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郁歡讓自己牢記這一點。
因為只有活著,一切才有可能。
……
天漸漸黑了。
宋李:“真想抽根煙!
這里當然不可能有香煙,谷郁歡遞給他一盤豆腐干,有煙癮的人如果沒煙抽,嘴里總覺得不對,這時候嚼點東西就會好過一點。
宋李:“還是小谷好哇!”
蹲在地上的駱以軍讓宋李也給他遞了一根,宋李毫不介意被使喚,拿個空的大杯子,分了一半給他,樂呵呵的。
駱以軍:“哥們仗義”
宋李:“說起來,你卸了妝的樣子讓我覺得特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駱以軍臉抽抽,盯著宋李看了老半天,眼神一飄,斬釘截鐵的下結(jié)論說:“我不認識你……老子是大眾臉,誰瞅誰眼熟。”
駱以軍妝容下的那張臉,用‘大眾’兩個字形容,絕對是自謙了。
宋李:“店家的兒子一年半前娶了阿容,阿容嫁進他家不久,好吃懶做的性子就暴露了,她又覺得自己美貌,時不時就要這要那。店家兒子和她的感情很快就淡了,這時正好有個美貌女子夜入他房中,就是姜女。姜女每天操持家私,對他溫柔小意,兩個人親親蜜蜜。就在我們來的前一日,阿容端了兩碗酒,要和姜女共飲用。店家兒子卻從他父親那里知道酒水有問題,他悄悄趁阿容不注意,將酒水調(diào)換了!
谷郁歡:“阿容給姜女的那碗酒水有毒?什么毒能毒死鬼?”
宋李:“店家的兒子并不知道阿容的□□從哪得來的,她悄悄跟老翁說姜女是鬼物,想讓老翁幫她。卻沒有想到姜女早就跟老翁兩父子坦白過自己是鬼,老翁就將這事告訴了兒子。”
因此,‘死’的并不是姜女,而是阿容。
谷郁歡:“這么說,我們上當了?”
什么每天晚上遇到活尸,就能得到線索!結(jié)果線索居然很可能是假的。
“恐怕是,”宋李:“但現(xiàn)在也不能完全確定,雙方各執(zhí)一詞……但我比較傾向于對付活尸阿容!
有些答案,在沒有得到充足的證據(jù)來作證的情況下,本來就似是而非。這個時候,就要靠大膽的猜測了。
阿容vs姜女,最終對付阿容的票數(shù)占四票,全票通過。
豆腐干很快就吃完了,駱以軍站起來活動活動腿,他蹲地上都蹲得腿麻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腦袋斷了碗大個疤,早死早超生,走吧!”
谷郁歡&宋李&谷藝興:“……”
這家伙打氣的方式有點迷呀!
這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四個人摸到老翁兒子的窗下。這里的蚊蟲是很厲害的,漫長的蹲墻根時光只有用聊天來打發(fā)。白天失去了一個小伙伴,氣氛有點低迷,谷郁歡作為其中唯一一個女孩子受到了蚊蟲的熱情招待,只能以尬聊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谷郁歡:“細細想想,整個副本我們都在蹲墻根!
谷藝興:“……”無法反駁。
這個天聊死了。
這時候,屋里傳來了老翁兒子的尖叫聲。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隨后,門被推開,老翁的兒子衣衫不整的慌忙跑出來:“爹……爹……姜娘救我!
老翁提著燒火棍從廚房后門跑出來,一見到追出來的女尸,臉剎時就白了:“……阿容!
那女尸臉上是沒有表情的,她怨毒的看著公爹和丈夫。
“你們害得我好慘”
哦,原來,女尸是會說話的。
谷郁歡:“……突然覺得她留血字的操作非常的騷!
叁男人:“……”
……
女尸的聲音就像是指甲在光滑的平面上不停的刮摩的聲響,異常的刺耳。第一次聽,沒有反應過來的話,會覺得耳朵一陣嗡鳴。
老翁申辯道:“藥是你自己拿出來的,自己投入碗中的……你自己不知怎么地喝進去了,怨我們作甚。”
女尸:“你問問你的好兒子,真是我自己喝進去的嗎?”
老翁驚訝的看向自己的兒子。
男人‘噗通’一聲就跪下了,不停的給女尸磕頭:“阿容……阿容,阿容你原諒我,都是那個賤人蠱惑的我,她說你是個討債鬼,哄騙我換了那兩碗水。我哪知道水里有毒呢?”
“少說廢話,拿命來”
店家老翁奮力一撲,撲到了兒子身上……預想的疼痛,卻并沒有來。
“哥——”
幸好女尸攻擊谷藝興的時候看到了宋李,動作有瞬間的遲疑,否則谷藝興就沒命了。誰能想到女尸佯裝攻擊她丈夫,但實際上真正的目標卻是正在念經(jīng)的谷藝興。果然,女尸阿容往日都是裝的,不僅會說話,還足夠聰明。
“你們在念什么?”
女尸冷酷的奪了谷藝興手里的經(jīng)書。
“這讓我感覺很不好……都要與我作對,便都留下吧!”
這時候——
“阿容,回頭是岸吧!”
阿容仰起頭。
姜女不知是何時來的,坐在屋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女尸:“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現(xiàn)在只是時候到了而已!
這兩位是前世有仇,今生來報。
這么說也不太準確,上輩子被坑了之后,姜女并沒有投胎。
姜女講起了兩人的過往:“你上一世是個逃難的孤女,我好心搭救你,留你在身邊如姐妹一樣相待,結(jié)果我嫁了人,你卻勾引我夫君。因我嫁的夫君顯貴,你懷了孩子之后使法子藥死了我,做了正房娘子。我下了陰曹地府,判官許我與你了了這一段恩怨再投胎。沒想到你惡念再起,死性不改,轉(zhuǎn)世之后因為嫉妒竟然再次選擇投毒。”
阿容:“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反正都不打緊……”
阿容不是怕姜女嗎?怎么從容不迫的。
眾人馬上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只見姜女剛剛將這一段往事說完,居然一頭從屋頂上栽了下來,捂著肚子大喊:“你做了什么?”
阿容冷笑:“我人不人鬼不鬼,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你怎么就知道我手里沒有藥了呢!”
姜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這藥沒藥倒我,倒是流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女鬼懷胎在聊齋里面也是有的,這懷的就是鬼胎,這一點不奇怪。因為不詫異,谷郁歡首先去注意姜女的神態(tài)去了,這也算是谷郁歡的一個習慣,愛去注意微表情。她立刻就覺得姜女的表情有點怪,三分哀七分痛快。
姜女用盡力氣將經(jīng)書丟給谷藝興,阿容當然不傻,知道這玩意對她有威脅,一時間顧不得老敵人姜女,向著谷藝興撲了過去。
谷郁歡三人能看著她傷谷藝興?
大家都知道,只要經(jīng)書念完了,身上的傷可以痊愈,跟活尸阿容糾纏的時候幾乎是不惜身體的。女性的力氣到底不如男性大,谷郁歡被撞了一下,幾乎就沒力氣跟活尸糾纏了。
駱以軍一個不妨被女尸壓在身下,利爪直插他雙目,大有洞穿他頭顱的趨勢。
宋李從活尸背后拉住駱以軍的雙腿,把他人拉出去一半。這動作被活尸發(fā)現(xiàn),那活尸做了個要抓駱以軍的假動作,以手成爪將宋李前胸挖了個大洞。
這時候,眾人要做出反應已經(jīng)晚了。
幸而,谷藝興念出了最后一個字。
宋李:“……咳,得救了……”
五團金光飛出,其中一團找不到主人,直接在空中消散了。那一團雷光籠罩在阿容身上,剎時傳來了活尸的慘叫聲。
活尸邊叫邊踉踉蹌蹌的走動,似乎死之前要拉姜女一起下地獄。
姜女也不避她,等她湊近自己的時候,柔聲說:“好叫你知道,你為何落到這個下場。你罪不至魂飛魄散的地步,本來可以投到我肚子里做人的,可惜叫你絕了自己的后路……吁,可憐!”
離得最近的谷郁歡:“……”
???
阿容似乎不甘,面目猙獰,一直掙扎?衫谆馃o情,她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姜女冷淡的掃了一眼谷郁歡,消失了。
很顯然,這并不是什么兩女爭一男的戲碼,姜女走的時候可沒看店家兒子,顯然對他不過逢場作戲。她會愿意給這么一個男人生孩子嗎?更何況這個孩子是老冤家投生?
那她要怎么辦呢?
谷郁歡打了個寒顫。
駱以軍:“你們快來……宋哥他……”
谷郁歡小跑過去,只見宋李躺在地上,面如金紙——他胸口的傷好似好了一些,但并沒有好全,胸口還是一個大窟窿,血不住的往外流。
大家都意識到了,經(jīng)書的治愈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宋李想:大約是因為這團金光,給他能說話的機會,不然這么重的傷,他就算不當場死亡,只怕也陷入昏迷了。
說什么呢?
大家是同伴,相處短短幾天,可以說是萍水相逢,卻要給陌生人交代后事。
說什么呢?
“活著吧”
最后宋李說了叁字。
駱以軍的哭嚎聲把這沉默的氛圍打破了。
宋李突然覺得他想說的其實還很多,大家確實是只相處了幾天,但這是過命的交情了,不跟他們說幾句話,跟誰說呢?!
能說幾句說幾句吧。
“駱以軍,我想起以前在哪見過你了。你說你是個賣票的,唬人的罷!我執(zhí)勤的時候逮過你,你是個票販子,在大劇院門口賣黃牛票,染一頭紫毛!
駱以軍抹把眼淚:“格老子,這樣都能把老子認出來。老”
宋李大笑。
“也沒啥,我是警察,這是因公殉職,你別有負擔……”
越是笑,他的瞳孔越是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