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驚了一下，仙殿內(nèi)人員眾多，她沒想到感覺到他的氣息時他已經(jīng)那么近了，但云眠一回過頭，就驚喜地道：“聞庭！”
聞庭很想當(dāng)場和她親親抱抱，但這里眾目睽睽，終究是按下了心里的沖動沒動，只是眼神溫柔得滴水。
聞庭問：“你怎么來得晚了些？我找了你好久�！�
云眠忙說：“我去送餃子啦！對了，還有你的……”
說著，云眠便想將她用仙術(shù)暫時存放起來的餃子取出來。聞庭聽到云眠還準(zhǔn)備了他的餃子，胸口十分溫暖，只是他算著時間，發(fā)覺已有些來不及了，趕緊阻止云眠道：“餃子等過一會兒再給我吧，眠兒，你先隨我過來一下！”
話完，他拉起云眠的手，迅速地往外跑！
仙宴里里外外都是人，仙殿外的庭院中也有許多人在等著了。聞庭拉著云眠找了個舒服的空地站好，云眠正不懂聞庭是什么打算，卻聽聞庭像是期待她能看到什么東西似的，壓低了聲音道：“眠兒，你看天空�！�
夜幕黑沉，星光璀璨，銀河宛若近在眼前般清晰分明。
云眠想問聞庭要看什么呀，下一秒，卻聽“咻——”的一聲，只見一道星火沖向天空，在天空的正中間綻放開來！
咻——
咻——
咻——
第一朵煙花之后，緊隨著便是無數(shù)煙火騰飛上天，下一刻，只聽仙殿中仙樂響起，狐宮內(nèi)未點起的燈火在一瞬間從里向外亮起，只剎那間的功夫，就點亮了整個青丘城、乃至青丘主峰！
戊時到了。
云眠只覺得本已喜氣的仙宮在眨眼之間明亮了起來！像是黑夜猛然被點亮！只聽狐宮外的青丘城內(nèi)一下子迸發(fā)出居民的歡呼之聲，聲響甚至連狐宮內(nèi)院之內(nèi)都能聽得萬分清楚！
不要說是青丘城外，哪怕是狐宮內(nèi)都在氣氛的渲染下一下子振奮了起來！云眠聽到狐宮內(nèi)外院都有狐官們的驚呼聲，仙宴之內(nèi)更是頓時熱鬧無比！
狐主與狐主娘娘站起來，以酒祭了天地，喜氣地宣布開席，開慶典。
云眠站在夜色之下，被煙火、燈火以及漫天星光迷住了眼，都沒聽到廳殿內(nèi)的動靜，只呆呆地拽著聞庭的袖子。
聞庭見沒出什么錯處，微微松了口氣。他很重視爹娘這回授權(quán)給他的任務(wù)，但現(xiàn)在任務(wù)基本上不會有問題了，他卻發(fā)覺自己更在意云眠是怎么想的，便關(guān)心地低頭問她道：“眠兒，你可是喜歡？”
“喜歡的！好漂亮！”
云眠驚喜不已，回過神來，險些歡快地又蹦又跳。
煙火還在放，絢爛的煙火色彩照亮了整個狐宮四面乃至偏山。
聞庭見云眠明亮的眸子，終是覺得高興，他恍惚心迷地看了她一會兒，又不禁別過臉去倉皇咳嗽掩飾，繼而抿唇淡淡一笑。
第179章
聞庭這場席宴，無疑大為成功。
籌備慶典，唯開場布局最是要緊，只要開場布局無誤，后面的事情便可順理成章。青丘城內(nèi)的燈會也在除夕仙宴開始的當(dāng)刻完全開始，仙宴亦是照例賞樂吃席，聞庭這番開局顯然在歷年來也算是隆重的，數(shù)色燈光交相輝映的場面相當(dāng)華美，外面的燈會亦很是有趣。不少狐官都很是欣賞，得知這回是少主親自辦的慶典席宴后，都流露出了相當(dāng)贊賞驚艷的神態(tài)。
“少主當(dāng)真是年少有為、天生聰穎，這般年紀(jì)，便已經(jīng)可以自行舉辦這般重要的禮會了！”
一位年長的狐官在喝了幾杯酒后，特意走過來當(dāng)面夸獎聞庭。
他眼睛笑得猶如月鉤，道：“一般一來，便是狐主和狐主夫人想要早幾百年到九天上休息，想來青丘也不會有問題了。”
聞庭自己倒是覺得沒有這么夸張，唯有謙虛道：“先生過譽了。”
本來就知道今年的年關(guān)慶典會由少主操辦的狐官不少，現(xiàn)在仙宴大獲成功，消息須臾就到處傳開了，聞庭站在仙殿中，一下子備受矚目、光芒璀璨，連好些個少主侍讀抱著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在宴席和外頭的燈會之間走了一圈后，對聞庭也變得更為尊敬欽佩。
聞庭被各種狐官夸了許多，又被別的少主侍讀和入門弟子多望了好久，微有些不自在。這個時候，他正左顧右盼，卻忽然見狐主夫人坐在宴席上首，與他對上目光便是一笑，然后朝聞庭招了招手。
“娘？”
聞庭疑惑地走過去，還未等走近，只見狐主夫人慈愛一笑，就迅速地要遞給他什么東西。
聞庭驚了下，卻沒有立刻接，下意識地問道：“這是什么？”
狐主夫人意味深長地淺笑著道：“壓歲錢�！�
聞庭：“……”
聞庭看著狐主夫人遞過來的據(jù)說是壓歲錢的紅信封，面上有幾分燒。他過了今晚虛歲都二十歲了，自覺早已過了收壓歲錢的年紀(jì)，更何況也已好幾年都沒有再有收壓歲錢的情況，聞庭雖不知狐主夫人今年為什么突然心血來潮，但立即為難地推拒道：“多謝娘，不過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手上也不是沒有錢……”
聞庭身為青丘少主，經(jīng)濟(jì)上無論怎么說都定然十分寬裕，而且除了來自狐宮的仙錢外，他當(dāng)初和云眠在東山賣掉了不少鳳凰草，那筆錢至今都還剩下不少。
然而狐主夫人卻將臉一板，說：“你是以前拿過了，但我今年還要給眠兒的。要是給了眠兒卻沒給你，她不好意思收，要問我怎么回事的。”
聞庭：“……”
因為云眠以前在東山?jīng)]有親人的關(guān)系，狐主夫人的確是對她很是疼愛。
聞庭微頓了一下，只是他畢竟年紀(jì)不小了，著實難為情再收母親的錢，面上一紅，正要再推，卻被狐主夫人半空攔住。
狐主夫人眼眸微瞇，笑瞇瞇地道：“不要緊，庭兒，你拿著便是。你辦了今晚的典禮和仙宴，辦得很好，已經(jīng)有不少人過來同我夸過，剛才有狐官和入室弟子贊賞你，我也都瞧見了。這段時間你為了青丘城的事比平日里還要忙碌，我和你父親也未曾因此給過你額外的月分，這份錢你就當(dāng)是俸祿薪酬……”
說著，狐主夫人又若有所思地含笑看了他一眼，說：“再說，你自己辦的仙宴燈會，總不能不帶眠兒出去逛逛。你正好拿著這錢，給她買點好吃的、買點她喜歡的東西，讓她這幾天都開開心心的�！�
聞庭本是要拒的，但聽到狐主夫人說當(dāng)作俸祿，還有說起云眠，便又猶豫起來。
他是曉得云眠的性格的，的確如母親所說，若是云眠發(fā)現(xiàn)狐主娘娘只給她一人發(fā)了壓歲錢，她肯定要過意不去的。聞庭摸了下紅封，里面的仙錢似乎也不多，正是個恰當(dāng)?shù)慕痤~，再推絕未免顯得矯情小氣。
聞庭頓了頓，想到云眠拿到壓歲錢會很開心的模樣，不由淡淡地抿唇一笑，感激地拱手道：“多謝娘�！�
“不必客氣。”
狐主夫人笑著點頭，同時緊接著便揚手朝別處招了招，說：“眠兒，過來過來！”
云眠就站在附近。她也不知是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習(xí)慣，哪怕兩個人都在各自做事，她只要有一會兒沒看見聞庭就會忍不住過來看看，所以剛才見聞庭在與狐主夫人說話，她便也注意著這邊，只是聽不見他們說話，此時看到娘娘對她招手，云眠立刻跑了過來。
狐主夫人照例從袖中摸出了一個紅封，遞給云眠道：“來，眠兒，壓歲錢。”
云眠看到狐主夫人給她的東西，起先詫異，繼而驚喜不已。她也知道壓歲錢是小孩子拿的，有些羞澀，但她轉(zhuǎn)頭看到聞庭已經(jīng)拿了，便感覺自己也該大方些，紅著臉雙手從狐主夫人手上接過，雀躍道：“謝謝娘娘！”
“不客氣�！�
狐主夫人慈愛地摸摸她的腦袋。
云眠又熱著面頰說了幾句吉祥話，乖乖被狐主夫人摸腦袋，手里挺高興地攥著紅信封。
對云眠來說壓歲錢的事本不在于錢，只是她自幼在山間長大，靈智又開得晚，雖然在書塾讀書時聽別的小狐貍提起過，但她從開靈智到及笄，從未有人這般照顧她，也從未有機(jī)會嘗試過這個習(xí)俗。如今狐主夫人給她發(fā)了壓歲錢，云眠便覺得狐主夫人是喜歡她的，心中激動極了，主動將自己的腦袋歪過來給狐主夫人摸。
狐主夫人摸了一小會兒，便溫柔地道：“我叫你們兩個過來，只是想說這個罷了。去吧，你們兩個自己去玩吧�！�
“是�！�
聞庭與云眠齊聲應(yīng)道。
話雖如此，宴席未散，聞庭還不能完全松懈，他望了眼跟在他身邊的云眠，心中微定。
這一晚狐宮的除夕宴持續(xù)到了子時以后才終于結(jié)束。
云眠當(dāng)天晚上睡得很香，聞庭能感到她一整晚都在他懷里舒服地蹭蹭，睡著了尾巴有時候還不自覺開心地?fù)u一搖。聞庭溫柔地?fù)е�，擁著她入睡了一晚�?br />
不過聞庭心中一直謹(jǐn)記母親的教誨，第二日清晨，待云眠睡醒，他便湊上去理了理她身上的白毛，道：“眠兒，今日，等見過爹娘以后，你可愿意陪我一道到處轉(zhuǎn)轉(zhuǎn)？”
云眠剛睡醒，還迷迷糊糊的，她當(dāng)然是愿意的，只是剛點完頭，緊接著便揚起腦袋，疑惑地問道：“可是我們要去哪兒呀？”
聞庭道：“你不用擔(dān)心，隨我來便是。今日是新年的第一日，我想應(yīng)當(dāng)盡量讓你過得開心些才是�！�
“嗷？”
云眠還是有點不解，但被聞庭溫柔地蹭蹭舔舔，她還是開開心心地被哄起來了，歡快地清醒過來，蹦跳著跑去旁邊的小屋子將自己打理干凈。
等云眠和聞庭去主殿拜訪過了狐主和狐主夫人，并且按部就班地完成每年初一都要進(jìn)行的祭祀之禮，時辰已是中午。
聞庭說：“眠兒，我?guī)闳魰纯窗��！?br />
今年的燈會，從集市到彩燈，從煙花到節(jié)目，全部都是由聞庭一手操辦的。
一到年關(guān)的假期，狐宮內(nèi)的狐官都離開仙殿歸家，狐宮內(nèi)立刻就冷清了許多，但青丘城內(nèi)卻反而比往常來得更加熱鬧！
他們昨夜沒有功夫出來亂轉(zhuǎn)，但云眠心里卻是好奇的。不止是好奇燈會熱鬧的場面，還好奇聞庭一番心思的結(jié)果如何，但等一出狐宮大門，云眠就不禁“哇”了一聲，飛快地跑到了街上。
現(xiàn)在還是白日，燈會上并未亮燈，可是集市仍舊不許休息般熱鬧非凡。大街兩道排滿了吆喝的攤位鋪子，彩燈即使不亮也喜氣燦爛，道路上人來人往，四處都充滿了過節(jié)的氣氛。
聞庭追過去牽起她的手，帶她往街上走。
他見云眠盯著賣米糕的鋪子看了一會兒，便主動上前問道：“想吃嗎？”
話完，還未等云眠反應(yīng)，他便從她的眼神中猜到了意思，回頭說道：“師傅，來一份米糕。”
“好嘞！”
那賣糕點的狐貍師傅應(yīng)了一聲，便包了一塊白軟的米糕出來，遞給聞庭。
聞庭付了錢，又遞給云眠。
聞庭動作太快了，云眠都還沒來得及從袖中摸出荷包，她面上不由紅了，但還是乖巧地從聞庭手上接過米糕，小心翼翼地就著紙包吃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彌漫在嘴里，云眠的耳朵立即歡喜地豎了起來。她瞇起了眼睛，但轉(zhuǎn)頭見聞庭盯著她吃，又難免不好意思，舉起手上的米糕道：“你吃嗎？”
聞庭一頓，倒也未回避，低頭默默地就著她剛才咬的地方吃了一口，嚼了嚼便咽了下去，淡淡道：“好吃�！�
“嗯！”
云眠同意地點頭，但不知道為什么，她見聞庭這么自然地吃她咬過的地方，心里不自覺地揪了一下，有點緊張，還有點害羞。
聞庭吃完，又溫柔地問她道：“可還想吃些別的什么？”
說著，他便自然地領(lǐng)著云眠在長街的鋪子內(nèi)到處看。
他們兩個人在集市中逛來逛去，青丘城何等之大，今日又分外熱鬧，云眠簡直有些眼花繚亂，甚至等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云眠還有些恍惚之感。
她像是在天色變昏暗的時候突然不自覺地抬起了頭，就見天邊的夕陽垂落西山，最后一抹斜暉被吞沒在高聳的山脊線上，紅色的晚霞轉(zhuǎn)瞬就成了幽沉的暮云，而與此同時，集市中的燈火卻在同一時刻有暗到明、悠悠地亮了起來！
各色彩燈亮起的瞬間，云眠只覺得一道溫柔的光從她眼瞼上拂過，猶如黃昏重來。站在狐宮中觀看此景，和身上青丘城內(nèi)觀看此景的感受太過不同，讓云眠一下就被迷住了，她還看到遠(yuǎn)處的狐宮所有燈籠一一亮起，整座宮宇群都由于夜中晴陽。
云眠喜悅地扯聞庭袖子道：“好漂亮！好美！庭庭，你是特意這么安排彩燈的嗎！”
聞庭一頓，看了看已經(jīng)暗下的天色，沒有正面回答，只道：“眠兒，我今天還有個地方想要讓你陪我去，你能隨我來嗎？”
“嗯？”云眠奇怪地眨了眨眼問，“什么地方呀？”
聞庭說：“你先閉上眼睛。”
云眠不解，但看聞庭認(rèn)真，她還是緩緩地閉上了。
人一旦失去視力，其他的感官就會變得比較敏感，她忍不住抖了抖耳朵。
聞庭卻是早就想好的，早在他計劃燈會之時，便有想帶云眠去看那般情景的打算。他執(zhí)起云眠的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然后帶著云眠，騰上了云。
云眠沒有睜眼，但她感覺聞庭應(yīng)當(dāng)帶她走了不少的路。清風(fēng)從兩頰邊拂過，聞庭獨自騰云的速度很快，甚至比用仙車還要來得快些，也不知走了多久，聞庭才將她扶到一個位置上站好，說：“你睜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