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煉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昆侖山這種地方,沒法太過倚賴現(xiàn)代武器,槍啊什么的,帶歸帶,未必用得上,容易引發(fā)雪崩,也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關(guān)注和麻煩——也就是說,萬一真的遭遇強(qiáng)敵,很可能就是最原始的力量較量。
他沒太猶豫:“算我一個吧!
神棍這幾天,都快悶得長蘑菇了,但山鬼搜山都是精兵強(qiáng)將,他這實(shí)力,也不好去拉低平均值,現(xiàn)在一聽有門,積極表態(tài):“我也可以去,做一下……后勤工作!
話說完了又后悔:說什么后勤啊,該說“顧問”才對,武力不行,就該強(qiáng)調(diào)自己的文化價值。
冼瓊花笑了笑:“要什么后勤啊,到時候,你就跟姿姐兒待在一起吧,她身邊,絕對安全的!
怎么孟千姿也要去嗎?
江煉心頭一緊,脫口說了句:“孟小姐的腿不是很方便,我看她就不用……去了吧!
話到一半,才發(fā)覺自己屬于多管閑事,但說都說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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氈房里靜了一會兒。
末了,景茹司笑吟吟地看著他,說得意味深長:“我們會注意的!
……
事不宜遲,定了午飯后出發(fā),江煉和神棍先回去收拾行李,出了帳篷,江煉有點(diǎn)沮喪,問神棍:“我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神棍回想了好一會兒,確認(rèn)江煉在氈房里說的話屈指可數(shù):“關(guān)心孟小姐的腿,怎么會是說錯話呢?”
江煉苦笑,四姑婆那個語氣,“我們會注意的”,真是滿滿的嘲諷意味。
仿佛在說:我們不知道千姿的腿不方便嗎?我們不關(guān)心她的身體嗎?要你說!
***
這一趟,山鬼動用了四輛車,挑了約莫二十個好手隨行,景茹司領(lǐng)隊,冼瓊花坐鎮(zhèn)營地,以便策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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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隊最初的入山點(diǎn),是一條進(jìn)山的狹溝,地圖上沒地名,但據(jù)說當(dāng)?shù)厝税堰@條溝叫“才旦”,而藏語里,“才旦”代表壽命永固,這寓意讓江煉想起“閻羅生閻羅”,總覺得意義深長。
車到時,有幾個藏人已經(jīng)牽著牦牛在溝口候著了,這些牦牛都是黑色,體型壯大,雖是家養(yǎng),那撓彎向天的牛角,倒都彎出些不馴的野性來,為首的那只最大,背上背了個木制帶折疊遮棚的臥椅,臥椅是老物件,木質(zhì)發(fā)黑油亮,轉(zhuǎn)角處被摩挲得光滑圓潤,看得出上了年頭了。
江煉這才省得,孟千姿是不用走路的,他長吁一口氣,又覺得自己也挺傻的:兩位姑婆怎么可能放她下地呢,自己還巴巴上去提醒,實(shí)在多此一舉。
不過,他還是覺得,孟千姿應(yīng)該在營地歇著,沒必要來。
一行人把行李都搬上幾頭牦牛的背,分前中后隊,向著溝內(nèi)行進(jìn),因?yàn)槭禽p裝上陣,速度倒是不慢,連神棍這樣的,都沒拖后腿。
走了一段之后,江煉覷了個空子,趕到孟千姿身邊,伸手在臥椅上敲了敲。
牦牛走得晃晃悠悠,孟千姿這陣子本就渴睡,讓它這一晃,險些睡著了,聽到聲音,低頭看他:“嗯?”
這么大群人,只有她一人坐牦牛,高高在上,很有點(diǎn)地主老爺出行的派頭,江煉問她:“腿好點(diǎn)了嗎?”
孟千姿回了句:“不用力就不疼,這種小顛簸還過得去。你呢?”
江煉說:“一樣,比你強(qiáng)點(diǎn),畢竟走路不用肩膀!
又說她:“你來了也是白來,不能打不能跑,一路躺著做大爺……就不能好好待在營地養(yǎng)傷嗎?”
孟千姿斜他:“我就這么沒用?你們現(xiàn)在所有人……”
她指指前隊,又示意后隊:“都是我在罩著,懂嗎?”
原來,為了確保安全,她這一路都會啟用“山風(fēng)引”,等于為隊伍罩了個結(jié)界、開啟了雷達(dá),三五里路范圍內(nèi),來自活物的異動,都能偵測到:要知道,一般手槍的射程,也就五十米左右,哪怕是專業(yè)的狙擊-槍呢,一千五百米射程頂天了,三五里的感應(yīng)距離,足夠保險。
景茹司和冼瓊花,其實(shí)也會“山風(fēng)引”,但她們施展開的效果就遠(yuǎn)不如孟千姿了,所以,最后商議的結(jié)果是:你全程躺著都行,就當(dāng)抬了口雷達(dá)鍋隨行了。
原來如此,江煉肅然起敬,正待夸她兩句,孟千姿忽然想起了什么:“有個東西給你。”
邊說邊從兜里掏出來,遞了過去。
江煉接過來看。
他即便對化妝品再不了解,也能認(rèn)出這是一支精致的香水小樣,大概只兩三毫升,而且,這一定是女用香水,因?yàn)槟窃嚬軜拥钠可砝镅鷦又模侨岱凵?br />
擰開蓋子一看,還是滾珠頭的。
孟千姿說:“你將就用吧,辛辭在他箱子夾縫里找到的,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掉在那的,不過我聞了一下,味道還沒散!
江煉奇道:“我要用這個干什么?”
孟千姿笑嘻嘻的:“越往上去,山地里的味道就會越單一,這種香水味道,我敢說在這兒獨(dú)一無二,你擦在身上,我就可以知道,你在我哪個方位,距離我有多遠(yuǎn)了。就好像風(fēng)箏一樣,有一根味道的線一直延伸出去,但線頭一直在我這里……”
后頭有兩個山戶過路,江煉把試管香攏進(jìn)掌心,孟千姿也住了口。
直到那兩人過去,她才繼續(xù):“我四媽都沒這待遇呢,看你是傷員,我格外照顧你的!
腳步聲雜沓,是后隊幾個人過來了,江煉放慢腳步,不露痕跡地和她拉開距離,回了句:“我一個大男人,擦這個,你想什么呢!
……
江煉打定了主意,絕不會用這個,可那一小管香水在掌心捂得溫?zé),有形體有分量,執(zhí)拗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再加上行路無聊,心里不免冒出七七八八的想法,又有點(diǎn)好奇:只搽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能維持多久呢?她一直能聞到?
又一次暫作休息時,他瞅著前隊已遠(yuǎn)、后隊未至的短暫時機(jī),迅速拔下蓋子,拿滾珠頭在頸上動脈處略滾了一下,又做賊心虛,手忙腳亂地收起。
重新上路時,便有些疑神疑鬼,生怕自己這一路行走,周身散發(fā)芳香因子,會有山戶在背后議論指點(diǎn),難免有點(diǎn)不自然,不過走了會,見身周人等壓根就沒發(fā)覺,又漸漸放松。
只是,走著走著,前頭不遠(yuǎn)處的孟千姿忽然回過頭來,沖著他高傲地昂了昂下頜。
第124章【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