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無法維持人形，平時只能變成一只普普通通的烏鴉。

  他們一起走在外面，蘭德爾已經(jīng)不再試圖親近瑞雅，而是裝作一只普通的魔寵，避免大家知道瑞雅的愛人是一只烏鴉。

  瑞雅為此跟他吵過很多次，但是蘭德爾一直很倔強。

  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那個預(yù)言。

  瑞雅看見了海蘿拉，看見了黑暗之主……于是她背叛了信仰，加入了異端所，提前帶海蘿拉回到魔法世界。

  蘭德爾無法阻止她。

  他也不會阻止她，因為他知道她下不了手。

  瑞雅一再拖延對海蘿拉動手的機會，偶爾黑鴉病重時，她又會著急忙慌的派人對海蘿拉動手，想要將對方帶回異端所。

  然而無論是否成功，她又會很快后悔。

  在那段時間里，瑞雅就像是被困住了，在一個死角里來來回回的打轉(zhuǎn)。她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失去了方向，每天都在焦慮，看不見任何出路。

  最后的最后，她做了那么多，但蘭德爾還是死了。

  死前他用最后一點魔力變回了人形。

  曾經(jīng)的黑發(fā)少年瘦得不成人形，他努力抱著瑞雅，吻了一下她，嘆氣說：“對不起�！�

  他一直自喻為很有責(zé)任心的羽鴉族，說好要對瑞雅負責(zé)，最后卻沒能陪伴對方直到最后。

  ……

  異端所的人告訴瑞雅，只要她帶回海蘿拉，新神一旦誕生，便可以將蘭德爾復(fù)活。

  瑞雅于是踏上了前往國都的旅程。

  她來到圣殿學(xué)院，海蘿拉正在和維爾特洛手牽手散步……瑞雅看著人群中鮮活的少女，不自覺笑了起來。

  她忽然想到了當初，仍是少女的自己跟蘭德爾打打鬧鬧的時光。

  那段時光好似已經(jīng)過去很久很久了，以至于她已經(jīng)無法清晰地回憶起來。

  瑞雅仔細想了想，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十幾年前的事情。

  原來并不算太遠。

  曾經(jīng)她也是一名少女，曾經(jīng)她也有愛人。

  瑞雅笑了笑。

  她其實才三十八歲，在女巫中十分年輕。但她的靈魂已經(jīng)蒼老，就連笑容也透露出疲憊。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放棄了計劃呢？

  當瑞雅看見河怪的洞穴被清除時，她開始忐忑，擔(dān)憂海蘿拉會不會猜到幕后人是她。

  在那一瞬間，瑞雅發(fā)現(xiàn)自己最害怕的居然是她在海蘿拉心中的形象崩塌。

  或許她本身就是一個壞人，她做了很多壞事，但她依然無法容忍自己在教女眼中成為一個壞人，難以想象對方用仇視的目光盯著她。

  放棄并不難。

  蘭德爾已經(jīng)死了，她其實不太想活了。

  這些年來，瑞雅認為自己對海蘿拉并不夠好。她沒有去國都陪伴對方，沒有親自教導(dǎo)對方巫術(shù)，更沒有很好的照顧對方。

  海蘿拉一直都是一個人，她比莉莉絲和蘭登想象得都要優(yōu)秀。

  但即便瑞雅并沒有為海蘿拉付出多少，對方卻還是如此的信任她。就像是莉莉絲一樣，對方也曾將海蘿拉托付給她。

  因為她們是最好的朋友。

  她最好的朋友死去了，她的愛人死去了，現(xiàn)在她要送自己朋友的女兒去死嗎？

  瑞雅想，也許她早該離開。

  她對海蘿拉不算好，算不上一個好的教母。不過她可以為對方做最后一點事情。

  她選擇獨自去死。

  她從國都離開，沒有帶回來海蘿拉，異端所的人憤怒不已，他們早已對她忍耐已久……

  瑞雅死的時候，她懷抱著蘭德爾的翅膀，滿足地閉上了眼。

  身體漸漸發(fā)冷時，她看見了自己的父母，看見了莉莉絲和蘭登，還有微笑著的黑發(fā)少年。

  地上的血液緩緩流動，鼻息間是濃厚的血腥味，瑞雅卻覺得很溫暖。

  她終于，解脫了。

  第138章 、婚禮番外

  成為神明后, 時間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數(shù)字。海蘿拉只花了幾十年，便把自己欠缺的小說和游戲漫畫全部補齊了，然后再次陷入了無聊當中。

  最近她愛上了偷窺自己信徒生活這項娛樂活動。她不僅自己做這件事, 還會特意拉著維爾特洛一起進行。

  維爾特洛：……該怎么告訴海蘿拉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 而且自己還是她的頂頭上司這件事呢？

  面對維爾特洛無語凝噎的神情，海蘿拉義正言辭地說：“反正在神座上發(fā)呆也很無聊呀！還不如找點事情做呢。而且我們好像很久沒有約會了，今天我有一位信徒正在舉辦婚禮, 我們可以一起去參加！”

  聽到是約會, 維爾特洛立刻決定忘記海蘿拉上班時間摸魚的行為了。

  不過他對約會地點并不是很滿意, 如果是約會，他更想和海蘿拉去銀河星辰宇宙, 而不是去偷窺信徒的生活……

  于是維爾特洛委婉提示：“這種事情，如果被其他神明發(fā)現(xiàn)了，恐怕會有損你的神格……”

  偷窺信徒生活，說出去并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說不定還會有神明在背后議論海蘿拉的行為,

  海蘿拉點點頭, 說：“你說得對。所以我特意把你拉上了��！”有了維爾特洛, 估計那些神明也不會大驚小怪了。

  就算他們依然要在背后議論, 估計最先被議論的也是維爾特洛了。畢竟他是三大主神嘛！

  維爾特洛：……？

  我以為我們是愛情, 沒想到你只是想拉我背鍋？

  維爾特洛盯著海蘿拉, 慢吞吞地說：“原來海蘿拉小姐邀請我約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海蘿拉奇怪地看著他, 說：“當然不是。我邀請你，當然是因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啊�！�

  她以為跟維爾特洛一起參加婚禮應(yīng)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才會邀請對方。

  海蘿拉忍不住問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嗎？”

  維爾特洛故意露出的沉默立刻裝不下去了。他低笑出聲，捏了捏海蘿拉的手指，說：“我當然想和海蘿拉待在一起。”

  “無論何時�！�

  海蘿拉心中那一點緊張立刻褪去, 她又貼了上來，靠在維爾特洛半邊身子。

  她小聲說：“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膩煩我了呢！”

  維爾特洛挑了挑眉，說：“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因為每天都有很多情侶分手�！焙Ｌ}拉身為神明，總是有各種信徒向她禱告和傾訴煩惱，其中參雜著許許多多的感情糾紛。比如今天這位在婚禮上向她禱告的信徒便是如此。

  海蘿拉抬起頭，對維爾特洛小聲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請記得告訴我�！�

  感情會變質(zhì)，或許有一天維爾特洛也會對這段感情感到膩煩。

  維爾特洛不再追問她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而是溫柔地說：“那么，如果海蘿拉以后不再喜歡我了，也請記得告訴我。”

  海蘿拉點點頭，感嘆說：“和平分手嗎？我們真是一對有素質(zhì)的好情侶�。　�

  維爾特洛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注視著海蘿拉的面容，在心底不動聲色地想。

  分開嗎？

  怎么可能。

  就算是世界毀滅，他也不會讓海蘿拉離開。

  如果海蘿拉膩煩了，他會怎么做呢？

  將世界毀滅重來、清除她的記憶、重新創(chuàng)造黑暗造物……

  他有無數(shù)中辦法，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就像是現(xiàn)在這樣，他們將會一直相愛下去。

  維爾特洛笑了起來。他握住海蘿拉的手，溫柔地說：“如果感到膩煩，我們再談一次戀愛好了�！�

  海蘿拉立刻說：“好哦！”說完，她卻慢慢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海蘿拉小心抱住維爾特洛，小聲說：“但是我不想跟你分開。”

  一想到自己將來會跟維爾特洛分開，她便不可自已地心情低落。

  維爾特洛輕輕地吻她，嗓音溫柔地說：“好，我們不會分開。”

  海蘿拉搖搖頭，深吸一口氣說：“以后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

  雖然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許許多多的對情侶分手，但海蘿拉還是無法想象自己和維爾特洛會分開，她感到好難過。

  戀愛的時候，他們就要好好戀愛��！她為什么要去思考這些還未發(fā)生的事情呢。

  維爾特洛沒有任何脾氣，完全順從海蘿拉的話：“嗯，我們以后不討論�！�

  但是海蘿拉還是很悶悶不樂的樣子。

  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對維爾特洛說：“如果你要跟我分開，我會詛咒你�！�

  海蘿拉是暗夜的化身，因為曾經(jīng)最強女巫的身份，傳說她的名字中蘊含著詛咒。

  許多人尊稱她為夜之女神，但海蘿拉的主要神職之一卻是巫術(shù)。成為神明之后，她的詛咒越發(fā)強大，完全能夠傷害神明。

  即使是其他神，也會對海蘿拉的詛咒感到畏懼。

  維爾特洛挑眉看向她，含笑問道：“海蘿拉小姐想詛咒我什么呢？”

  海蘿拉見他似乎沒有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忍不住強調(diào)說：“我真的會詛咒你！”

  但是她始終沒有說自己要詛咒維爾特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