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莎沒徹底搞懂這句話的含義,沒有輕舉妄動。
他抬眼,有些發(fā)卷的黑色劉海下,金色的眼睛璀璨明亮。
“在那之前,你要鍛煉好身體。”
喬以莎搞懂了內(nèi)涵,一時啞然。
遠(yuǎn)方傳來鳥鳴聲,塵世漸漸蘇醒了。
喬以莎睨了他半晌,哂然一笑!澳阒绬,你現(xiàn)在看著特別像狗血電視劇里的男主角。”他沒說話。她又靠過去一點(diǎn),搭著他肩膀。“來,給你段戲你試試。這樣……”她拉他的手安排道,“你指著我,說——‘小妖精!別玩火!小心死在老子床上!’”
他一語不發(fā),喬以莎懟他:“快點(diǎn)啊,說說看!
他抬眼道:“你不可能死在我床上!
喬以莎跟他對視兩秒,嘖了一聲。“沒勁!”她站起身,抖抖裙子上的灰塵!案煽!乏味!”她尖尖的指頭一下下戳他!袄侨硕枷衲氵@么缺乏幽默感嗎?”
他說:“我不知道別人什么樣!彼鲱^看著她!拔抑恢牢易约骸H绻疫x擇你,我就會保護(hù)你。”
喬以莎愣了愣。
“誰跟你說這個了!
她站在他面前,遮住了遠(yuǎn)方。
他視線未移,接著說:“如果你也選擇了我,那我們一生都會在一起!
他就這么平平常常把這句話說出來了,自然得像在跟她說肚子又餓了。
喬以莎卡頓十秒,而后體內(nèi)血脈整體上涌,她感覺身上仿佛綁了氣球,拉著她萬千頭發(fā)絲,快要飄起來了。
“這誰教你的?”她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你在夜店泡一晚就被腐蝕了?!”她很激動,她莫名其妙想發(fā)瘋,但被他的目光壓制住了。她一把推開他,情緒大起大落,又端出了過來人的姿態(tài)!斑@才哪到哪,一生一世你也說得出口的?你這種小屁孩最容易變了,輸出全靠一張嘴,信不過!”
他靜靜看著她,說:“你心里不是這樣想的!
喬以莎冷哼:“你又知道了?”
他沒說話。
他的臉頰被漸漸明亮的晨輝照耀,越來越清澈,喬以莎瞪了一會就被吸引了,她屏氣凝神,連他每一下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
天上的氣球自然癟掉,須臾之間,她情緒又回落了。
她緩緩彎下腰,消瘦的臉頰與他面對面。
“再說一遍我聽聽吧……”
他說:“什么?”
喬以莎:“你那土味情話!
他沒配合。
這也怪不得他,被這么評價,換誰都要面子的。
喬以莎嘖嘖兩聲,摘了長長的黑手套,無聊地甩了兩圈。
“你跟我在一起一輩子就夠嗎?”她忽然問。
他說:“不然呢?”
喬以莎指導(dǎo)他:“你應(yīng)該說,你要生生世世都要跟我在一起。當(dāng)然,這是你的部分,我答不答應(yīng)另說!
他說:“我只管得了這一生,死后沒法負(fù)責(zé)。”
喬以莎說:“死亡不是結(jié)束。”她靠得更近了一點(diǎn)。她體察到他身上的溫?zé),像林間燃燒的篝火。她抬手,逗小動物一樣,順著他的脖子向下頜輕輕刮了一道,說:“對于愛來說,沒有什么是結(jié)束!
洪佑森一動不動。
有時,越被強(qiáng)烈的情感擠壓,人反而越會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喬以莎看著洪佑森的臉,看他薄薄的眼皮,抿住的嘴角,輪廓分明的下頜。這距離太近了,喬以莎喃喃道:“我好像也能聽到你的心跳了……”
她要起身,他拉住她脖子上的項鏈。
喬以莎:“干嘛?”
他嘴唇動了動,可什么都沒說出來。他看起來有些僵硬,似乎自己都搞不清為何有這樣的舉動。喬以莎又想調(diào)侃他,他沒給機(jī)會,手上用力一帶……
她身體向前,他們的嘴唇順勢貼在了一起。
陽光在這一刻迸發(fā)萬丈光輝,從她身后照來。
有些突然,喬以莎本能后撤,洪佑森反應(yīng)很快,他松開項鏈,抓住她的脖子,這下他們貼得更緊了。
她像一只被拎了后頸的野貓,除了老老實(shí)實(shí),別無選擇。
他毫無經(jīng)驗(yàn),吻得過于生猛,她起初有點(diǎn)疼,適應(yīng)后,便不再抗拒。她甚至默默引導(dǎo)他,她摸到他的嘴角,指尖輕輕啟開一個小縫。
洪佑森順從地張開了嘴。
她仍沒有戒煙,身上有淡淡的苦味,但他全然接受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味道,這種苦讓他身體變沉,那是一種靈魂上的拉扯,好像被綁上了什么。他不再屬于自己。他有了一個拖累,同時也有了一個依靠。
他掌心熱得讓喬以莎后背松軟。
“不行,上不來氣了……”她扶著他的肩膀,抽出來大口呼吸,他凝視著她,她的瞳孔在清晨的光線里呈現(xiàn)淺淺的茶色。她背對著太陽,剪影在逆光之中像水中的幻影,又堅若磐石。
他又要親她,喬以莎急促地問道:“等等,不是說不讓早戀的嗎?”
他低聲說:“這不算……”
喬以莎:“這還不算?”
他說:“不算!
喬以莎:“怎么才算?”
他的沉默越發(fā)襯托了呼吸的凌亂,他抱著她的腰,那腰枝柔軟得像一截葦條,他的雙手幾乎可以籠住。她的小腹自然繃緊,渾渾噩噩地問:“怎么才算?”他還是不說,她垂下頭,嗅到他發(fā)絲與頭皮的味道,聲音變軟了!罢f話啊……”
“別問了!备緵]有答案,他打斷了她,高挺的鼻子摩挲著她的臉頰,“閉嘴……”
他們氣息交融,吐息著晨光與朝露。他蹭舐著她,好像要把自己的氣味永遠(yuǎn)留在她身上。喬以莎捧著他的臉,掌下的皮膚像被山泉沖刷的石塊,清涼光滑,這潔凈的觸感讓她心臟微微箍緊。某個瞬間,她眼前甚至出現(xiàn)了幻覺,她看到蒼茫的天空,無盡的原野,參天的老樹枝椏如刀,遙遠(yuǎn)的古神在云中歌唱。
吻到最后,他們擁抱著彼此,他低著頭,緊貼她長長的脖頸。微弱的瘙癢讓她不自覺仰起脖子,他舔舐她的鎖骨,禮服的黑色蕾絲邊刮著他的臉頰。她朝向無盡的天空,在逆行的風(fēng)中叫他的名字!鞍⑸,”她聽他嗯了一聲,嘴角微微彎起,神情陶醉,笑著說:“我們的歸宿是太陽的盡頭……”
他抱著她的手變得更緊了。
晨露蒸升,萬物在光與影的交界處沉默滋長,這世界是如此平靜,又是如此瘋狂。
…
他抱了她許久,直到天色變得湛藍(lán)。
“我得走了……”他低聲說,“天亮了,我爸要醒了!
喬以莎放開他,退后兩步,她看著洪佑森站起來,她的視角從下至上,欣賞他高大挺拔的姿態(tài)。
“那我走了。”說著,他朝著樓外走去,喬以莎問:“你要跳下去嗎?”
他說:“這樣快一點(diǎn)!
喬以莎說:“好,初八見。”
他頓了頓,說:“初二我就沒事了!
喬以莎說:“我有事,我要閉關(guān)一段時間!
他眉頭皺了皺。
“什么?”
喬以莎:“閉關(guān),我要研究點(diǎn)新藥!
他也沒有細(xì)問,說:“好吧,那……”他停了兩秒,再看她!澳蔷统醢艘姟!
他轉(zhuǎn)過身,走了幾步,從高樓一躍而下。喬以莎驚呼一聲沖過去,向下看,洪佑森踩著排水管道和空調(diào)箱,幾下就落了地。
“喂——!”
他仰起頭,看她在樓邊朝他用力招手。
他喊道:“你小心點(diǎn)!別掉下來了!”
她哈哈大笑,圍起的駝色的毯子,站在清晨的風(fēng)中,流蘇的花邊順著黑色裙擺鋪撒下來,輕盈柔軟。
他將這畫面牢牢印在腦海里,才轉(zhuǎn)身離去。
第24章
喬以莎送走洪佑森,打著哈欠回家,再次栽倒。
她本想來個回籠覺,但半天也醞釀不出睡意,滿腦子都是剛剛天臺吹風(fēng)的場景,最后一咕嚕起身,鉆進(jìn)浴室洗漱。
大年初一,全民休息,想叫個外賣都沒人送。洗完澡的喬以莎去冰箱里翻了包吃剩一半的面包,嚼在嘴里,開始干活。
她找出外婆留下的幾柜子古籍,吹吹灰,搬到書桌旁。
除夕夜得到了一個關(guān)鍵信息——血族要找狼人。
雖然不知道到底要找誰,找來要做什么,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喬以莎,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在搞清楚事情之前,她得把洪佑森藏好了才行。
她記著好像有種能夠隱藏狼人氣味的藥劑……
她正襟危坐,擼起袖子搓搓手,準(zhǔn)備開干了,手機(jī)忽然震了一下。
洪佑森發(fā)來消息:“我到家了!
喬以莎回復(fù):“好。”
放下手機(jī),正要翻開書,又震了。
他問:“你吃飯了嗎?”
喬以莎:“吃了。”想了想,又發(fā)一條!安灰驍_我,說了要閉關(guān),干正經(jīng)事呢。”
消停了十秒鐘,他回復(fù)一個字:“好!
喬以莎再次翻開書,但好半天都沒太看進(jìn)去,眼神總是不自主地往手機(jī)上瞄。拿過來三四次,他還真的不發(fā)消息了。
喬以莎撇嘴,忍不住罵了一句:“媽的……”
她起身去冰箱翻了一瓶鎮(zhèn)定藥水喝了,正式開始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