“你在懲罰我�！�
司塵歪歪腦袋。
她的身體已經(jīng)逐漸透明，馬上就要化成霧氣消散。
“為什么會是在懲罰你呢？”她輕輕問，像風(fēng)一樣劃過祂的耳廓，酥酥癢癢，卻又浸著涼意。
遲聿胸口破了洞一般，呼呼吹著冷風(fēng)，血液幾乎不會流動，祂卑微的垂下頭，埋在她頸窩，痛苦極了，“我不能失去你�！�
“一定有辦法的……”
司塵抬手撫摸祂的頭發(fā)，有點硬，就像遲聿這個異種一樣，布滿尖刺，碰一下就要頭破血流。
但祂看起來實在太美好了。
司塵對美好的食物沒有抵抗能力，她出口安慰說：“不會的。”
“你會習(xí)慣的。”
“我只會占據(jù)你生命中的一點點，你還有漫長歲月�！�
遲聿像一頭困獸找不到出路，低吼著，“我怎么可能習(xí)慣？！”
司塵感覺自己脖頸有點濕潤，想問遲聿是不是哭了，又覺得沒必要。
“遲聿，你真霸道。”
“明明丟下我好多次，我只丟下你一次你都不允許�！�
遲聿依舊埋在她頸窩，緊緊的擁著她，源源不斷地向她身體里傳送魔法維持生命。
祂耳鳴聲不斷，但卻又清晰的聽到她的話語。
“司塵，我不會丟下你了，你也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話未落。
懷中的人魚徹底化成霧氣。
遲聿抱了個空，因為慣性，頭磕到了床頭，嘭的一聲，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這是懲罰。
懲罰祂曾經(jīng)拋棄過她。
……可祂從沒想過，有哪一次分離會是永別啊。
時光像是徹底定格在了這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
遲聿忽然問。
“我為什么還沒有死？”
異種救濟館愣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是在問它，它也被突然的分離搞懵逼了，磕磕巴巴說：【生，生命線根本沒有綁在一起的�！�
【我是為了撮合你們才這樣說的�！�
【我只是能夠在她快死亡的時候檢測到而已。】
所以每次的“滴滴滴”聲音，都是一次生命的倒計時。
“那重生呢？”
異種救濟館沉默了兩秒，殘忍打破祂的希望：【需要靈魂存在�！�
她是從靈魂滅亡。
遲聿忽然笑了起來，原本是低低的笑，漸漸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
像是瘋了一樣。
…
雖然任務(wù)失敗。
但異種救濟館還是沒有離開，陪著遲聿呆了一段時間。
遲聿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像往常一樣游蕩在各個城鎮(zhèn)——
如果不是它的資料顯示，這些城鎮(zhèn)都是祂曾經(jīng)和司塵已經(jīng)來過的，異種救濟館會覺得祂可能真的正常一點。
而不是像現(xiàn)在，看起來正常，卻沉浸在回憶之中。
有一天晚上。
遲聿站在海邊，忽然和它聊天，“她連再見都沒和我說。”
異種救濟館覺得好難受，它緩了好久才開口說話。
【因為再見是個很傷感的詞。】
也許是后會無期。
也許會再度重逢。
海風(fēng)吹起祂長了許多的頭發(fā)，“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她沒有離開？”
異種救濟館心想，靈魂都消失了，怎么可能還在呢？
遲聿該不會是心理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吧？
還沒等它想好安慰的話語，又聽到遲聿說：“還有一件事。”
【什么？】
“要去說再見�！�
祂由衷的希望是有緣再見的意思。
異種救濟館懵了一瞬，然后才想到祂們曾經(jīng)說要把司柔殺掉，可以回到曾經(jīng)那個時空的時間點。
遲聿要去說的再見，是去那個時間點和司塵說。
又回到最初。
深夜恍如白晝，白光短暫而燦爛，又迅速恢復(fù)成了夜晚。
遲聿從上帝視角看自己，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自己在看到司塵時，眼中陡然亮起了光芒，在死亡來臨時也沒有想過逃跑，只會傻傻的注視著司塵。
等到白光散去。
祂要出去的時候。
司柔忽然出現(xiàn)在司塵面前，笑得嫵媚。
司塵撩起眼皮，沒有多說半句廢話就提刀殺了過去。
但從攻擊已經(jīng)能看出來力不從心。
“我聽說那個男人靈魂不穩(wěn)呢，用自己的靈魂去修補他的靈魂……”司塵掩唇笑了起來，“真不知道該說你癡情呢，還是說你愚蠢�！�
“不過也多虧你愚蠢，這么淺顯的誘餌你也會上當(dāng)，為了阻止這個陣法還受了重傷，也好，省的你今天再跑了�！�
司柔眼神陰狠下來，“我父親的命，我哥哥們的命，司塵你要用你下半輩子來還！”
在司柔正準(zhǔn)備攻擊時，一道紅光穿透了她的胸膛，直直地倒下，沒了生息。
是遲聿出的手。
但祂仍然躲在暗處，腳下像是生了根，忘記動彈，腦海驟然一片空白。
全是司塵曾經(jīng)說過的話。
——“人魚都可以滋養(yǎng)靈魂嗎？”
——“不是，只有皇族可以�！�
太傻了。
真的太傻了。
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魚呢？
用自己的靈魂去修補一個異種的靈魂？
再后來的時候。
遲聿就知道了。
司塵拒絕了異種救濟館重生的提議——
異種救濟館及時攔住遲聿：【不要隨便改變過去，會出問題的！】
正在這時。
司塵周身繚繞著晶瑩的光芒，遲聿能夠清楚的看到靈魂在燃燒。
——她以靈魂為代價，扭轉(zhuǎn)了時空。
去尋找祂。
遲聿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
異種救濟館覺得這趟旅行是真的差勁，不僅沒能彌補遺憾，還又受了次打擊，它覺得，遲聿距離瘋是真的不遠了。
……或許，已經(jīng)在瘋了。
【那個，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