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登位后,規(guī)司騰出手來,只能慢慢等死。
這次夜襲,并不是對方權(quán)利熏心腦子發(fā)熱下的決定,而是權(quán)衡利弊后的殊死一搏。
楚笑低著頭,將文件一點點塞進紙袋中,聲音清冷中帶著疏離:“元帥,最后一個問題!
“你說!
“既然你們已經(jīng)事先對危險性有所了解,卻還放任我回去,是想引他們出手?”
“是!
宴圖回答的干脆:“但是那時并不知道他們還仿造了‘小島心’”
那時候他和厲千里只想引對方出手,順藤摸瓜處理掉一部分隱患,好讓加冕儀式進程更加順利一些。
畢竟這之后,有新聞發(fā)布會、見面會、有采訪、有各種親民活動。
露天人多場合的布控防御,遠比在一棟私人民居內(nèi)難得多。
卻沒想到,他們預判失誤,對方直接狗急跳墻了。
楚笑也想到之后的日程:“我對做誘餌沒有什么抵觸,但是麻煩您告訴我一聲。”
宴圖老臉一紅,抖了抖手上的煙灰。
“您還是祈禱邵衍沒事吧!
楚笑將文件遞了過去,頓了頓:“我這人愛記仇,還容易遷怒!
宴圖有些哭笑不得。
誰會想到,他戰(zhàn)場內(nèi)外馳騁了半輩子,最后被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娃娃給威脅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有小譚醫(yī)生在,會沒事的。”
——
手術(shù)持續(xù)了很長時間。
楚笑一直在外面等著,身上煙味凝了又散,最后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是被通訊器吵醒的。
震動著通訊器上顯示的是【羅大】的名字,她看了一眼手術(shù)室外“手術(shù)中”的字樣,找了角落的位置接通。
她揉了揉額頭:“啟元!
“我的天,終于接通了。”羅啟元聲音帶著勃勃生機,直接順著耳朵灌入了腦子中,“幾天都沒有聯(lián)系到你,譚姨都快嚇暈過去了!
“夸張修辭別濫用!
楚笑聲音有些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半殘的通訊器,現(xiàn)在能接通反而是奇跡:“通訊器摔壞了!
羅啟元聲音里還帶著心有余悸,“我們順著地址找到你的住處,都炸成廢墟了,你又聯(lián)系不上,尸體還一具具往外抬……阿姨的確還算鎮(zhèn)定,反正我是快嚇暈了!
楚笑聲音突然拔高:“你們都來帝城了?”
“沒有都來,我爸抽不開身,我陪譚姨來的,都到了幾天了,就是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绷_啟元解釋道,“上次你離開的太突然,譚姨忙完手頭的事情,就堅持要來看看你——”
楚笑:“我媽呢?”
羅啟元:“剛打聽你的消息回來,現(xiàn)在在吃飯,你要跟譚姨說吧……”
幾秒鐘后,通訊器里傳來熟悉的聲音。
“笑笑!
楚笑往后一仰,靠在墻上:“媽!
半個小時后。
手術(shù)大門推開,譚深蒼看著外面坐著的幾個人愣了一下。
帝國元帥、規(guī)司司長、未來星帝楚笑……這陣容就算是他,也是平生罕見。
他是見慣了生死的人,外面無論等的人是什么身份,依舊要面臨生離死別。
想到這,他摘下口罩,視線繞了一圈,最后落在楚笑身上:“見最后一面吧!
楚笑自己就是診所長大,在手術(shù)前就對邵衍的傷有了個數(shù),手有些抖,卻沒有露出悲傷的表情:“再等等!
等什么?
宴圖和譚深蒼算得上相熟,看了一眼楚笑蒼白的臉色,只當她傷心過度,眼底也是沉痛:“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譚深蒼搖了搖頭:“是我學藝不精!
這話譚深蒼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是掛在口邊,大部分只當是他自責和謙虛。
鮮少人知道,往前數(shù)二十幾年,這句原話是:“是我學藝不精,淺云或許可以試試。”
他想到這嘆了口氣:“去見最后一面吧,別留下遺憾!
楚笑:“再等等!
這是她第二次出聲說等等。
卻沒有往內(nèi)踏進一步,也沒有正常病人家屬的反應,她只是立在原地,側(cè)頭看著走廊的盡頭。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說再等等,并不是因為心里接受不了,等等再進去見最后一面。
而是應該是等什么人。
厲千里下意識問道:“等什么?”
楚笑低頭看著殘破通訊器人物軌跡移動,上面的紅點顯示進了醫(yī)院:“我媽!
宴圖和厲千里都是知道楚笑身世的人,對看了一眼,都明白過來。
只有譚深蒼模模糊糊意識到什么:“你媽媽是……”
“她媽是我。”
樓梯口,譚淺云踏著最后的臺階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她穿著一身風衣,長發(fā)散在肩側(cè),臉上沒有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
她走到楚笑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楚笑的額頭:“你看看你能耐的,赤腳踩地磚吹冷風,是覺得我生你太簡單還是我養(yǎng)你太容易?”
楚笑吶吶開口:“媽,救人要緊——”
第一百零八章
譚淺云八百年沒見過自家閨女著急的樣子。
這難得見到一次,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比起在逐際城時不時有罡風沙城風暴,帝城的環(huán)境要好上幾個檔次,水土也自然更養(yǎng)人一些。
不過大半年未見,楚笑就白了兩個度不止,皮膚細膩成了二十歲該有的樣子。
出落的越發(fā)好看了。
譚淺云忍不住擼了一把楚笑披散的長發(fā):“都能讓你再見最后一面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說明只是手術(shù)沒辦法了,而不是馬上就要到生命盡頭了。
再說她現(xiàn)在一身塵土,也不能沖進去。
楚笑語氣里已經(jīng)帶了懇求:“媽——”
譚淺云擼完頭發(fā)的手剛抬起,手腕一動,正手就拍在了她頭頂上。
拍完之后,又有些心疼,順手再擼了一把:“沒出息!
跟自家閨女互動完后,她側(cè)過身后,對面前一直站著愣愣看著自己的譚深蒼道:“我們的事情以后再說,先救人,消毒室在哪?”
譚深蒼回過神來,嘴唇顫抖著,聲音仿佛都有些散:“我?guī)闳ァ!?br />
“也好,邊走邊說!
譚淺云點頭:“具體情況和之前的手術(shù)方案,我需要了解下!
譚淺云換完無菌手術(shù)衣后,回到手術(shù)室大門前,之前一直守在門前的所有人依舊維持著之前的樣子,似乎連個姿勢都沒有換過。
她沖著宴圖和厲千里頷首打過招呼后。
一轉(zhuǎn)頭,瞄了一眼楚笑:“你站在這,是要進來一起做手術(shù)嗎?”
楚笑搖頭。
譚淺云冷笑:“那還不滾回去睡覺!
宴圖和厲千里原本以為楚笑的性子,會直接選擇沉默抗議,或者出聲請求留下。
沒想到楚笑完全沒有升起任何反抗的意思,麻溜溜的滾了。
厲千里:“……”
好嘛,這么兇的娃娃,世上居然還有人能治。
宴圖:“……”
多年未見,首席好像愈加暴躁了。
這場手術(shù),一直從黃昏到了夜里。
厲千里和宴圖身居高位,事情亂成一團,先后接到不同的通訊,先后離開了醫(yī)院。
楚笑補了個眠回來,譚深蒼依舊站在手術(shù)室門外,不過換了身白色大褂,坐在等候座上,左手抱著一個紙袋。
看見她走過來,譚深蒼溫和的笑了笑,空著的右手拍了拍椅座:“坐!
楚笑點頭,坐到了自家便宜舅舅的鄰座上。
譚深蒼看著楚笑的臉色:“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楚笑:“睡了一覺,好了不少。”
“那就好!弊T深蒼將手中的紙袋遞給楚笑,“想著你可能沒吃東西,就給你帶了點,都是你媽媽小時候愛吃的!
“謝謝!背舆^紙袋,撿起一枚雪花餅,咬了一口。
的確是她媽的口味,酸甜口,有嚼勁,關(guān)鍵是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