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一個人吃過飯,逛了一會兒妖博,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囮嚶÷÷,走到窗前,看到從海港大橋到?nèi)灣里,全都騰起煙花。
煙花倒映在水面上,絢爛一片。真的是新年了。
顧寧坐在窗前的地毯上,摸出三枚硬幣,對著煙花閉眼默禱,卜了一卦。
吉。
顧寧受到鼓舞,吸了一口氣,伸手在空中排盤。
好久沒看過自己的命盤了,這一段時間收了那么多妖,總應(yīng)該有點成效了吧?
金絲在空中從容地延展,一點點織就掌控一切的命運。
蜿蜒的金絲沒有一點湮滅的意思,上中下三個命盤緩緩出現(xiàn),顧寧的手指有點哆嗦,飛星入內(nèi),等金絲延伸出去,擴展成一個圓形的金輪。
金輪映著窗外七彩的煙花,穩(wěn)定在空中。
顧寧的命盤終于又出來了。
顧寧咬住嘴唇,顧不上看命宮身宮那些輝耀的吉星,先看婚姻宮,起手倒推。
那人很聰明。
那人學(xué)業(yè)有成。
那人很帥。
那人溫柔體貼。
那人……那人年紀比顧寧大了不小的一截。
顧寧發(fā)了一會兒呆,伏倒在地上,良久不動。
過了不知多久,顧寧重新直起腰,用手背把眼睛里妨礙視線的濕噠噠的東西全部抹掉,揮手重排了自己的命盤,猶豫了片刻,又在右邊排了佟懷琰的命盤。
佟懷琰的婚姻宮中緩緩探出一根金線,毫不猶豫地向顧寧的婚姻宮攀延過去。
顧寧立刻揮手散了命盤。
窗外的煙花已經(jīng)停了,只剩下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煙霧,久久不散。
不再有煙花爆裂的聲音,房子里空得要命,顧寧抓起隨身包,披了件衣服出來,一個人沿著街道往市中心的方向走。
大街上并不冷清,偶爾有路過的陌生人看到顧寧,都興高采烈地招呼,“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顧寧一路漫無目的地向前,不知道走了多遠,周圍終于漸漸熱鬧起來,有一群群喝得半醉的男男女女盛裝打扮在路上晃,好像每個人都開心到不行。
顧寧走得腳疼,看到一個挺不錯的酒吧,里面滿滿的全是人。
足有顧寧兩倍高兩倍寬的保安攔在門口不讓人進。
顧寧走過去。
大概是新年夜,看到這樣一個姑娘像游魂一樣,身上一點兒過新年的意思都沒有,那個又黑又壯的保安居然放顧寧進去了,還面孔嚴肅地補了一句,“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大家都快樂。
顧寧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角落的位置,總算坐下來了。
顧寧也不明白該點什么,點了杯冰茶,味道奇怪,勉強能喝。
喝了一杯又一杯,有人在對面坐下。
顧寧有點頭暈,瞇眼仔細看了看,“你怎么在這兒?”
鐘驀沒戴墨鏡,也瞇著修長的眼睛看顧寧,“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我走累了,進來喝杯水!鳖檶幷麄人都有點飄,對鐘驀沒有以往那么不耐煩。
“水?”鐘驀拿起顧寧面前的杯子,湊過去聞了一下,皺了皺眉。
“哦,冰茶。好像叫長島冰茶?”顧寧想了想,糾正。
鐘驀扔下杯子,“長島冰茶?你覺得這是冰茶?你沒來過夜店?楚軒呢?怎么讓你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鳖檶帞倲偸。不知為什么,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有點開心,糾結(jié)了這么多天的問題現(xiàn)在說出來覺得也不算什么事兒。
鐘驀站起來,“我送你回去!
顧寧一把扯住他的衣角,拉他坐下,“再坐一會兒,你不想跟我聊聊天?”
鐘驀看看她的手,只得又坐下。
顧寧順手抄起杯子,打算干掉剩下的半杯“冰茶”,鐘驀劈手一奪,搶過來放到旁邊。
沒喝的了,顧寧支住頭,看著鐘驀,“鐘驀,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有錢有名有地位,世人想要的你都有了,你還攢功德干什么?”
鐘驀沉默了一會兒,“你真想知道?”
顧寧誠懇地點點頭,“特別想。”
鐘驀猶豫片刻,終于說,“給我哥!
“你哥?鐘梵?”這個答案大大出乎顧寧的意料之外。
“嗯,我哥!辩婒嚨哪抗饽淘诒由希八约盒袆硬环奖,我收妖攢的功德都是給他的。我們倆小的時候,父母出車禍去世了,從小相依為命一起長大。我哥在車禍里傷了脊椎,一直只能坐輪椅。我覺得,要是我?guī)退麛夠功德,早晚有一天,他能重新站起來!
顧寧盯了半天他的眼睛,估量他這些話的真假,最后終于說,“你等等!崩_隨身包的拉鏈在里面亂摸,可是手有點不穩(wěn),怎么也摸不到。
“你要找什么?我?guī)湍恪!辩婒噯枴?br />
顧寧終于摸出來了。把那個小金錐子拎到鐘驀眼前晃悠,好像在催眠。
“你一直在找那個能招妖的東西對吧?就是這個。這是別人送我的,我沒用了,今天是新年,這個就當是新年禮物,送你了!
顧寧豪邁地把小金錐子拍到鐘驀手里,念了催動金錐子的咒語,笑嘻嘻,“念了這個,這東西就會開始招妖!
說完,自己也意識到不對,搶回金錐子扔進剩下的半杯冰茶里,才松了口氣,“泡進水里,它就不招妖了。”然后得意,“很方便吧?”把杯子往鐘驀那邊一推,“送你。”
鐘驀看了一眼那杯號稱冰茶的酒,沒動,“顧寧,你喝醉了!
顧寧呵了一聲,“早知道喝醉了這么開心,我早就喝了!鳖檶幇驯釉傧蜱婒囃埔煌,幾乎快把杯子推下桌子,“收著吧,祝你多攢功德,早日成功!”
鐘驀仍然沒動。
音樂聲像瘋了一樣,震得人心臟亂抖,不遠處歡樂的人群都在隨著音樂扭來扭去。
顧寧看他不拿,耐心地等一曲過后音樂聲小一點了,誠懇地解釋,“這東西我是真的沒用了。你剛才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我一直都在攢功德,開始的時候單純是想把命盤重新攢出來,做個正常人,后來就起了貪心,每次都祈禱能給我一個我想要的姻緣!
顧寧忽然咯咯地笑起來,“現(xiàn)在好不容易真攢出來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用,姻緣該是什么樣的,還是什么樣的,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瞎忙什么!
“我現(xiàn)在要回家了,新年快樂哈!”顧寧站起來,站得有點猛,眼前一黑,就向前栽過去。
鐘驀急忙伸手去扶她,可是有人比他還快,一把把顧寧拉進懷里。
黑暗中燈光跟著音樂節(jié)奏一閃一閃,顧寧借著那點光,看清了那雙清澈的眼睛,還有臉上不爽的表情。
顧寧喝多了,可是邏輯還很在,轉(zhuǎn)頭看看門口的保安,“不是不讓人進了嗎?你是怎么進來的?”
“這問題很重要嗎?”楚軒一手抱著她,一手去拿她的包。
鐘驀看見是楚軒,沒有動,只推了推杯子,“她的東西!
顧寧吊在楚軒身上愉快地揮揮手,“送你了!
楚軒看一眼鐘驀,接口道,“她說送你了,就是送你了!
顧寧從楚軒懷里掙扎著探出頭,“還有,鐘驀,你有空多陪陪你的那個未婚妻,她怪可憐的。”
鐘驀愣了愣。
顧寧對著腳比劃了一下,“天天跟你在一起,穿紅底鞋那個。”
鐘驀才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小雅?她不是我未婚妻,我們就是從小一起長大而已!
“而已?”顧寧嚴肅地糾正他,“不是‘而已’,那個叫做‘青梅竹馬’!
“你操心的事還真多。”楚軒不許她再跟別人閑聊,半拖半抱著把顧寧帶走了。
顧寧完全不管他要帶自己去哪,掛在他身上一路仰著頭,一心一意地看著他的臉,“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這么大一個s市,一下子就能找到人,簡直不可能。顧寧心里很得意,這個問題提得比剛才那個還有邏輯。
“這個問題也很重要?”楚軒莫名其妙,還是耐心解釋,“路澄帶我來的,你剛剛用了一下金錐子,他立刻就知道香氣從哪來!
“他的鼻子可真厲害,不會是小狗妖變的吧?”顧寧傻笑。
楚軒把她塞進車里,系好安全帶,發(fā)動車子,“你就不問我點別的?”
顧寧想了想,“你早就畢業(yè)拿到學(xué)位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楚軒無語,“你就想問這個?”
顧寧自己坐著,看著前面車燈照亮的路,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想讓我問你‘你去哪了’,‘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我就不問,氣死你。”
楚軒轉(zhuǎn)頭瞥了她一眼,“好。那我也不告訴你,急死你。”
轉(zhuǎn)眼就到家了,楚軒直接把顧寧從車上抱下來,抱上樓。一路上每一扇門都自動打開,顧寧精神恍惚,并不覺得有什么不正常。
終于到了臥室,楚軒把她扔到大床上。
顧寧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忽然伸手把他拉低,毫不猶豫地親了上去。
楚軒遲疑了一下,可是已經(jīng)碰到她的嘴唇,實在舍不得分開。
“哥,我還在這兒呢!
一聲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路澄顯形在床邊。原來剛剛是他在好心幫楚軒開門。
楚軒順手抄過一個枕頭朝他砸過去,低聲罵,“你不會滾到客房?”
顧寧并不理會路澄到底是走了沒走,七手八腳地努力往楚軒身上爬,像八爪魚一樣扒住他,不一會兒功夫就反客為主把他整個人壓倒在床上。
顧寧努力按住他,心里得意,直接去剝他的衣服,剝完他的又剝自己的。
他躺在那里,一副任君采頡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口,顧寧偏頭看了看他,忽然像小狗狗一樣一口咬上他的下巴,然后沿著喉結(jié)一路啃下去。
“一身酒氣!背幪芍粍,任她在上面胡作非為,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說,“看來以后家里真的可以存幾瓶好酒!
第二天從起床起,顧寧就一直追著楚軒,堅定地做他的小尾巴。
“軒——軒——”
“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