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蛟,你……“謝蘊頓了頓,“小蛟不是答應過我不生氣嗎?”
就見蛟深沉地又轉了個身,誠懇道:“本蛟也不想生氣,但是忍不住嘶。主人,你讓蛟靜靜!
謝蘊稍稍蹙眉,的確,他剛才過于直白。
謝蘊張了張口,想要說什么,仍然想讓阿嫵先靜靜。
蛟默默走到靈玉床上:“主人,先來睡覺吧,我好困。”
她可沒成仙,一只懂得勞逸結合的蛟才能更好應對明天的學習。
謝蘊哪里敢過去:“我……仙人不用太久睡眠,我去整理明日教小蛟的仙法。”
果然,一說仙法,蛟便不疑有他。
打了個呵欠,沒心沒肺,閉眼立馬睡著。
謝蘊這才走出去,一出去發(fā)現(xiàn)自己滿身冷汗。
月色下,他眉眼中籠著一些舒愜和擔心,像月下獨立的仙人。和小蛟在一塊,他總是特別開心,但是,小蛟現(xiàn)在變成女孩子,他們總像之前一樣相處,對她也不好。
難道要自此同小蛟稍微疏遠一些?
謝蘊清冷的眉眼郁上一絲不舍,他并不愿意,可誰也沒想到,小蛟天賦這么高,化人的時間來得這么快。
他輕嘆一聲,至少現(xiàn)在小蛟的狀態(tài),不能接受和他疏遠,之后如何,一步步來。至少要等小蛟能夠接受后,他再慢慢教她。
第40章 起名的蛟
浮曲樓氤氳在金蕊流霞似的日光之中,花草纖細在微風中送來清香。綺窗大開,綾羅珠玉盛滿箱子,放滿一地。
“小蛟,你挑一挑,等下會有織造堂的弟子來為你梳妝。”謝蘊清朗的聲音被風送入阿嫵的耳朵。
蛟那頭云霧般的黑發(fā)隨意披在腦后,明眸似水,臉上未施粉黛,身上大剌剌穿著謝蘊的衣服。
聽見梳妝兩字,蛟有些自卑。
她現(xiàn)在這么丑,怎么也梳妝不好看的。但是,能修飾一點是一點,蛟不由得懷念自己以往威武的漆黑蛟軀、碧綠眼眸,她每天只用稍微舔舔鱗片,就是最颯最上等的蛟。
堅強的蛟從來不會被外表打垮。
阿嫵強忍落寞,在謝蘊的箱子里翻翻找找,目光發(fā)亮,這些東西居然全部蘊含不俗的靈力!
阿嫵從中翻出一只靈力最多的金步搖:“主人,我要這個!”
謝蘊一看,他也不知道這些首飾的具體名字,從上面刻的法陣來看:“這只步搖中蘊藏靈火法陣,只要以靈力催動,就能催動法陣!
蛟點點頭,在她實力沒恢復前,這些都是她利用的工具。
謝蘊道:“小蛟多選一些出來用,剩下的收在箱子里,再拿時不那么方便!
不必他說,蛟已經干脆彎下腰,挽起袖子在里面翻翻找找。
步搖、簪、釵被蛟握了滿手,嘴上也叼著一根血紅色的玉蘭花簪。
阿嫵終于選好,不忘問謝蘊:“主人,你怎么有這么多裝飾品?”
蛟疑地眼風一掃,拉長蛟臉:“你不會在外面還有別的蛟吧!
那謝蘊就不只她一只小蛟蛟,萬一他發(fā)現(xiàn)別的蛟脾氣比她好?!
“怎么可能?”謝蘊忙否認,頂著質疑的眼神:“我有一次外出蕩魔時,那魔變做一個仙國太后,大肆修建廟宇,搜刮民脂民膏,殘害生靈。這些東西,便是從她洞府中所得!
言下之意,都是戰(zhàn)利品。
蛟半信半疑,猛然放下所有首飾,湊過去在謝蘊脖子上、衣服上聞來聞去。
以蛟的嗅覺,謝蘊果然很清白。
嘶——
“主人,小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爭風吃醋的蛟,小蛟只是太在意主人了!”阿嫵說一句話安撫謝蘊。
實際,蛟陰險地想,她當然不是爭風吃醋的蛟,以蛟的頂尖猛獸尊嚴,如果謝蘊敢讓其余任何獸同本蛟并駕齊驅,本蛟就是一只殺人如麻的蛟。
臥榻之側,豈容他獸酣睡!到時候連謝蘊一起吃掉!
謝蘊完全不了解頂尖猛獸的習性,被小蛟聞得周身緊張,加上聽到蛟霸道的發(fā)言,不自在別開臉:“小蛟……”
浮曲樓廊下的風鈴響動,相互碰撞在一塊兒。
“元君!
謝蘊揮手打開浮曲樓大門。
織造堂的女弟子們魚貫而入,朝謝蘊行了一禮:“元君昨夜給的料子,我們已連夜織造完成。”
她們溫婉秀麗中帶著對自己手藝的自信:“□□可無縫,這次的新衣不必比對尺寸,加入防風寒雨雪、烈日流毒的陣法,保證合身!
“多謝!敝x蘊頷首,示意她們給阿嫵梳妝。
總讓小蛟穿他的衣服不好,他也不會梳妝,小蛟定然也不會,這才有了今日織造堂女弟子前來。
女弟子們看見阿嫵,全部目光一亮,一時失態(tài),定定看著她。
蛟忙移到謝蘊背后去,拉拉他的衣服:“主人……”
哪怕她做好自己丑陋的準備,但是,乍然見到這么多人詫異的目光,一向自信的蛟仍然感到落差。
在場的所有人類,都沒有她那么白。也沒有最讓蛟感到心煩的細弱之態(tài)。
最重要的是,別人的額頭上,手腕和腳腕也沒有她那么丑陋的花印。
以往,她的原形被一些沒見識的人感到害怕,蛟可以自信地知道,是那些人沒見識。現(xiàn)在,連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人形不好看。
蛟真想把這些人全部捶出去,但是這些人類是謝蘊請來的,自己現(xiàn)在吃謝蘊喝謝蘊,哪怕是蛟,也不得遵循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小蛟,沒關系!敝x蘊道。“她們是來替你梳妝,不會傷害你!
“好吧!卑滁c點頭。
織造堂的女弟子們失態(tài)驚艷后,很快恢復端莊嫻雅,不該說的不說,沉默著進入里屋給阿嫵媚梳妝。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蛟有些坐不住,蛟大王來仙宗這么久,以為整個仙宗都是修仙弟子,或者如萬獸園的獸那般,先做雜役再問仙途。
蛟頭充滿蛟疑,這些女弟子們身上也有靈氣,為何選擇替人梳妝?
好學蛟以為里邊內藏乾坤,眼睛咕嚕嚕一轉:“請問仙子們修的是什么道?師承何處?”
一歪頭,拿出蛟那套偽裝的憨厚老實,看起來嬌憨可掬:“因為仙子們周身靈力不俗,看起來秀外慧中,本蛟……我在外面時,從來沒見過仙子們這樣氣質的仙!
女弟子們臉一紅,被夸得太不好意思。
為首那個女弟子道:“你謬贊了,我們現(xiàn)在皆未修至人仙境,還稱不上仙子。仙宗包羅萬象,仙途也并非只有一條。”
“我們織造堂的女弟子們看似只需裁衣、梳妝,實際我們尋找哪些材料做衣服好看,足跡也會遍布天下,比如冒著危險采集霞光,去試驗各種顏色的花、草乃至獸,只為找到最美的顏色和款式。”
蛟頓時肅然起敬,嘶——每個有宏遠目標的人,都能讓蛟刮目相看。
“你們真厲害。”
那位女弟子道:“你也是,你雖未至人仙境,但周身似乎蘊含著一股仙靈之氣。你是如何修習的呢?”
嘶——蛟實在不好意思說出最近自己靠謝蘊的軟飯修習。
她面不改色道:“在來仙宗之前,我的足跡已經遍布五湖四海,和許多厲害的妖獸搏斗,險象環(huán)生,記得其中最嚴重的一次……”
蛟舌燦蓮花,炫耀自己的事跡。
謝蘊在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小蛟出來,實在忍不住走進去,便聽到聲聲女子的抽噎聲。
織造堂女弟子們全部哭紅雙眼。
蛟仍然以嚴肅的語氣道:“當時,我已經整整十天沒有吃飯,整只……整個人餓到頭暈眼花,路過的那個兇獸坳里的兇獸又怎么會放過我,它們對我行使殘忍的計策,用幾只歷劫的妖獸引來天雷,劈在我的身上!
“那你得多疼阿?”女弟子們淚流滿面。
蛟目滿是水光,蛟頭搖晃,動容道:“一蛟……一人在外,那樣的事情不過是家常便飯,已經疼習慣了。我如何能讓它們得逞?”
“當即,我就鉆入一只獸的肚子里,用它的筋骨皮肉躲過那數十道雷劫。等雷聲平息我出來后,那些獸全部被天雷轟死,我身上也被那只獸腐蝕得差不多,深一腳淺一腳踏入夜風中,孤獨離開。”
“孩子,你怎么這么難?”為首那名女弟子看起來年輕,實際早有幾千歲,被蛟描述得母愛泛濫,一把抱住她。
“嗚嗚,一個人在外,無人照顧,我無父無母……”
女弟子們聽聞蛟這么慘,紛紛拿出仙靈幣、靈石放到蛟的手中,一些沒帶靈石的女弟子則拔下頭上的珠釵:“可憐的孩子,你拿著吧,以后就在咱們蓬萊仙宗,不要在外流浪!
蛟悄悄從女弟子懷中睜開一只眼,瞥那些亮晶晶的靈石。
嘴上說著這怎么能行呢,實際蛟頭滿是貪婪,偷偷伸手,眼見著要抓到那些靈石。
“小蛟!敝x蘊疑惑出聲。
蛟心一顫,震驚地看著謝蘊就在不遠處看著她。
嘶——長期軟飯和短暫靈石相比,蛟馬上分辨出孰輕孰重,立刻縮回手,不管女弟子們怎么說,蛟死活不拿那些靈石。
“你拿著吧,你這一路來也不容易,我們都是自愿的!迸茏觽內匀辉谟握f。
蛟心中哽咽,到嘴的靈石卻要摳出去。
她趕緊轉移話題,免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仙子姐姐們,可以幫我遮一下額頭上的蓮花嗎?”
一涉及梳妝,女弟子們果然上心。
她們再如何也想不到阿嫵會以為額上花朵丑陋,思考一瞬,在蓮花的邊緣,貼上很小的、亮晶晶的細小花鈿,襯托得更為仙氣。
再拿出一些亮亮的粉,擦在手腕腳腕的蓮花上。
發(fā)上則簪著一根血紅色晶瑩剔透的玉蘭花簪,云霧般黑發(fā)垂下,明眸似水,肌膚勝雪,裙上繡著和謝蘊一樣的星河紋路。
簡單裝束,冷艷不可方物。
女弟子們也耽擱了許久,為蛟梳妝完就要離開。
阿嫵在鏡子前左轉右轉,好奇地看著自己的新形象。好像沒之前丑了?那些亮晶晶的東西讓蛟想到自己發(fā)光的鱗片,很是受用。
謝蘊的腳步聲傳來。
“主人!”蛟興奮地撲過去。
謝蘊看著活潑的小蛟,久久失神,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蛟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