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循聲回望,然后加快腳步過來:“?”
孟千姿又驚又怒,指向他背后:“誰把你綁上了?”
難怪神棍走路時,是那么一副一言難盡的姿勢:他的雙手,居然是反剪著綁在身后的。
神棍興高采烈:“我自己啊,主動要求的!”
不待孟千姿再發(fā)問,他已經(jīng)滔滔不絕:“鑒于我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說出了非常古怪的話,我覺得,我這個人太捉摸不定了,再發(fā)展下去,會不會更加失控呢?這可不行,本著對自己和他人都負責(zé)任的態(tài)度,我主動要求把我自己控制起來,這叫防患于未然!
闔著是這么回事。
孟千姿沉默了一下,其實她也覺得,這樣比較穩(wěn)妥:神棍她是可以信任的,但如果這個神棍已經(jīng)不再純粹,摻進了別的什么呢?
她看向神棍:“你從前做夢,現(xiàn)在說怪話,你覺得……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是像閻羅那樣,身體里還有第二個人嗎?”
神棍白了她一眼:“孟小姐,我都五十多了,活了大半輩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里有第二個人,我也太遲鈍了吧?再說了,我又沒吃過麒麟晶,閻羅找到麒麟晶那會兒,我正吃百家飯呢。”
“我覺得吧,這是一種潛意識,隨著我對整件事的切入,慢慢被激活的。一開始,在電信營業(yè)廳聽到冼家妹子說出的‘山膽’兩個字,跟個開關(guān)一樣,咔噠一聲,開啟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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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每次有新的進展,我就會想起什么,想起的事兒以夢的形式呈現(xiàn),后來,經(jīng)歷的多了,這種潛意識開始往顯意識轉(zhuǎn)變了,會突然從口頭上蹦出來。也許,再過一段時間,那些事兒,會完全成為我的意識和記憶,我都能給你們把前因后果給講出來!
孟千姿嗯了一聲,欲言又止,頓了頓,她壓低聲音:“神棍,你會不會真是……蚩尤方的那個內(nèi)應(yīng)。俊
她聲明:“我沒有詆毀你的意思啊,他是他,你是你,咱們擺事實講道理!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你做的那些夢,說的那些話,給人的感覺,是你在封箱現(xiàn)場、你偷偷和神秘人接頭,你偷了鳳凰翎和龍骨灰燼給對方,還表示要繼續(xù)去找龍骨,你做了叛徒,東窗事發(fā)被開膛剖肚,你甚至還知道,蚩尤小隊去挖死的麒麟!
神棍想伸手推推眼鏡,可惜了,手被綁著,鼻梁上滲汗,時尚的鏡架欲墜不墜。
他結(jié)巴:“這個……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們看問題,要……要考慮到多種情況,不能一葉障目,你看現(xiàn)在社會新聞上的反轉(zhuǎn)很多啊,也許……也許……”
他拼命想“也許”出另一個可能性來,但越急就越?jīng)]轍,這一下,不止鼻梁,連額頭鬢角都冒汗了。
孟千姿體貼地幫他把眼鏡往上托了托:“還是那句話,就算你是,我也不會歧視你的,這都幾千年下來了,誰這么無聊去翻這種舊賬啊……江煉呢?”
話題終于從“內(nèi)應(yīng)”這事上移開了,神棍暗自松一口氣:“睡覺呢,半夜貼神眼,他也累得要命,昨晚回去,衣服脫了一半就睡著了……你找他有事啊?”
孟千姿“哦”了一聲,如果腿腳方便,她多半要過去鬧他了,但現(xiàn)在拖了條病腿,總不能爬過去。
正待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忽聽到景茹司叫她,轉(zhuǎn)臉一看,景茹司正揪捻著手里的畫紙,氣喘吁吁地過來,還沒近前就抱怨:“要命了,不是這兒,我這看來看去,畫的都不是這兒!
孟千姿一愣。
她跟冼瓊花的看法一致,這片營地,既有湖泊,又是史小海出事的地方,還在山蜃樓中顯像了兩次,不可能只是巧合。
她想了想:“會不會是地形變化?幾千年了,各種各樣的地質(zhì)作用,不可能還跟當(dāng)初一模一樣!
景茹司瞪她:“你四媽是老了,人還不蠢,這種情況我會沒想到?它可以地質(zhì)作用,也可以雪崩或者塌方削了一塊山頭,但是大體的輪廓不該變,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它的輪廓都是不對的!完全不對!”
第131章【02】
不對就不對唄, 孟千姿覺得景茹司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那就說明不是這兒,有山有湖, 范圍已經(jīng)縮小很多了, 再找唄!
邊說邊從景茹司手中把畫紙接過來。
神棍也發(fā)表意見:“有時候讀圖, 不是那么直白的。興許圖中藏圖、要用火烤或者藥水來看……”
孟千姿心中一動, 想到山鬼的認譜火眼。
“興許要反著看呢?興許要傾斜一定的角度, 在特定的光照條件下看呢?”
景茹司被這一連串的“興許”攪得腦仁疼, 孟千姿倒是很有耐心, 還真把畫紙上下掉了個向來看。
反過來好像也不像, 但是,說不清為什么,有些地方又似乎……挺像。
孟千姿正犯著嘀咕,冼瓊花也回來了:“實在看不出來,要不然, 這個什么昆侖天梯先擱一邊, 咱們得派人去史小海出事的地方看看了!
***
史小海站在谷地邊緣, 閉了一只眼,跟瞄準似的, 手臂抬起有四十五度, 指向環(huán)抱谷地的、諸多雪峰中的一座:“那兒!
頓了頓,又加上那句必加的:“轟!掉下來!”
望山跑死馬,經(jīng)常進山地的人就知道, 隨手一指、近在眼前的山頭,徒步過去, 至少要走好幾個鐘頭。
派出的小隊,一來一回,怎么著也得一天。
營地有四十來號人,景茹司細細看過各人的資料,選了最精干的二十人組隊,除了必帶的山鬼籮筐之外,又加帶槍支、噴火器、臂發(fā)式弩-弓。
步話機的通話質(zhì)量已經(jīng)不大好了,衛(wèi)星電話也有罷工的跡象,山地就是這點麻煩,說不準石頭旮旯塊里就富含什么影響磁場的礦物質(zhì)——但還是帶上了,聊勝于無。
至于誰來帶隊,也有一番爭執(zhí),孟千姿先被排除了,此行得爬山,她那腿太不方便了,牦牛馱行不是不可以,太耗時,冼瓊花有意接這擔(dān)子:“我來吧,我年輕!
景茹司聽著心里不受用:“老七,年輕了不起嗎?你長年在云南,云南的山跟西北的能一樣?不該長在西北的人來嗎?”
也是,山有山的秉性,誰熟誰上,最后還是定了景茹司帶隊,孟千姿不放心,又安排了孟勁松同行。
吃完早飯,這大隊人就出發(fā)了,史小海最激動,走在隊伍前頭,嚷嚷著“向前向前”,孟千姿坐在輪椅上目送,人走得看不見了之后,她又端著高倍望遠鏡一路追隨:那些人越來越小,有時候,會突然看不見了,過了會,又突然一長溜地進了視線。
除此之外,沒有異狀,山風(fēng)也是森冷清冽的,這一帶如果常起山蜃樓,有動物常居的可能性就不大:山蜃樓又叫“陰寮”,動物很不喜歡在里頭待著,家安在這里,三天兩頭都要夜跑,擱誰誰也受不了啊。
看久了,孟千姿覺得無聊,她左右看看。
營地里一派平和。
冼瓊花沒留在營地,她帶人送景茹司一行入山后,順便偵測周圍的情況去了;營地外圍,有幾個人來回巡守;剩下的,有在收拾裝備的、有清理瓢盆的,還有準備接下來的午晚餐的……
孟千姿沖著神棍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