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邪神用以對抗萬神的藥劑，還是北方聯(lián)盟用以火攻蟲族的秘密武器，都是以瑪麗安娜的血作為輔助藥劑。
當然，考慮到這個世界里不止一位外來者，要是讓阿貝拉代替瑪麗安娜成為藥劑的原材料“進貨商”，興許會對蟲族造成更大威脅。
然而瑪麗安娜拒絕這么做。
或許是她僅存的良心不想讓阿貝拉淪為供人采血的工具，亦或是她對萬神的強烈仇恨讓她想要對方受難時，每時每刻地后悔自己曾做過什么，所以在瑪麗安娜表示愿意給邪神提供血液，讓他制作對抗萬神的毒藥后，替兩人牽線搭橋的布提斯還幫瑪麗安娜改進了毒藥，以便她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好了�！辈继崴箤⑿迈r的血液倒入一個大瓶肚的容器里，然后按下一旁的氣筒，讓容器里的血液分別流入已經(jīng)調(diào)好的瓶裝藥劑里。
隨著一絲黑煙與難聞的氣味，無色的藥劑在血液的浸染下，變成極為不詳?shù)淖虾谏?br />
瑪麗安娜拉下厚厚的袖子，從三份藥劑里抽出兩份，作為她提供血液的報酬。
“你回去后最好多喝點補血劑�！辈继崴骨浦旣惏材饶樕n白的樣子，于是給她遞了杯熱水，讓她貼在臉上，好被熱起熏出還算健康的紅暈：“你要是死在邪神前頭，可沒法看到大仇已報的那刻�！�
因為長期放血，神經(jīng)緊張的緣故，瑪麗安娜有些反應(yīng)遲鈍，但還能做出可靠判斷：“你放心，也許我會活到神代結(jié)束的那刻。”
由于瑪麗安娜是以玩笑的語氣說出這話，再加上布提斯也知道邪神的部分計劃，所以只當瑪麗安娜是安慰自己，也就沒有多想。
拿到藥劑的瑪麗安娜強忍著頭暈?zāi)垦�，在出書館的那刻，就將密封的藥劑遞給卡珊德拉：“老樣子，托人走教皇國的關(guān)系交給格利薩，然后……”
瑪麗安娜的話還沒說完，就倒在卡珊德拉身上，后者也不敢大聲呼救，只能冷靜地處理好現(xiàn)場痕跡，然后將瑪麗安娜半抬半拖地帶回房內(nèi)。
來接瑪麗安娜的萊娜夫人沒在臥室里見到瑪麗安娜，便去瑪麗安娜經(jīng)常出沒的場所找了起來。
身為布列塔尼亞公國和奧布斯達的首席侍女，萊娜夫人很清楚有些事情不能大張旗鼓地宣揚，所以遇上回房的卡珊德拉后，也沒有聲張地幫了把手，然后讓卡珊德拉去調(diào)恢復(fù)體力的低級藥劑。
再給瑪麗安娜灌了半碗恢復(fù)藥，又將米粥打成米漿，混著開水給瑪麗安娜灌了半碗，才令后者回過神來。
“藥劑呢？”瑪麗安娜醒來后的第一句話便是問自己的東西有沒有遺失，在得到確切答復(fù)后，便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被安娜斯塔西亞和艾瑞娜安排在教皇國里的內(nèi)應(yīng)，趁著換班的空襲，讓阿貝拉換上修女的衣服，跟著一位主教的扈從去了教皇國的家屬區(qū)域。
“明早會有出城的家屬車進來，負責檢查的士兵都已經(jīng)被打點過了，所以你只要老老實實地上車，到了阿基奎大公國的邊境，會有格利薩陛下的人接你去北方�！鳖I(lǐng)路的扈從聲音冷清道：“在此期間，你不能輕舉妄動，否則被教皇國的人發(fā)現(xiàn)了，你我都是死路一條�！�
經(jīng)過這些天的惶恐，阿貝拉自負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我，我知道了�！�
扈從很滿意阿貝拉的態(tài)度，又囑咐了幾句，便讓她老老實實地呆在遠低。
孤身一人的阿貝拉只能蜷縮在床上，盡可能地用半舊不新的毯子裹住自己，帶來一絲毫無用處的安全感。
她在前任教皇死后就沒有過一天安穩(wěn)日子，甚至在蟲族出現(xiàn)，神跡徹底消失后，有教皇國的成員為了得到萬神的庇護，提議恢復(fù)古老的人祭制度。
而首要犧牲的，便是作為吉祥物的圣女。
阿貝拉在聽到提議的瞬間，不說是被嚇暈了，但也驚得渾身發(fā)冷，動彈不得。
有些滿臉慈悲修士還勸阿貝拉要為人類的未來考慮，氣得阿貝拉牙齒打顫，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好在克洛德教皇和菲利佩樞機主教極力反對已經(jīng)廢除的活祭制度，認為這種提議只是為了掩飾教皇國的無能，讓阿貝拉成為無辜的犧牲者。所以在徹底驚醒后，阿貝拉便絞盡腦汁地找上最正直的菲利佩樞機主教和格利薩，試圖讓他們拯救自己。
“只要離開了這兒，就不會有惡事發(fā)生�！毕肫鹎笆郎畹陌卜�(wěn)幸福，本想好好休息的阿貝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第256章
格利薩與安娜斯塔西亞的人遠比阿貝拉想得可靠,至少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時，就有一位沉默寡言的修女將其拍醒，然后帶她上了家屬的專車。
負責審核的衛(wèi)兵見狀,面不改色地接過了修女遞上的文書,然后在阿貝拉低頭走過時,輕聲囑咐道：“別坐在最里頭�！�
因為不確定路上是否有審查人員，再加上人的慣性思維都是覺得坐在后面的嫌疑最大,所以當阿貝拉上車后，她找了個中間偏里的位子,然后歪過頭,裝出一副熟睡樣子。
好在教皇國的家屬車不會遭到太過嚴密的盤查，而阿基奎大公國那兒早有瑪麗安娜的人負責接應(yīng)，讓阿貝拉在過境的那刻真真切切地松了口氣。
“去了特蘭西亞,記得要聽格利薩的話,不要到處露面，不要與人搭話�！币驗榘⒈壬w爾在阿基奎大公國里沒事干，再加上瑪麗安娜是“替”格利薩偷運圣女,所以阿比蓋爾不放心地跟過來。
當然，作為瑪麗安娜的好友,阿比蓋爾的樣子不說人盡皆知，但也被很多人記在心里,所以在出發(fā)前喬裝打扮了一番。見到阿貝拉時，也因為對方的身份,不免陰陽怪氣了一通。
“一路上還有需要打點的地方�！卑⒈壬w爾將阿貝拉送到特蘭西亞的邊境處,在離別時遞給對方一個小錢袋：“省著點用，別被人騙光了錢財。”
雖然阿比蓋爾的態(tài)度不算友好，但阿貝拉還是盡可能地回了個笑臉,令阿比蓋爾有些郁悶。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稀奇事都能遇上�！卑⒈壬w爾王者離去的船只，不免嘆了口氣，結(jié)果一回頭，便撞上一張極為英俊的面容。
邪神在巴爾的幫助下，順利逃過萬神的追殺，然后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阿比蓋爾？”英俊的男子一眼認出偽裝后的阿比蓋爾，令后者條件反射地想要劫持邪神，但卻被邪神輕易反殺。
看在瑪麗安娜的面，邪神不會殺了阿比蓋爾，但也好奇究竟時何種人物，值得阿比蓋爾親自護送。
不過考慮到萬神的大本營也在特蘭西亞，所以邪神猶豫后，還是沒有跟上阿貝拉的腳步。
而在邪神好奇阿比蓋爾究竟送走了什么人時，萬神也在死里逃生后，收到了令他困惑的消息。
因為要與邪神對峙的緣故，萬神屏蔽了蟲族的求救信號，結(jié)果當他想要工具蟲沖鋒陷陣時，回應(yīng)他的蟲族卻寥寥無幾。
“這是怎么回事？”近期不順的萬神很想大發(fā)雷霆，但卻有種氣上難出的虛軟無力。
因為逃出的蟲族里有幾位想要表現(xiàn)的百夫長，所以在萬神問話后，蟲族的嘶鳴聲擾得他頭皮發(fā)麻。
“行了，都閉嘴吧！”頭疼的萬神突然沒了探究的性質(zhì)，決定對嘰嘰喳喳的百夫長們一問一答：“是不是奧布斯達的臭丫頭突襲你們？”
百夫長的智力比不上王蟲的護衛(wèi)隊，但也不會認錯瑪麗安娜和安娜斯塔西亞，所以很誠實地搖了搖頭，令萬神的表情愈發(fā)凝重：“不是瑪麗安娜，那會是誰？”
按理說，在局勢明了前，北方聯(lián)盟絕不會快速下場。
作為經(jīng)歷過舊世紀終結(jié)的神明，萬神很清楚人類的劣根性，明白北方聯(lián)盟未必沒有借此南下的心思。
這也是萬神愿意將蟲族的巢穴設(shè)在北方的主要原因。
【難道是邪神與北方聯(lián)盟暗中勾結(jié)？】
萬神的眉頭越皺越緊。
【不，不可能。根據(jù)他的觀察，邪神那蠢貨一直都在南方的各個國家做著無用功，況且邪神要是與北方聯(lián)盟勾結(jié)上了，那豈不是證明他是個被愚弄的蠢貨。】
“無論如何，都得去瑪麗安娜那兒確認一下�！比f神瞧著畏畏縮縮的蟲族，覺得它們不是一星半點的礙眼。
沒了王蟲的護衛(wèi)隊，加上萬神與王蟲的融合并不融洽，所以這些蟲族很難理解萬神的情緒，甚至在經(jīng)歷如此之多的傷亡后，對人類產(chǎn)生本能的恐懼。
就像舊世紀的蟲族失敗后退居沙漠，花了上千年才克服差點滅絕的陰影。眼前的蟲族似乎與早已逝去的祖先重合，雖然沒到瑟瑟發(fā)抖的地步，但也稱得上擔驚受怕。
“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們白白送死的�！比f神的理智讓他很清楚地意識到，光靠這些蟲族是無法完成大業(yè)的，所以在蟲族的數(shù)量恢復(fù)前，他得搞清楚邪神的后招。
不過看這些小蟲子的表現(xiàn)，讓它們襲擊人類城市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剩下更好攻略的類人種部落。
只是那些類人種都躲藏在黑暗森林里，搞不好會比人類更難對付。
安撫完蟲族的萬神又覺得靈魂疼痛難忍，顯然是塞勒姆的毒藥還未清除，所以在情緒激動時，又有了復(fù)發(fā)的跡象。
對了，沒有外來者的幫助，邪神也不能重現(xiàn)塞勒姆的毒藥。
“阿貝拉……”想起那個被他選為圣女的存在，萬神忍不住用力磨牙，五官也變得扭曲起來。
當年他將阿貝拉收入教皇國，就是為了避免萬神與之接觸，導致第二個塞勒姆引起世紀終結(jié)。
然而現(xiàn)實就是這么一言難盡。
萬神讓阿貝拉成為圣女的決定，不僅省了邪神找人的功夫，更是讓他難以取走阿貝拉的性命。
因為阿貝拉是萬神的信徒，所以后者礙于世界意識的規(guī)則，不能親自了結(jié)阿貝拉的性命，只能像王蟲的護衛(wèi)隊截殺盧修斯那樣，操縱旁人取走阿貝拉的性命。
但愿教皇國的人足夠給力，能夠盡早處理令他不安的阿貝拉。
萬神忍著靈魂上的疼痛，給教皇國下了趕緊獻祭的命令。
然而教皇國難以執(zhí)行萬神的命令，因為阿貝拉不見了。
當負責送飯的修女進入阿貝拉的房間時，發(fā)現(xiàn)被關(guān)禁閉的阿貝拉消失不見。
“荒謬，實在是荒謬至極。”克洛德教皇將桌子拍得連震數(shù)下，吼得面前的修士不敢出聲：“就在教皇國，就在重兵把守的凈化塔內(nèi)，都能丟了圣女，你們是要教皇國徹徹底底地淪為笑柄嗎？”
第257章
底下的修士面對克洛德教皇的訓斥,只能低眉順眼地受著，然后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暗罵他們早就沒了萬神信徒的底氣。
從允許奧布斯達在坎特羅駐兵,到南北方都有“不服管教”的人，克洛德教皇算是體會到了前任的苦楚。更糟糕的是，連教皇國內(nèi)都被外來勢力戳成了篩子：“無論如何，都得把阿貝拉找回來�！�
雖然克洛德教皇并不支持恢復(fù)早已廢去的人祭制度,可是阿貝拉好歹是教皇國的圣女，和教皇一樣代表著來自萬神的權(quán)威。況且阿貝拉在這兒還有他和菲利佩樞機主教看護者,要是到了外面……
想起那些已經(jīng)瘋魔的樞機主教們，克洛德教皇擔心他們找到阿貝拉時，那些瘋魔的樞機主教們,早就將阿貝拉獻祭給了萬神。
因為克洛德教皇半天不說話的緣故，底下的人還以為是克洛德教皇準備放大招,所以偷偷摸摸地抬頭瞟去。只見克洛德教皇眉頭緊鎖，臉色發(fā)青，愣是將底下的侍衛(wèi)唬得心跳加速,臉色發(fā)白。
更糟糕的是,在克洛德教皇說話的期間，就有凈化塔的值班人員將附近的教堂翻了個底朝天,結(jié)果收到有人在索林斯見過阿貝拉的消息。
“索林斯？”因為格利薩與盧修斯的離去,而被提拔為圣殿騎士長的昆圖斯皺了下眉頭,用“我一定是聽錯了”的表情看著來報的手下：“索林斯有什么理由將阿貝拉偷運出國？”
說到這兒，昆圖斯還不忘諷刺道：“他們連一個本國的樞機主教都沒有,還想把圣女偷運出國？”傻子都知道這是有心人放出的煙霧彈。
至于這個有心人是誰……
昆圖斯條件反射地想到奧布斯達，覺得以瑪麗安娜對教皇國的不滿程度，極有可能用圣女威脅顏面掃地的教皇國�？墒沁@一猜測只存在了一秒,就被昆圖斯推翻。
畢竟綁架圣女的成本太高，而且以瑪麗安娜的當前優(yōu)勢，她想讓教皇國顏面掃地，完全不必綁架一個毫無用處的圣女。況且這個“嫁禍”于奧布斯達的留言過于明顯，讓昆圖斯懷疑是不是索林斯自導自演了出爛戲。
可是索林斯到底圖什么？
如果是想借此威脅教皇國，那么從圣女消失到教皇發(fā)怒，索林斯也得有所行動，不能讓教皇國輿論四起，導致兩國難以和談。
“算了，這也不是我該考慮的事�！辈幌雱幽X的昆圖斯伸了個懶腰，在匯報前隨手翻了下收上來的成果：“這是什么玩意？”
在一眾零零碎碎的首飾里，一塊黑色的寶石引起昆圖斯的注意。
按理說，阿貝拉不會，也不可能收集這種未經(jīng)打磨的寶石。
混在騎士里的萬神見狀，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
昆圖斯不知道這玩意是什么，可是萬神卻能從中感受到邪神的氣息。
雖然教皇國的結(jié)界在歲月的侵蝕下有所削弱，可是邪神也不能進出如自家后院。第一次潛入興許不會引起萬神的注意，可是接二連三的潛入，就需要一些不為人知的技巧。
當萬神看到這塊用以移動和遮掩氣息的寶石時，就知道邪神肯定率先找上阿貝拉。搞不好阿貝拉的消失，也是邪神的功勞。畢竟沒有阿貝拉，邪神也造不出塞勒姆的毒藥。
所以……
他要趕緊找到阿貝拉，然后殺了她。
下定決心的萬神拉了下兜帽，悄悄離開了教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