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把話題糊弄過去了。

  凌寒想起自己當年中二的時候，也覺得好笑。

  小時后覺得浩叔留了個女兒，他相當于有了個妹妹，十分開心。

  再長大一點，楚笑成長的軌跡源源不斷從逐際城傳到浮空島。

  紙面上的數(shù)據(jù)顯示，一個小他十二歲的丫頭，在青春期的時候，就在各方面碾壓了他。

  楚笑是十六歲的時候，他那時也才二十幾歲，典型中二后期。

  心里欣慰又復雜，還夾雜著自卑和自我懷疑。

  只是紙面上的數(shù)據(jù)終究缺乏直觀性和震懾力。

  什么戰(zhàn)力多少。

  格斗評分多少。

  心理測試多少——

  他覺得自己在浮空軍長大，無論是格斗場上的叔伯們，還是地下拳場的格斗高手們。

  每一個教過他的人，在逐際城那樣的地方，都是一流的格斗的高手。

  他努力了那么久，訓練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會連個自己野蠻生長的小丫頭都比不上？

  所以一時沒想開，跑到了逐際城。

  雇了一群中二少年和二流子青年，完美混在其中，在夜色下的小巷子里攔住下了她。

  然后被揍了。

  關鍵被揍成豬頭后，繁叔在視頻那端居然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認出來后，不僅沒有同情他，還邊聽邊樂：“讓你不要招惹她了，她家祖上三代，姓楚的有一個好惹的？”

  呵。

  關鍵揍了也就揍了，他技不如人，身體素質(zhì)也不如人，這沒辦法。

  但是在雙方實力這么大的情況下，不避開頭，直接沖著臉招呼，一定是故意的！

  他摸著腫脹的臉，當場決定，要是這丫頭以后要是再倒騰什么賣！

  壓價！

  當然。

  等到他中二期過后，就察覺到這事兒自己干的太不厚道，把楚笑需要購買的材料對折，半賣半送。

  從自己口袋里把這筆賬給抹平了。

  也算是一個補償。

  總的來說。

  楚笑存在于他的成長路上的記憶里，而自己也默默的看著她長大。

  雖然此前的二十幾年，他們彼此沒有正式見過面，沒有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

  沒有并肩坐著，抬頭看著星空聊天吹�；ハ喑靶Α�—

  但是他們依舊是家人。

  到現(xiàn)在他依舊這么覺得。

  陸行車在訓練場角落的一處建筑停下。

  以帝國的文明程度，建筑材料已經(jīng)達到了一種新的層次，能夠保證在長時間的風吹雨淋中防曬防銹防褪色。

  浮空基地建立不到三十年，幾乎所有建筑看上去都是嶄新的。

  只有眼前這座樓——

  楚笑從陸行車上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整棟樓像是被戰(zhàn)爭炮火摧殘過得建筑廢墟一樣。

  樓只剩下大半，整個右側(cè)像是被光能彈炸出一個個缺口，剩余的墻面遍布彈孔和焦色，

  它所矗立的地方，腳下是一片廢墟。

  方圓全是焦土，燃燒了一半的枯草，還有遍布染上痕跡的廢墟和石塊。

  楚笑半蹲下來，用手扯了扯枯草，然后扒拉了泥土和石塊。

  果然如同預料中的，草是塑料質(zhì)感，石頭是混泥土材料澆筑的，上面燒焦和斷裂的痕跡，都是后期上色和處理的。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來。

  也就是說。

  這棟樓從樓體到外圍，都是圍繞著“戰(zhàn)爭”“戰(zhàn)后”或者“被襲”這樣的主題設計的。

  在路燈下，宏偉而具有震撼性。

  “這是浩叔建的�！�

  凌寒站在臺階上，用通訊器上的身份識別打開了建筑的大門，只聽“滴”一聲輕想。

  整座大樓都劇烈顫抖起來。

  然后從中間裂成兩部分，一部分向左，一部分朝右，中間慢慢往兩邊伸展。

  先是一條過道。

  然后是一條走廊，

  ……

  最后延伸出一片大廳，廳內(nèi)微弱的燈光驟然熄滅。

  然后一盞接著一盞照明燈成片開啟。

  將整座大廳照的明亮如晝。

  凌寒將嘴上沒有點卷煙拿下，扔到一旁的垃圾箱里，看向楚笑：“陛下，歡迎來到浮空軍博物館。”

  ——

  建軍史館是帝國軍隊的傳統(tǒng)。

  哪怕是軍隊預備役的各大軍校，也都有自己與之相關的校史館部分。

  以她爹的審美，在和帝國駐軍基地如此相似的浮空軍基地里，出現(xiàn)一個博物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她跟在凌寒身后走進博物館。

  果然，里面無論是陳列風格還是設計美學，都是熟悉的味道。

  凌寒似乎目標明確，默不作聲在前面帶路，既沒有介紹也沒有停下讓楚笑參觀的意思，兩人一路走馬觀花。

  路過物品陳列展柜。

  穿過戰(zhàn)爭記錄金屬碑。

  看過人物紀念雕像。

  還有軍裝變革記錄，裝備史，機甲……

  在機甲陳列大廳這一塊，凌寒終于停了下來。

  他下意識摸了一根煙，又似乎覺得在室內(nèi)抽煙并不好，將煙夾在了耳后，抬了抬下巴：“你往前走走�！�

  楚笑順著凌寒的目光，看到了角落里的一臺深藍色的機甲。

  與其說是機甲，不如說是機甲殘骸。

  機甲只剩下獨腿，只能半跪著，才能依靠另外一條只剩一半的腿支撐住整個身體。

  它整個側(cè)邊都被炸空了，失去了一只手臂和半邊腦袋，就連最關鍵的駕駛艙也沒有幸免，玻璃碎裂，各種線路炸開外露。

  凌寒往前走了幾步，倚在墻邊：“它叫【浩月】”

  楚笑猛地回過頭去，看向凌寒：“浩月？”

  “是�！�

  凌寒解釋：“【浩月】和【繁星】其實是機甲的名字，只不過后來浮空軍打出名了，浩叔和繁叔才會有‘浩月繁星’這么個外號�！�

  楚笑走上前，仰頭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浩叔犧牲后，【浩月】似乎也死了，它拒絕和別人駁接，也拒絕別人給它重塑身體�！�

  它的智能和核心都沒有受損，常年處于休眠的狀態(tài)。

  只是一旦機甲維修師開始要維修它，【浩月】就仿佛病毒入侵一言，變得暴怒、襲擊人。

  次數(shù)一多，大家才意識到。

  它并不能“明白”主人死亡意味著什么。

  或者說，它仍舊在等待自己的主人歸來。

  這種情況下，如果要維修它，必須要格式化它所有命令程序和記憶儲存端。

  繁叔當時立在原地很久，最后說：“算了，就這樣吧�！�

  凌寒微不可聞嘆了口氣，“剛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它只有駕駛艙和頭部還保留著，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找回下半身和手�！�

  他頓了頓，目光看向浩月完好的那只機械手，繼續(xù)道：“我和邵衍的認識，要從發(fā)現(xiàn)【浩月】那只手說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記憶拉回到幾年前。

  前線平穩(wěn)，軍部消停，浮空軍來自外界的壓力幾乎少了一大半。

  說是浮空軍，其實那時候基地里連團的建制都拉不起來。

  就地解散后，老人只留下了幾千人。

  新招的年輕人還不敢打著浮空軍的牌子招搖，大多數(shù)都以各種組織、各種小聯(lián)盟，分散在混沌區(qū)各個浮島和行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