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果然如她猜測的那樣,晦暗不明,黑黢黢地什么也看不見。
什么滑溜溜的東西撞到甄湄身上,她看見一點點黑色的光澤,可能是河里的魚兒。
尼羅河物產(chǎn)豐富,水里自然也棲息著很多生物。兇殘的鱷魚,食肉的巨型鱸魚或者曾經(jīng)被誤認為水怪的白鱘,以及河中霸主河馬。
作為一個曾經(jīng)沒事看動物世界的女孩,甄湄對于這種水生物實在有些發(fā)憷。她的確經(jīng)歷了很多靈異鬼怪的副本,但依舊對這種自然界的殺手不太能夠抵抗。尤其是在這么黑暗的河流之中,不知道自己身邊會出現(xiàn)什么東西,除了水流上浮的壓力和是不是帶動的暗流,就什么也感覺不到。
說曹操曹操到,甄湄忽然感覺自己游動的尾巴一重,一股巨大的力道帶著她整個人扭了個圈。那牙齒咬合的感覺十分清晰,在水下還十分靈活,甄湄沒被咬傷,倒是被那連著幾個翻轉(zhuǎn)給弄得發(fā)暈。
她躬起身體,雙手抓在滑溜溜的硬實得跟個板甲一樣的東西上,那家伙體格巨大,甄湄摸到那起伏的突起,就知道這家伙是什么了---尼羅鱷!
又是一股力道帶著她在水下轉(zhuǎn)動,甄湄手沒能抓住它,反被在河里如魚似水的尼羅鱷給往更深處拽過去。
鱷魚是成群棲居的,如果這里有一只,就代表著在這附近會有一整群。甄湄可不想才進河里,就大戰(zhàn)鱷魚群。即便它們咬不死自己,被一群鱷魚“招待”也絕不是什么好的經(jīng)歷。
甄湄的一只手發(fā)出淡淡的白光,周圍一片水草急速長了起來,組成一張大網(wǎng),將尼羅鱷和自己一塊困住了。然后甄湄才摸著尋到那嘴巴,雙手扣到嘴巴牙齒后面,將那合得很死的嘴巴給掰開,解救出了自己的尾巴。
這感覺真是壞極了,甄湄當初看動物世界的時候大概怎么也猜不到,自己會有徒手掰鱷魚嘴的一天。
甄湄給了鱷魚兩個“炒栗子”,敲得它尾巴一甩,逃之夭夭了。
大家活著都不容易,甄湄也就沒有對這只找錯獵物的鱷魚痛下殺手。不過這么轉(zhuǎn)了一個插曲,甄湄的心情反而輕松了許多。很多時候,因為未知而恐懼,但一旦未知變成了已知,又不是難以對付,反而就失去了令人害怕的地方了。
她仔細感受著水的溫度,和流向。對于水溫,蛇體似乎很敏感。但她又不是完全的只能依靠熱度辨識世界,便是平白多出的能力了。
順著水溫低的方向,甄湄越游越深。
而水的溫度,也低到零下了。按理說這樣的溫度足以使水凝結(jié)成冰,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壓強不夠,還是什么其他未知的原因,這么低的溫度,水仍然流動得很順暢。
這里應該就是水怪的老巢了。
甄湄感覺臉上微微有些癢意,她手伸去摸了摸,冰涼的發(fā)絲從指縫中滑過。一大團頭發(fā)接踵而至,她猛地收手,然而手卻被抓住。
如同魚兒鱗片一般滑膩的軟體在掌心反復摩擦,那是舌頭!即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河底深處,在冰涼河水的流動中,她依舊能感覺出那是什么東西。
那含弄指尖時,她甚至感覺自己的指頭觸到了那喉嚨里軟軟的“小舌頭”,因為觸碰到哪里,它微微扭動。這樣肯定不會舒服,甚至會讓人干嘔,但抓住自己的手,仍舊沒有松開。
略顯冰涼的唇瓣在手指間穿梭而過,軟軟的,薄薄的,觸感竟然還不錯。
甄湄被這舔舐給弄得心里發(fā)癢,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這不過是來阻止她找到真身的水怪后,反手抓住了那被頭發(fā)遮掩的脖子,手里微微用力,卻聽見有些扭曲地笑聲。
那笑聲也是被掐得斷斷續(xù)續(xù),可聲音中還帶著故意引誘似的性感。簡直是,變態(tài)!
這家伙是你殺他,仍然能笑著讓你殺的病態(tài)者。
甄湄簡直有些無力了,到目前為止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他除了殺不死會分裂外還有什么其他能力,幻覺現(xiàn)在對她不起作用可以忽略。
為了防止自己殺了一個,變成兩個。甄湄干脆不理會他,將他甩開,繼續(xù)深入。
但可惜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斂和放棄,反倒纏了上來。整個人就像背后靈一樣伏在甄湄背后,冷得像個冰塊,但皮膚卻不是死人那種僵硬,反倒像是活人。
她僵硬了一瞬,手上沒忍住,將那該死的在她身上逡巡的手給折斷了!
對比起甄湄現(xiàn)在的身體而言,這家伙就像雞蛋與鐵球一般相比那樣脆弱。甄湄手下沒控制住力道,氣上心頭,力氣一過,那條胳膊就像面條一樣斷掉了。
可就是這樣脆弱的身體,被折斷了一只手,他竟然還舒服般發(fā)出一聲喟嘆,另一只手在她的尾巴處曖昧地撫摸著那些敏感的腹部軟鱗。
甄湄竟不知道蛇尾的腹部那么容易被撩撥,她隱忍著抓住那亂動的手。如果這不是水底的話,她大概就會直接罵起來了。你若是說他感覺不到痛,顯然不是的,她能感覺到因為被折斷手臂而微微抽搐痙攣的身體。
“我喜歡你,湄湄,喜歡到,想要殺掉你!狈置髟谒祝伤褪悄軐⒆约旱穆曇,毫無保留的傳到甄湄被水包圍的耳朵里,“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呢?”
被折斷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死死抓住,可他還是不老實。舌頭舔著甄湄的臉,那冰涼的頭發(fā)就像水草糾纏在甄湄的身上,詭異地撩撥,“為什么不喜歡我?”
“......”甄湄心里實在有些無語了,這水怪是不是受納爾美爾影響太深了?!
甄湄當然不知道水怪跟納爾美爾的關(guān)系,兩個是相伴相生的。水怪的所有人類的情感包括記憶,都是來自于納爾美爾。它原本就是無影無形的,是因為納爾美爾才有了意識和情感。所以說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其實他只是納爾美爾的一個記憶載體,擁有同一個靈魂。只是沒有真正人類的智慧和一些比較復雜的思想。
所以他才會感到委屈,覺得不公平,為什么甄湄可以毫無保留的愛納爾美爾,而不愛他。他們都是一樣的,為什么不能?他也不承認自己是甄湄心里所想的“高仿”,他就是納爾美爾。
他知道所有關(guān)于甄湄的事情,包括她身上所有會被撩動的敏感地帶。甄湄咬著唇瓣,變成蛇體后,好像整個人特別容易被撩起情/欲,而且想要不為所動根本就不太可能,甚至不主動就已經(jīng)是苦苦壓抑的結(jié)果了。
蛇性本---甄湄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她已經(jīng)停止了游動,尾巴不自覺地把身上的人給圈住了。
淡淡的紅光漸漸散發(fā)出來,水怪的黑色長發(fā)像是長了無數(shù)的細小紅色復眼一樣,紅光隨著睜眨明滅閃爍。他嘴角依舊帶著那種病態(tài)的笑,眼神迷戀地看著她,在這隱約紅光中,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顏越發(fā)勾魂奪魄。如果說法老納爾美爾是拉神一般沐浴著神光的美貌,水怪就是隱藏在黑暗角落里的一朵罌粟花。
兩者截然相反,卻有著同樣偏執(zhí)的愛意。
“你喜歡我的,不是嗎?”水怪發(fā)現(xiàn)了甄湄下意識的動作,笑意中多了些什么。他看起蒼白得幾乎是透明的,似琉璃水晶般易碎,可又有種異常頑強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正是他可怕的地方。
不對,甄湄心里對自己道,自己不可能喜歡上其他人。即便是不同世界,不同相貌,不同年齡,她也只會愛上那一個靈魂。
可是現(xiàn)在水怪弄得她有些迷糊了,這真是只是一個“高仿”嗎?他給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而且,甄湄感覺到了這種致命的吸引力,她幾乎要用很大的力氣來克制自己把眼前這個人給“吃抹干凈”的沖動。納爾美爾是具有侵略性的,作為一名法老,他天生就是統(tǒng)治者,傲慢而自負。但水怪在她面前,卻是隨意可以傷害的,“柔弱的”,你可以為所欲為的,沒有一點點侵略性。
這種對比有點太過鮮明,說不上喜歡哪種個性,不喜歡哪種個性。只是對于本身就具有攻擊性,防備性過重的蛇體而言,這樣毫無進攻性的水怪,顯然就像一道誘人的大餐。
甄湄的手漸漸地松開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有一個小小的火苗,突然燒著了一片枯黃的草原,火焰以燎原之勢無法遏制地形成無法撲滅的大火。
她甚至在期待他摸一摸,親一親,甚至更進一步。
水怪像是了解甄湄的感受,他的那只被折斷的手自己就反折過來恢復了原狀。他的頭放在甄湄的右肩上,臉微微側(cè)仰著,唇瓣順著秀致的下頜線吻著往下,看著她舒服地瞇起的眼睛,嘴角勾了起來。
手順著已經(jīng)濕透貼在身體上的黑袍滑了進去,尋找著什么。
甄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條尾巴是什么構(gòu)造,她在被碰到的時候,整個人一個激靈,尾巴圈得水怪的骨頭都在響。他的雙腿是被甄湄的尾巴纏得很死的,這么一用力,直接圈得畸形扭曲了?伤麉s只是輕輕咬了咬甄湄的喉嚨,身體因為疼痛顫抖著,嘴里卻低聲地笑,“你喜歡,對不對!
“愛死我了嗎?”
甄湄理智已經(jīng)有點不太清醒了,可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她簡直都想說出一句總裁的經(jīng)典臺詞,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曾經(jīng)三三能夠那么把持得住,簡直是柳下惠附體。甄湄親身感受了一下蛇類發(fā)/情的沖動,不要說控制力度,就控制自己不要殺了他都很困難。這種生物本能就像一種病毒,完全無法抵擋,一旦觸發(fā),就不斷地增殖繁衍迅速擴大。
甄湄垂眸看著水怪,他在她的眼睛里,有時是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禁欲系軍官般的三三,有時又是如寶劍出鞘般鋒利冷峻的白起,有時候又是如水仙納西索斯那樣美得令人無法呼吸的納爾美爾。明明是不同的面孔,可她卻之感覺到了一個人的氣息。
那種致命誘惑的香氣,那種無法擺脫的吸引。
他們沉到了一個水底洞穴前的一塊巨大的石頭上,上面布滿的了蘚類植物,躺在上面像是躺在了舒適的毯子上。水中的暗流盤旋著從身旁流過,而他的笑也似被那暗流帶得扭曲了起來。
他就像菟絲花一般攀附在她的身上,冰涼的吻如一朵朵綻開的罌粟花,撫慰著每一個充滿感知力的地帶。甄湄幾乎沒辦法動彈,她怕自己一旦動了起來,就沒辦法壓抑住本能的狂性。
那手指夾雜著冰冷的河水,摩挲著細小的軟鱗片。每一片鱗片都被神經(jīng)所支配,僅僅是小小的觸摸,也似在揭開皮肉的傷口上涂抹辣椒一般刺激。
或許是因為水怪那泛紅光的長發(fā),甄湄的瞳仁中也似有了一點紅色。她的手不知何時碰到了水怪的肩膀,拇指掐在那深陷的鎖骨凹陷里,肌肉緊致結(jié)實,并不像她感覺的那樣脆弱。
她的雙手按在水怪的肩上,微微一頓,狠狠地將他壓在了石頭上。
罡氣撐開一個沒有水的空間,她深吸了一口,冷冷道,“別動!如果你不想我把你撕成碎片的話!
這個角度,可以看見那線條仿佛雕像般完美的胸肌,死人一般的膚色完全不能掩蓋那性感的人魚線,他笑了起來,很是張狂,身體都因為笑而顫抖起來,像個瘋子,“啊,為什么要忍著呢?你可以扯斷我的雙手,你可以擰斷我的頭顱,也可以將心掏出來看一看。你看,你可以做任何事,湄湄。”
“你渴望我,不是嗎?”
不是!
這只是生物的本能!她想要恢復人體,但在這種情況下,系統(tǒng)卻提示身體異常,無法轉(zhuǎn)換。甄湄意識到自己中計了,這家伙就是故意的。他知道,所以故意來撩撥。
她的大腦里就像有一個棍子在攪弄,把一切就攪成粘滯的漿糊。心里不停地重復著,他是假的,他不是納爾美爾,自己不可以。
水怪側(cè)臉,含住她的指頭,牙齒輕輕刮蹭著肌膚,將她的手指弄得濕漉漉的。
癢癢的感覺從指尖傳到心頭,而那兩只手更是肆無忌憚地在她的身上撩火,甄湄的尾巴圈得更緊了,水怪咬著她的指頭,悶哼了一聲。但她卻感受到了某個在兩人之間越發(fā)脹大的家伙。
甄湄用盡力氣,才控制自己抽回手。就在水怪又要像牛皮糖一樣纏過來時,直接用骨刺穿透了他的肩膀,將他釘在了石頭上。
水怪的笑漸漸隱沒在嘴角,他抬起手想要摸她,卻被甄湄直接折斷了雙手,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反壓在他的身下。他整個人仿佛越發(fā)透明了,因為痛苦,嘴唇抿得發(fā)白。
她的眼睛還保留著一點點最后的清明,“我,我不會,我不會!
“你不是他!”
水怪被甄湄的話刺激到了,他竟然無視穿透肩膀的骨刺,直身起來,堵住了甄湄的嘴巴。肩膀處可以看見泛白的肉和骨頭,因為過度用力,而被鋒利的骨刺帶下的碎肉和骨渣。
水滴順著額頭,從眼角滑落。
甄湄最后一點理智,終于在這個瘋狂的吻中,徹底消失。
氣壁消失,冰涼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來。甄湄的瞳仁紅得驚人,她按著水怪的肩膀,邊吻著邊將他壓了下去。“身嬌體弱”的水怪哪里能抵抗,骨刺被拔出去,他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
然后某個地方,就被握住了。
她一身黑袍在水中遮掩了他們之間的位置,而水怪是什么都沒有穿的。因為尾巴很長的緣故,甄湄的身高看起來也比水怪高。她整個人伏在他的身上,眼角的紅痣比瞳仁還要紅,媚眼如絲,卻又帶著一種危險的氣質(zhì)。
比起水怪,甄湄更像那個奪人陽氣的蛇妖。
可惜與外貌假象毫不相符,甄湄那纖細的手指半點章法都沒有,粗暴之極。水怪漆黑的眸子看著甄湄,隱忍喘息,他根本動不了,白霧飄來,肩膀的傷口恢復原狀。被反向折斷的手臂,也在白霧之中扭動了幾下,咔咔恢復。
甄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感覺身體很熱,很空,貪婪地吸允著那薄薄的唇,汲取一點涼意。
黢黑一片的尼羅河底深處,無數(shù)的生物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壓力。它們惶急地避開這個水域,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正在蘇醒過來,一片巨大的陰影緩慢覆蓋整片水域。
甄湄身子一顫,抬頭望上看。卻被一只蒼白的手捧住臉,濕潤的吻,帶著尼羅河水的味道,他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甄湄就已經(jīng)順從自然地往后倒下。
他們從巨石上落下去,蛇尾松懈了下來。水怪挽著她的腰,深深地進入。
傳說尼羅河的深處,通向死亡的世界。
甄湄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離她那么近。頭頂?shù)暮谟,像一張大網(wǎng),卷席而來。
她的手,穿透了水怪的胸口。
“為什么?”水怪沒有張開嘴,聲音卻從那片巨大地陰影之中傳來。他的眼神受傷痛苦,“你為什么想要殺了我?”
背負詛咒命運的水怪,從來與厄運相伴。被他所糾纏的人,只有死亡一途。
可甄湄,卻不是尋死而來。
甄湄的身上騰起黑色的火焰,無視這周圍的水。它是殺氣,純粹的殺氣---官職技能【殺神之氣】?癖┑募寄軣チ苏玟啬菬o法控制的欲望,實質(zhì)卻是用殺盡一切的欲望,遮蓋掉另一種欲望。
火焰燒灼在水怪的身上,他因為痛苦而痙攣顫抖,卻依舊執(zhí)著地在問:“為什么不喜歡我?”
像個委屈的孩子。
“為什么!
黑色的火焰燒掉了水怪的身體,連一絲飛灰都沒有剩下,他不可能再復活。但還沒有完,甄湄那冰冷的血瞳望著上方越來越大的陰影,她的大腦里只有一個念頭----殺!
第81章 81 法老二十
白色的霧氣在水中如同輕紗, 黑色的陰影之中兩點藍色冷火乍然亮起。
那是水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