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朗了然,上次失控眼中,他差不多五天五夜沒睡覺,程醫(yī)生估計是怕他出事通知了父母。
“他們來找你了?是想做什么?”季媽媽問。
“我還沒問。”他這才剛剛確認巫渺渺的身份呢。
“季朗,這位巫師小時候確實幫過你,你……你態(tài)度好點。還有,如果他們想要你履行婚約……”
“你想讓我答應?”季朗皺眉。
“不是,媽媽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這個婚事訂的也倉促,你那時候小,更沒有問過你的意見,所以你要是不愿意,我們不會強迫你的。當初我們離開寨子的時候,你爸也給巫師留了不少錢。只是,你自己的情況你也知道,也許你以后還需要巫師幫助呢,你說是吧……”季媽媽小心翼翼的表達著自己的觀點。
“我會看著辦的!闭f完,季朗掛了電話。
他不喜歡聽到這種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惹怒自己的語氣,這會讓他想起很不好的回憶。
吐出一口濁氣,季朗轉身,巫渺渺依舊站在玄關處,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得到了確認,女孩的眼底閃著欣喜。
季朗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在看見巫渺渺的第一眼不反感,甚至在以為她是鬼魂的情況下允許她跟著自己蹭陰氣了。并不是因為他心情好,而是因為巫渺渺的表情,就是此時此刻的表情,晶亮的雙眸,微笑的雙唇,認真而善意的注視著自己,這是他很久很久都沒有遇見過的。
隨著他入夢的能力越來越強,進入過的噩夢越來越多,他身體周圍環(huán)繞的戾氣,陰氣和怨氣也越來越多,以至于他給旁人的氣場非常陰沉。
每次坐地鐵,一定會被查身份證,路上只要遇見警察,都會被叫住多看兩眼。每個人看見他,不是躲避就是驚恐,要不然就是不適的皺眉,他很久沒有遇見一個人,看見他時是笑著的了。
“進來吧!奔纠实馈
巫渺渺眼睛一亮,麻溜的蹬掉腳上的鞋,光著腳跑進了客廳。
季朗瞅了一眼女孩潔白柔嫩的腳丫子,轉身去玄關的鞋柜里取出來一雙自己沒穿過的拖鞋:“穿上吧!
“謝謝!蔽酌烀焯咨贤闲⌒〉哪_掌套在大大的拖鞋里,有些滑稽。
季朗目光掃了一眼就移開了,他靠在沙發(fā)椅背上,問巫渺渺:“十幾年不聯系了,忽然來找我做什么?”
“我?guī)煾概R終前讓我把你娶回家!蔽酌烀斓馈
“娶?”這用詞是不是反了。
“嗯!蔽酌烀禳c頭,開心的道,“相公,跟我回山里吧!
季朗臉頓時就黑了:“你是不是說反了,娶那也是我娶你。”
“不是的,在我們巫族,是女人把男人娶回家的,所以我才會大老遠的坐火車來找你!蔽酌烀煺J真解釋著。
還是個母系氏族?
“所以,你是大老遠過來迎親的?”季朗湊近巫渺渺。
“嗯!蔽酌烀齑蟠蟮狞c著頭。
“都喊我相公了,那我們是不是該先洞房?”季朗故意道。
他倒要看看,這丫頭是不是依然沒常識。
巫渺渺歪了歪頭,開始思考起來,雖然自己和未來相公現在還沒有辦酒席,但自己已經是巫族最后一任巫師了,其實也沒有什么親戚朋友要宴請的,所以酒席辦不辦的也無所謂。再說,現在也和以前不同了,洞房不一定要在婚禮之后的。
而且?guī)煾狄舱f了,巫師的另一半很辛苦的,所以作為一家之主,不能獨斷專行,不能表現出大女子主義,要多寵著相公,無傷大雅的事情都可以聽相公的。
“可以!彼伎纪,巫渺渺開心的點著頭。
“!!”
原本前傾著身子準備看女孩笑話的季朗,驚的一下倒回了沙發(fā)里。
“已經快十點了,我趕了一天多的路,能不能先洗澡再洞房?”巫渺渺看了看墻上的時鐘,認真的建議著。
“你知道洞房是什么嗎?”季朗嚴重懷疑這丫頭壓根就不明白洞房的意思,對沒錯,這丫頭一看就單純的厲害,還是山里出來的。
“我當然知道了,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們那邊小學生都開始戀愛了!蔽酌烀煲荒樜以趺纯赡懿恢赖谋砬椤
“……”季朗瞳孔地震。
敗了,他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在這方面竟然輸給了一個十八歲的小妮子。
雖然這小妮子可能從小學就開始談戀愛,在感情方面比他還要老道,但長的實在太嫩了一些,季朗實在是下不去手,最后他把人關進了書房。
他買的這套房子是八十九平的兩居,因為平日里只有他一個人住,所以次臥被他改成了書房,里面有一張沙發(fā)床,完全夠巫渺渺休息。
季朗自然不愿意巫渺渺留在這里,也沒想過真的結婚。但這丫頭能千里迢迢的大老遠來找他,還說要娶他回山里,由此可見就是個腦子軸的,輕易不會離開。
但他別的本事沒有,讓人遠離自己,那幾乎就是本能了。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季朗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
只要等這丫頭睡著了,自己便能入她的夢,到時候他把巫渺渺內心不為人知的秘密全都挖出來。好讓她知道,在自己面前,她將毫無秘密,毫無隱私,便會懼怕的主動離開了。
二十四年來,他就是這樣讓周圍的人恐懼害怕躲避的,里面包括他的父母。
巫渺渺趕了三十多個小時的路,轉了汽車又換火車,大晚上的又和季朗說了那么多的話,洗過澡后便困的不行,幾乎是躺下就睡著了。而就在她睡著的同時,主臥的季朗便立刻感覺到了。
季朗勾了勾唇,躺在了自己床上,閉上眼,開始入侵巫渺渺的夢境。
五秒后……
季朗疑惑的睜開眼。
找不到夢境?難道這丫頭沒做夢?不應該啊,他剛才明明已經感覺到夢境的存在了。
思索了片刻,季朗閉上眼,重新嘗試。
十秒后……
季朗再次睜開眼,一下掀開被子,黑著臉去了隔壁。
“嗯,好吃,好吃!
書房內,巫渺渺正裹著毯子睡的極其香甜,嘴里咬著一只抱枕,一邊吧唧嘴一邊夢囈著。
季朗蹲在沙發(fā)前,離巫渺渺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開始再次嘗試入夢,結果依然失敗。
“我就不信,我入不了你的夢!奔纠什恍判傲,他一把拽走巫渺渺啃得香甜的抱枕,俯下身,用自己的腦門緊貼著巫渺渺的腦門,打算直接從大腦入侵。
“嗯??”
夢中,正啃排骨啃的香甜的巫渺渺忽然找不到排骨了,她急的四下找啊找,然后找到了一塊紅燒肉,便又開心的咬了上去。
“唔!”
雙唇吃痛,季朗驚的一下直起了身,不可置信的瞪著某個剛才咬了他一口的人。
“紅燒肉不許跑!
夢中,巫渺渺見到嘴的紅燒肉又要跑,急的伸手去抓。季朗剛要甩開巫渺渺抓著他的手臂,忽然眼皮一沉,他竟然有些犯困,然后便緩緩倒了下去。
第4章
一覺睡醒,望著完全陌生的房間巫渺渺有片刻的怔愣,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穿著拖鞋推門出去了。
“早!
客廳里,季朗正把他買回來的早餐擺在桌上,一籠小籠包,兩套煎餅果子,還有兩杯早餐奶。聽見巫渺渺的聲音,季朗頭還沒抬,唇角就下意識的抽疼了一下。
“去梳洗下,過來吃早飯!毕氲阶蛲淼漠嬅妫纠誓樣行┏。
巫渺渺早就餓了,昨晚做夢都是自己在家吃飯,這會兒聞著早餐的味道,恨不能立刻沖過去先吃了再說。不過她還是乖巧的應了一聲,先去洗漱了。
衛(wèi)生間里,季朗已經放好了新的牙刷和杯子,巫渺渺拿在手里,頓時心情就明亮了。
師傅說的沒錯,相公果然是會疼自己的人。
巫渺渺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坐在餐桌前巴巴的盯著桌上的煎餅果子。
“吃吧!奔纠孰S手把煎餅果子推了過去。
“謝謝!蔽酌烀煜仁浅纠事冻鲆粋大大的笑臉,這才拿起煎餅果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看就餓的狠了。
還挺懂禮貌。
季朗一邊喝著早餐奶一邊默默的評價了一句。
“你昨天……”
“嗯?”巫渺渺拿著煎餅果子抬起頭,嘴里依舊不停,一鼓一鼓的像只進食的小倉鼠。
“你昨晚睡覺的時候,做夢了嗎?”季朗意有所指的問道。
“好像有!蔽酌烀。
“夢見什么了?”
“好像是在吃東西吧!
“然后呢,除了吃東西,還有別的嗎?”季朗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嗯~~~我記不大清楚了。”巫渺渺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只記得自己昨晚在夢里吃的很香,但其他的就沒什么映像了,甚至連昨晚夢里吃過的菜色也不大記得了。
其實這并不奇怪,對于夢,大多數的人都是如此,只知道自己是做過夢的,但是你要讓他們精準回憶起夢里的內容,大多人都記不大清楚的。
“記不清楚了?!”季朗有些失望。
“嗯,怎么了嗎?”
未來相公干嘛一起床就問她做夢的事情?
怎么了嗎?因為季朗自己昨晚睡的實在太香了。
自季朗有記憶以來,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的覺。能力失控的時候,他會沉淪在一個又一個的噩夢中。而平日里能力還能自控的時候,他能做的也只是不讓自己進入那些噩夢中,但睡的安穩(wěn),卻是奢望。這些年來,他眼底的青黑,就沒有褪過。
但是昨晚,他竟然破天荒的一覺到天亮了?!今早起床后,更是沒有任何頭疼,疲憊的后遺癥?梢哉f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了神清氣爽的感覺。
“沒什么,好吃嗎?”他昨天是在巫渺渺身邊睡著的,那困意來的突如其來,竟然連他走回自己房間的時間都沒有。在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季朗不打算打草驚蛇。
當然,也不準備讓巫渺渺離開了。
“嗯,好吃,要是再多放點辣椒就好了。”巫渺渺開心道。
“明天我讓他們多放點!奔纠实馈
“謝謝相公!蔽酌烀旄吲d道,。
季朗聽到相公兩個字,很是不適應:“你們那邊喊……那什么,都喊相公嗎?”
“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