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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
作者:懷愫
文案一
【古代、奇幻、冒險、甜】
謝玄和小小初入江湖,憑一身道術(shù)替人化煞、作法、超度、抓鬼
靠著小小天生陰眼和謝玄本命金火,回回都運(yùn)氣非凡。
以為自己是青銅,不料是王者。
文案二:
小小不知道自己是師兄撿回來的小媳婦
師兄:我也不知道怎么養(yǎng)小媳婦,反正怎么寵就怎么養(yǎng)唄
內(nèi)容標(biāo)簽:甜文 史詩奇幻
主角:桑小小,謝玄 ┃ 配角:師父、聞人羽 ┃ 其它:《阿嬌今天投胎了嗎》
作品簡評:
道門師兄妹謝玄和小小因師父無故失蹤,踏入江湖,開始了尋找?guī)煾傅穆贸,憑借一身出神入化的道術(shù)處處化險為夷,二人攜手蕩妖魔,踏金鑾,碎幽冥。作者構(gòu)思精巧,邏輯嚴(yán)密,情節(jié)跌宕起伏,人物活靈活現(xiàn),是一本情節(jié)與文筆俱佳的冒險類玄幻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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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桃始華
第1章 吊死鬼
春尤淺,柳初芽,杏初花。
楊柳杏花交映處有個土坡,土坡上立著一間破爛爛的土地廟。
桑小小裹著一件絮襖,在神臺前支起了鍋,鍋里煮著水,芭蕉葉包著一把野薺菜擱在鍋邊。
她抬頭望望廟門,也不知道今天師兄的運(yùn)氣怎么樣。
要是沒肉,晚上就只有一把野菜能下鍋了。
天色將暮,山間霧色一層一層氤氳,師兄還沒回來。
廟門外飄進(jìn)一只女鬼,帶進(jìn)一陣陰風(fēng)。
小小一雙眼睛生來便與常人不同,瞳色濛濛,時時刻刻都像含了一層薄霧。看人面目不分明,見鬼卻極清楚。
女鬼不知小小能看見她,一下?lián)涞乖谄茢〉纳裣袂,泫然道:“土地爺,您可要給我作主!”
她一邊抹鬼淚,一邊向土地爺狀告她那負(fù)心的男人,謀她財,騙她色,全靠她才能吃油穿綢。
不肯娶她便罷,竟想將她賣掉,她不堪受辱,用一根羅帶了斷了自己。
小小緊緊領(lǐng)口,伸手撥弄著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些。
抬頭望向山間小道,日頭只余下一個角,等這一角落到山對面,山間野鬼便會傾巢而出。
這間土地廟早已經(jīng)沒有香火供奉,自然也就沒有神力替女鬼作主了。
鍋里的水燒開了,咕嘟咕嘟冒著泡,小小猜測今天大約是沒有肉吃了,把野菜扔進(jìn)鍋里,從竹簍中取出一個竹筒,木勺在竹筒里一刮,撮下點鹽花,攪在湯中。
等湯煮好,她先盛了一碗,搓土為香,供到土地爺神像前。
借居在此就要禮數(shù)周到,本地的鬼怪,就算敢在外頭作亂,也不敢輕易踏進(jìn)土地爺家里作祟。
女鬼還在嚶嚶哭告,她雙目凸出,舌頭老長,可身影窈窕,形態(tài)嬌媚,瞧得出原來是個美貌佳人。
午間來投宿的時候,小小就看見這只女鬼了,她吊在土地廟前的老槐樹下,脖子拉得老長,身子一晃一晃,拿頭蕩秋千解悶。
沒想到太陽一落,她會解開羅帶,把舌頭塞嘴里,跑進(jìn)土地廟告狀。
土地不能顯靈,對這女鬼的哭訴也有心無力,女鬼哭了半日,把臉一抬,指著土地:“你身為一方土地,我在你的地界含冤屈死,你竟然不管!”
小小充耳不聞,蹲在門邊抱著膝蓋,一心一意盯著山道,等師兄回來。
天色越來越暗,羊腸小道上一點亮光隱隱浮動,似是有人在暮色中點了一盞極亮的燈。
這是師兄的命火,小小一下站起來,走到門邊迎接。
女鬼哭罵完了,與小小擦肩而過,又是一陣陰風(fēng),凍得小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女鬼飛身奔到樹邊,解羅帶結(jié)繯,脖子一伸,把自己掛在樹上,長舌頭“!币幌侣涑鰜。
這一套動作萬分嫻熟,原來她是先告狀才去死的。
小小見怪不怪,心中所思只有一樁,不知今天還有沒有肉吃?
謝玄出了城門就往土地廟飛奔,跟日落比誰的腳程快,懷里揣著剛剛買的燒雞,也顧不得燙,小小一定餓了。
槐樹上的女鬼蕩了幾蕩,又伸手解下羅帶,把舌頭塞回嘴里,再次飛撲到神像前:“土地爺!您可要給我作……”
女鬼哭訴未完,謝玄就踏進(jìn)廟門,女鬼只覺渾身上下似被針刺,哀嚎一聲,縮身飛出窗外,逃開一丈遠(yuǎn)。
謝玄一腳踏入土地廟的廟門,就似暗屋點燈,剎時間滿是光華,他從懷中摸出油紙包,扔給小小,咧嘴笑道:“咱們今兒吃燒雞!”
小小唇角微微一翹,揭開油紙包一看,不光有雞,還有烘得香軟的薄面餅,面餅裹著雞肉,油汪汪的,看著就好吃。
她先咽了口唾沫,跟著粉唇一抿:“你又賭了?”
謝玄嘿嘿一笑:“就一把,明兒找到活,就不去了!
小小嘆息一聲,把鍋里的湯熱了熱,盛一碗給謝玄,自己捧著面餅往謝玄懷中一坐,靠在他肩上,把沾油最多的那張餅給了謝玄。
十五六歲的少年,已然長的身高腿長,一只手就環(huán)住小小,等她撕雞肉,包在軟餅中,一口咬了,肉香撲鼻。
“有師父的消息沒有?”
謝玄也餓得急了,他買了吃食自己一口都沒動,張嘴就咬掉半塊餅,邊嚼邊道:“城外有個一陽觀,道士倒是多得很,可我問了一路,也沒有師父的消息!
兩人從小就由師父一手帶大,說話走路識字修道,全是師父教的,說是師父,實則是慈父。
驚蟄那天,謝玄帶著小小上山獵野味,到城中換了酒肉凍梨回家,可師父卻不見了蹤影。
他們在家等了一個月,師父也沒有回來,附近的鄰居問了個遍,無人見他出門,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鄉(xiāng)間閉塞,問遍了四方村落,也只來過兩個生人。
一個紫棠面皮,橫眼吊眉,左眼下生了一顆瘤;另一個溫文而雅,模樣像是書生,但背后背著一把劍。
兩人全無頭緒,等不下去了,這才收拾東西出門找?guī)煾,出來一個多月,也沒有半點師父的消息。
謝玄把裹著滿滿雞肉的餅送到小小嘴邊,一握她的手指冰涼,皺眉問道:“可是有哪個不長眼的鬼來煩你了?”
桑小小天生陰氣重,眼睛又太干凈,最易招惹臟東西。而謝玄八字重命火旺,什么臟東西見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小小幼年時道術(shù)未通,只有在謝玄懷里才能安眠。
一抱就抱了十來年,抱成習(xí)慣了。
小小就著謝玄的手,張嘴咬了一小口雞肉包餅,想起那個重復(fù)告狀投繯的女鬼,搖了搖頭。
謝玄懶洋洋支著長腿,笑得眉眼飛揚(yáng),告訴小。骸斑@池州城十分富庶,明兒咱們就進(jìn)城去,總能碰上那么兩三個倒霉鬼!
“不是說本地有個一陽觀,還會有人請咱們嗎?”
謝玄早就打聽清楚了,一陽觀確實是大有名頭,可池州百姓私下又叫它“拔毛觀”,雁過也要留下一身毛,富戶有錢,尋常百姓哪有錢上一陽觀解煞。
明兒進(jìn)城先去城東富戶門前轉(zhuǎn)一圈,實在不成再去城西,總有生意可做。
師兄妹倆的道術(shù)堪堪入門,師父不知所蹤,出了村子才知道世道艱難,樣樣要錢,兩人就只有道術(shù)能賺點盤纏。
這一路替人化煞、作法、超度、抓鬼、起墳,靠著小小的眼睛和謝玄的命火,回回都運(yùn)氣非凡。
小小喝了一口野菜湯,隨口說道:“那明天還是先去妓館!
謝玄嗆了一口,咳嗽了幾聲,面色微微泛紅:“咱們往后不去那種地方了!
“為什么?”小小細(xì)眉一擰,越是魚龍混雜的地方,五蘊(yùn)之氣就越是混沌,也就越有錢可賺。
謝玄瞥了她一眼,小小天生體弱,生得就比別人小些,師父常說是給她起名起壞了。
她生得小,可也十三歲了,不能帶著她往那些地方去,要是被師父知道,還不得打斷他的腿。
“那些個細(xì)碎活來錢太慢了,咱們要干就干個大的。”他神采飛揚(yáng),“等有了錢,再找到師父,咱們就去京城,去最貴的酒樓吃席!
小小細(xì)眉一彎,淡漠的臉上露出笑意,“嗯”一聲點頭,把吃不完的餅子仔細(xì)收起來,明兒要是沒吃的,還能用剩下的墊墊饑。
神臺下已經(jīng)清掃過,鋪了一床薄被,小小先鉆進(jìn)去,謝玄跟著矮身鉆入,小小張開胳膊投入他懷中,兩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腳丫搭在他腿上。
謝玄抱著小小,就似抱著一塊寒玉,旁人受不了這涼意,可他卻覺得通身舒泰,還摟著她往懷里貼了貼。
兩人自幼睡慣了,誰也沒覺得不妥當(dāng)。
小小鼻尖磨著謝玄的胸膛,少年伸伸長腿,打了個哈欠。
春寒料峭,兩堵薄墻擋不住風(fēng),但謝玄通身火熱,小小睡在他懷里,比蓋著厚被還要暖和。
謝玄跑了一天,早就累了,不一會就睡熟了。
他睡著了命火金光還在發(fā)亮,小小拱拱腦袋,從他懷中探出頭,霧濛濛的眼睛望向廟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