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踩在英雄碑最高處,抬頭看著幾乎和自己視線持平的百萬烈士墓碑。
耳機里,厲千里的聲音帶著安撫:“陛下,可以開始了!
楚笑忽視她頭頂?shù)闹辈z像機,看著面前震撼的烈士墓碑,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只有風吹起她的裙子和長發(fā),獵獵作響。
三分鐘后。
楚笑右手抽出腰側的軍刀,左手兩指相并,黑色的軍刀和白皙的手指向交匯。
一道傷口在指尖劃開,鮮血順著傷口淌了下來。
她并指在額前劃了兩一長一短兩道,勾列勒出一柄長劍的圖騰,多余的血跡順著她的額頭滑下,低落到她的裙擺上。
有聲音英雄碑頂響起。
“第二十七代星帝楚笑,在英雄陵前宣誓,誓死保護帝國……”
——
七天后。
星際航站。
這一次邵衍并沒有乘坐軍方的戰(zhàn)艦走,而是跟凌寒一樣,從民間航站出發(fā)。
和邵衍一起走的,還有他的三個原本退役的好友,和兩個大學時的教授,十幾個以前的部下,和楚公爵那里挑選的一百二十人。
軍方給的人一個沒有帶。
因為他現(xiàn)在叛國的通緝令還掛著,所以出門的時候,頭戴帽子,臉戴口罩,就連衣服都特意挑的高領,稍稍低頭時,能蓋住臉部的輪廓。
楚笑伸手戳戳他的臉:“沒事給我寫信。”
語氣懶懶的,有些打不起精神。
邵衍看著同樣包成粽子的楚笑,低下頭,抵住她的額頭:“等浮空島收拾出些條理了,我回來看你!
楚笑眼睛都亮起來了,語氣還算矜持:“你可以回來嗎?”
“浮空軍按照正規(guī)軍整合的話,休假也是其中一項,當然可以!
楚笑聲音終于有了幾分生機:“那我跟石榴等你回來,到時候島上的花應該種上了,小木屋也蓋好了——”
“嗯。”
邵衍笑著看著楚笑亂七八糟說一堆,一直到身后人都催了,才拉開距離:“等你畢業(yè)了,嫁給我好嗎?”
楚笑楞了一下:“為什么要等畢業(yè)?”
下次休假就完全可以啊!
雖然帶著口罩,但是邵衍的彎著的弧度清晰可見,他笑著隔著口罩輕輕吻住楚笑,給了她最后一個擁抱。
笑著說:“軍校生,畢業(yè)之前是不能結婚的。”
楚笑:“……”
等候在航站門口的楊弘原本以為會楚笑會沮喪,會難過,最弱大概是面無表情,一幅掩飾所有情緒的樣子。
只是沒有想到,楚笑從航站出來,臉上的表情既不是難過,也不是傷感,而是皺著眉頭一臉糾結的樣子。
楊弘沒有詢問。
果然等了一會兒,他的星帝陛下自動的把話頭挑起來了:“現(xiàn)在是不是到了期末了?”
“期末?”
楊弘思維很快,馬上聯(lián)想到了楚笑的另一個身份,思索了下:“帝綜嗎?算一算,這個時間的確是要到期末考試了!
楚笑捏著眉心:“那你安排下,期末考試的話,我要回帝綜參加!
不參加考試根本無法畢業(y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帝國崇尚教育。
哪怕是天賦多高的貴族,都得按部就班讀完軍校,拿到畢業(yè)證才能按照等級,領取封地。
但是星帝畢竟不是普通的貴族。
帝國的星帝,向來都是先當上儲君,然后歷練建立自己的班底十幾年或者幾十年。
等上一代星帝去世繼位。
所以在楚笑之前的二十六任星帝中,最年輕繼位的一個,也有三十四歲。
換句話說,她是帝國歷代星帝中唯一一個在讀軍校生。
沒有先例可循的情況下,規(guī)司還煞有其事召集了三個軍校校長、教育部、學界大佬……召開了三天的聽證會。
最后決定依照以往有過的“儲君在校標準”,進行合理的改進:
1、在校生身份的星帝,可以只選擇三門主修課程。。
2、以在帝宮接受絕大部分大學課程,但是在學校聽課的時長,一學期必須滿一周,也就是二十八節(jié)。
3、必須參加期末考試,三門主要課程有兩門及格即可。
這樣的標準一出,幾乎把“教育獨立”四個大字,蓋在了帝國教材上。
不僅引得無數(shù)帝國理想主義者投身于教育界中,還吸引了不少其他文明的教育學者。
當然這都是后話。
《星帝教育指導標準》一出,宣示著楚笑重回校園。
她先是嘗試著在材料學垂死掙扎,但是落下大半年課程的她,進度已經(jīng)掉到了一種慘絕人寰的境地。
加上星帝這份工作,白天上班晚上還時長加班,想跟上正常教學進度都已經(jīng)非常魔幻,別說還要補近一年的課程。
在大二最后一學期的期末考試的打擊下,楚笑在大三選擇了轉系。
班級負責人林教授在轉系申請上簽字的時候,直言不諱:“雖然我一向不喜歡別人半途而廢,不過你例外,你根本不是學材料這塊料——”
嚇得陪同的材料系系長魂不附體。
轉系的選擇楚笑其實有兩個,一個是自己擅長的格斗系,一個是以空戰(zhàn)教學為主的指揮系。
她本人而言,想學指揮可以通過其他渠道,而近身格斗是她所擅長的,所花費時間少,畢業(yè)也相對簡單。
但是規(guī)司第一個就把格斗系這個選項給刪了。
畢竟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讓別人近身訓練或者教學,都太危險。
最后,楚笑轉到了指揮系大三a班。
班級負責人是老熟人,蘇靖蘇教授,雙方溝通上,又多了幾分便捷。
所以楚笑大三整個學年里,大部分都是依靠教授去帝宮授課,偶爾沒有工作也沒有私事的時候,就去帝綜打卡聽幾節(jié)課。
比如今天,宴元帥原本要給楚笑開小灶單獨上課,她想著這個級別的老師,自己一個人聽太浪費資源,就把元帥拉到帝綜給班上的人上課。
結果可能蘇教授可能也是這么想的,把原本上課地點從教室改到了大課廳。
從帝宮到帝綜半小時的時間里,像是指揮系所有的學生都接到了消息,蜂擁而至。
楚笑踏入教室的時候,兩百座的大課廳內座無虛席,地上加座無數(shù),教室外面還人擠人。
只有前三排正中間的區(qū)域里,空出了3*3前后左右共九個位置。
楚笑面無表情的坐在了專屬位子上:“……”
行吧。
一身軍裝的宴圖走到講課臺前,笑瞇瞇看著楚笑,摘下軍帽:“今天我想跟大家聊一聊最近前線的戰(zhàn)役,有沒有哪位同學總結下——左邊,第七排中間短發(fā)的男生,你來說說你對最近戰(zhàn)役的印象——”
楚笑順著視線看過去,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斯文白凈依舊,身上的氣場卻成熟了很多。
是熟人,云縱。
“這一年以來,前線遭遇不明勢力的攻擊,大大小小戰(zhàn)役數(shù)十場,幾乎每一周都有一個駐點或者幾個駐點同時遭受到襲擊。他們人數(shù)最少有一個聯(lián)軍之多——打法上極具風格。
云縱的聲音清朗卻卻仿佛帶著陰霾:“抓住我軍弱點,撕裂我軍防御,戰(zhàn)斗時間短,瘋狂掠奪所有可掠奪資源,對我軍俘虜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大課廳內外擠著三五百人,臉上都露出沉痛的表情,誰能料到賽維聯(lián)盟走了沒多久,帝國又遭受到了新的襲擊。
云縱推了推眼鏡:“最可怕的是,他們還在不斷成長。”
宴圖坐在椅子上,手指在膝蓋上輕輕來回輕扣:“你可以給同學們解釋下‘不斷成長’這四個字嗎?”
云縱在腦子里迅速整理了出了思路:“‘不斷成長’需要從兩方面看!
“人數(shù)上,敵方在不斷的增加,從之前預計的一個聯(lián)軍,到如今的無法統(tǒng)計。而武器裝備上,在短短的一年里,從落后我軍兩代,到目前已經(jīng)追平且隱隱有超出的跡象。這是敵軍擺在明面上的硬實力!
“而軟實力這邊,從剛開始交手一窩蜂進場撤退混亂,到現(xiàn)在進退步伐一致,無論是單兵素質還是團隊合作都在飛速成長。”
宴圖邊聽邊點頭:“有很多人猜想那是其他星系文明的試探,也有人說是隔壁幾個文明想要趁火打劫,你怎么看?”
“我的猜想。”云縱直視著帝國第一元帥,“是浮空軍。”
“哇——”
全場嘩然,學生們像是聽見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開始四處交頭接耳起來。
“很好的猜想!
宴圖笑瞇瞇的讓云縱坐下:“下面我們就三個月前的一場戰(zhàn)役,來客觀的看待下,雙方指揮和打法是不是符合這位同學的總結……”
……
通過戰(zhàn)功一步步走到元帥這個位置,宴圖的理解高度,是學校教授無法觸及到的。
他語言深入淺出,分析戰(zhàn)役庖丁解牛,不僅直指本質,還能隨口直言雙方指揮要害。
然后以一場戰(zhàn)役為基礎,把面拆成點,每一個點都聯(lián)系到百年內相似的重要戰(zhàn)役,引導學生不斷開拓指揮思維。
漸漸的,教室外的人越來越多。
不僅走廊擠得滿滿當當,就連窗戶外也懸著無數(shù)同學,最后連外校的學生和現(xiàn)役不少休假的軍官都在往這邊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