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才想起所來為何事。
“也不知王掌柜何時回來,我是來給二位送飯的!闭f完李大娘從食盒里把飯菜一個一個端出來,看著這個駭人的房間,她也打怵,匆匆離開。
“沒想到你現(xiàn)在說起謊來,也是得心應手。”看著站在門側(cè)的紅蓼,連玨調(diào)侃著她。
紅蓼合上門,也不理他走到了桌邊,盛了一碗飯,放在一邊。
“用膳嗎?”
“嗯!边B玨從床上下來。
“不是說修仙的人辟谷不吃飯的嗎?我看你怎么一頓都不少!怎么當上的掌門?”紅蓼看著端起碗,準備用膳。
“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嗜酒貪肉,最最討厭的就是辟谷!
“那你……”紅蓼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么能當上掌門?因為沒有一個打得過我。 彼袅艘黄馊搅俗炖。
連玨房里闖進魔物這事,很快就傳了滿城沸沸揚揚。
王掌柜很快趕了回來,已有耳聞,可看到眼前瘡痍之景,仍是驚慌害怕不已。
“小人聽聞仙人受傷了?”王掌柜仔細看著連玨,默默垂下頭,跪在地上,畢恭畢敬的詢問。
“不礙事,只是傷了王掌柜的屋子,甚是抱歉!
“不不!仙人救我們病魔之間,又降妖伏魔,您這樣說,真是折煞了小人啊!”
“王掌柜,我家祖宗說,這些錢也帶不走,留夠了盤纏就好。你就將他們分發(fā)給貧苦的鄉(xiāng)親們吧!”紅蓼從貴妃榻上跳了下來,把王掌柜拉了起來。
“你……”連玨沒想到紅蓼居然說了這話,他直直看著紅蓼,讓她不要多說。
“我說的很好對不對!”紅蓼狡黠一笑,挑了下眉。
“仙人這些錢不帶著嗎?”王掌柜有點不敢置信。
“自然,祖宗心里有大善,他將錢要來,為的是更好的給貧苦的鄉(xiāng)親!奔t蓼瞥了眼,一臉氣結(jié)的連玨,居然有點得意。
“那……那仙人若是不嫌棄,交給小人打點如何?”
“嗯!边B玨悶聲應了一下,將頭撇開。
“那……那咱們用這個錢開個醫(yī)館如何?”說到此處,王掌柜興奮了起來。
“隨你!边B玨悻悻的說。
“那咱們這個醫(yī)館,叫……就叫仙人居如何?”
“你嫌死的慢嗎?”他臉上有兩份憤然,紅蓼輕笑一聲。
王掌柜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紅蓼開口解了圍,“王掌柜你看著弄吧!沒事的!”
王掌柜點了兩下頭,小心的說:“以后醫(yī)館有了進項,小人就把錢放在錢莊,二位身無綁銀,也不好游走江湖!”
“不……”紅蓼剛想拒絕就聽身后連玨開了口。
“不錯!甚好!”
到了臨行的日子,王掌柜想留他過了正月十五,可連玨卻不想再久留了,年還沒到一半就準備動身了。
已經(jīng)許久沒見的王正元也親自來相送,并且送上了錢莊的信物,用于日后取錢。
馬車里放了許多鄉(xiāng)親們送的吃食和禮物,留步留步,相送相送,走了兩三里后他們才終于停了步。
紅蓼一甩韁繩,馬兒撒踢奔出。
人聲漸遠,這是直奔京城最方便的路徑,連玨坐于車上。耳邊寒鴉數(shù)聲,傍晚天色昏暗,行了三四個時辰了卻還不見京城模樣。
“何地了?”車內(nèi)傳來了連玨的聲音,紅蓼拉了一下韁繩,馬兒慢了下來。
“不知,只是……這兒……”紅蓼環(huán)顧四周,皆是蕭索之景。
“迷路了?”推開車門,連玨探出身子,荒野漫漫,也分不清方向。
正當這時一個干啞粗劣的聲音傳來。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若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這是遇到山賊了?
第9章 月剎(新)
紅蓼猛地勒住馬,馬兒一聲長嘶,山賊湊了上來。
她厲目而視,打量著拿著大刀向他們靠近的幾人。
這幾人衣著有些臟舊卻不并破爛,看上去并不像是山野莽夫,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去思考這些人來歷如何的時候了,因為他們模樣就像是一個餓了許久的野狼,大有一種撲過來要將她撕咬至死之勢。
“來者何人!”
“留下錢,或者留下命!”
“連玨……”紅蓼側(cè)著頭喊著車內(nèi)的人,但沒有人應聲。
“連玨!”她又喊了一聲,車內(nèi)還是沒人理。
紅蓼也急了,這人怎么關(guān)鍵的時候這么不頂用?
“祖宗!”
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不等她繼續(xù)說,舉著刀劈了上來,紅蓼心頭一緊,小指剛剛挑開金鑲玉手鐲的暗扣,就被一只手猛的往后一拽,那刀撲了個空,連玨從她身邊過時貼耳低語:“早點喊祖宗,不就沒事了!比缓笞叱隽笋R車。
紅蓼驚魂未定,順了好幾口氣之后,憤而坐起了身。
這個廝,難道就等她喊“祖宗”?!
外面有些吵鬧,紅蓼微微推開馬車上的小窗,從縫隙里觀察著幾人動靜。
連玨單手負于身后,彎下腰,從地上信手撿起一枝尚未有小指粗的枯枝,在身前一劃,低聲問:“何人?”
剛剛那個拿刀砍人的壯漢,看到披散銀發(fā)的連玨,半晌未說出一句話,旁邊的同伴用手臂撞了他一下,才回過神。
“留下錢財就讓你們走!”壯漢說話的口吻已沒了之前的兇悍,對于面前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他也憑生了幾分忌憚。
“呵!”連玨輕蔑一笑,鳳眸斜睨。
那壯漢看連玨這般孤傲,惱羞成怒,舉起刀就往他身上撲。
連玨握著枯枝,手腕一轉(zhuǎn),那根細細枯枝好像有了生命,宛若游龍,翩若驚鴻,形似綢,蹤似蛇,那壯漢怎躲得過這樣的攻勢,僅兩個回合,那壯漢好像只是被枯枝掃過一樣,就摔在了地上,半天也沒爬起來。
紅蓼杏目圓睜,櫻唇微啟,死死盯著連玨,這不是第一次看他動武,連玨這幾個看似無意的舉動,便知這些人,他甚至不屑用上一成力。
“堂堂男子,竟干劫掠勾當,若再讓我遇到,必定殺之!”連玨聲音低沉有力,說完將手上的樹枝一扔,轉(zhuǎn)身踏上馬車。
“俠士,俠士留步!”被連玨打倒在地的壯漢,好不容易跑了起來,跪著往前跑了兩步,連玨立于馬車上,寒風席卷了昨夜白霜,撩起他竹青色長衫,一股肅殺之氣。
“俠士,我等也是被逼無奈,小人叫白庸,我們本是白蒼會教徒,上月月末魔教月剎門不明緣由殺入我們白蒼會,教眾死死傷傷,我等好不容易才跑到這荒山上,實在是挨不過去了,才動了歪腦筋,俠士身手不凡,定是一代豪俠。求求俠士,救救我們!”
馬車外的話,紅蓼一字不落進了耳里,白蒼會是多年以前的武林中一個頗負盛名的教派,以鏟奸除惡揚名江湖?上赡昵,年輕的幫主染上惡疾,短短數(shù)日與世長辭,老幫主臨危受命,此后,白蒼會日落西山,沒想到今日教徒居然干起了強盜。
“白蒼會……”連玨默念此名,“白騫教主現(xiàn)在如何?”一直面色平緩的連玨,不知為何忽然急聲而問。
“教主為護我們逃走,孤身迎戰(zhàn)月剎門,只怕……”那壯漢說到此處,聲音哽咽了起來,“只怕……兇多吉少了……”
紅蓼也察覺出了連玨些許的異樣,她慢慢從車內(nèi)出來,站在連玨身邊,小聲問:“祖宗和白教主可認得?”
這話白庸也聽到了,他抬起頭一臉期待的看著連玨與紅蓼,若這二人真是教主舊友,那么以這男子剛剛的身手,說不定能夠救白教主一命!
連玨沒有說話,凝眉沉思,紅蓼看他不言,繼續(xù)道:“此事祖宗應當竭力而為,若是此時不施以援手,豈不是要被江湖人恥笑!”
“你是武林至尊,維護武林的和平是當務之急,F(xiàn)在白蒼會有難,你與白蒼會教主還是舊識。您若是不救,會讓天下人恥笑的!”
連玨有些動搖,白庸又湊前幾步,叩首跪拜,“俠士,救命!俠士!”
“不救。”連玨大步流星登上馬車推開門坐了進去。紅蓼聽了這話愣怔在原地許久,然后也折了進去。
“祖宗!”
看到一臉急迫的紅蓼,連玨閉上了眼,視而不見。
“祖宗,見死不救豈不是不仁不義之士!”
“與我何干,走!”連玨瞪了過去,紅蓼被這一聲怒吼,嚇了一跳,還有許多話未說出口,也只能暫且作罷。
紅蓼出來,就看到了白庸祈求的目光,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走吧!闭f完拿起韁繩,甩了一下,馬車緩緩前行。
已經(jīng)天黑,山路更加難走,馬車行的極其之慢。
連玨不說停,紅蓼也不敢提,她本以為連玨是一個口不對心的人,可是今日之事,卻發(fā)覺這人也是冷血到了極致。
馬車還在行著,風一吹枯枝相互甩打,遠處甚至還能聽到幾聲膽寒的狼嚎。隱隱約約能看到山林之外有點點火光,這突兀之色在荒郊之中極為詭異。
火光慢慢移動著向他們靠近,紅蓼握住韁繩的手也多了幾分力道,微微側(cè)身想要喊連玨,可心口悶得那口氣還沒順過來,又坐正了身子,繼續(xù)駕車。
終于火光與他們迎面而來,紅蓼看到了所來何人。
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腰間卻有一條白練束腰,這正是月剎門的裝束。
紅蓼心中思付該如何應對這些人,就看為首一人一枚暗標向她投來。她身子往后一傾,暗標從她身前飛過,劃破了她的臉頰。
她拳腳功夫一般,若是只有幾人尚有逃脫的機會,可與這些月剎門的亡命之徒正面交鋒起來,必定死路一條。
她用手指輕輕拭過自己的臉,血色艷紅,還好標上無毒。
察覺異樣的連玨,推開了車門,看到眼前十數(shù)人舉著火把,再看向紅蓼。
“女孩子臉上受了傷,就不好看了!彼只氐搅似饺绽锏届o的模樣。
紅蓼指著前面這群殺氣騰騰的人,幾欲開口,欲言又止,連玨以為她是怕極了,半抱著將她放到了車里。
“來者不善,不要出來!
紅蓼剛剛準備爬出去看看戰(zhàn)局,可再一想月剎門心狠手辣是江湖盡知之事,這時候自己冒頭,無疑是讓他們多了個目標,她慢慢挪到了馬車邊,屏息而聽。
看到車里還有一人并不意外,只是形如鬼魅的連玨從車上翩然而下,讓他們退后幾步。
月升至中天,這個時辰出現(xiàn)在深山老林里,絕非善類,再一看這群人裝束一致,不用猜便知他們均是同一門派的。
“借個道吧!”連玨不想和他們過多糾纏,無論他們是誰,來此作何,現(xiàn)在都和他沒有關(guān)系。
不過那些人似乎并不樂意,不知是何人一枚飛刺直直奔著連玨眉心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