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班主忙一跪下,直慌道:“蘇公子,小人這可求求您饒過了雪梨園罷,咱們這么個都是貧苦人家里頭出來的,不過是靠著唱戲來謀以生機,求您網開一面放了我們罷!闭f罷,曹班主便沖著地上死命磕起頭,力道大的片刻功夫,額上便磕破了皮,血順著額頭流了滿面,后頭的幾個也忙跟著一同跪下求饒。
一旁的公子哥兒見到這般情形,皆是嘻嘻笑笑如同看戲一般,半點不見憐憫,這一道道鄙夷目光落在身上輕易便能壓彎了人的背脊。
一下下磕頭悶響聲落在耳里,聽得胭脂狠狠蹙起眉頭,難言心中滋味。
胭脂慢慢抬眼看向蘇幕,他正冷眼看著曹班主動作,半點不為所動。
顯然,今兒個曹幫主就是在他眼前把頭磕斷了,他也不可能有一絲心軟。這樣一個冷血絕情的人,跟他乞哀告憐能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丹青手:“啊啊啊啊啊啊,終于趕出來了,太可怕了,我腦子好亂啊,一團漿糊,好吐血,第一次這么吐血。
哎呦~謝謝小精靈們的花花,感動,挨個舉高高高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接下來必須要開始周末囤存稿了,你們以后的周末要見不到我了,會不會想我?”
眾人:“滾。”
第105章
蘇幕平平靜靜地看著, 眼里淡漠越盛, 曹班主在他眼中儼然如同死物一般。
胭脂見狀狠狠一蹙眉, 當初他害自己杖責四十, 便是如今這般做派……
她不由心下一慌, 大為不安,猛地伸手按住了曹班主的肩膀, 阻了他的動作, “別磕了!
蘇幕聞言漫不經心地看向胭脂, 眼神淡淡, 面上卻一派安安靜靜的方正君子模樣。
曹班主猛地被按住,腦袋一陣暈眩,待緩過勁來便一把甩開胭脂的手, 怒罵道:“松開,你懂得什么?”言罷便又轉頭對著蘇幕繼續(xù)磕頭懇求, 越發(fā)卑微到了骨子里,可在他們眼里卻跟街邊搖尾乞憐的狗沒什么兩樣。
“公子, 小人求求您了,求您發(fā)發(fā)慈悲,饒過我們這些個可憐人罷,小人往后一定當牛做馬回報您的善心……!”曹班主額上的血不斷蜿蜒而下, 混著眼里流出的淚水,滴滴落下暈濕了衣襟。
蘇幕靜靜看著,半響竟輕笑出聲,像是覺得曹班主這般極為有趣。
胭脂見得蘇幕如此冷血做派, 失望之余又兼之羞愧。
她一點也不想和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有干系……
可她卻做過他的夫子,還和他做過那些難以啟齒的事……
胭脂一時只覺難堪地抬不起頭來,聽著那清越好聽的聲音都只覺刺她的心。
曹班主那一聲聲哀求傳進耳里,越發(fā)揭開了胭脂死死蓋著的那層布,她一時惱羞成怒,拉住曹班主猛地往后一扯,痛苦切齒道:“我讓你別求了,聽不懂嗎?!”
曹班主一下倒在醉生他們身上,滿目驚愕,不明所以。
胭脂氣得眼眶泛紅,一股子悲涼勁往上頭沖來,只覺舌尖都微微泛著苦意。
半響,她才慢慢站起身抬眼看向蘇幕,仿佛一下被抽了力氣一般,“你有什么便沖著我來,要怎樣我都受得,沒有必要將他人牽扯進來,弄得這般麻煩。”
眾人聞得此言皆訝異非常,倒是不曾想到這戲子有這般大的膽子,不由皆細細打量起胭脂來,見她面皮青澀軟嫩,一副年紀不大的模樣,便有些理解了,想來是初生牛犢不畏虎,這倒也是活該吃些大苦頭的。
蘇幕看著她不發(fā)一言,眼里寒意漸起,面無表情的模樣叫人心下越發(fā)膽寒,半響,他慢慢伸手拿過馬鞭。
胭脂渾身緊繃,背在后頭的手慢慢握成拳繼而又松了開。
不過是一頓鞭子,她還是能挨得起,待他徹底出了氣,往后自然也就沒了糾葛。
胭脂想著便也平平靜靜地等著,眼里半點求饒的意思也無。
胭脂這頭好不容易做足了被打得渾身沒處好皮的準備,卻不防后頭曹班主痛哭出聲,醉生幾人一時怕極也跟著慢慢哭出了聲兒。
蘇幕聽后眼里微微透出幾分詭異的笑意,胭脂見狀一頓,他已然慢條斯理地看向了曹班主。
胭脂微一蹙眉,心下不安至極,忙出聲吸引他的注意力,“……蘇公子?”
蘇幕權作沒聽見,只坐在馬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曹班主。
胭脂只覺往日熟悉的感覺又壓上心頭,一時心急如焚,忙轉身扶起曹班主,又看向蘇幕不徐不慢道:“都是我們太過冒失沖撞了公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們現下就離了此地,免得惹了公子生氣。”說罷,忙架起曹班主往來時方向走,醉生幾個見狀連忙跟上。
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幾人慢慢走遠,又略帶疑惑看向了蘇幕,卻見他只是看著人離去,平平靜靜不動聲色,周圍的氣氛越發(fā)凝塞,壓抑的人透不過氣來。
蘇幕太過安靜了,讓胭脂心里越發(fā)沒底,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發(fā)現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這處,黑漆漆的眼珠里毫無人的一點情緒。
胭脂心下一驚忙收回視線,拉著曹班主越走越快,到了后頭幾乎是飛奔而跑,醉生幾個皆被胭脂嚇得不輕,忙跟著快跑起來。
沒跑幾步便聽見后頭輕微的拉弓聲,胭脂心頭一凜,猛地推開了曹班主。
下一刻,便聽“嗖”的一聲,一只箭從曹班主耳邊飛馳而過,“啪”的一聲牢牢釘在了前頭的樹木里,箭尾微微搖晃,嚇得曹班主慌叫出聲,一下便癱軟倒地。
“啊!”芙蕖兒一聲尖利驚叫在林中突然想起,氣氛越發(fā)緊張詭異,林中幽深寂靜,他們就好像這林中的獵物任人宰割。
馬上幾人看著這場面,皆不由露出興奮的神色,獵物如何比得這獵人有趣?
看著這些人恐慌失措,拼命奔逃的模樣豈不比打獵更是刺激!
胭脂瞪著眼看著樹木里的箭,若是剛頭她晚了這么一息,現下這箭已然射中了曹班主的腦袋,血早噴了一地。
胭脂頭皮一陣陣發(fā)麻,他竟然這般喪心病狂,這如何是一個人該做的事?!
他們幾人現下如翁中捉鱉,根本走不脫。若是只有自己倒還好說,可現下帶了幾個人根本不可能!
胭脂狠狠蹙起眉頭,竟是想不出任何應對之法。
急促呼吸之間,又聽后頭傳來輕微的拉弓聲。
胭脂瞳孔不由一縮,心下一凜,微微側耳聽得那箭已然離弦而來,她辨了方位便疾步上前,快速伸手一把抓住了射向曹班主的箭。
那箭離曹班主的眼珠只有一根發(fā)絲的距離,輕輕一動那眼睛便就瞎了,曹班主尖叫一聲當即嚇暈了去。
這般毫無人性地牽連無辜!
胭脂一時怒不可遏,徹底失去了理智,猛地轉身看向蘇幕,厲聲道:“蘇幕,你究竟要如何?!”
蘇幕聞言突然輕輕笑起,看著胭脂氣紅了眼的模樣,眼里慢慢透出幾分病態(tài)偏執(zhí)的可怕意味,襯得眉眼驚艷絕倫。
胭脂見狀握緊了手中的箭,指節(jié)微微泛白,她真是瘋了才會和這種破褲子纏腳的人對上。
“既然曹班主暈了,那便由你來代替罷。”蘇幕漫不經心地說完,便垂下眼伸手拿起一只箭,慢條斯理地搭在弓上輕輕一拉,那箭頭不偏不移正對著胭脂。
醉生幾人嚇得一動不敢動,皆閉眼不敢再看。
蘇幕面上的笑已然消散地了無蹤跡,眼里殺氣突現,眉眼凜冽如染刀劍鋒芒。
胭脂看著那箭只覺腦中嗡嗡作響。
這箭不能躲,若是惹急了他,其余人的性命乃至整個戲班子的性命都可能白白送掉。
他殺人如同殺雞一般輕巧隨便,胭脂如何敢賭?
胭脂呼吸慢慢急促起來,渾身僵硬不動聲色地盯著那箭,不過幾息之間她額間已微冒冷汗,背脊一片潤濕,卻是一動也不能動地等待死亡,只覺煎熬難捱到了極點。
蘇幕微微彎起嘴角,繼而眼神一凜,手指一松,箭“嗖”地一聲離弦而出。
胭脂看著那箭迎面射來,仿佛下一刻就要刺進她的眼里,她只覺一陣膽寒可怕,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自覺微微側了側頭,那箭已然擦著她的臉頰飛馳而過,帶著凜冽的風勁,定在了后頭的樹木里。
一陣驚呼慌叫聲后,胭脂只覺臉頰一處刺痛,微微有些水意。半響,她才慢慢睜開眼看向了蘇幕,如同被抽干了力氣,險些沒站住腳。
蘇幕慢慢放下手中的弓,一眼不錯看著胭脂,眼里透出幾分古怪笑意,“胭脂,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乖乖聽話?”他的語調平靜隨意,甚至于輕忽和善,可底下卻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意味。
胭脂看著他只覺頭皮發(fā)麻,那里還敢再接他的話,只僵立在原地看著他,琉璃色的眼珠不安地微微轉動著,氣息漸亂,薄衣已被汗水浸濕,林中的陰風穿梭而來,一下蕩起胭脂色的裙擺,吹在身上透著刺骨寒意,叫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
蘇幕輕嗤一聲,隨手扔了手中的弓,看向胭脂面無表情吐字道:“還不過來!
這淡漠熟悉語調聽得胭脂心頭發(fā)顫,默了片刻,才神情凝重地一步步往他那頭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蘇幕:“我就不信訓不平坦。”
丹青手:“公子爺,您老這都折騰到第三世了,也沒見把人訓的多服帖!
胭脂:“?”
蘇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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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手:“小精靈們,好久不見,好興奮啊啊啊啊,為什么我有一種牢里放出來的感覺?
謝謝小精靈們的表揚,哈哈哈哈哈,羞澀沒得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開心開心開心開心開心開心開心~~~
我也來推首歌,長生訣―西瓜。。什么唱的,記不清了,聽著可帥了,哈哈哈哈哈,這本都還沒寫完我就想著另外一本的劇情了……手癢啊,有毒,劇毒”
第106章
一路到了蘇幕的馬旁, 便見他不發(fā)一言淡淡看著自己, 眼里的神情讓胭脂越感瘆人。
半響, 他俯身朝她伸出手, 皙白修長的手指微微張開, 骨節(jié)分明,瞧著文氣卻極為有力, 按著她的時候根本掙脫不開。
胭脂看了許久, 才認命地扔了手里的箭, 抬手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他的手掌上, 干燥溫暖,掌心微有薄繭,與以往的觸感大為不同, 讓她不由生出幾分陌生。
蘇幕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慢慢伸出手放上來,精致的眉眼里染上幾分莫名古怪的笑意, 末了便一下握住胭脂的細白小手微一使勁,輕巧地將她提起攬坐在身前。
胭脂一靠近他就心有余悸地不行, 忙伸手抱著他的腰,整個人乖巧安靜地窩在他懷里,一動也不敢動。
蘇幕攬著胭脂的細腰將人微微往上一提,抬手捏著胭脂的下巴, 將她的臉微微抬起,低下頭看了看她軟嫩的臉,末了眉頭一折,面色一下陰沉地仿佛要滴下水來。
胭脂心頭慌張, 眼睫不由微微顫動起來,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視線慢慢落在他的前襟上,茶白的衣袍上沾了點點鮮紅血跡,她才意識到自己破了相,心頭不由一陣后怕,她剛頭可差一點被弄成了只獨眼陰物!
這要是傳到了地府那群嘴碎的耳里,她的面皮只怕都要他們笑脫一層。
蘇幕徹底沒了打獵的興致,一揚馬鞭連話都未留一句,便帶著胭脂自顧自地往山莊而去。
胭脂待他打馬路過醉生幾人時,忙悄悄扒開蘇幕的衣袍,示意他們快走。
周常兒頭一個回過神來,連忙扶起曹班主,準備速速離去。
蘇壽和幾個護衛(wèi)忙騎馬跟上,一行人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林中。
馬上幾人的視線皆不約而同落在賀璞身上,她正看著蘇幕離去的方向微微出神,半響不見反應。
賀準輕咳了一聲略帶憂心地看向她,賀璞這才回過神來,神情微微一黯,末了又接著與眾人談笑風生,言辭間顧盼生輝,大方得體,叫人看不出半點不妥。
林間的風本就陰冷,蘇幕騎馬速度極快,那風刮在胭脂臉上只覺刺得一片生疼,她的衣裳半干不濕,風一吹便是透骨寒意,還沒待她緩過勁來就已然到了山莊門口。
山莊氣勢恢宏,依山而建,放眼望去,仿佛連綿不斷的山峰從山莊里長出一般,山莊旁連著層層疊疊的林子,前頭碧波萬頃,看在眼里平生一片開闊心鏡。
蘇幕勒停了馬,抓著胭脂的胳膊將人一提隨手往地上一放,也不管她腳尖落沒落地。
胭脂不防腳下踩空,一個不穩(wěn)便撞到他的腿上,忙抱住他的腿穩(wěn)住自己的身子,待站穩(wěn)了才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