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誰也沒注意到玉質(zhì)骨架歪靠在墻上，像是被氣歪了，放置妥當(dāng)?shù)膬宰右矎氖止情g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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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秦老太爺猛然驚醒，驚疑不定的喚了聲：“……爹？”
他剛才好像夢到他爹了，他爹依舊是衣袂飄飄的高人模樣，只是神色特別憤怒，似乎指著他罵了好久，說什么好不容易受了幾天供奉攢起來的力量都用來托夢，就因為他是個豬腦子。
秦老太爺在夢里被罵的特別委屈，記不太清，只記得他爹除了罵他，還交代了什么。
夢里清晰的事，一醒過來就變得模模糊糊。
老太爺攥著夏涼被，疑惑的問：“爹，您是有話要跟我說？”
“爺、爺爺……你別嚇我……”
另一道聲音響起，秦冉牙齒打顫，無比虛弱。
商定好了日期，因為明天要將太爺爺?shù)倪z骨遷入祖墳，這邊需要留人手幫忙。秦冉作為年輕小輩，又是壯勞力，就被秦爸爸留下來陪著爺爺。
老宅子只住了秦老太爺一個人，客房什么的也沒收拾，秦冉今晚就睡在老太爺屋里，打算將就一晚。
睡到半夜就聽到自家爺爺模糊的夢囈，像是做噩夢。
他剛想叫醒爺爺，就見爺爺醒了，蹭的一下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還喊著太爺爺?shù)拿M，說什么托夢。
秦冉頓時寒毛直豎，在黑暗中覺得看哪里都有問題。
“爺爺，你別不說話，不說話更可怕了……”
他的聲音緊繃，不敢下床，只覺得床下黑乎乎的，仿佛會伸出手來將他拖走。
“別吵。”
秦老太爺正努力回想夢中的事，他爹在夢里除了罵他，似乎還說了很重要的事。
“那、那先開燈行不……”
秦冉抖著聲音要求，老房子的開燈開關(guān)在靠爺爺那邊，屋里太黑他不敢動。
老太爺按下開關(guān)，吸頂燈亮起，柔和的白光驅(qū)散黑暗，讓秦冉的臉色稍稍平靜。剛舒了口氣就見自家爺爺下床穿鞋，踩著拖鞋往里屋走去。
那是放著太爺爺遺骨的屋，顯然他爺爺是去和太爺爺溝通。
秦冉不想過去，但自己一個人呆在空無一人的臥室更可怕，這里又不是鬧市，半夜安靜的可怕。
秦冉連忙也踩上鞋，跟在爺爺身后。他不打算進(jìn)里屋，站在門口能看得到爺爺?shù)牡胤骄托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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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內(nèi)，老太爺瞅著自家爹的遺骨，努力回想。
好半響后，他看到歪掉在臺子上的冊子，拿起來準(zhǔn)備重新擺好。
“怎么掉了呢？”
冊子掉下來時是翻開的，老太爺?shù)囊暰�在上面掃過，‘天陰之體，有緣得之’幾個字映入眼簾。
他的腦子‘轟’的一下，破碎的記憶終于連上。
許多年前，在他還是個小孩時，他爹曾經(jīng)說過：“天陰之體也可翻開這冊子，如果碰到這樣的人，你要記得……記得將此人請為座上賓�！�
老太爺終于想起了自己忘記的事，以及他爹叮囑過的意思。
他不懂什么叫天陰之體，但按照他爹的話來看，這種人是特別牛逼，有仙緣，有氣運(yùn)，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那種。
簡單的說，他爹是叫他遇到天陰之體的話，記得抱大腿。
他爹昔日對沒有慧根的他這樣叮囑，顯然也是怕他不識貨，萬一遇到金大腿都不知道撈住。沒慧根不可怕，跟對人一樣牛逼。
就怕眼瞎，金子放面前也不認(rèn)識。
秦老太爺當(dāng)年體會不到，現(xiàn)在卻懂了。
他從自家爹這種隱晦的舉動里感受到濃濃的父愛，因為他沒有慧根，而將他當(dāng)做普通孩子教養(yǎng)，讓他在表世界活得自如。卻也奢望萬一有一天有這種機(jī)緣，希望他不要錯過。
“爹啊，我不肖，到了這把年紀(jì)才想起來您說過的話……還讓您受累了。”
老太爺抹了把淚，絮絮叨叨的沖著骨架哭了好久。想到他爹慘兮兮的壓在海底都沒供奉，連托個夢都是靠找回來后這幾天的供奉攢起來的力量，老爺子心里酸酸的。
他那么牛逼的爹，竟然落到這個地步。
連忙給遺骨又上了柱香，續(xù)完了父子情，他才扭頭，招門外的秦冉進(jìn)來。
秦冉猶猶豫豫的進(jìn)門，“爺爺？”
老太爺撫摸著冊子，沉思片刻，緩緩的道：“你說我請?zhí)坡逑莻�丫頭吃頓飯，表示感謝，她會來嗎？”
秦冉：“……”
大半夜的，您又哭又笑，和太爺爺絮叨了半天，就是為了請?zhí)坡逑灶D飯？
老太爺繼續(xù)道：“我打算將這冊子送給她。”
秦冉：“�。�！”
說好的給太爺爺陪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