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人不算太多。
冬天來臨,大雪封山, 許多驢友都不會選擇這個時間來新疆, 但他們喜歡大作死,總想看一下常人難以企及的景色,所以特地選擇這個季節(jié)來。
但他卻是另有要事。
有些事情無論過去多久, 不徹底搞清楚總是盤亙在他心中,讓他心中忐忑。
出來游玩少說有小半天了,新疆的天亮得遲, 早上9、10點才日出,現(xiàn)在12點多了,他估摸著也要回去照顧某個人了。
同行的一老大哥名叫趙越的,看得出他心不在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問道:“小川,擔(dān)心你的小女朋友嗎?”
其他人聽見趙越這樣問,也曖昧地看著謝川,愈發(fā)起哄起來。
謝川畢竟只是一個20歲出頭的年青人,剛上大三沒多久,女朋友還沒有交上一個,臉皮薄得很,忽而被他們這樣打趣,臉上迅速紅了起來。
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謝川無力反駁,“明明是你們和我一起將她撿回來的,怎么就成了我女朋友呢?”
“喲,咱們都是一群大老粗的,這里就數(shù)你是一個小年輕,一路上又是你對她最上心,不是你的女朋友那是誰呀?”
趙越說著又摟著他的肩膀小聲道:“更何況,她昨晚不是醒來了嗎?我那位說她好像失憶了,不知道被什么撞到,又是在那樣的地方被找到……身上連身份證都沒有,還要受了這么重的傷,你對她有恩,真喜歡她的話,回頭將她帶回去唄!
“不,不是這樣的,我救人并不是因為……”謝川被他越說越心慌,他這人靦腆,一心慌說話就結(jié)巴,說不利索。
趙越對他說的話也是半真半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她可能有胃口吃東西的了,待會兒買點東西帶回去給她吃吧。新疆畢竟美食多啊。”
說著又和別的驢友說話去了。
謝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仿佛站在懸崖處,能看到最美的景色,然而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他都自身難保了,還說什么將人拐回去?
心里始終是擔(dān)心那個女孩,和趙越他們打了一聲招呼之后便出了盤槖城,沿著古城老街一直往回走。
噶爾老城歷史悠久,當(dāng)?shù)亟ㄖ䴓O有特色,尤數(shù)胡同小巷最有味道。
聽聞這里有40多條胡同,每條胡同都能尋到寶,往常謝川肯定會自己一個人將每條胡同都走個夠,他是讀考古的,將來也打算投身考古事業(yè),所以對著歷史的東西特別感興趣。
可是今天卻是不能了,事實上自發(fā)現(xiàn)她以來的這一段時間他都是提心吊膽,沒有一天能安心睡一個好覺的,原因無他,他害怕她傷得太重,突然死了。
腦海里胡思亂想著,忽而被一陣食物的香味給吸引,新疆到處都是烤肉串,各種肉串都有,后來演變成各種方式。
他看著路邊被烤得金黃的各種烤串,忍不住打包了幾串。
但是想到她昨天醒來之后什么東西都吃不下,那清瘦的模樣看了實在讓人心痛。
噶爾老城既然是風(fēng)景區(qū),自然是有美食一條街的,提著一盒烤串,他開始沿途逛過去,各種美食攤位全都堆了一堆,有什么馕、烤包子、新疆大盤雞、胡辣羊蹄等等,聽著名字都讓人食欲大振。
可是謝川現(xiàn)在只覺得這些食物太過油膩,不利于傷患食用。
思前想后還是保守點買了點葡萄、哈密瓜那些清潤的水果,也買了點干果,除此之外,他終于找到了心儀的食物:看起來既大份又清淡的丸子湯。
丸子湯買了兩份,想起客棧里還有兩人在照顧她沒有出來的,又給她們帶了胡辣羊蹄、馕那些,提著幾大袋,他心滿意足地回客棧了。
客棧并不在古城里,而是在古城外圍。當(dāng)?shù)孛窬痈脑於傻,冬暖夏涼,木質(zhì)建筑,十分舒服。
他們一行共九人,要了5個房間,其中那個少女是和趙越的愛人陳煙住在一起的。
趙越一家子三口人這次全都出來自駕了,他和他的老婆生了個女兒,今年19歲,剛剛讀大一。
這次是特地抽空出來和老爸老媽一起自駕游的。
反正她是學(xué)油畫專業(yè)的,多出來采風(fēng)不是什么錯事。
和天井處的老板娘打了招呼之后,謝川便輕手輕腳上了二樓了。那個姑娘的房間在二樓比較僻靜的一個角落里,剛上樓的時候便看見趙雙從上面下來,19歲的少女,又是學(xué)藝術(shù)的,氣質(zhì)看上去特別好。
她也看到謝川了,甜甜地叫了他一聲“川哥”。
謝川對她笑了一下,又將手里的食物給她挑,“肯定沒吃中午飯了,打包了東西回來給你們,喜歡吃什么?隨便挑。”
“川哥你真好。”趙雙性格爽利活潑,看到他其實是藏起了其中兩份食物的,便問他:“你另外一只手里提著的是什么?”
“丸子湯。還有一些水果!敝x川答。
“聽起來問道不錯的樣子!壁w雙說道,又看向他,“你中午買了什么吃?”
“丸子湯!敝x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照實回答。
“哦,那兩份都是丸子湯嗎?”趙雙似乎打上丸子湯的主意了。
“是,但是有其中一份我是給她的!敝x川有些為難道。這也算是拒絕的話了。
“喲,我說川哥你不是喜歡她吧?”趙雙忽而靠近他,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喜歡她?你怎么和趙大哥說同樣的話?”謝川又臉紅了,只提著那袋丸子湯和水果,別的食物全都給了趙雙,“你趕緊吃吧,我……我先上樓了!
趙雙接著他一股腦兒塞過來的食物,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唇邊浮起了一個笑,那笑依然天真無邪,“喜歡她就喜歡她吧,這又有什么好不承認的?”
謝川上到了二樓,找到了那個房間,敲門進去,看見陳煙正在另外一張空床上,看著一本雜志,茶杯上的熱水蒸騰起熱氣,讓人莫名安心。
趙家三口都長得特別有氣質(zhì),陳煙雖然都有40了,可是看上去只像鄰家的大姐姐。
看到謝川回來了,又看了看另外一張床上的姑娘,用嘴型對他說道:“剛睡了,我先下樓吃飯!
說罷披了件衣服就出去了,留下謝川和另外一個在床上熟睡的少女。
謝川瞬間覺得房間里的空氣都滯悶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放下,又搬了張小凳子坐到她身邊,看著床上臉色依然蒼白的少女靜靜出神。
他撿到她已經(jīng)有一個星期了。
他們一行人是從西藏那邊出發(fā)來新疆的。
途徑阿里,走的218國道一直來這邊。
先是到達南疆。
然而在藏北的時候,他們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惡劣天氣,本來想去曼陀羅佛學(xué)院看一下的,畢竟那是藏地最大也是最神圣的佛學(xué)院,但沒有想到的是那邊被大雪封山了,已經(jīng)有幾天幾夜無法上山也無法下山。
無法,他們只在附近的一個縣城逗留了幾天,便繼續(xù)出發(fā)了。
藏北到南疆沿途景色十分壯麗,又有大片大片的土林呈現(xiàn)眼前,不止如此,還有各種雪山,無數(shù)你想不到的美景無論你愿不愿意接受,都一股腦兒地塞進你的腦海里。
他們在經(jīng)過一座小型的水上魔鬼城的時候,一只雪狼忽而從深雪中向他們跑過來。
水上魔鬼城是無人區(qū),數(shù)百里荒原只有壯闊到讓你窒息的景色,除此之外,無人居住。
然而他們卻于這里看到一只還沒有成年的雪狼追著他們的車子跑。
那雪狼通體雪白,幾乎和白雪融為一體,如若不是它的叫聲和那雙黑溜溜的眼睛,他們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
一開始還以為它想襲擊他們,但是追了一長段路之后卻是發(fā)現(xiàn)它并非是這個意圖。
提出這個疑問的還是趙越的女兒趙雙,大概她家里有養(yǎng)狗,懂得一些動物的語言,她覺得那雪狼像是在喚著他們?nèi)ゾ热恕?br />
還真是見鬼了,一只狼會這么有靈性?
作者有話要說:最后一個案件開始了。
這個案件可以單純當(dāng)一本書這樣看吧。
今天很忙,太忙了orz
第356章 馬革裹尸02
[晉jiang原創(chuàng)?唯一正版]
然而,事實證明, 趙雙的感覺是對的, 那只雪狼的確是讓他們救人。
它并沒有攻擊他們的說法。
他們所經(jīng)過的路都是茫茫深雪一片, 萬里無人,只有遠在天邊的雪山,和灰色的天空。
就連他們行車也是套上防滑鏈,以防萬一。
根本沒有想到這樣的地方能有人。
有雪狼也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雪狼一般不會單獨行動的, 都是成群行動, 狼本來就是群居動物。
這頭雪狼看上去個頭不大,目測它可能6-7個月大, 還是幼狼,但是靈氣十足,讓人耳目一新。
它帶他們回頭驅(qū)車足有一公里才來到一片深雪里,不斷用爪子刨開旁邊新的積雪,拖著謝川的手讓他救人。
大概是謝川看起來比較好說話, 又是男人,而且和自己的主人差不多年紀, 可能會更有同情心。
所以它選擇了他。
它的選擇其實也是對的, 謝川為人熱心,而且他是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戶外急救訓(xùn)練的,任由雪狼帶著他去到一堆雪的旁邊, 看到深雪里果然埋住了一個人,那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并不大的少女。
她的面容看上去比周遭的雪還要雪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竟然覺得她周遭都被一層淡淡的綠光給包圍住,不知道是陽光反射還是雪的反射,但揉了揉眼睛之后又察覺自己是可能是看錯了。
這樣的低溫天氣,常人在外面呆上一個小時可能都要被凍傷,而看她的模樣兒,可能在這里呆了起碼有幾個小時以上,而且還是這種昏迷的狀態(tài),是不是活著,或者說活著能不能醒過來那也說不定。
可是這始終是一條人命。
就算她真的死了,也要找個地方好好埋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少女是什么人。
她身上衣衫襤褸,滿是血污,胸前還要破了一個大洞,傷口上盡是積雪,似乎是被積雪凝固了。除此之外,身體上好像別的地方也有傷,看上去非常之不好,不知道她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又會在這里。
而這只狼又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雪狼看到主人還是無聲無息地躺在雪地里,“嗷嗚”一聲低叫出來,走過去舔了舔主人的臉容,又哀求似地看著謝川。
謝川心軟了,有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他蹲了下來,先是探了探少女的呼吸,神奇的是,她看上去這么虛弱的身體居然還有微弱的呼吸,這倒是讓他放下了心來。
本來想直接將她抱起放車上的,2輛車8個人,再加上她的話就9個人,綽綽有余。
更何況,趙越他們并非是這么無情的人,否則就不會停下走過來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他還沒有動手救人,旁邊的陳煙便制止了他,“小謝你等等,這個女孩的右臂疑似斷了,而且她胸口上也有傷,不能貿(mào)然搬運。”
她的一句話硬生生止住了謝川的動作,側(cè)頭看向陳煙,“那我需要拿懸?guī)н^來嗎?”
他們的車上都備有足夠的應(yīng)急用具,這個女孩昏迷了,又受了重傷,拿懸?guī)н^來搬運也是可以的。
“也不需要這么折騰,我和你一起將她搬到車上再說吧,老趙的車上還有一排的空座,我們把她搬到他的車上去吧!标悷熞捕琢讼聛頇z查了一下少女的傷勢,發(fā)現(xiàn)她看起來雖然傷得重,但是還是有活躍的生命體征,稍微放下了心,和謝川一起合力將她搬了上車了。
少女的體溫自然是偏低,但是搬到了車上之后并不敢貿(mào)然將暖氣開到最大,一冷一熱的話,更容易出問題。
陳煙是外傷醫(yī)生,照顧病人的經(jīng)驗十分豐富,將女孩抬上了車之后便著手檢查她的傷勢。
那只雪狼自然也是跟了上來的,寸步不離地跟在它的主人身邊。它看起來沒什么攻擊力,非常端正地蹲著,一眨不眨地看著陳煙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