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骨辨音的時候，注意到死者皮膚上有一些極小的白色顆粒，我拈在手上看了看，又對著皮膚嗅聞了一下，說道：“是汗！”

  “什么，汗？”黃小桃愣了一下。

  我解釋道：“死者生前排過大量的汗，體表甚至有排汗之后凝結(jié)的生物鹽小顆粒，這個排汗量相當驚人，估計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濕透的，就像剛從水里打撈出來的一樣�！�

  我掏了一下死者的口袋，里面什么也沒有，只有幾根黑色的毛發(fā)，我裝進證物袋交給黃小桃。

  然后我用一把剪刀，將死者的褲子剪開，內(nèi)褲上面的汗?jié)n還沒有完全消去。隨后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死者脛骨的骨折是反方向的，也就是說，車是從后面撞上他的。

  我朝那條空蕩蕩的路面看了一眼，黃小桃立即反應(yīng)過來：“這條路沒什么車，因為最近剛修了新路，這條老路就沒人走了，市政府正準備把它拆掉�！�

  我說道：“死者被撞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十點，兩個小時棄尸有點倉促，我想第一現(xiàn)場就在這條路上，又是從后面撞上的，我覺得這不像單純的意外！”

  我指著死者身體說道：“擦傷這么嚴重，說明當時沒有衣服保護，他當時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黃小桃訝異道：“光著膀子？”

  我捏了下死者腿部的肌肉，道：“對，而且還在奔跑，跑得全身大汗！嚴重透支體力，使得肺部出現(xiàn)一些拉傷。”

  “肺部拉傷？”黃小桃眨了眨眼睛。

  我解釋道：“運動量過大的話，肺部肌肉也是會拉傷的，就是平時說的岔氣。一般人岔了氣馬上就會停下來，可死者還在拼命堅持，所以拉傷相當嚴重�！�

  黃小桃突然看見一樣?xùn)|西，叫道：“啊，你瞧，死者的腳面！”

  我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死者腳底板上全是血和泥，幾乎脫了一層皮，看著十分滲人，我猜測道：“死者光著腳在馬路上狂奔，從他的身形看平時應(yīng)該不怎么運動，這已經(jīng)大大超過了他的極限，我猜他是被什么在后面追……對，一輛車！”

  黃小桃接過話頭：“你的意思是，有一輛車在后面追趕死者，當他跑不動的時候突然將他撞死。”

  “差不多是這樣！”

  我掏出一瓶酒精，用棉簽清洗了一下死者軀干部位的泥沙和血跡，這樣一來傷勢就非常明顯，黃小桃在黑暗中看得很吃力，問道：“要不要打個燈？”

  我答道：“不用，我看得很清楚……”

  但隨即意識到原來是她看不見，當下說道：“弄個燈吧！”

  黃小桃叫人在旁邊弄了一個照明設(shè)備，強烈的燈光下，死者的皮膚被照得蒼白，那張瞪著眼睛的臉似乎透著驚恐和憤怒，給人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我指著胸口側(cè)面的一些傷口說道：“這些傷不是撞出來的，尤其是這里，非常明顯是一個鞋印，那種鞋底帶刺的足球鞋�！�

  黃小桃盯著那個部位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我仔細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被踢出來的傷不止一處，方向各不相同，當下推測道：“毆打死者的不止一個人！應(yīng)該是四個，穿著不一樣的鞋�！�

  黃小桃微微一驚：“竟然是一個犯罪團伙？”

  第三百八九章 慘死少女

  黃小桃問道：“能把這四人的鞋印提取下來嗎？”

  我點點頭：“這個等回去再弄，應(yīng)該可以提取下一些片斷。對了，派點警察沿著馬路找，第一現(xiàn)場應(yīng)該會有輪胎摩擦的痕跡，還有死者掉落的牙齒，以及血液�！�

  黃小桃立即吩咐下去。

  我拿起死者的手掌看了一下，死者手掌纖細，指甲整齊，好像是從事文職工作的，我朝他臉上看了一眼，注意到鼻梁上有長期戴眼鏡留下的壓痕。

  我摸了摸死者的脊梁骨，又掰開眼皮看了一下，飛快的分析：“死者應(yīng)該是一名辦公室文員，長期對著電腦的那種，平時應(yīng)該戴著一副眼鏡�！�

  黃小桃好奇的道：“對了，他口袋里怎么會有一堆毛呢？你覺得是從哪來的？”

  我說道：“看著像動物的毛發(fā)，我剛剛聞了一下，有點腥臭味，貓毛比較柔軟，而且貓比較愛干凈，我覺得是狗毛，你可以化驗一下�！�

  提到狗，我仔細地在死者身上找了一下，卻沒有找到被咬的牙印。

  黃小桃分析道：“狗？這說明他可能被關(guān)押過一段時間�！�

  我點點頭：“明天讓孫冰心解剖一下，看下胃容物。”

  黃小桃瞪大眼睛：“真稀奇，你居然主動要求解剖�！�

  我嘆了口氣：“死者內(nèi)出血太嚴重了！血可能已經(jīng)和胃容物粘在一起，結(jié)成一大坨，這個我弄不出來，讓孫冰心弄吧�！�

  我站起來，由于蹲太久感覺眼前一陣發(fā)黑，略微活動了一下肩膀，吩咐道：“這具尸體先裝起來，帶回去吧！”

  我和黃小桃走到水泥管旁邊再去看另一具女尸。

  驗尸之前，我撐開驗尸傘，叫黃小桃打起紫外線燈，在周圍找找腳印。出乎意料的是，周圍全是凌亂的腳印，水泥管上面還有一對清晰的腳印，似乎有個人蹲在這里。

  我冷笑道：“這幫人真是不避諱，先取證！”

  黃小桃叫來一名警察，對著腳印一通拍，水泥管比較狹窄，黃小桃提議把尸體弄出來，我搖搖頭：“不，我進去驗！”

  黃小桃道：“那多難受�。可碜佣贾辈黄饋��！�

  我答道：“這里很可能是女尸遇害的第一現(xiàn)場！如果只是棄尸的話，他們干嘛要在水泥管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站到上面，這說明他們在此逗留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黃小桃關(guān)切的道：“那你小心別碰到頭。”

  我爬進水泥管里，管道內(nèi)壁比較粗糙，爬到女尸旁邊時，我看見女尸兩腿分開，下面流出一灘液體和鮮血，已經(jīng)被撕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