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能夠鎮(zhèn)壓在這里的神祇,除了時辰,也就只有楊眉了。
因為天河弱水匯聚世間極為邪異的力量,能夠吞噬一切生命。
對此,哪怕是神靈也無法輕易觸及河水,否則便也會為之有所損傷。
對于弱水來說,神也好、魔也罷,就沒有它不吃的東西。
正因如此,等閑的神祇無法靠近,而能靠近的神祇通常又是專業(yè)不太對口,哪怕千里迢迢跑過來,也鎮(zhèn)壓不住泛濫成災的天河。
畢竟三千弱水可不是說著玩兒的,以往被吞噬在其中的神祇也不在少數(shù)。
可能是因為匯聚了世間最為強大的清凈之力,這河水對于魔族來說又是第一劇毒,并且屬于無解的那種。
好在這里平時沒有人來,無形中也多了許多便利之處。
至少他們不需要再費心派人來守住出入口,以防止產生不必要的損傷。
方才,四九天輪破碎了。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天道搖了搖頭,恐怕趕不及了。
他之前將四九天輪投影給玉鼎,其實也是存著先要將對方指引回來的想法。
無奈玉鼎在對陣克洛諾斯之時,爆發(fā)出了自己全部的底牌,不僅引爆了天輪,還將時辰借給他的神力也抽走了一大半。
如今缺失坐標,天道一時之間也無法尋回對方。
三、五十年,玉鼎和楊眉能不能找到返航的道路都未可知,更不用指望他們回來收拾殘局。
而現(xiàn)如今,天河弱水的上漲之勢是一日強過一日。
這種程度的浩劫,想要化解的話,是真的很難了。
就算有他們不斷加持神力作為抵擋,也架不住這日高一尺的波濤
天河總有決堤的一日,而其決堤之時,便是天地眾生遭受大劫的時候。
你作為規(guī)則,居然也會說出如此喪氣的話?
轉頭瞥了天道一眼,時辰嘴角上揚,眼中卻并無笑意。
你應當知道,這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并不在意對方的含沙射影,天道指了指下方的天界,意思十分清楚。
若非幾萬年前,女媧伏羲想要重現(xiàn)神族輝煌,折騰出了什么人神接替制度,也就不會爆發(fā)兩族矛盾。
現(xiàn)在倒好,因為成功把三皇五帝抬上神位,結果卻反過來爆發(fā)了人族與神族的矛盾爭端。
受到神人的影響,現(xiàn)在洪荒百族個個蠢蠢欲動,都想趁機來分一杯羹。
說起來,我若是記得沒錯的話,玉清道友的弟子廣成似乎前不久才剛剛作為軒轅帝師?
負手而立,時辰語氣尤為冷漠,雖然他們主打仙道,可如今大劫漸漸將起,玉鼎遲遲未歸,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前不久,人族的五帝之首,軒轅黃帝歸位,坐鎮(zhèn)大地中央,徹底繼承后土神性,作為中央土之象征。
如此一來,五德輪轉之勢已成,一下子席卷八荒。
雖說接替黃帝神位的后人還在物色之中,但是人族崛起的大勢勢不可擋,目前已經(jīng)嶄露頭角。
時辰將這些看在眼里,不免有所警惕。
無論什么時候,他都不曾忘記,自己那屬于太古神族的身份。
事實上,若非現(xiàn)在有個混鯤手持誅神劍擋在那里,時辰早就已經(jīng)選擇親自跨界降臨卡俄斯世界了。
適才他將神力暫借給玉鼎,本來已經(jīng)打算親自出馬。
結果半路便遭到了手持神劍的隕滅魔神阻攔,這才無奈打道回府。
仙道目前并未徹底成立,其氣運依舊合并與神族之中。
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這位時間之神,天道仿佛沒有聽出時辰的弦外之音,這會兒語氣依舊是刻板的冰冷。
我還要去巡視其他地方,這里便拜托你了。
由于覺得和對方?jīng)]有什么可談的,天道扔下這句話便走了。
雖然只有三、五十年,但至少能撐個三、五十載也是好的。
也許在時間還沒有到達極限之前,他們就回來了呢?
在沒有真正塵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之數(shù)。
昆侖山,玉虛宮。
大殿之內,元始高居主位,老君在一旁作陪。
在他們面前,此時還站著玄都、廣成子、多寶。
除卻玉鼎之外,這三個幾乎是他們現(xiàn)在門下最為得力的弟子,也是拜師時間最早的弟子。
玄都師兄啊,為什么二師伯和大師伯都沒有聲音?
由于事發(fā)突然,被傳喚過來的時候,多寶原本正在哄孩子,這會兒手上還抱著玉恒。
結果來到玉虛宮之后,二師伯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大師伯也是不聲不響。
多寶一瞬間就迷了。
所以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你問我,我去問誰?
給了多寶一個眼神,玄都默默閉上了嘴。
二師伯最為看重禮儀,還是不要在他面前交頭接耳比較好。
看著門下那一班弟子都低著頭,元始深呼吸了一下,并以此來緩解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師尊回來了嗎?
沉默了良久,元始終于開口了。
瞧著垂著個腦袋、站在下首,手上又抱著玉恒的多寶,元始沒等他回答,又主動發(fā)問道:先前廣成子與我說,見你們通天閣那邊終日燈火通明,可是你師尊回來了?
面對自家二師伯的盤問,多寶臉色瞬間一變,眼神不由自主投向了被他抱著的玉恒。
難、難道是走漏風聲了嗎?
不應該呀!
玄都不是說好會保守秘密的嗎?
處于慌亂之中,多寶沒有多想,轉頭就看了玄都一眼。
果然是傻子!
看著多寶的舉動,若非顧忌這是在玉虛宮中,玄都直接都要打人了。
見過蠢的,沒見過會這么不打自招的!
且不說他什么都沒透露,現(xiàn)在多寶這么看一眼,不是完全暴露了嗎?
看著徒弟這番反應,老君眉頭一挑,卻是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玄都的手筆。
二師伯容稟
瞪了多寶一眼,玄都頂著自家?guī)熥鹚菩Ψ切Φ淖⒁,上前一步解釋道:其實通天閣近來之所以燈火通明,是因為弟子與多寶師弟等人正在鉆研古籍,以求能夠找到協(xié)助大師兄的方法。
雖然有點牽強,這也是一個好的借口了。
沒辦法,情急之中,玄都只能這么說了。
看起來的確有點問題了。
多寶沒有正面回答,元始也不怪他。
自從玉鼎與白蓮花出行之后,洪荒足足過了一百多年。
這一百多年里,師尊大人成天就是在為徒弟提心吊膽。
老君花了莫大力氣,好不容易安撫了元始。
結果誰知道之后就傳來了玉恒因為感受到玉鼎遭逢大難,然后哭到昏迷的消息。
這個消息一傳到玉虛宮,元始瞬間怒了。
當時要不是有著老君和通天在旁邊勸阻,元始絕對能夠提著盤古幡親自殺過去。
雖然最后教主息怒,并且打消了親自降臨的打算。
可是通天卻一反常態(tài),不僅僅沒有退卻,反而還將整件事情都大包大攬到了自己身上。
如此一來,就有了通天降臨卡俄斯世界的那一幕。
才不過一百多年,沒有回來,也屬正常
從一旁的茶幾上端起茶壺,給元始斟滿了一杯清茶,老君看了一眼不敢說話的多寶,嘴上寬慰道:再者說,通天身上還有紅繩綁著,不會出事的。
時辰幫忙打通空間通道,當時也曾說過,由于兩方時空的距離太過遙遠,所以就有可能出現(xiàn)時間流速不同的情況。
這句話,元始當時也是在場親耳聽見的,如今正好被老君用來堵他。
那可不能這么說。
通天的性子一貫如此,有些憊懶也是意料之中。
所以當時他主動提出要親自走一趟的時候,元始還詫異了好一陣子。
現(xiàn)在他算是明白了,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作者有話要說:
玉鼎:我們劃結界不用槳,全靠浪。
天道:真棒。
楊眉:這一點也不值得驕傲!
第165章 天崩地陷未曾俯首
怎么樣?成功找到坐標了嗎?
一片黑暗的虛空中,玉鼎只能靠著自己身上發(fā)出的神光來照亮周圍的空間。
然而這么做是非常虛耗神力的,并且就算玉鼎拼盡全力,也不過至多才能照亮不足三丈的空間。
哪有那么容易呀,我在努力了!
作為被催促的對象,楊眉這會兒急得滿頭大汗。
他手上捧著一個虛形的方形晶體,從上面不斷閃爍的靈光可以判斷出大約距離洪荒有多遠。
其作用有些類似于指南針,不過其導航是依靠空間法則來定位的。
但是自從飄到這片時空之后,楊眉就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無往不利的法器有點失靈的前兆。
再這樣下去,恐怕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里。
沉著臉,玉鼎的表情和他此時的心情達成一致。
說實話,這并非是夸大其詞。
畢竟一直被困在時空之中,力量遲早都有耗盡的那一天。
一旦力量耗盡,等待著他們的結果,不言而喻。
必要之時,即便拼上一切,也得打通一個通道出去。
相較于一直都在看導航的楊眉,玉鼎表情沉靜,在表達完了自己的意思之后,他仔細思考了一下。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在離開卡俄斯世界的時候,克洛諾斯對他們所發(fā)出的最后一擊。
那是一場巨大的爆炸,而引起這場爆炸的罪魁禍首就是兩股時空之力。
不知為何,玉鼎總覺得那場爆炸有些詭異。
即便是他親自引燃了爆炸,但爆炸的作用力卻把他們推到了這里。
這仿佛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幾乎不用多想,這個人選就呼之欲出了。
看來有人在我們的航線上做了手腳。
轉過頭,目光凝視著楊眉,玉鼎輕聲道:用時空之力作為掩飾,實際上卻是故意讓我們偏離原本的軌跡。
這一手玩的挺好的,不愧是昔日的神族之王,也是對于時空法則有高深造詣的空間之神克洛諾斯。
只要對方想的話,的確可以做到。
那我們現(xiàn)在如何?
楊眉并非不知道其中關竅,之所以一直不提,無非是因為即便知道了,也沒有應對之法。
我可以用殘存的天道之力繪制道標,憑借指引,我們應該可以回到正確的路線。
找到了困境的原因,玉鼎臉上的凝重之色稍緩。
現(xiàn)下他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法子。
至于能不能成,玉鼎也不敢保證。
不過相比起待在這里困死,拼一拼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洪荒等不得,他家?guī)熥鹂峙乱驳炔坏谩?br />
一想到天道、師尊以及玉恒,玉鼎就覺得有些頭疼。
說吧,具體是怎么回事。
目光凝視著下方沉默不語的三大弟子,元始見他們遲遲沒有開口,忽然點名道:廣成子,你來說。
雖然先前玄都說起來,是說這幾日都是他和多寶在通天閣里翻書,查閱相關古籍。
不過元始心里清楚,這些弟子向來關系極好。
既然玄都和多寶在一起,沒理由會單獨撇下廣成子。
而之所以挑選廣成子作為突破口,自然是因為那是自己徒弟,元始詢問起來也是完全沒有壓力。
呃
沒想到自己會被突然點名,廣成子苦著臉,卻不知道應該怎么說。
哎,這叫什么事兒?
明明是通天師叔折騰出來的事情,結果卻要他們這些師侄們在這里幫忙粉飾,真的是太過分了!
怎么了,不好說嗎?
嘴邊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元始忽然從床上起身,那我就親自隨你們去看看好了。
這一幫小兔崽子,面對他的問題,一個個都默不作聲,卻在下面交頭接耳,還真的以為他聽不見嗎?
咳咳咳,還請三思。
眼看著自家徒弟也快要被拖入水了,老君終于無法繼續(xù)淡定地作壁上觀,這會兒說著,連忙伸手拉住了元始,同時又給了玄都一個眼神暗示。
事情已經(jīng)快沒辦法收拾了,還不趕緊和你二師叔說實話!
好吧,其實
被自家老師這么一頓眼神警告,玄都還是慫了。
他正準備要坦白從寬,卻不想一個看上去約莫四、五歲左右的小童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
看著一路炸呼呼沖上山的白鶴,元始眉頭一皺,為何如此這般慌張?
而且還說他不好了,他哪里不好了?
就算真的是不好了,也是被通天氣的!
不、不是
因為路上跑的太過焦急,再加上這一次得到的消息又過于震驚,所以白鶴童子難免有些失態(tài)。
這會兒剛喘了一口氣,白鶴還沒說上話,元始表情忽然一變。
對了,通天
他差點就忘了,難道是通天回來了嗎?
想到這一點,元始顧不得去計較道童的失禮,反而直接帶頭走了出去。
哎,你們快點跟上。
眼見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老君發(fā)出一聲感嘆,隨即急忙趕了上去。
現(xiàn)在也顧不得在小輩們面前不失禮了,萬一處于盛怒之中的元始真的碰見通天,那少不得是一番大戰(zhàn)。
他現(xiàn)在趕緊過去,也許還能阻攔一下。
玄都你居然敢出賣我!
元始和老君才剛剛走,多寶這一下子原形畢露,此時惡聲惡氣地對著廣成子怒道:你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