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以臻皺眉:“大多數(shù)記載上說是分,但也有少數(shù)記載上說是……”
“拆?”白先生試探著問。
“是!痹哉榈,“就是這個拆,與天兵天將……似乎……”
“那沒錯了,皇上,我隱約聽師兄提到過,天兵天將,也是天物!卑紫壬,“他們的記載中用的也是拆,若真是天物,拆確實更恰當(dāng)點!
元以臻沉吟不言,似乎早已想到了這點,所以心情愈發(fā)不好。
“所以是,與大軍對陣,能百戰(zhàn)百勝的,天物?”蕭遠(yuǎn)佞試探道,神色凝重,“這,這都五百多年了,不管是什么,都,都該成破銅爛鐵了吧!”
“遠(yuǎn)佞,你是不是又忘了西山那個坑了?”卓司享無奈的問。
蕭遠(yuǎn)佞一愣,面色也白了一白:“既能拆,那說不定便能……”他不敢說下去了,緊接著便著急起來,“皇上!可不能讓那東西流落在外!”
“歷代祖宗找了五百多年都沒找到,你當(dāng)這隱族是好找的?”元以臻冷著臉,“正是因為之前有祖先找過了頭,隱族才徹底隱匿了起來,若不是小白,我都不知道他師兄也是隱族之一!”
“那可如何是好!西,那邊,會不會一切盡在掌握?”
“……不會!钡故亲克鞠硐乳_了口,“至少季氏兄弟應(yīng)是不知,若知道,臣定能發(fā)覺!
“西方圣所會不知道隱族所在?”
“說不定,西方圣所,也不是鐵板一塊呢?”卓司享說道,他想到自家父親與圣所旗下的天工所詭秘的來往,可面上與季氏兄弟全然不認(rèn)識的樣子,忍不住冷笑一聲。
聽說天工所的建造生意是圣所本所的產(chǎn)業(yè),因為人是圣所培養(yǎng),用的是首代圣女傳下的圖紙,與季佐管事并沒有大關(guān)系。
季佐季佑這一番動靜,也從不見與他們相府有任何干系。
可見父親說不定是與圣所本所有一些聯(lián)系。
只可惜,他到底姓卓,所謂家國家國,誰排在前頭,他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
第14章 扶棺
這邊廂,季佑當(dāng)然沒能找到前圣女的尸體。
畢竟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季佑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好脾氣的樣子,端坐在那,神色甚至帶著笑意,眼神卻是冷的。
季佐一個回籠覺睡醒,打著呵欠出來,聽到外面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哭喪的聲音,眉頭一皺:“吵死了。”
“不是你安排的么!奔居颖静幌氪罾,但不知怎的,還是回了一句。
“還不是為了你?!我堂堂圣所管事,奉圣意世代不得擾民心傷民財,你看這都哭三天了,周邊的百姓怕不是要恨死我了吧!”季佐說著,還不忘夸張的朝天拱拱手,只是方向卻嚴(yán)格向西。
“阿燎那家伙沒死!奔居拥馈
“嗯?”季佐愣了愣,突然瞪大眼,“哦?沒死?!有齊家那狗東西在,他竟然能活下來?”
“嗯!奔居訐P了揚手里一個信筒,任季佐一把奪過,打開信看了一眼。
“哼,白叫我喊人哭那么久的喪!奔咀羯裆行⿵(fù)雜,不知是高興還是生氣,語氣倒真的在抱怨,“活那么久了也不曉得報個平安!
“可以停了!奔居犹吞投,“既然阿燎沒死,那便不用擺那些虛頭巴腦的了!
“要不是你蠢蠢欲動非要和那勞什子王庭做交易,也不至于圣女死的時候救不及阿燎!幸好他能自救,否則,哼!”
“我曉得,你便沒我這個弟弟!
“阿燎比你可愛多了!”季佐大叫,他甩手出去,剛一踏出門檻就變成了翩翩貴公子的樣子,吩咐一旁等著的仆從,“讓外頭別哭了,心意到就行了,結(jié)賬走人!
“是!”仆從蹬蹬蹬跑遠(yuǎn)。
季佐原地站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思索了許久,依舊轉(zhuǎn)身回去,果然看到自家弟弟也一臉沉思。
“他怎么活下來的?”兩人一對視,同時問出這句話。
緊接著又異口同聲:“齊家呢?”
最后同時下結(jié)論:“有蹊蹺!
可什么蹊蹺,兩人看了好幾遍這圣子令,都得不出個結(jié)果。
“算了,不想了!奔咀粝确砰_,“阿燎心思深,人又執(zhí)拗,既不想說,那便不會說。我們還不如打聽打聽管家有沒有換人呢,我不信齊家會眼睜睜看著阿燎壞規(guī)矩還活下去!
“沒提死,則生!奔居拥馈
“哎!你這人忒的無趣!”
“待明日抬了棺,我便回西域去,順便去本所看看!奔居拥。
“不得召請,不可入所,你想怎么進去?”
“本所是安是亂,外面一看便知!奔居诱f著,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聲,“我此行過去,再來便是有家室的男人了!
季佐一愣,眼睛一轉(zhuǎn),就冷笑:“你和王庭談的就是這事?那大可汗打算把哪個女兒嫁給你?”
季佑喝了一口茶:“隨我挑!
“異族的女婿可不好做。”
“不,他們要做的,是大元的皇后!
季佐嘆口氣:“你就這么著急?小皇帝就等著你反呢!
“再沒有比此時更好的機會了,”季佑道,“我正壯年,有兵馬,有財帛,還有威勢。那小皇帝有什么?他把自己唯一擁有的力量給毀了,哼,大元不改姓,天理難容!
季佐翻了個白眼:“你不覺得若大元不是大元,隨了咱倆改大季,有點不雅嗎?”
“誰說叫大季了,叫大佑!
“我是你哥!叫大佐!”
“我打的天下,大佑。”
“哎呀你個小兔崽子!
兩人肆無忌憚的在里面暢聊改朝換代,外面左右看門的侍從卻都仿若未聞,一動不動。
只是偶爾對視的時候,露出一抹無奈。
“既然你去西面,那我便回東面了!眱扇顺惩,季佐也正經(jīng)起來。
“船隊回來了?”兄弟倆相互間差不多什么都知道。
“嗯,看看這次到了些什么東西!奔咀綦p眼放光,提到錢和寶貝,他比誰都來勁,“我每次送走船隊的時候就想,它們會不會走到天地的盡頭?可每次它們都會回來,告訴我還沒看見盡頭。哎呀,你說這每走遠(yuǎn)一點,帶回的寶貝便多一點,這若到了天地盡頭,該是多大一個寶藏!”
“說不定圣女就住那!奔居永洳欢砹艘痪洹
季佐一頓,臉陰了下來,哼了一聲:“你就披星戴月,吃沙喝泥去吧!”說罷,終于一甩袖,走了出去。
季佑抬了抬手,很難的的想再說些什么,可季佐走得太快,他到底沒留住,便也沒當(dāng)回事,起身自顧自練劍去了。
第二天,前皇后大喪之日。
雖然宮中并沒有任何有關(guān)舉國同悲的命令傳出,可百姓依然自發(fā)的沿著朱雀大道跪了好幾里路。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著依仗緩緩靠近,后面皇后的靈柩被一輛巨大的馬車載了,四平八穩(wěn)的。
靈柩旁邊一左一右,一白一黑,果然是傳聞中的季氏兄弟!
只是白衣的圣所管事季佐面上罩了垂至胸前的珍珠面紗,雖說一身商賈的布衣,卻依然顯得貴氣逼人。
而“西圣君”季佑雖然是黑衣,卻外著玄色輕甲,頭戴一鬼神頭盔,臉也遮了大半,只剩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兩兄弟的出現(xiàn)直接拉走了所有人的視線,直到他們過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皇帝的御攆也在后面緩緩前行著,只不過皇帝整個人坐在里頭,連人都看不到。
沿街的人早就跪了一地,頭都不敢抬。
但不妨礙有人還小聲議論:“皇上是真不喜歡皇后啊!
“對啊,只封了個貞智,前頭不都十七八百個字的謚號么?”
“要不然怎么季氏兄弟千里迢迢趕過來,任誰自家主子被這么欺負(fù),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說的是!
“嘖嘖!
“南面水災(zāi)還不知道咋辦呢!
“別想了,西方圣所肯定不會出了,這回就宮中自個兒掏錢吧,嘿!”
“那我們稅又要重了?”
“你說呢?”
“嗨!都是些什么事兒!”
連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元以臻當(dāng)然更清楚,所以他心情一直不好。
他并沒有忘了南方的水災(zāi),也早打定主意從國庫里出賑災(zāi)的錢款,可誰料戶部領(lǐng)了旨一去一回,國庫就空了?!
他一時間都有些混亂了,是宮中太窮,還是他們要的賑災(zāi)款太多,怎的一下子就捉襟見肘的感覺?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自然只有加重賦稅才能自救,但他偏不,且不說他做不出這種苛捐雜稅的暴君,他也不想讓西方圣所看了笑話。
前皇后在的時候有西方圣所做靠山,事事順風(fēng)順?biāo)疀]錯?刹淮頉]了他們,他就當(dāng)不了這個皇帝了!
“北蝗災(zāi),南水災(zāi),沿海還有倭寇,還有北疆三十萬精兵要養(yǎng)……”元以臻在車?yán)镪割^算,微微一皺眉,“多事之秋?”他一握拳,“她們來了都沒好事,先人誠不欺我!”
每一個圣女駕臨,世道總要動蕩一下,不是這個要反,就是那里有災(zāi),反正她是過來出錢出人讓西方圣所撈一波名望走,殊不知在有心人看來,她們和災(zāi)星無異。
若不是圣女本人實在太討人喜歡,早就來一個死一個了。
元以臻看著前方紗帳后的靈柩,內(nèi)心又是狠戾又是復(fù)雜。他干脆擰過頭去不看,一眼又瞥見地上烏央烏央跪著的百姓,又陡然揪緊了起來。
他的富有天下,是因為擁有他們。
可還有比他更厲害的,是那個季佐的富甲天下。
他看著前面一左一右仿佛沒有任何防備的身影。,或許,這次是個好機會……
他的面前忽然一黑,是窗外有一個騎士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那騎士不僅在他窗前與他并排著,還伸進了一只手。
那手手背筋骨分明,修長白皙。
元以臻笑了,他握上去,摸到了那手的手心,有一層細(xì)細(xì)的薄繭。
“你不該來的!彼^靠著窗沿嘆氣。
“我必須來!蓖饷娴穆曇艄痪褪鞘捜趄U的,她穿了羽林衛(wèi)的輕甲,微微畫了一下眉眼,看起來宛如一個清俊的小生,她的神色凝重,盯著前面的季佑,“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