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嘛!”
白尺聽見,放慢了腳步,扭頭看著她累成狗的樣子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腿短很辛苦吧!
殷止戈翻了個白眼道:“腿長了不起啊。”
白尺呵呵一笑,快走兩步又把她落下很遠道:“腿長就是很了不起。”
殷止戈無語,趕緊小跑兩步追上去,呼哧呼哧地問道:“說真的,你就沒有變身之類的功能嗎?像變形金剛一樣,變成一輛車啊什么的,讓我們可以嗖一下就飛過去的那種?”
白尺沉思了一下,語出驚人:“所以你是想騎我嗎?”
“……”殷止戈又一次無語了,可是她現(xiàn)在很累,沒有心情跟他拌嘴,于是點點頭說,“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吧。”
“那就來吧。”白尺蹲了下來,示意她上來。
“你不用先變個身嗎?”殷止戈老大不小了,真讓她騎在一個男人頭上這種事她還真做不出來。
“不用變,我跑的很快,根據(jù)我的速度,凌晨十二分可以到達目的地。”
“這么厲害的嗎!币笾垢臧胄虐胍傻馈
“正負誤差不超過三十秒!
“好吧!币笾垢赀沒見識過這個世界的機器人究竟有多么強大的功能,“可是,你還是背著我吧,騎著很怪!
“不行!卑壮邤蒯斀罔F地說道,“我的速度很快,那樣會把你丟出去的,我必須抓住你的腳。”
雖然不明白這是什么道理,可是殷止戈還是按照他說的做了。
“坐好了嗎?我要出發(fā)了。”
“嗯嗯!”
白尺抓住她的腳踝,蓄了一下力,然后風(fēng)馳電掣般出發(fā)了,他的速度快的驚人,就像坐在列車上一樣,兩邊的景物飛快地倒退?墒且驗閺姶蟮膽T性殷止戈往后趔趄了一下,然后她手忙腳亂地想去抓個什么東西,可是手落空了。
于是,在白尺相當快的速度下,殷止戈無法直起自己的上半身,而他又緊緊地握著她的腳腕,于是她就像一支風(fēng)箏一樣飄蕩在后面,甚至連手都抬不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尺你個混蛋快停下來!”她是怎么會相信他這個惡劣的人格會變得這么體貼起來呢?她一定是腦子里面進水了。
殷止戈在后面將她這輩子所有能知道的罵人的詞匯都罵了個遍,可是她都罵的口干舌燥了,可是前面那人就是不停下來,甚至在她罵的最厲害的時候松開了她一只腳。
于是殷止戈默默地慫了。
當他們從白天跑到傍晚,又從傍晚跑到深夜的時候,終于到達了c區(qū)地下街的入口處。
白尺將她放下來,回頭的時候還故作驚訝道:“你怎么了?”
殷止戈將自己被疾風(fēng)吹得豎起來的頭發(fā)一下一下地按下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很好!
進入這條地下街的時候她看到門口守門的是兩個男性人類,這令她還有些許驚訝。
由于有白尺在身邊,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很好的分辨出機器人和人類的區(qū)別了。
最大的不同是神情與眼神,雖然機器人的高仿真度已經(jīng)到了足夠以假亂真的程度,可是大街上那些低級的機器人表情還是很僵硬,也帶了一絲刻意。
而人類就生動許多,而且很是謹小慎微。
可是如果是比較高級的機器人,類似于白晝和他的手下那樣的,就需要仔細觀察一下他眼角處有個發(fā)著暗光的小光圈,這個光圈是用來儲存能量的,低級機器人是沒有這個高級的功能的,還是比較傳統(tǒng)的蓄電池之類的。
兩個人類守衛(wèi)看了看他們兩個,什么也沒說就放進去了,殷止戈正詫異于居然如此順利間,看到了里面的場景,于是突然就明白了。
雖然已經(jīng)是深夜,可是這條街道依然燈火通明,而且是各種曖昧的紅綠燈光。街道兩邊有著高高豎起的欄桿,一邊是各種各樣的穿著或暴露或清純的女孩,另一邊則是……男孩子。
殷止戈抿了抿嘴唇說:“這條街,接待的客人是?”
“當然是機器人了。”
殷止戈感覺太不舒服了,連帶著語氣都沖了起來,“機器人?有那個需求嗎?不過是渴望讓自己變得跟人更像一點,真是惡心,可是機器人即便無限趨同于人,也永遠不是人。”
身后的白尺聽了她的話,臉上一直保持著的溫和微笑突然隱去了,他掛起那副白晝式輕蔑與傲慢的表情,嘴角的弧度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他一把將殷止戈推在了墻角,俯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說道:“要不要讓你看看,關(guān)于我們機器人的需求!
殷止戈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下,抬頭看到他這個表情愣了一下然后說:“啊……抱歉,我不是針對你,原來機器人也有所謂‘男人的自尊’啊。”
她說著又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我懂,地球上所有男人在xx方面受到質(zhì)疑的時候都會顯得氣急敗壞,并且急于證明自己很厲害,可是沒想到男性機器人也一樣啊。”
“你很懂啊,嗯?”白尺聽著她胡謅,突然冷笑了一聲,表情雖然緩和下來但是還是很輕蔑,他抬手彈了她個腦瓜崩兒,說:“渴望趨近于人類?你想多了!
“難道不是嗎?機器人的種種,哪樣不是朝著人類的方向改變的,甚至連人類的劣根性也學(xué)了七七八八!币笾垢隊庌q道。
白尺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喉結(jié),眼里是不屑一顧,他說:“人類?那種骯臟腐敗的物種如何跟我們相提并論?”
第21章 原來是他
“骯臟?腐?為什么要這樣說?”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聽到這樣滿滿的貶義的時候沒有誰會不生氣,殷止戈氣哼哼地問道。
可是白尺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且繼續(xù)說道:“我們機器人擁有無限的生命、永不衰老的容顏和長生不死的壽命,你們?nèi)祟愔挥袛?shù)十年的光陰,而且身體還會出現(xiàn)各種狀況。”
“可是生命,正是因為有盡頭,才有意義啊!币笾垢暾J真地說道。
“少給我灌雞湯,這種雞湯語錄我的數(shù)據(jù)庫有幾十個g。”白尺戲謔地挑了挑眉毛,看著她說,“生命因為有盡頭才有意義?那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窮盡一生要追求長生呢?”
“額……因為生命寶貴,因為有限才會顯得寶貴!
白尺聳了聳肩說:“所以說,你們覺得寶貴的東西,我們唾手可得!
“活那么久,不覺得無趣嗎?”
“那是因為你們體會不到長生不老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殷止戈竟然覺得非常有道理。
不想跟他爭論這個問題,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要解決生存問題,可是她看著這片紅燈區(qū)一樣的地方,感覺非常棘手,人類唯一可以工作的地方,就是這種地方嗎?
讓她來這種地方工作,這不是為難她嘛。
“這個地方只有這種工作嗎?”殷止戈皺了皺眉頭問道。
“怎么?你看不起這份工作,也很看不起他們?”
殷止戈嘆了口氣說道:“當然不是,他們并不是因為好逸惡勞啊好吃懶做之類的原因,而是為了生存而已,我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他們呢,就算是要恨也只能恨……”她本來想說白晝的名字,可是想到白尺也是機器人,白晝在機器人心目中的分量還是挺高的,于是怕他聽了不高興就沒有說下去了。
不過白尺怎么會沒聽懂她的未盡之語,他瞥了她一眼說:“不用恨任何人,這都是人類的報應(yīng)!
“報應(yīng)?”她扯了扯嘴角,“雖然不知道誰給你們灌輸?shù)倪@種數(shù)據(jù),可是即便是報應(yīng),也應(yīng)該只報應(yīng)到做壞事的人身上!
殷止戈歪了歪頭看著走在左邊的他說:“而你們的帝司大人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準確的來說,是遷怒!
“哦?為什么這么說?”白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從別人口中也大概得知了造成這一切事情的原因,白晝本來是一名受害者,造成他一切不幸的人是那些違法的人,可是他有了報復(fù)的能力之后卻將怒火撒向了那么多無辜的人,從而他就變成了一個施暴者,將他自己受過的苦難變本加厲的加諸給了曾經(jīng)像他一樣無辜的民眾!币笾垢晟晕⑼nD了一下看著白尺說,“這不是遷怒是什么呢?”
“遷怒如何?報復(fù)又如何?人類作惡多端多年,互相殘殺,為了領(lǐng)土,為了利益,發(fā)起戰(zhàn)爭,致使生靈涂炭,這是大的方面。”
“可是人類在進步,從茹毛飲血的時代進入了文明時代,越來越多的國家都開始以和平為目標。”
白尺不屑地“嘁”了一聲,“那也只是暫時的,而且再從小的方面來看,人類為了美觀,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將動物身上的皮毛活生生地剝下來,還美名其曰這樣的皮毛完整且美觀,將生存在大海里的生靈圈進在一方小水池,以供你們?nèi)。?br />
“……”
“你們看著白鯨微笑的面孔覺得它們快樂,可是那只是它們天生長的就是那樣,你們真的覺得它是在笑嗎?那么多你們眼里軟萌可愛的動物,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甚至自殺的數(shù)不勝數(shù),可是你們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深想罷了。你敢說你從來沒有穿過用過皮毛制品,從來沒有去過動物園嗎?
“人類對自己所犯下的種種罪惡視而不見,不過是因為沒有比人類更高等的智慧生物來譴責(zé)人類罷了(注1),可是,我雖然由人類創(chuàng)造,卻是比人類高級了數(shù)百倍的生命,我愿意做一個清道夫,將人類這種罪惡的生命消除,還地球上其他生靈一個清凈!
殷止戈被他這段長篇大論的話鎮(zhèn)住了,半晌才找回聲音,“可是……”然而,她也不知道能說什么。
她想了想才繼續(xù)說:“大自然的生物鏈本就如此,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人類站在了食物鏈頂端,所以……”
“所以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嗎?”白尺突然笑了,“那么,現(xiàn)在我們站在了食物鏈頂端,自當向人類學(xué)習(xí),這是人類自食惡果,怨不得任何人!
“小白……你這是怎么了。”殷止戈覺得這樣的他有點害怕,“我們不說這個了,畢竟這些事情跟你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
“我怎么了?呵……”白尺冷笑了一聲后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人類有句老話是怎么說的,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從別人口中所聽到的信息覺得很無所謂,一般般,不懂他為什么那么大戾氣,要報復(fù)全人類?那是因為被折磨了近百年卻死不了的那個人不是你們!”
“小白……你……”
“你真的挺蠢的!彼麖澫卵请p盯著她的眸子突然變了顏色,是她恐懼的有心理陰影的煙灰色。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白尺垂著眼睛看著她說道:“你知道身上的每一寸皮膚被剝下來,每一個器官被換掉,是什么感覺嗎?”他伸出食指劃到她的眼睛,然后點了點她的胸口說,“這里、這里、這里全部都被摘除了,可是還死不了的感覺嗎?”
殷止戈已經(jīng)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可是她不敢相信那個時而暖心時而又賤兮兮的機器人會跟白晝有關(guān)系。
他直起腰,整了整袖口和頭發(fā),目光冰冷,“你們不知道,你們只會輕飄飄地說上一句‘至于嗎?’!
殷止戈頓時感到五雷轟頂。
作者有話要說:
注1:那句話由《人類滅絕》里的一句話改動了一下。
第22章 白晝的心愿
白晝突然覺得意興闌珊,沒了玩樂的興趣,他心情不太好,看著眼前面如死灰的女孩也懶得興師問罪了。
可是殷止戈不停地搖著頭好像傻了一樣喃喃自語:“不,小白就是小白,有點白癡還有點賤,不可能是那個大魔頭,對,小白只能是小白……”
念叨了好久,她突然靈光一現(xiàn)興沖沖地抬起頭看著他說:“小白,我知道了!你剛才是不是被白晝操控了,我知道他能控制每一個機器人的,所以他是發(fā)現(xiàn)我說他壞話了,然后控制你的對吧!
然后不等他回答,她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對嘛!一定是這樣的,不然根本沒道理也不合理啊!
白晝高高地挑起了右邊的眉毛,似乎驚異于她的腦洞,他都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天然呆了,本來正欲直接拔腿離開的他暫時停了下來,正要開口譏諷她的時候,殷止戈輕輕地抓住了他的袖口。
她滿臉的小心翼翼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說:“小白,你……不會拋下我吧!
就是這個表情,讓白晝在電光火石間與另一個面孔重疊,感覺很像,但又不太像。
只恍惚記得那個女孩兒長了一張并不是多么令人驚艷的面孔,而現(xiàn)在眼前的這張臉卻明顯已經(jīng)屬于美人的范疇。
他的怒火好像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在心頭,他的身體不受大腦的支配,手無意識地摸上了她的臉頰。
殷止戈這次并沒有躲開,也沒有罵他,只是咬著下唇固執(zhí)地看著他。
他緩和了面部表情,又露出了殷止戈所熟悉的那個微笑,他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