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這人還挺固執(zhí),使勁一抖手,把我甩開,就又躺床上去了。
我不甘心,又去拉他,結(jié)果沒有拉到他的胳膊,差點把他的袖子扯下來。
老羅沒好氣的把袖子往上拉了拉,靠在床上道:“還反了你了是吧?你覺得你比我懂得還要多嗎?我說不用去醫(yī)院,就是不用去醫(yī)院,我有事兒沒事兒,我自己知道,這個家是我做主的,擺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這是誰當家做主的問題嗎?這是你老命還要不要的問題,我也豁出去了,就算折騰完了,被他打一頓,我也得先把他弄到醫(yī)院去再說。
我伸手就又要去拉他,結(jié)果,手還沒有碰到他胳膊,就看到他手腕上一個黑色的小手印。
那個手印非常的小,手指細的跟香頭似的,但是,手掌和五跟手指頭都有,非常清晰的就是一只手的樣子。
這么小的手印,難道是陳叔家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留下的?還真的是有可能,老羅剛才就是去陳叔家了,應(yīng)該是從陳叔家回來后,燒香求卦的折騰了半天,沒有折騰出什么來,就直接躺床上了。
我趕緊又往老羅身上其他地方看了看,發(fā)現(xiàn)在脖子上還有個青色的牙床子印,就是那種連牙都沒有的小孩子,用力咬人一口,留下的印記。
雖然我沒有被小孩子咬過,也沒有見過沒牙的小孩子咬人是什么樣子,但是,有了老羅手腕上那個黑色的小手印,我確定,脖子上就是那個小孩子咬的。
老羅不是生病了,他是被陳叔家那個死了又活過來的小孩子給陰了。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既擔(dān)心那個小孩子不好對付,又有點慶幸,不是那個女人找上門了。
老羅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的手印和牙床印,也就沒有再瞞我,承認是陳叔家的那個小孩弄的。
我問老羅:“那個小孩子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你剛才在外邊折騰,把卦簽都灑了,莫非就是為了算他?”
老羅擺了擺手,道:“不至于,不至于,一個小孩子而已,我還用不著怕他!
我說:“那你現(xiàn)在怎么弄成這樣,還有,外邊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老羅拉了拉被子,道:“我怎么了嗎?不過就是發(fā)個燒而已,誰還不生個病發(fā)個燒的?沒事你別瞎琢磨,再敢咒我,你看我饒得了你?”
我說:“行,就算你只是發(fā)燒了,那外邊是怎么回事?你又點香、又燒紙、又求簽的,是干什么呢?”
老羅一臉不耐煩道:“行了啊,你煩不煩?我干什么還不需要經(jīng)過你同意好吧?”
我說:“老羅,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dān)心你,所以才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老羅白了我一眼,道:“那些紙錢是印壞了,不能用的,所以我燒了它們,結(jié)果正燒的時候,不知道哪里跑來了條野狗,在屋里長竄下跳,我為了趕狗,把卦簽筒子都撞掉了,行了吧?”
怎么可能是因為一條野狗,就算真的是因為有狗跑進來,撞到了東西,老羅也早就收拾好了,老羅就是不打算跟我說實話。
我還要再問,結(jié)果這時候,外邊汪汪的,還真的有了狗叫聲,而且,那聲音還是一路叫著,朝屋子這邊過來了。
第13章 香爐裂了
聽著狗叫聲都到了堂屋了,我才想起來,剛才急著進來找老羅,連大門都沒有關(guān),現(xiàn)在這狗怕是真的進了屋了。
堂屋的情況已經(jīng)夠亂的了,要是再讓狗給鬧了,那么,估計連香案上供奉著的神仙都得得罪了。
我不敢怠慢,趕緊到堂屋里去看,結(jié)果看見陳叔正抱著孩子進來,后邊還跟著兩條狗,狗汪汪的叫著,一直盯著陳叔懷里的孩子,想找機會往孩子身上撲。
如果不是那兩條狗的個頭比較小,陳叔又從屋里拎起來了張凳子,估計那兩條狗就得竄起來咬那孩子去了。
陳叔看見我出來,就問:“坎兒,老羅呢?”
想想老羅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肯定跟陳叔和他手上這個孩子脫不了干系,我也就有點沒好氣,道:“老羅病了,我正打算給他找大夫去呢,陳叔你要是有什么事兒的話,過兩天,等老羅身體好一點,再來吧。”
我這已經(jīng)明白的是在往外趕人了,但是,陳叔完全沒理我這茬,而是道:“哦,老羅就在屋里呢,是吧?”
然后,也沒等我說話,直接推門就進了老羅的房間。
我本來打算跟進去的,結(jié)果被后邊那兩條狗耽誤了一下,陳叔啪的把門給關(guān)上了。
老羅都病的下不了床了,我哪里還能讓這個孩子在老羅房間里待著,踢開地上的兩只狗,就也推門進了屋里。
老羅這人規(guī)矩大,平常我進他的房間,肯定是得先敲門,并且問過老羅,他同意讓我進去,我才敢進去的。像現(xiàn)在這樣,不跟他打招呼,推門就進,我還是頭一回,不過,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老羅已經(jīng)從床上坐起來了,不過還是圍著被子,老羅雖然對我不敲門就進屋很不滿意,但是,因為有外人在,也沒說什么,只是瞪了我一眼。
陳叔抱著孩子,坐在老羅旁邊,看樣子,好像還打算把孩子遞過去,給老羅抱抱。
我肯定是不能同意的,但是又不能直接說不讓老羅抱孩子,只能非常不講究的,直接坐在了陳叔和老羅之間。
老羅是在床上靠坐著的,陳叔坐在床邊,原本中間也沒有多少空擋,我直接擠過去,在兩個人中間,硬把自己屁股塞下去,仨大老爺們直接就擠成了一堆。甭管禮貌不禮貌的,反正現(xiàn)在,陳叔是沒有辦法把孩子塞到老羅懷里去了。
老羅好像非常喜歡那個孩子,所以,對我的這個表現(xiàn),很是不滿,干咳了一聲,道:“坎兒,你這么大人了,怎么這么沒禮貌,你陳叔過來了,你不知道去給倒杯水呀?”
我抓起桌子上的水壺,就打算倒水。
結(jié)果老羅道:“壺里的水什么時候燒的?都不熱了還給人家倒?趕緊重新燒一壺去!
陳叔又不是什么貴客,用不著伺候的那么用心,而且,大夏天的,涼白開不比熱水更好嗎?老羅這明顯就是要把我支出去。
但是,就算明知道老羅是要把我支出去,我也沒辦法,只能拿著水壺,準備去廚房里燒水。
剛才進屋后,就沒有再聽到狗叫了,我還以為門口的那兩條小狗已經(jīng)走了呢,結(jié)果一開門,看到那兩條狗居然還在那里呢,這倆狗還挺講策略的,知道一直叫喚,里邊的人不會開門,就在門外安安靜靜的等著。
現(xiàn)在我一開門,狗立馬就朝屋子里邊躥了過來。
剛才我踢開那兩條狗進屋,并沒有覺得它們特別靈活,所以,也就沒有怎么防著他們,我開門一愣神的功夫,那狗就直接躥屋里來了,而且還是直接奔著孩子躥過去的。
陳叔也完全沒有防備,等注意到的時候,狗已經(jīng)撲到身前了,雖然陳叔抬腿踢開了其中一條狗,但是,另外一條卻撲到了孩子身上。
撲向孩子的狗也沒管自己同伴死活,叼起孩子,就朝外邊躥了出去。
我一時都有點傻了,竟不知道,該追這狗還是不追,這一錯愕,狗叼著孩子經(jīng)過堂屋,竄到了院子里。
陳叔一看孩子被叼走,整個人跟瘋了似的,蹭的就追了出去,但是人哪有狗跑的快。
那條狗雖然體型不大,但是孩子也不過就三斤來重,狗拖著孩子往外逃,并不是十分費力,陳叔追到堂屋的時候,狗拖著孩子已經(jīng)快到院門口了。
眼瞅著這就是追不上了,陳叔也是急眼了,隨手從香案上抄起個什么東西,就朝著狗扔了過去。
要說陳叔平常也沒有練過投擲,不知道手上怎么就那么有準,手上東西飛出去,正中狗頭,狗嗷的一聲,兩眼一翻,倒地上了。
陳叔趕緊跑過去,把孩子抱起來,重新又回了老羅的房間,要說這孩子也真出息,被狗叼了一趟,居然愣是沒哭的。
老羅看到孩子被狗叼走,也已經(jīng)強撐著自己病弱的身體,下床到了門口。
倆人把孩子抱進屋里,砰的就把門給關(guān)起來了。而且,我聽到里邊門栓響了一下,應(yīng)該是直接把門從里邊插起來了。
這次,我想進也進不去了,站在堂屋,一時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據(jù)說狗是有靈性的動物,能夠看到些人看不到的東西,連狗都要咬這個小孩,這孩子絕對不是什么干凈東西。但是老羅和陳叔就像是被他迷住了一樣,還在拼命的對他好。
如果他倆是個遇上了個白靜漂亮的大姑娘,兩條老光棍被搞得神魂顛倒,也算是情有可原,但是,這么個又黑又黃,還只會哇哇哭的小崽子,有什么招人稀罕的地方,至于這倆老頭子連起碼的常識都不知道了嗎?這孩子可能是個人嗎?
我自己在堂屋站了一會兒,想起剛才陳叔用來扔狗的物件,是從香案上撈起來的,趕緊去看香案上是不是少了什么,這一看不得了,居然是香爐沒有了。
陳叔居然把香爐拿去砸狗了,真是過分,我趕緊跑到院子里,把香爐撿回來,順便看了一眼狗的尸體。
這下砸的真硬,狗的頭骨估計都被砸裂了,順嘴汩汩往外淌血,香灰灑了一起,香爐上面都粘了血。
我趕緊把香爐擦洗干凈,想要重新放回香案上,結(jié)果一擦才發(fā)現(xiàn),香爐居然裂了,裂口是紅色的,外邊還有血,就跟香爐在往外流血似的。
第14章 七根蠟燭
這香爐也有年頭了,從我記事起,家里就有這個香爐,雖然幾次搬家,扔過不少東西,但是這個香爐,老羅是一直帶著的,而且一直放在香案上。
雖然老羅從來沒有說過這個香爐有多珍貴,但是,能讓老羅這么認真對待的物件,應(yīng)該還是有些說法的,這么多年香爐都好好的,今天居然讓陳叔給摔裂了,想想就覺得心里不得勁兒。
抬頭再看到堂屋里的那一番狼狽,加上現(xiàn)在又陰天了,天地之間黑沉沉的,感覺整個天空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我不祥的預(yù)感更重了。
雖然這些可能跟突然出現(xiàn)在村子里的那個女人沒有關(guān)系,但是,肯定還是有什么事兒發(fā)生了。
不祥的預(yù)感很強烈,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能干點什么,只能先把堂屋簡單收拾了一下,把那條死狗也拖到院子的角落。
我又想回房間里去老羅他們在干什么,但是到了門前,剛要敲門,我手又停下了。
房間里也太安靜了點吧?
農(nóng)村里這種普通的房間門,根本就沒有什么隔音效果,里邊如果有人說話的話,那么,我在外邊肯定多少能夠聽到一點的。
但是現(xiàn)在,房間里邊就像是根本就沒有人一樣,簡直是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沒有。
這個安靜,讓我覺得比任何聲音都不安,不會是這個小東西,把老羅和陳叔都害了吧?
猶豫了幾次,我終于還是抬手敲門了。
老羅問我:“有事兒嗎?”
謝天謝地,老羅還是活著的,還能說話,我一定得想辦法進去看看。
現(xiàn)在老羅問我話,我自然不能照實說,就隨便編了句謊話,道:“老羅,茶葉沒在廚房里呀,是在你房間里呢吧?”
老羅道:“你找茶葉干什么?”
我說:“你不是剛才讓我燒水泡茶嗎?”
老羅道:“茶葉就在廚房架子上呢,你自己看找一下!
我說:“真沒有,我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放你房間里了吧?”
老羅不耐煩道:“你怎么這么麻煩,找不到茶葉別找了,直接燒壺開水提進來不就行了嗎?”
我不過說了兩句話,老羅就已經(jīng)覺得我煩了,而且,還不肯開門讓我進去找茶葉,他現(xiàn)在是在忙什么事情嗎?
不行,我肯定是要進去看看的,既然老羅說了,讓我燒壺開水提進去,那么正好。
我趕緊去廚房燒了一壺水,然后,就提著水壺去敲門了。
“老羅,水燒好了,我給你提進去吧?”
老羅嗯了一聲,然后門栓響了一下,應(yīng)該是有人從里邊把門栓打來了,我也就沒有等里邊的人給我開門,自己推開門進去了。
老羅沒有再躺回床上,而是和陳叔一起站在床邊,床上的被褥全部都撤到了一邊,床板上點著七根蠟燭,蠟燭是紅色的,每根蠟燭上都雕刻著不同的圖案,那個小嬰兒就躺在蠟燭旁邊,已經(jīng)脫掉了那身壽衣,身下鋪著一張紅色的小毯子。
這七根蠟燭我認識,是給小孩子收驚固魂用的,一般小孩子看到了不干凈的東西,受到驚嚇,就會擺上這七根蠟燭,然后還有一大套念叨的說辭。
這是老羅經(jīng)常用的一招,村里人都比較迷信,孩子有點好不好的,都會覺得是撞著東西了,覺得讓人給收收驚才放心。
雖然這套東西我很熟悉,但是,現(xiàn)在老羅念的咒語卻并不是平常給小孩子收驚的那套咒語,而是一套用來驅(qū)除惡靈的大咒語。
這個小孩子身邊有惡靈跟著嗎?拉倒吧,我看這孩子本身就是個惡靈,一會兒咒語念完了,估計這孩子也就該歸天了。
我等著看好戲,就一直站在那邊沒動,開水壺都一直提在手上沒有放下。
那孩子躺在床上,還挺安靜的,也不哭不鬧,蹬著兩條小腿在那邊玩,而且現(xiàn)在看這孩子,好像沒有之前那么黑了,臉上的尸斑也不怎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