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國字臉大漢從屋里出來，三十來歲，看模樣至少兩百斤，胳膊上紋了個虎頭，因為太胖，虎臉撐得有點變形。
混混們紛紛打招呼。
“虎哥！”
胖虎盯著那男生：“你誰��？”
男生沒說話，胖虎眼尖，看到他校服上的胸牌。
“德工高中？”他笑道，“呦，乖寶寶下課了來吃夜宵啊？”
混混們大笑，他等他們笑完，問：“你認識夏俊嗎？”
“不認識。”
“就是你昨天晚上搶了的那個。”
“……”
喬以莎挑挑眉。
他又說：“那輛公路車是他爸送他的生日禮物，還他吧。”
胖虎冷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男生：“你不會已經(jīng)賣了吧？賣了就把錢給他�！�
喬以莎一直站在后面，她看不到他的臉，聽從他的聲音，以及那松散的姿態(tài)看，他完全沒有被胖虎和他一眾小弟嚇到。
胖虎站到他前面，偌大的身軀幾乎將他整個包了起來。
“臭小子，找死是嗎？”
他靜靜看著胖虎，手從褲兜里拿出來。
左手翻開——“錢。”
右手翻開——“或者車�！�
胖虎小眼睛一豎，照著他腹部就是一拳，他反應(yīng)神速，兩手往中間一扣，攥住胖虎的手腕。
喬以莎眉峰微抖，她完全沒看清他的動作。
胖虎動彈不得。
他微微用力，胖虎疼得直磕頭。男孩等了一會沒動靜，又使了點力，胖虎終于扛不住了，聲音發(fā)虛道：“……去去、去……去去去！”
他“去”了半天小弟們也沒點反應(yīng)。
男生歪頭看向后面那排小弟，雙方互視片刻，小弟們終于領(lǐng)悟，火急火燎從房后扛著一輛漂亮的白色公路車出來。
他松開手，胖虎小臂一片紅紫，一胳膊肥肉都捏變形了，甚是恐怖。
他一手插兜，一手扶著公路車，轉(zhuǎn)過身——
剛好跟喬以莎看個正著。
兩人均是一愣。
怪不得……喬以莎看著那雙眼睛，一個對這么多，底氣還這么足。
男孩推著車往前走，錯身而過之際，忽然停住了。
他低頭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又看看喬以莎。
距離近了，他看起來更高了，額前的碎發(fā)稍稍遮擋住眼睛，一張偏瘦的窄臉頰。
喬以莎上下掃了他一遍，笑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
她選了德工高中對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咖啡館。
他們坐在窗邊的位置，公路車就靠在外面的玻璃上。
一杯藍山，一杯紅豆冰沙，四盤牛排。
她說請客他才來的。
卡座旁圍繞的綠植在夜里顏色更為濃郁，咖啡廳里播放著舒緩催眠的夜曲。喬以莎攪了攪咖啡，問：“怎么稱呼��？”
“洪佑森。”
喬以莎：“是我記錯了嗎，你們不是不能對人類動手的？”
洪佑森吞咽牛排，沒回答。
有股敷衍的味道。
喬以莎又問：“你是孤狼嗎？不在部落里，就可以不守戒律？”
洪佑森抬眼，臉上仍然很平淡，并非這個年紀的男生尋常的冷酷耍帥，他是真的沒表情，不在意，不關(guān)心，不配合。
兩相僵持。
他看起來真的是來蹭飯的，喬以莎直覺判斷，他吃完應(yīng)該就會走。
現(xiàn)在應(yīng)該抓緊時間說正事才對，但夜太深了，整個世界都沉入沉寂，在對方漠然的態(tài)度里，她也提不起什么勁頭。
靜了好一會。
洪佑森吃到尾聲，低聲道：“我衣服有問題嗎？”
他吃飯全程都沒抬頭，卻對她的視線了如指掌。
喬以莎盯著他的胸牌。
“你是德工高中的學(xué)生？”
“嗯�！�
“自己考的？”
他搖頭。
喬以莎想了想，又道：“你是住校的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后半夜了，學(xué)校已經(jīng)封閉了�！�
洪佑森說：“我能出來就能進去�！�
喬以莎點點頭，看向窗外，百無聊賴地凝望夜色。街道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燈光照著沉黃色的夜路，一絲風(fēng)都沒有。
洪佑森先把牛排都解決了，然后開始吃冰沙，吃完勺子往玻璃杯里一丟，稍稍坐直了一點。他看起來沒太有精神，大概是有點困了，黑色碎發(fā)散亂地擋在眼前，周身被倦怠纏繞。
“有話直說吧。”他看著她，低聲道，“你叫我來不是對我學(xué)校感興趣吧？”
第2章
“既然你這么直接，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喬以莎端正坐姿，開門見山�！靶』镒�，想賺點外快嗎？”
洪佑森沒反應(yīng)。
喬以莎說：“就跟今晚情況差不多，一對一，你穩(wěn)贏的局�！�
他神色不變。“什么叫情況差不多，你也有東西被搶了？”不等她回答，又道：“就算有，我也不會幫你�！�
盛冰沙的玻璃杯上，水珠一顆一顆往下滑。
他說話語速不快，又沒有多余的面部表情，給人一種不太好溝通的感覺。
喬以莎問：“為什么？”
他不說話。
喬以莎指著桌上空了的盤子：“你買單？”
洪佑森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勉強給了個理由：“我還要上學(xué)�！�
“你后半夜兩點在咖啡館白啃了四盤牛排，”喬以莎道，“別告訴我是個好學(xué)生啊。”
洪佑森拿來包挎肩上，喬以莎看出他的去意，又道：“你可以開個價錢。”
他似是不太喜歡這句話，眉頭微蹙，緩緩彎下腰。
臉靠近了，五官也清晰了許多。
洪佑森有一雙沉默的眼睛，眼皮有點薄，臉頰較窄，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因為表情少，加上聲音平淡，他整個人給人感覺有些內(nèi)斂……內(nèi)斂之中又透著兇狠。
“我去幫人拿車，不是為了錢。”他糾正她。
喬以莎：“為了兄弟義氣？”
他自己琢磨了兩秒，說：“也不是�！彼逼鹕�，“有報酬，但不是錢�！�
喬以莎：“那是什么？”
他沒打算回答，轉(zhuǎn)身要走，喬以莎一把拉住袖子給他扯了回來。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骨感尖細。
喬以莎很瘦，穿了一身黑，顯得皮膚白得驚人，她眉毛細長，偏淡，從這個角度往上瞧，眼珠極黑。
她笑著說：“請你吃個飯，半個月煙錢沒了，話總得說完吧�！�
洪佑森垂眸，片刻后，指向外面那輛靠在玻璃上的自行車�！澳禽v車是我班學(xué)委的，我想讓他這次考試幫我點忙�！�
喬以莎：“幫你作弊？”
他抿抿嘴，似是默認了。
這狼畫風(fēng)簡直清奇。
“你考試是哪天？”
“明天�！�
那確實是來不及了……
洪佑森再次轉(zhuǎn)身，喬以莎再來一招猴子撈月，這次抓住了他露出來的小臂，掌下肌肉溫?zé)岫袕椥浴?br />
洪佑森回頭，眉頭皺起來。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