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反駁道:“不對不對,就阿貞所述,小時候的阿焉無比敬重寂宵子,想方設(shè)法地討她開心,又怎會記仇呢咕!
“總會弄明白的!彪x貞將封焉的筆記放回盒中,將盒收了起來。
她疑惑地望向碎星:“他埋下筆記定然無人知曉,你怎會想起這種事來?”
碎星低眸道:“劍主曾無意發(fā)現(xiàn)他的舉動,只不過,劍主未曾揭露!
“待時機(jī)成熟,便親自問他吧!彪x貞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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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修煉場地時,正見到班吟與眾弟子商量外出歷練之事。
班吟如今是主事的師姐,年輕弟子外出大多由她領(lǐng)隊。
她的身邊立著一只五彩靈鹿,是她剛從秘境中尋來的契約獸。只是這陸上的靈獸不善海戰(zhàn),這次弟子歷練,正是要去海上。
見到離貞出現(xiàn),班吟便興致勃勃地將她拉了過來。
“離師妹的契約獸最擅長海上穿行,不如與我們同去?”
離貞白她一眼,揶揄道:“你看中的難道只是我的阿斑。”
班吟擺手笑道:“哪里哪里,歷練之行怎能少得了離師妹,據(jù)我所知……你最近可有些懈怠,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離貞裝模作樣嘆了口氣,道:“既然師姐盛情邀請,我便只好答應(yīng)了!
班吟喜形于色,離貞見她如此高興,也不禁露出微笑。
九千多歲的人了,誰還能像她這般活躍得像個小姑娘。
幾日后準(zhǔn)備就緒,二十來位劍骨山弟子便齊齊出山了。
海域之上妖獸盛行,往遠(yuǎn)處去,還可能碰上零落的魔族。
四大魔族的據(jù)點皆在離三大陸數(shù)萬里之外的島嶼上,除非戰(zhàn)爭爆發(fā),或有魔修門派奔赴數(shù)萬里前去求得本源魔力,平日里鮮有人至。
魔族們也極少成群出現(xiàn)在三片大陸,那些修仙門派輕易便能聯(lián)合起來,群起攻之。
但偶爾,也會有實力高強(qiáng)的魔族踏足大陸,甚至偽裝成人族修士混跡其中。
亦有些別有用心的魔族,不時出沒在大陸周圍,暗中謀劃著什么。
劍骨山此次出行歷練,便被巡視的白魔族發(fā)現(xiàn),又十萬火急地將消息傳回了老巢。
“好久都沒吃魚了,阿斑要吃個夠!”斑斕的小墨蛟興奮地昂著腦袋,金瞳如寶石一般映著光輝。
班吟失笑道:“那三丈長的海獸都讓你吃了,還不飽足么?”
阿銀數(shù)落道:“阿斑的口便是無底洞,塞多少都滿不了!”
弟子們與暴躁襲船的妖獸搏斗,戰(zhàn)利品一如既往都進(jìn)了阿斑的肚子里。
旁人最羨慕阿斑這能力,不必費心戰(zhàn)斗磨煉,只用接二連三地吞食便能輕易積攢修為。
或許正因為沒歷經(jīng)過什么磨難,阿斑如今的性情仍像孩童一般天真幼稚。
隊伍越行越遠(yuǎn),天海之色漸深,寬闊的浪潮起伏涌動,船上的眾人嗅到危險沉重之氣,也愈發(fā)專注起來。
“五千里,幾乎已至東方最深的海域。大家千萬小心,謹(jǐn)防不慎!卑嘁鲗Ρ娙硕诘。
白發(fā)的魔族男子立于高聳的礁石之上,遠(yuǎn)眺那依舊向前行進(jìn)的大船。
他攤開手掌,掌心一粒青色晶石旋轉(zhuǎn)發(fā)亮。
離貞渾身一震,凝眸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一道青色結(jié)界包裹。
“這是什么……離師妹!”
眾人剛驚愕出聲,下一刻離貞便消失在原地,那道青色的結(jié)界亦沒了半點蹤跡。
離貞的身體如被重重擠壓了一瞬,她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前方的白發(fā)男子正冷漠而不屑地俯視著她。
“尋到一個與你獨處的機(jī)會,還真是難得啊,寂宵子!
“白繭……!”離貞神經(jīng)緊繃,暗道自己當(dāng)真落到了險惡之境。
曾經(jīng)在修真界,她與白繭化身境界相近,她還能與之一拼,而面前白繭魔尊的真身乃是誅神境巔峰,她根本不可匹敵。
“有人不想吾要你的命,吾不殺你,只要你交出紫耀星!
離貞緊咬著牙,神識悄然探過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的神識竟無法擴(kuò)散出去。
這里是一處密封的空間,像是憑空造來的。
她盯著白繭,額上滲出冷汗。
武斗不過,便只能依靠紫耀星硬拼一把,只是面對如此強(qiáng)悍的對手,奪取成功的幾率小之又小。
即便成功,她又如何能承受太初魔族之力。
“劍主,嘗試奪取這處空間!彼樾球嚨嘏c她傳音。
離貞微愣,空間乃是術(shù)法所構(gòu),奪走支撐空間的力量,或許能開辟一線生機(jī)。
白繭見離貞久未回應(yīng),那霜雪般的臉上卻依舊透著倔強(qiáng),仿佛她明知反抗無力,也不肯答應(yīng)他讓步。
白繭并沒有多少耐心,片刻過后殺心便起,離貞心下一一緊,飛速撤離原地躲開了白繭的攻擊。
阿斑和碎星同時現(xiàn)身,為離貞抵擋一瞬。
離貞利用“四方定”制造的空檔,催動紫耀星將那暗黑空間如風(fēng)卷般吸入。
白繭不屑地嗤聲,迅速沖破阿斑和碎星布下的屏障,朝離貞沖去。
離貞身前現(xiàn)出一片光亮的破洞,她急墜而下,白繭伸手間帶著雷霆萬鈞之力,與離貞近在咫尺!
轟的一聲,離貞只覺五臟劇震,大腦暈眩氣血翻涌。
“劍主!”“主人!”
碎星和阿斑見離貞受傷,奮不顧身地追身上前,向白繭放出了全部力量。
離貞緊咬牙關(guān),強(qiáng)忍痛意翻身朝上,朝白繭揮出“一線天”。
三力合擊,掀起滔天巨浪,將白繭沒入其中。
碎星與阿斑顧不得白繭如何,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離貞身邊。
“走!”
阿斑馱起離貞飛快朝遠(yuǎn)處游去,白繭自夾擊的巨浪中脫身,瀟灑的白發(fā)盡數(shù)濕透,嘴角悄然溢出一縷鮮血。
他雙眸緊凝,已然盛怒。
“休想逃!”
巨大的威壓覆蓋方圓數(shù)百里,阿斑的速度被迫緩下,它微微抽搐著身體,哭喊道:“主人,阿斑游不動了……”
離貞不顧它的反對,將阿斑投入洞仙壺中,又悄然將紫耀星塞了進(jìn)去。
白繭的殺招就在眼前,離貞目光如炬,捏緊了洞仙壺要將其沉入海底。
“阿貞!”
突如其來的人影快得離貞都未瞧清,自己便被緊緊抱住,直直墜入水中。
她張大了眼,如注的鮮血自面前男子的背上涌出,將海水染成一片艷紅。
怎會是封焉!
渾濁刺骨的海水之中,封焉的雙眸依舊明晰,那如刺般鋒利的眼神似在急切地祈求她,不要將他推開。
封焉不顧背上的窟窿,凝聚力量施展避水訣。
“白繭不善水戰(zhàn),先去海底一避。”
沉墜之時,離貞感受到海水奔涌,看到那威嚴(yán)龐大的炫鏡墨蛟王號召無數(shù)海獸朝海面襲去。
竟連海域之主也被驚動了么……
落至海底,封焉再也支撐不住,松開離貞無力地躺下。
離貞看到他胸背之間那破爛不堪的窟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血肉模糊,心臟破損,觸目驚心。
封焉艱難地喘著氣,俊美的臉猙獰不已,掙扎的眼神如同惡獸一般。
他替她受了白繭那一擊!
離貞掩唇的手止不住顫抖,她目光慌亂地看著封焉身體的每一處,忽道:“阿金……阿金,救他!”
阿金趴到封焉腹上,為難地說道:“傷成這樣還趕了一路,我也不知能否救活咕!
金光覆蓋封焉周身,封焉轉(zhuǎn)動眸子望向離貞,像是在用全部的力氣將離貞刻進(jìn)眼底。
離貞的心狠狠震動了一下。
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做好準(zhǔn)備,去面對封焉的死亡。
封焉艱澀地抬起一只手,卻因控制不住力氣而不停發(fā)顫。
離貞雙目忽地一酸,傷痛之意涌起,往往猝不及防。
她至今,都沒能完全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可面對他真心實意的好,她同樣做不到無動于衷。
離貞握住了那只手,轉(zhuǎn)而便被封焉緊緊握住。
這掌心之中的溫度,她三百多年都未曾用心體會過了。
離貞垂著眸,一言不發(fā)。
封焉看到她微微泛紅的眼角無聲盛著淚水,他睜大了雙眸,忽而陷入安靜。
靜默之中,只有阿金疑惑而突兀地“咕”了一聲。
封焉胸口的窟窿開始縮小、縫合,離貞愕然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忘了自己的手還被緊緊相扣。
封焉呼吸漸穩(wěn),破裂的衣衫下,胸膛完好如初,仿佛半個時辰前那駭人可怖的洞口只是幻覺。
他坐起身來,猛地攬住離貞的背靠到了她的肩上。
“阿貞,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