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姿不覺就“嗯”了一聲。
講了這么久，終于出現(xiàn)了正面的回應(yīng)，神棍大受鼓舞：“那么我們回到開始的話題，小煉煉說，祖師爺?shù)墓砘�，在祖牌里……孟小姐，水鬼的祖師爺距今，有多少年了？�?br />
孟千姿也不太確定：“應(yīng)該跟山鬼差不多，總得……兩千多年了吧�！�
神棍一拍大腿：“兩千多年了，祖師爺?shù)墓砘辏窃趺唇鉀Q能量守恒這個問題的？除非……”
他拋出結(jié)論，擲地有聲：“他們的祖牌有問題！”
“叫我說，那絕對不是個普通的祖宗牌位，極有可能是個載體，跟人的大腦一樣復(fù)雜、可以盛放甚至長久保存人的意識，或者說，是個胎體，總之，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神奇物質(zhì)�！�
孟千姿遲疑了一下：“這個……我不太確定，不過聽他們的說法，祖牌的物質(zhì)的確很特殊，就目前所知，火燒、刀砍、水浸等等，都沒法對它造成損傷�！�
神棍更激動了：果然！自己的推理真是縝密細(xì)致，這是理論水平又精進(jìn)了！
他想趁熱打鐵、再發(fā)揮兩句，又覺得要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于是重新躺回繩床里：“孟小姐，你繼續(xù)吧�！�
***
我靠，打斷了她這么久、洋洋灑灑說了這么多，還讓她繼續(xù)，她哪記得講到哪了。
江煉低聲提醒她：“說到水鬼要抱著祖牌下水，但對下水之后發(fā)生的事完全沒有記憶�！�
孟千姿接得上了，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xù)往下說。
“雖說有些水鬼覺得古怪，但反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又能掙到巨額的報酬，所以，他們也就這么一代傳一代地操作下來了�！�
“然而，大概是從百十年前開始的吧，狀況出現(xiàn)了，他們開不了金湯了，在他們的說法里，這叫‘翻鍋’，翻鍋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他們幫人保管財物，收取巨額報償，一旦交不出財物來，這賠償也是天價�！�
“好在祖師爺留下了話，似乎早已預(yù)見到這種事情的發(fā)生。說是可以去昆侖山下、三江源頭，找一個深藏于地下、經(jīng)常會變換位置的地洞，又叫漂移地窟，只要找到了地窟，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上個世紀(jì)九十年代中期，水鬼糾結(jié)了三姓人手，兵分幾路，一探漂移地窟。他們在三江源一帶做地毯式搜尋，其中的一路，可能得有上百號人吧，真的找到了那個地窟�！�
雖說她陳述得平靜，但江煉還是自她的語氣中，嗅出了些許不祥意味：“出事了？”
孟千姿嘆氣：“是啊，那一路人，幾乎全軍覆沒，當(dāng)場死了一多半，據(jù)說都是皮焦肉爛、肢體扭曲，甚至有骨頭瘋狂生長、戳破了皮肉的。救回來的那一小半，在接下來的十多年里，也都陸陸續(xù)續(xù)死了，可以說是……無一善終吧。”
神棍聽得心頭發(fā)瘆：“這是……遭受輻射了？還是中了什么厲害的毒��？”
孟千姿也答不出。
“那次之后，水鬼傷了元氣，安靜了不少年，但你們也知道，這種事兒，不弄明白究竟，是掀不過去的。一年前，他們又大舉前往三江源，二探漂移地窟，這一次，同樣是傷亡慘重，還失去了當(dāng)家人丁盤嶺。不過，總算是有些進(jìn)展，他們在地窟里，發(fā)現(xiàn)了很奇怪的東西，說是跟祖牌的材質(zhì)是一樣的�！�
“水鬼接二連三，遭遇滅頂式的打擊，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是派出人手，一直追蹤那個漂移地窟的下落，對外，一直宣稱是做地質(zhì)考察的。幾個月前，也就是二探漂移地窟一年之后，他們派駐三江源的一個小分隊，再次無一生還�！�
我靠，神棍差點跳起來了，他是真替水鬼這幫人著急：“這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死了��？”
孟千姿答非所問：“但是，那個營地，多出一個人來�！�
神棍和江煉幾乎是同時追問：“誰？”
“失蹤了一年之久的、水鬼的前任當(dāng)家人，丁盤嶺�！�
神棍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他又回來了？他這一年，都去哪了？就活在那個……漂移地窟里嗎？”
孟千姿還是答非所問：“發(fā)現(xiàn)丁盤嶺的，是一個當(dāng)?shù)夭厝�，他跟那個營地的人是好朋友，當(dāng)天，是給他們送羊肉去的。據(jù)他說，當(dāng)時，原本熱鬧的營地空無一人，卻多出了這個丁盤嶺。”
“丁盤嶺告訴他，營地的人都臨時外出考察去了，自己是新來的，在這兒留守。那個藏人也就相信了，放下羊肉之后就開著摩托車走了�！�
“開出了一段，想起有件事忘了問，又折了回去，這一次，營地里，沒有一個人了�！�
神棍打了個哆嗦：“那，丁盤嶺呢？跑了？”
“死了。”
據(jù)水鬼后來說，現(xiàn)場有很激烈的打斗痕跡，但丁盤嶺是自殺，所有的腳印、抓痕、血跡，都來自他自己，看起來，他想拼命地殺死自己，同時，又拼命地反抗。
最終，還是死了，一柄尖刀插喉而過，一大灘鮮血旁，有他手指蘸著血書寫的三個半字。
那三個字是：找山鬼。
那半個字是：邦。
邦，是“幫”字的上半部分，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那是一個沒寫完的“幫”字，幫忙的幫。
第五十三章【13】
如果不是有丁盤嶺這三個半字的留書, 以水鬼之封閉，大概永不會踏入山鬼的門。
來的是一老一少, 老的是個年近八旬的老太婆, 叫姜太月, 帶了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 樣貌是秀氣漂亮的那種, 發(fā)型還挺潮, 鬢角剃得只剩一圈泛青發(fā)茬, 腦后扎了個小揪揪, 上插一朵穿花蝴蝶，名字也跟蝴蝶相關(guān)，叫丁玉蝶。
據(jù)說，丁玉蝶是繼任掌事者、丁盤嶺的接班人。
那次見面的場景，現(xiàn)在想起來, 還覺得詭異。
孟千姿說：“當(dāng)時, 是勁松陪我進(jìn)的會客間, 考慮到畢竟是雙方重要人物會面，就讓其它人回避了�！�
一進(jìn)去, 那個姜太月和丁玉蝶就都站了起來, 只生硬地寒暄了兩句，很快雙雙低下頭去，忙著拆桌上的禮盒：“孟小姐, 我們初次上門，帶了禮物來, 你看喜不喜歡。”
禮盒拆開，一樣樣往外擺，只不過是些魚干特產(chǎn)，孟千姿便有些不自在：她倒不在意禮物是什么，但是初次見面，送她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兒，是看不起她呢還是真不懂人情世故？
姜太月一樣樣給她點說特產(chǎn)：“這個呢是小銀魚，炒蛋最合適；這是金鉤海米，一等一的，比市面上那些強(qiáng)多了；還有這個，江瑤柱，口感很特別……”
她說起來沒完沒了，孟千姿正不耐煩，孟勁松忽然輕輕扯了她一下，示意她看那個丁玉蝶。
循向看去，那個幫姜太月拆理包裝的丁玉蝶，已經(jīng)分了只手出來，正拿筆在白紙上寫字。
他寫的時候，眼睛并不看紙，仍盯著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