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幫混混是當(dāng)?shù)氐男团,今天上午接到毛四的電話,叫他們做掉我們(nèi)齻,打傷五萬,殺掉十萬。
聽罷,光頭強樂了:“十萬?逗我呢!這點錢也只能請你們這幫垃圾。”
我都覺得,這幫殺手的質(zhì)量和檔次都不高,畢竟我不久前被人懸賞過一根骨頭一千萬,果然重賞之下才有勇士,暗花懸賞也是如此。
宋星辰問我這幫人怎么處理,我說讓侯警官過來抓起來吧,光頭強卻說道:“宋哥,這幫人讓我來打發(fā)行不?”
我點點頭:“行!”
光頭強對那人喝道:“你們趕緊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
混混連聲感謝,說了一堆大恩大德的話,果然對混混來說,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蹲班房,同是江湖人,光頭強深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從小巷子出來之后,我給周口縣派出所的那名警官打了個電話,問他毛四是不是已經(jīng)放了,那警官無奈地告訴我,今天一早被律師保出去了。
掛了電話,我們?nèi)齻分析了一下,這是單純的報復(fù)殺人?我覺得不像,還有一個疑點,毛四是怎么精確地知道我們來開平縣了。
我已經(jīng)隱隱地感覺到,籠罩在此地的一張隱形的大網(wǎng),正是那個無處不在的拐賣集團。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根在尸體身上找到的頭發(fā),說道:“對了,這根可能是楚嫣的頭發(fā)!”
光頭強立即激動地接過來,眼睛不眨地盯著看:“宋哥,你找到她了?”我搖頭:“又一起滅門慘案,似乎也和拐賣婦女有關(guān)。我感覺,這個龐大的拐賣集團已經(jīng)開始將楚嫣視作眼中釘,正在想辦法對付她,連我們這三個找她的人都被牽連進來了!另一方面,警方也在抓她,萬
幸的是周口、開平兩縣目前還沒有并案調(diào)查,我會盡量隱藏一些線索,讓警方晚幾天破案。總而言之,找到楚嫣刻不容緩!”
光頭強的眼圈一陣發(fā)紅:“宋哥,你為了我的事這么用心,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了。”
我本想說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最近接連發(fā)生的幾起案子,都在讓我反思正義與邪惡的本質(zhì),比如上一起案子,兇手用殺人的方式來拯救自殺者,很難界定是對是錯。
楚嫣做出的瘋狂行為,也與之類似。我并不是有資格來衡量對與錯的人,我只是從個人角度出發(fā),不希望楚嫣死在壞人手上,我衷心希望她能得善終!
我們?nèi)ニ幍曩r了一下錢,幸好砸的是藥不是酒,撿起來還能賣,所以也就賠了幾千塊修理費。然后光頭強買了一身衣服換上,我們一起去侯警官所在的飯店,他在電話里已經(jīng)催了無數(shù)遍。
我又一次叮囑光頭強,待會我們要下鄉(xiāng)去查案子,這案子十有八九與楚嫣有關(guān),叫他千萬別亂說話。
見到光頭強,侯警官被他那副尊容震驚到了,我又把那套臥底復(fù)員的說辭拿出來糊弄一遍,侯警官勉強接受,吃完飯,我們幾人坐車前往回龍崗。
抵達村口的時候,一幫人圍著一個糞坑在看,把路都擋住了,侯警官從車上探出身子,問道:“老鄉(xiāng),看什么呢?”一個農(nóng)民笑嘻嘻地答道:“俺們看死人哩!”
第五百八二章 囚禁小屋
一聽這話,侯警官表現(xiàn)得很平靜,準(zhǔn)備發(fā)動汽車,這里的農(nóng)民說話方言很重,我懷疑是不是我聽錯了,問侯警官:“他剛剛說什么來著?死人?”
“嗯!”侯警官淡淡地道:“別聽他夸張,肯定又是哪家扔的女嬰!薄 ∥掖蟾谐泽@,立即推開車門下車,擠進人堆。只見糞池里漂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一-絲不掛,身體已經(jīng)泡得發(fā)白,眾人站在糞池邊議論紛紛,仿佛是一件習(xí)以為常的事情,還有一個人拿鉤子在撥弄
女嬰的腳,一個人問道:“徐老四,你要這玩意干嘛?煮著吃?”拿鉤子的人回答:“怎么著也是塊肉,撿回去喂我家大黃!
一股熱血沖上我的腦袋,我吼道:“住手,這是一條人命!”
大家的視線朝我集中過來,見我是個外人,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這小子誰?”
“一看就是城里來的,有什么見不慣的!”
“小伙子,這種事情在俺們農(nóng)民多了去了,你管得過來嗎?”
“一個女孩半個賊,養(yǎng)大了也是別人家的,誰樂意養(yǎng)這種賠錢貨!
“別說俺們重男輕女,女娃子長大了能有什么用,除了生孩子,啥都比不上男娃子!薄 ⊥粡垙埪槟静蝗实哪,我氣得都有點發(fā)暈了,這個女孩長大以后也許會是黃小桃,也許會是孫冰心,可是她不幸降生在這里,她的未來在出生的時候就被斷送了,因為她在村民眼中僅僅是一塊肉
。 侯警官從后面擠過來,對村民說了幾句敷衍的話,把我拉走了,上車之后他安慰道:“宋顧問,我知道你看見這種事情挺難以接受的,可這就是這里的現(xiàn)實!重男輕女,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我們這些
基層警員面對的往往不是黑社會和殺人犯,而是這些愚昧麻木的村民!
我冷笑道:“懷了女孩就打掉或者殺掉,男女比例失調(diào),等娶媳婦的時候再從人販子手上買?”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這些村莊沒有一個不是男多女少,女孩從小到大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但凡有機會離開,就絕對不會回來,哪怕是在城市里干最臟最累的活。大把的男性打光棍,有點錢的就買媳婦
。不斷的惡性循環(huán),造成了這片拐賣人口的土壤,所以不管我們怎么努力,拐賣婦女兒童的事情總是斷不了根!”說到這里,侯警官嘆息一聲。
光頭強插了一句:“我覺著吧,干脆讓國家把這幫農(nóng)民……哎喲,你踩我腳干嘛?”幸好宋星辰及時打斷他,否則不知道他又要發(fā)表什么高論。
我朝窗外望去,看著一些村民站在自家門口看著我們的車,還有墻上的一些計劃生育標(biāo)語,心里像壓著一塊石頭似地沉重,這樣的現(xiàn)狀究竟哪一年才能改變呢?
死者家是一棟二層小洋樓,周圍已經(jīng)攔起警戒線,旁邊有一個種蘑菇的大棚。
我們走進發(fā)現(xiàn)兄弟尸體的臥室,果然有一張很大的鐵藝支架床,床上還有一些血跡,仿佛還能看見尸體倒在上面留下的壓痕。
侯警官問道:“宋顧問,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死者徐開福為什么要跪坐在床上,對著兇手。他既然在兇手面前毫無防備,那么兇手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說道:“顯然,兇手事先通過一些手段騙取了徐開福的信任!”
侯警官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我說的是真話,但同時也很含糊,侯警官絕對聯(lián)想不到,兇手會是一個柔弱的小姑娘。
我倆站在屋里討論了一會案情,光頭強呆不住,跑到外面亂晃。我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站在窗外對著一棵樹撒尿,侯警官瞪大眼睛叫道:“哎哎,這位同志,這里是命案現(xiàn)場!”
光頭強道:“那我挪到線外邊去!比缓笏贿吪矂右贿吶瞿,侯警官大叫:“別亂動,你就對著那棵樹撒得了!”
我一陣苦笑,跟著侯警官一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