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我是今天住在六號床的……床上是什么?”
一個健壯的男人走進來,眼睛盯著谷郁歡床單上的血,眼睛瞪得似銅鈴一般,可以說是又大又圓。
“血嗎?”
小花將自己的被子一掀開擋住床鋪上的血,又將谷郁歡的被子抖起來,完全遮住床單,橫眉豎眼的瞪男人:“你看什么看?女人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你不知道哇!”
男人古銅色的臉立刻就紅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哈哈,我是六號床的,綽號叫做‘大樹’,你們都可以這樣叫我。這位美女,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給你賠罪,這個送給你!
這是一把花,大樹說他是在路上摘的,滿天星配上大紅色的玫瑰搭配實在是不怎么好看,可大樹將它往花瓶里面一插,也還成。
這事就算是掩蓋過去了。
這個大樹是位健美教練,來參加在旅館附近的攀巖訓練的,跟幾個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谷郁歡讓旅店的保潔人員來換床單,那保潔人員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床單上的血一樣,很平常的換了干凈的床單,還將整個房間都收拾了一遍。
“誰掉發(fā)呀!這么一大團的頭發(fā)?”
血沒有看見,衛(wèi)生間垃圾桶里面的頭發(fā)卻看見了。
谷郁歡打開門出去透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709室有一股散不去的血腥氣,令她悶得慌。這事也還沒完,現(xiàn)在知道了茉莉是怎么死的,但是尸體還沒有找到,得找。
按照昨天的經(jīng)驗,現(xiàn)找的地方肯定是廚房,但今天早上餐廳買的是稀粥,主食是素煎餅、饅頭,沒有肉食,午餐倒是有備回鍋肉、紅燒肉,但放在那燙過了的肉都是大塊的,瞧昨夜那動靜,至少得剁成肉糜了。
幾個人將整個旅館逛了個遍,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蹤跡。
小花:“會不會是弄到旅館外面了?”
谷郁歡:“肯定不是,否則就不公平了!
幾個人只能再找找看。
谷郁歡從一樓的大廳走到院子里,發(fā)現(xiàn)旅店的老板娘正在給桂花樹修枝。她看到桂花樹旁邊那一片明顯更濕潤的泥土,腳步向花園里去。
“你好,是旅店的客人吧?”
老板娘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臉上有些細紋,笑起來很溫柔。
“恩,我是709室的!
老板娘的臉上有一瞬出現(xiàn)了懵楞的神色,不過很快又消失了:“這樣啊!正要我要泡茶,一起坐一會怎么樣?”
谷郁歡點頭。
涼亭里面就有茶具,老板娘泡茶的動作很漂亮。熱水燙開的普洱散發(fā)出清香味,茶被推到谷郁歡面前,她將茶杯拿起來,卻沒有喝里面的水。從前副本里面的東西,谷郁歡還動,大約這個副本之后,即使知道東西沒有毒,原料也沒什么問題的,也再沒有什么胃口了。
老板娘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谷郁歡:“那片地是新翻的吧?準備種點什么呢?”
“種蘿卜!昨天翻的地,今早才施肥,味道有點重,你們不要靠近!
老板娘陪著坐了一會,就離開了。
這個花園人來人往的,反而不容易注意到它,不會猜測這里會是藏尸地點。谷郁歡找來鋤頭,將新翻的地挖開,挖了有五十公分左右的樣子,泥土的顏色就變了,一股形容不出的腥臭味彌漫出來,嗆得她眼淚都流出了。
骨頭能剁碎,但到底不可能剁成粉末。
谷郁歡翻到了骨頭渣子,就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殺手不知道在肉糜中混入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或許真是肥料,但這混合之后的味道確實太難聞了,用土蓋住之后卻沒什么味道。玩家都過來看了,回到房間里之后臉色一個賽一個的差。
富貴:“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瘋了,就不能阻止他殺人嗎?”
對于玩家來說,這一切最惡心的不是殺手如何殺人如何處理尸體,而是他們面對這件事的無能為力,而夜里殺手的挑釁令他們精神瀕臨崩潰。今天玩家的精神面貌和昨天就完全不能比了,一個個無精打采。
富貴:“五點鐘了”
小花:“杰森,你怎么還坐著?”
“哦!”
杰森神色恍惚:“剛剛想事情,沒聽到!
大樹是七點半回來的,他抗了兩件啤酒回來,還有一大堆烤串。一進門就將三個男人挨個拉起來,笑著說:“怎么這么早就睡來,相逢即是有緣,來吃點東西!”
谷藝興:“不好吧!兩位女士都睡了,該吵到她們了!
大樹:“也對,那我們?nèi)ヌ炫_!
殺手九點鐘要入室行兇,他行兇的時候,定律強制要求玩家得在場。
只能辜負大樹的熱情了,谷藝興幾個裝作性格古怪,非得睡覺。大樹雖然人高馬大的,脾氣卻還不錯,被拒絕了只是嘀咕兩句。
……這位是開門最快的,但也是三個六號床的旅客中唯一不是一擊斃命的。
聽動靜……大樹跟兇手打起來了。
第99章 第二十五題(7)
大樹:“臥草, 什么玩意?”
殺手的攻擊落空,恐怕誰也沒有想到,包括兇手自個兒。
谷郁歡可以猜測到現(xiàn)在的場面, 大樹必然是和兇手面對面了。閻王說被殺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殺死的,那這一條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打破了嗎?大樹的聲音太過驚訝了,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東西一樣。
可如果殺手是拿著兇器的, 大樹驚訝也就不奇怪了。
門外有敲門聲,大樹一個壯漢, 自然不像是茉莉一樣小心翼翼,還要殺手誆騙才敢開門。男人在這方面沒有女人謹慎,但是大樹的運動神經(jīng)很棒, 聽到后面的聲音不對, 居然躲過去了。
“——救命!”
大樹叫起來。
這叫聲非常的凄厲, 尖銳得能刺穿耳膜。
殺手說話了。
“憑你也敢傷我, 你是個什么東西!”
殺手的聲音有點沙啞,極富磁性。人在唱歌的時候發(fā)出的聲音和正常說話的時候發(fā)出的聲音是不一樣的,人平時說話的聲音和憤怒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又不一樣。判斷旁人說話的時候帶著怎么樣的情緒,并不需要熟悉這個人的聲音, 而殺手也正好是個毫不內(nèi)斂的人——他是極為囂張,囂張到了頂點的人。
極端!
這個詞放在殺手身上十分的貼切。
大樹慘叫起來。
“媽的!”
一連數(shù)十聲刀刺入肉中的聲音,一刀又一刀非常的急促。大樹沒有喪失行動能力,開始試圖反抗, 但照谷郁歡判斷, 這個殺手并不是常人, 大樹是要比常人強,但比起殺手來說就不夠看了。
后面,大樹不敢反抗了,只敢逃跑。
……如果殺手想要殺一個人,可以很干凈利落,比方說前面的羅羅,昨夜死去的茉莉,他們就是最好的例子。殺手是有這個能力的,為什么他現(xiàn)在不這么做呢?因為他在發(fā)泄,沒有任他宰割的大樹惹怒他了,所以干脆利落的死亡不能消除他的憤懣,他準備虐殺這個不聽話的獵物。
這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嘭——”
大樹倒下了。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大樹哀求的聲音令人心底里發(fā)涼,人在絕望的時候發(fā)出的聲音非常有感染力。
或許殺手這么做還有一個目的……
“咚!”
兇手令人戰(zhàn)栗聲音仿佛響在耳邊。
“……有人忍不住啦!”
谷郁歡心底發(fā)顫,她吸了一口氣,全神貫注的聽著屋內(nèi)的聲音。玩家的視力被剝奪了,如果出頭是她的話,為保萬無一失,她一定會立刻使用道具。這位出頭的玩家也很聰明,只聽“嘭”一聲……谷郁歡的視力,第一次在夜晚恢復了。
谷郁歡以為動手的是富貴,她第一次和富貴對視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玩家瞧著很純善,眼睛里藏著點在現(xiàn)今很難看到的小天真。
萬萬沒有想到,忍不住動手的居然杰森。
杰森是個表面上看著很理性的人,就算忍不住的是小花,也應該不是他。
人的行為往往是不可能被全部推測到的,谷郁歡沒想到是杰森,但偏偏是他。做了這件事之后,杰森甚至沒怎么后悔。
“……大樹拉住了我的手,兩次都準確的拉住了我的手跟我求救,我沒忍住。體諒一下,搞藝術(shù)的總是比較感性。幸好,解決殺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輕松一點
富貴:“我現(xiàn)在才相信你是個音樂家,講真我一直悄悄猜你是財會什么的!
谷藝興去檢查大樹的情況,大樹大部分的傷口都在背上,并不是致命傷,四肢也有傷口。兇手可以一擊斃命,卻避開了致命的部位,顯然是打定主意虐殺大樹。大樹現(xiàn)在已經(jīng)暈過去了,躺在地板上。
谷郁歡:“你的道具殺人不留尸體的嗎?”
杰森:“怎么可能?殺手的尸體不是在……這邊?!怎么會不見了?!”
“嘭嘭嘭”
谷郁歡又看不見了。
杰森急急的說:“我敢保證,我剛剛用道具殺了他!
小花:“你剛剛根本就不該動手,熱血上頭瘋了吧!在副本里任何行為都可能害死你自己!”
富貴:“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要是大樹拉住的是我,我也不一定能忍得住……”
小花嗤笑了一聲。
“忍不?還以為是在玩過家家……有病吧!”
谷郁歡沒有插話,她在想,定律說殺手每天都要入室行兇,閻王說旅館里每天都有一具尸體,大樹還活著,今天的尸體還沒有產(chǎn)生。固然剛剛杰森殺了他,可殺手卻不會真的死了。
玩家當然不會開門。
“小旅客乖乖,把門開開~殺手要進來,把你們殺光~”
低低的、沙啞的唱著歌,門外殺手的氣壓明顯很低。
玩家都沒有說話。
“咔嚓!”
門打開了。
殺手居然有房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