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夏江提著裝了豐盛晚飯的石盒,來到靜室門前。
夏皎繪制靈符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而她經(jīng)常一進(jìn)靜室就是一日,所以送飯只能由夏江親自跑一趟。
聽到門邊的鈴鐺響起,夏皎知道吃完飯的時間到了,她正好畫完又一張驚雷符,于是暫時停下,起身去開門,將夏江迎了進(jìn)來。
夏江放下食盒才發(fā)現(xiàn)毛毛竟然也在,難怪一整天沒看見它,不由得皺眉道:“你怎么可以讓它進(jìn)來呢?萬一它不聽話,吵著你怎么辦?”
夏皎一邊擺開熱騰騰的飯菜,一邊替毛毛辯解:“它很乖的,就靜靜待著陪我,連叫都沒叫半聲,怎么會搗亂?”
夏江隨手翻翻夏皎放在桌角的靈符,發(fā)現(xiàn)完成的數(shù)量、質(zhì)量與平常并無差異,才稍稍放心。
一偏頭,卻見毛毛大模大樣走到菜碟子旁,擺出一副打算跟夏皎一起開吃的大爺樣子,夏江頓時有想把它拎起來扔出去的沖動。
毛毛昨天才吃過辟谷丹,其實一點兒不餓,但是它太久沒吃過熱飯熱菜,忍不住有些眼熱嘴饞。
夏皎比它更先發(fā)現(xiàn)夏江神色不對,連忙干笑兩聲,扯扯他的袖子道:“江爺爺,你吃過沒有?要不要跟我一起?”
夏江哪有不清楚她的心思的?拍拍她的肩膀,道:“不了,你現(xiàn)在有毛毛,還用得著我這老頭子陪吃飯嗎?籃子里還有干凈的碟子,它要想吃菜,你就夾到碟子里給它,別讓它直接分吃你碗碟里的,糟蹋東西,也容易有什么說不清的病,過到你身上就麻煩了。”
“知道啦。”夏皎很囧,難道江爺爺以為,她會跟毛毛一個碗碟里吃東西嗎?她沒有那么傻!
貓貓狗狗洗得再干凈,身上還是會有很多細(xì)菌什么的,這點常識她怎么會不知道?!
不過江爺爺這話說得好酸,莫非是吃毛毛的醋了?夏皎偷笑。
被嫌棄、被歧視的毛毛繼續(xù)生悶氣,很想很想一爪子拍翻桌子上的碗碟,出一口惡氣!
可是等夏皎笑瞇瞇夾了幾塊香噴噴的雞肉、幾棵綠油油的青菜,還有一團(tuán)雪白的米飯送到它面前,它還是很大度(沒原則?)地暫時原諒她了。
這雞煮得有點老,菜也淡了些,米飯倒還可以,當(dāng)然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圣界里、吸收過大量靈氣的禽菜糧米,不過誰讓這里是下界呢?馬馬虎虎湊合著吧!
它上次不用餓肚子,能吃上熱騰騰的熟食,已經(jīng)是半年前的事了,哎……
毛毛一邊在心里嘆氣,一邊化悲憤為食量,胡塞猛吃。
吃飽之后,夏皎把碗筷收拾到一邊,看見毛毛嘴巴和身上,都沾了些菜汁米粒,于是取出自己的帕子,沾了溫水給它擦臉擦毛擦爪子。
“沒見過你這么懶的貓,別的貓兒都會自己舔毛舔爪子,把自個兒打理得干干凈凈的……”夏皎說著說著都覺得,懷里這一只真不像正常的貓。
毛毛被伺候得很舒服,懶洋洋瞇著眼睛,心里嗤道:我又不是真正的貓,舔毛什么的,惡心死了!
“喂,我?guī)湍悴粮蓛,你喵喵兩聲給我聽聽,好不好?如果不是你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從樹上掉下來‘喵’了一聲,我差點都要以為,你不會叫了。”夏皎揉揉毛毛小爪子上的肉墊,似真似假地抱怨道。
哼!想起當(dāng)時丟臉情景的毛毛,又不高興了,奪回自己的小爪子,走到桌子另一邊,不再理會夏皎。
真是一只高冷、難伺候、壞脾氣的貓!不過它生悶氣不理人的樣子,也很萌就是了。
夏皎笑笑,重新擺開紙筆墨,繼續(xù)畫符修煉。
毛毛打了個呵欠,看著在夜明珠柔和光線下,聚精會神繪制靈符的少女,心中一片寧靜。
從中午到現(xiàn)在,夏皎已經(jīng)繪制了五張靈符,無一失誤,每一張都是接近完美的極高品質(zhì)。
眼看著又一張靈符在夏皎手下誕生,毛毛開始懷疑,是不是圣血傳人繪制靈符,就不會有失敗率?
可再一想又不對,至少它沒聽過,申圣界那個不但擁有圣血,還天生擁有圣石的姬莜,繪制靈符時,有這樣百分百的成功率。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夏皎完成了第八張靈符,仍是無一失誤。
她收了筆歪在椅子上休息一陣,揉揉腰肢坐起身,側(cè)過頭來對毛毛笑道:“今天就到了這里,還差七張,明天再繼續(xù)。我們回去睡覺了!
靜室外入夜好段時間了,冬天的夜晚冷得要命,毛毛被北風(fēng)一吹,忍不住哆嗦起來。雖然它現(xiàn)在自帶一身毛,但在這樣的隆冬夜晚,還是有些不夠看。
再見身邊夏皎裹著厚厚的裘皮披風(fēng),看上去就暖和得很,毛毛立即就懷念起她香香軟軟的懷抱。
夏皎吐出一口白霧,提著籃子舉步要走,忽然感覺裙腳被什么東西拉扯了幾下,她低頭一看,是毛毛咬住她的裙子。
“怎么突然就頑皮了?天氣很冷呢,我們快些回房間去。”夏皎低聲安撫道。
毛毛不理,依舊咬著她的裙子不放,夏皎不得已只好蹲下身子,看它到底怎么了。
毛毛等的就是這一刻,沒等她蹲穩(wěn),就撲入她懷中,更得寸進(jìn)尺地往她的披風(fēng)里鉆。
夏皎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心軟,小貓就是愛黏人!
不過它今天很乖,一直安安靜靜陪著她,現(xiàn)在要撒嬌,她很樂意配合。
天空中飄起了細(xì)細(xì)的雪花,夏皎抱著毛毛挎著籃子,就著院子里昏暗的一點燈光雪光,小心翼翼在雪中前行。
花園里石卵鋪成的小路上,不少地方結(jié)了薄冰,夏皎稍不留神,腳下便滑了一下,眼看著就要跌倒,旁邊忽然掠過一道高大的黑影,將她穩(wěn)穩(wěn)扶住。
“怎么這樣不小心?半夜亂走也不提個燈籠!崩献孀诘穆曇魝鱽,帶著關(guān)心的責(zé)怪。讓夏皎無法反駁。
“我想著就這一點路,就偷個懶……”她當(dāng)然不會說,是因為抱著毛毛,騰不出手來提燈籠了。
老祖宗修為高深,就算年紀(jì)大了,目力依然比絕大部分人強得多,他看了看夏皎身后,便知道她是從靜室那邊過來的,不禁問道:“你一整天都在修煉?這么晚了才回去休息?”
“也沒有很晚!毕酿ㄒ恍南氡M快繪制完十五張中等靈符,好湊齊鴻堂這個月的訂單,所以不知不覺,就在靜室里多待了半個時辰。
老祖宗深深看了她一眼,扶著她道:“我送你回去!
夏皎“哦”了一聲,乖乖跟著走。有老祖宗在身邊,至少她不怕再摔倒了。
說起來丟人,天黑路滑,不是應(yīng)該年輕人扶老人走嗎?怎么她卻倒過來了?果然她就是個弱爆的,哎……
很快這老小倆就回到夏皎暫居的小樓前,夏江正打著傘準(zhǔn)備過去接人,見他們兩個相偕而回,馬上將人迎入樓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