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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甘草江湖錄 > 我的學(xué)歷可能是假的 第17節(jié)
  第20章 薛定諤的母子。

  樓下的交談清晰的傳入耳朵,房其琛從冰柜里拿出了女巫事先擺好的藥瓶,熟練的從柜子里翻出了一次性的針頭和針管,將琥珀色的液體吸入針管,挽起了衣袖,伴隨著女巫激動的話語,將藥物推進(jìn)了身體。

  “嗯……”

  哨兵穩(wěn)定劑入體的感覺十分糟糕,火辣辣的燃燒感順著血管席卷了全身,螞蟻爬般的痛癢啃食著神經(jīng),他一下子拔出了針管,將用過的針頭和針管扔進(jìn)垃圾堆碾碎,覺得腦子里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在慢慢轉(zhuǎn)小。

  246號不愧是被冠以女巫之名的藥劑天才,真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然而,藥劑帶來的安撫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隨著五感逐漸深化,再過幾年,他大概也會像無數(shù)前輩那樣再也離不開向?qū)У氖杞,等到了四十歲,會被頭頂?shù)倪_(dá)摩克利斯之劍直接削掉腦袋。

  “你這次可惹出了大亂子了,阿琛。”

  記憶里母親的辦公室總是播放著模擬風(fēng)聲的白噪音,那名站在王國最頂端的哨兵有著一頭及胸的黑色長波浪,左眼下角有一顆嫵媚的淚痣。

  “貴族老爺們鬧的不可開交,大總統(tǒng)甚至考慮過直接來一針?biāo)巹⿵U掉你,你這孩子平日里不吭不響,沒想到一炸就把所有人炸的人仰馬翻!

  一號說著站了起來,她穿著黑色的軍服,少將的肩章在陽光下有些刺眼,與同齡人相比,她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若不是兩張臉太過相似,很難想象她會有一個這么大的兒子。

  實(shí)際上,在房其琛被告上軍事法庭之前,這對母子已經(jīng)數(shù)年未見了。

  寄放變成了寄養(yǎng),暫離變成了遠(yuǎn)別,恐怕連她自己都料不到,在丈夫叛逃后,她和兒子的關(guān)系會疏遠(yuǎn)到如此地步。

  明明他們才應(yīng)該相依為命的。

  “我只是執(zhí)行了命令而已!狈科滂∵記得自己是這么回答多年未見的母親的。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不愿意做個樣子懺悔一下?”女人笑了,只見她的眉眼微彎,在極具攻擊性的美貌里平添里幾分溫柔,“你這孩子,倔一點(diǎn)兒,到底是像誰呢?”

  “大概是像我的撫養(yǎng)人吧,長官!

  青年的語氣十分冷淡,似乎一點(diǎn)也不在乎自己將要面臨的處分。

  “若您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允許屬下告退!

  “哎呀呀,”一號通緝犯擺出了一個頭痛的姿勢,“明明小時候是個會喊著‘媽咪抱抱’的可愛孩子,長大以后怎么就這么不識趣了呢?”

  青年依然無動于衷,“如果您只是為了單純的惡心我……”

  “不是哦!

  女子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向了他站立的方向。

  “阿琛,我有一項(xiàng)任務(wù)給你,整個軍部,我也只敢派你去做這件事。”

  青年接過文件,對著上面鮮明的“黑街”二字,皺了皺英挺的眉頭,“我以為你很清楚,荒野女巫的遺產(chǎn)是騙小孩子的故事!

  各國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東西,往往也意味著壓根不存在。

  “不管我是否相信荒野女巫會留下一座應(yīng)有盡有的寶藏,上面有人相信,這就足夠了!

  美麗的哨兵笑了起來,她托腮側(cè)首的模樣美好的像是電影招貼畫,連午后燦爛的陽光打到她身上都像是鍍了一層柔光。

  “謊言說多了就會變成真相,可偏偏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只不過是在人云亦云而已!

  “而當(dāng)大家都堅信一樣事物存在的時候,追尋真相就會變?yōu)樽畈淮蚓o的事情!

  房其琛翻閱著手中的資料,沒有接話。

  “當(dāng)然,我不會讓你白干的,阿琛,”女子聳了聳肩,拋出了自己的條件,“報酬嘛,就選長命百歲的機(jī)會如何?”

  青年聞言猛的抬頭看她。

  “四十歲之前用藥劑,四十歲的時候直接死,你不會死腦筋到這個程度吧,我的兒子?”

  一號通緝犯玩味的說道。

  “世界這么大,說不定就會有一名向?qū)茏屇忝撾x苦海,怎么樣,要不要跟我做一筆交易?”

  “你去幫我尋找荒野女巫的遺產(chǎn),我去幫你尋找能夠與你結(jié)合的向?qū)。?br />
  她抬步走到青年身畔,似是估量又像是銘記般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

  “軍部記錄著全國所有的向?qū)В瑹o一例外,阿琛,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兒。”

  “……為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呢?”房其琛終于開了口,“追求權(quán)力是一件無聊透頂?shù)臇|西,您已經(jīng)是王國哨兵能爬到的最頂端,還不是被一群無能的普通人死死壓著?”

  女人停下了腳步。

  “就算你討好了那群貪得無厭的吸血蟲,很快他們就又會提出新的要求,根本沒有滿足的時候!

  他面無表情的注視著自己的鞋面。

  “這樣下去,您也只會淪為他們追求私欲的工具而已!

  “沒錯,確實(shí)是這樣!

  將手搭在青年的肩膀,女子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無論我多么強(qiáng)大,都只能偷偷的躲在幕后,就連親生兒子上了軍事法庭,也無法強(qiáng)硬的抗議!

  “因?yàn)槲沂歉淖儾涣嗣\(yùn)的,阿琛!

  她如此說道。

  “在你父親叛逃那一日,我就明白了這一點(diǎn);囊芭子谝话傥迨昵皠(chuàng)造了我們,將人類推進(jìn)了瘋狂進(jìn)化的新時代,然而,這卻并不是我們的時代!

  “哨兵也好,向?qū)б擦T,對于依然掌控著世界的普通人而言,只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器械,誰又會讓器械來掌握世界命脈呢?”

  這是房其琛第一次聽到自己的母親長篇大論,在逐漸模糊的童年記憶里,后者總是像一座無法撼動的高塔,就連丈夫叛變都不能讓她改變一下臉色。

  “你的父親、我的前夫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yùn)。因此他成為了荒野女巫最狂熱的追隨者,試圖找到解救自身的方法,然而,倘若荒野女巫真的對自己的造物有半分垂憐,也不會在七日戰(zhàn)爭時突然失蹤了!

  “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有被愛過,自然也不可能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墨@得別人的愛!

  一號通緝犯繞到了兒子的面前,抬手為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領(lǐng)。

  “這個世界或許會變革,但那也無法經(jīng)我們之手實(shí)現(xiàn),起碼我和你都做不到!

  “或許你父親的論調(diào)是對的,荒野女巫的實(shí)驗(yàn)室真的存在著能夠解救種族命運(yùn)的東西,雖然虛無縹緲,但也足夠作為心理安慰!

  “別告訴我你相信他那派胡扯!”房其琛一把抓住了母親的手。

  “別那么激動,我的傻兒子,”作為王國第一哨兵的女人笑瞇瞇的掙開手,還抬起來摸了摸他的頭!笆遣皇呛,總要看到了實(shí)物才知道,既可以讓那群老頭子閉嘴,又能讓那個混蛋吃癟,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一號說出的理由在瞬間就說服了滿心不愿意的青年。

  “去星空海鹽報道吧,”她最后撫平了他空空如也的雙肩,本該處于那里的肩章已經(jīng)被人取下,“這是上司對部下的命令!

  “騙子!

  從回憶里走出來的青年喃喃說道,此時藥劑的效力已經(jīng)快要過去,撓心撓肝的痛癢逐漸從身體里褪去,倒是精神變得怠惰了不少,這正是安撫成分生效的證明。

  樓下的討論依然在繼續(xù),女巫已經(jīng)對著晏菀青講到了對自己母親的不負(fù)責(zé)任臆測,可房其琛也是一點(diǎn)也打不起來去澄清的意思。

  歸根結(jié)底,與對那個男人純?nèi)坏暮抟獠煌,他對自己的母親始終抱持著更為復(fù)雜的情感。

  他愛她,這點(diǎn)毋庸置疑,童年的溫馨猶在眼前,就像她內(nèi)心深處一定也有一塊地方儲存著母親才有的柔軟。

  可他也恨她,無論是公平交易的態(tài)度還是十多年的不管不問,都是扎在母子之間的一根根硬刺,若是要□□,只怕會血流如注。

  更重要的是,一號通緝犯,恐怕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是的,這位軍部的幕后黑手命不久矣,而這在王國高層間幾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沒有綁定向?qū)У纳诒鶗贿^四十,那么與自己的向?qū)嚅_鏈接的哨兵又能活多久呢?

  所有人都在等著一號給出答案。

  偏偏這位大佬也對此毫不避諱。

  “我大概率是活不過五十歲的,”在無數(shù)公共場合,她都十分輕松的表達(dá)了自己的態(tài)度,“所以諸位可以從現(xiàn)在就培養(yǎng)我的繼任者,若是他的實(shí)力太過差勁,恐怕是無法讓軍部乖乖閉嘴的!

  “哦,對了,”電視上接受采訪的哨兵突然展顏一笑,“你們不要趁我不在就欺負(fù)我兒子!

  一號通緝犯快死了,這是無法否認(rèn)的事實(shí),就算強(qiáng)制給她綁定一個新向?qū),也無法挽回她身體的頹勢,更何況她本人也絲毫沒有茍延殘喘的意思。

  因此,哪怕明知道對方?jīng)]跟自己說實(shí)話,房其琛也愿意守在星空海鹽尋找虛無縹緲的荒野女巫遺產(chǎn)。

  他可以痛恨唾棄自己的生身父親,可他歸根結(jié)底,還是母親的兒子。

  一個瀕死的母親的兒子。

  “她能讓任何野心家瘋狂!”

  樓下女巫的絮絮叨叨已經(jīng)進(jìn)展到了“高潮”,他活動了一下慢慢恢復(fù)靈活度的四肢,輕手輕腳的移到了窗前,用兩根手指緩緩撥開了藍(lán)紫色窗簾的一角,就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尸體”開始以詭異的姿勢扭動,有的長出了獠牙,有的身體一百八十度旋轉(zhuǎn),一個個在地面上蠕動,顯然即將蘇醒。

  264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沒錯,不過有件事他倒是說的很對——荒野女巫能讓野心家瘋狂。

  而想成為第二個荒野女巫的,也遠(yuǎn)不止他一個。

  “什么聲音?”

  正在聽秘藥大師喋喋不休的晏菀青突然抬起了頭,她猛的站了起來,尋著聽到的古怪聲響一步一步走近了窗戶,若有若無的腥臭氣息從窗戶縫里滲了進(jìn)來,讓她在拉開窗簾前不由得猶豫了一下。

  她知道這種奇怪的體驗(yàn)來自于哪里——她和房其琛還沒有完全斷開的淺層精神鏈接。

  這也就意味著,超常的聽力和嗅覺都來自于那位哨兵,通過殘缺不全的紐帶傳遞到了她的身上,而外面真正的聲音和氣味,都將遠(yuǎn)勝于她的感知。

  這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屋外發(fā)生了什么?房其琛為什么沒有示警?她現(xiàn)在是否該輕舉妄動?

  一連串的疑問滑過女孩的腦海,也把她生生釘死在了原地,手指僵在碰觸窗簾前,不知道是該前進(jìn)還是后退。

  她對黑街的了解和資訊還是太少,少到了完全放不開手腳的地步。

  “怎么了?”

  女巫再遲鈍也察覺出了不對,他思索了片刻,突然就推開椅子跳了起來,一大步跨出來到窗前,在晏菀青阻止之前一下子拉開了眼前的窗簾,陽光灑進(jìn)屋子,也讓二人看清了趴在窗戶上的怪物。

  說它是怪物是因?yàn)闆]有人類能夠伸著七八寸長的猩紅舌頭像壁虎一樣貼在別人家的玻璃上,除此之外的話,它的穿衣打扮都像極了街頭混混。

  或者說,它的原身就是某個倒霉的街頭混混。

  “嘩啦!”

  女巫一下子又拉死了窗簾,二人對視一眼,都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那是什么?”晏菀青的嗓子發(fā)緊。

  “西區(qū)搞出的四不像,”女巫吞咽了一下口水,“起碼我是這么祈禱的!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