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問題的？余蘇接著說：“阿姨在這里工作很久了？三年前一個姓徐的學(xué)姐跳樓死了，您應(yīng)該聽說過？”

  宿管阿姨笑了一下，點點頭：“聽說過，但不太清楚，學(xué)生，你還不去上課嗎？”

  這是打算趕余蘇走了。

  余蘇說：“我下午沒課，舍友都不在，可無聊了，能陪阿姨在這里嘮半天嗑呢！”

  “……”阿姨顯然并不想讓她陪。

  余蘇忽略掉宿管阿姨那一副非常想趕她走的模樣，接著說道：“正好聊到這個，我那時候還沒上大學(xué)，不太清楚那些事，阿姨您就跟我說說唄，反正是閑聊嘛。當年大家都說王學(xué)姐是被徐學(xué)姐投毒害了的，您覺得呢？”

  阿姨點點頭，目光落在自己膝蓋上放著的十字繡上，一針扎下去，扎到了指尖里。

  她將手指放到嘴里吮了吮，才說：“應(yīng)該是，我真不清楚。我這種人啊，只關(guān)心這個月掙了多少錢，一日三餐吃什么，還有自己的兒子成績怎么樣……對那些亂七八糟的八卦，我沒興趣的�！�

  余蘇知道她是不肯說了，便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尹老師的死，阿姨應(yīng)該清楚了？就在昨天才發(fā)生的，肯定多少得聽說？”

  對于這個，宿管阿姨倒是沒藏著掖著，爽快地說道：“你也應(yīng)該知道啊，不就是他教的一個女學(xué)生在學(xué)校貼里揭發(fā)他的嘛……”

  據(jù)說，這個學(xué)生擔(dān)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專門注冊了一個小號，還是在距離學(xué)校很遠的地方的黑網(wǎng)里發(fā)的帖子，至今都沒有人知道那個學(xué)生到底是誰。

  一開始不是沒有人懷疑過真假，但這個女學(xué)生卻能夠?qū)⒑芏嚓P(guān)于尹老師的事情說出來，還說雖然別人不知道她是誰，可尹老師只要看到帖子立刻就會知道她的身份。

  她詳細描述了尹老師是如何對她進行性騷擾的，從一開始的試探觸碰手背手臂，到后面的摸大腿，甚至還要摸她的胸。

  她最開始只是不著痕跡地躲開，沒想到尹老師越來越大膽。在他要摸她的胸時，她進行了嚴詞拒絕，并起身打算離開，誰知道這時候尹老師惱羞成怒發(fā)了狂，竟然直接對她開始用強！

  他親了她的臉，還用惡心的舌頭在她臉上舔，捏著她的嘴逼她張開嘴和他接吻，然后開始脫她的衣服！

  在此期間，她一直在掙扎。

  恰好這個時候有人敲門，來找尹老師，她才堪堪躲過一劫。

  當時她太害怕了，沒敢說出來，后來越想越氣不過，可又知道即便是去報警，也會因為沒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而不能被警方立案，思來想去，這才選擇在貼上曝光他。

  最后，女生還隔空對尹老師喊話：死變態(tài)尹xx，侵犯學(xué)生，你一定不得好死！要是覺得我有一個字冤枉了你，我隨時歡迎你來洗白！

  除此之外，女生還貼了一張圖，圖片上的是她的脖子，上面有一道紅色的痕跡，她說這是掐痕，在她反抗的時候曾被尹老師掐住脖子威脅過不許她喊叫。

  帖子很快就受到了大量的瀏覽和轉(zhuǎn)載，關(guān)于尹老師性騷擾，甚至差點性侵女學(xué)生的消息不脛而走，短短一天，傳遍了整個學(xué)校，就連校外的人也有所耳聞。

  宿管阿姨輕輕呼出了一口氣，說：“他死了，那可真是活該。”

  第71章

  盡管對方嘴里說著“活該”, 但在她臉上并沒有任何一絲覺得解氣或者痛快的神情。

  宿管阿姨的表情有點復(fù)雜, 余蘇一時沒看出她的真實情緒, 正想細看時，她卻已經(jīng)笑了起來：“哎, 反正就是些亂七八糟瞎傳的嘛, 誰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聽聽也就算了�！�

  余蘇問：“那有人知道那位同學(xué)是誰了嗎？”

  宿管阿姨搖搖頭，道：“這誰知道��？不過她自己的好朋友應(yīng)該清楚。嗨，這種事也別瞎打聽，要是把那女同學(xué)的身份曝光了，肯定又得被人背地里指指點點！”

  余蘇心想，她也不想打聽啊, 可不打聽，這條線就只能斷了。

  她和阿姨又聊了一會兒, 始終沒能再從對方嘴里問出三年前的事情來。

  正打算離開的時候, 余蘇的手機響了。

  她以為是隊友們打來的電話，掏出手機一看，卻見屏幕上顯示著“媽媽”兩個字。

  余蘇微微愣了一下，向宿管阿姨打了招呼后，才走到外面去接電話。

  電話那端，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喂，晴晴�！�

  這是余蘇在這里的名字，田晴。

  電話里的聲音溫柔大方，就這么短短三個字, 余蘇竟然能在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知性女性的形象來。

  她清了清嗓子，非常不適應(yīng)地叫了一聲：“媽媽。”

  “聽同事說你們學(xué)校這兩天接連跳樓死了兩個人，你還好嗎？”電話里的女人關(guān)切地說：“如果害怕的話，就馬上請假回家來�！�

  余蘇在這兩句話中抓住了重點，疑惑地問：“同事？”

  “嗯，怎么了？去年你見過的，就是那位劉叔叔。”女人說：“現(xiàn)在他負責(zé)你們那邊區(qū)域的采訪，沒在學(xué)校遇上你，就專程打了電話給我，說怕你嚇著了�！�

  采訪……記者？

  余蘇皺了皺眉，腦海中瞬間將這個身份與那些舊報紙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晴晴，你怎么不說話啦？是不是在忙？”電話里，女人溫和地笑著說：“要是忙，媽媽就先掛了。”

  余蘇趕緊說：“不忙不忙，媽媽，那個劉叔叔，負責(zé)這個區(qū)域的采訪有多久了？三年前就在了嗎？”

  電話里沉默了一下，接著傳來一陣輕笑聲：“你是不是真嚇傻了啊，以前你們那邊都是我負責(zé)采訪的啊，我現(xiàn)在不是懷上小孩了么，公司這才讓劉叔叔接手的。晴晴，你怎么連這個都忘了？”

  余蘇微微一愣，想了想，問道：“那這么說，三年前王學(xué)姐被人投毒，以及徐學(xué)姐跳樓的事情，都是你負責(zé)采訪報道的嗎？”

  這一次，電話中沉默的間隔長了很多。

  大約過了一分鐘，余蘇差點以為電話已經(jīng)斷線了，才聽見手機里傳來聲音：“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對方的聲音認真了不少，很明顯有點不對勁。

  余蘇回答道：“只是這兩天一個老師和一名學(xué)生相繼跳樓了，同學(xué)們就又說起了三年前跳樓的徐學(xué)姐，所以我就有點好奇……”

  “這樣啊，”女人說：“當時的確是我負責(zé)采訪的，我還記得那時候有一位老師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過，能夠接觸到那種化學(xué)物質(zhì)的，整個學(xué)校只有五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后來跳樓自殺的徐同學(xué)。”

  看來時隔三年，她依然記得很清楚呢。

  余蘇說：“媽媽，你還不知道，你當時采訪的那個老師，就是昨天跳樓死了的尹老師�！�

  “啊，”電話里傳來一聲驚訝的低呼，隨即說：“是他啊，真是巧了……”

  余蘇想了想，問：“當時你做采訪的時候，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害王學(xué)姐的兇手就是徐學(xué)姐嗎？”

  “這個嘛……”女人拖長了話音，似乎正在思考，幾秒鐘后才說道：“雖然沒有證據(jù)，但那位老師的證詞其實已經(jīng)足夠了，而且，你應(yīng)該也知道，徐同學(xué)和王同學(xué)當時就有很大的矛盾，徐同學(xué)一直在針對王同學(xué)，只要是認識她們的人，都會覺得兇手是她的。”

  余蘇應(yīng)了一聲，追問道：“那你采訪的時候沒有察覺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嗎？萬一徐學(xué)姐其實并不是兇手呢？”

  “晴晴，”女人說：“人都已經(jīng)死了三年了，你還問這么多干什么？媽媽覺得你現(xiàn)在有點怪怪的，以前你膽子那么小，聽到死人兩個字都害怕，現(xiàn)在學(xué)校死了兩個人，你竟然一點都不怕，還追問起這個來了？”

  余蘇心說糟糕，她又不知道原來那個田晴是什么樣的。

  她趕緊說：“哎呀，快到上課時間了，媽媽，我不跟你說了啊，先掛了，再見！”

  沒等那邊回答，她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盯著漸漸黑下去的手機屏幕，余蘇心中暗想，從這個田晴的媽媽口中，似乎沒問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來，但……身為記者的她，本身就是一條線索？

  否則怎么會這么巧，余蘇這個玩家，就正好有一個與三年前案子相關(guān)的親屬。

  她收回思緒，立刻打開手機在小群里給其他三人發(fā)了個消息，把這件事簡單說了一遍。

  王大龍發(fā)了個驚訝的表情，說：我找學(xué)校里的幾位保潔阿姨大叔都打聽過了，他們知道的信息和我們從報紙上看到的差不太多，沒什么新線索。不過其中一位保潔阿姨告訴我，她知道這次那個被尹老師性騷擾的女生是誰。

  封霆也很快回復(fù)說：男寢的宿管，說衛(wèi)毅以前和徐某的關(guān)系挺不錯。

  余蘇問：……那怎么第一個死的會是衛(wèi)毅？

  封霆回復(fù)道：宿管說，三年前發(fā)生投毒案之后，讀大一的衛(wèi)毅，是帶頭說徐某是兇手的人。當時學(xué)校里關(guān)于徐某是兇手的傳言，源頭就是他。本來他們兩人關(guān)系挺好，沒想到他成了第一個傳播者，所以還鬧得挺熱鬧的。

  王大龍說：所以這就是厲鬼回來報仇了？按照這個劇情，徐某那肯定是無辜的啊。雖然一直沒有確鑿證據(jù)，但她被所有人冤枉，每個人都把她當成兇手看，她受不了，跳樓自證清白是非常有可能的�，F(xiàn)在，她就是回來殺那些曾經(jīng)害了她的人了！

  按這個說法，衛(wèi)毅的死就是因為他曾經(jīng)害過徐某，那我們其他玩家呢？

  封霆說：吉祥物剛才不是說，田晴的媽媽，是當時負責(zé)采訪的人么？

  “……”余蘇用力打下一行字：你才吉祥物！

  正事要緊，她繼續(xù)打字說：所以目前這個情況，就表明我們每個玩家應(yīng)該都和當年的案子有關(guān)了。三年前田晴還沒讀大學(xué)，所以她本人多半和這件事無關(guān)，就是家里有個做采訪報道的媽。

  你們那里也該有些什么情況，趕緊去查查！

  這時候，白天發(fā)來消息：保安說，我是校長的兒子。

  這個就有點厲害了。

  封霆和王大龍各自開始翻看手機，分別給自己的父母打去了電話，想要套出一些情況來。

  余蘇收起手機，再次走回宿舍大門，打算接著向宿管阿姨套話，卻看見對方正在喜笑顏開地打電話。

  余蘇在門外靠墻站著等，聽見阿姨不停地笑，還對著電話那邊親熱地喊兒子，顯得高興極了。

  看來這對母子的關(guān)系非常好啊。

  余蘇正這么想著，就忽然聽見里面的笑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傳來一聲疑問：“怎么你也突然問起這個了？”

  幾秒后，她又說：“一個女學(xué)生，今天也向我打聽來著�！�

  余蘇心知這是說到自己了，也猜到了電話那頭問的是什么事。

  宿管阿姨接著說：“兒子……這個事情你就別多問了，跟咱們家又沒什么關(guān)系，而且，都三年了，還有什么可問的呢？”

  余蘇探頭朝房里看，只見她的眉毛都快糾結(jié)成一團了，神情嚴肅，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如果對她的兒子都不肯說，那自己就更問不出來了。

  余蘇抿了抿唇，聽見阿姨說了一句：“唉，那要不你過來，咱們見面說�！�

  下一刻，她卻又驚訝得“啊”了一聲，露出了意料之外的神情。

  她呆呆地放下老式手機，眉宇間既疑惑又隱含擔(dān)心。

  接著她抬頭看到了外面的余蘇，想了想，忽然問：“學(xué)生，你們這些孩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余蘇沒說話，只是盯著對方的雙目，顯得很樂意往下聽，她果然接著往下說了：“我那個兒子什么都好，就是好面子，他現(xiàn)在就在咱們學(xué)校讀大一，按說我跟他這么近，那天天都能見面啊，可他覺得我在這里當宿管丟人，從來都不肯和我在學(xué)校里見面，就算碰上了，也是裝成不認識的樣子掉頭就走……

  但是剛才，他又像忽然變了個人似的，竟然愿意來找我了？”

  余蘇笑了笑說：“那說明您兒子長大了懂事了啊，當宿管有什么丟人的呢，不偷不搶的，他本來就不該嫌棄您。”

  嘴上這么說著，她心中卻有一種強烈的念頭——這個宿管的兒子，恐怕就是玩家之一。

  是誰？王大龍，封霆，還是鐘廉？

  幾分鐘后，余蘇果然看到了出現(xiàn)在女生宿舍樓外的一名玩家，鐘廉。

  這時候宿管阿姨早就等在外面了，所以鐘廉也沒朝宿舍里面看，并沒注意到站在里面的余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