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歡道:“這兩個人也是魔界中人么,可是氣質(zhì)看上去并不像!
鏡禾笑道:“這魔界的一切都是幻化出來的,這兩個人你也當(dāng)是幻化出來的影子吧!
花拾歡看到那個少女先彎下腰捧起了一堆白雪,她的手,比這雪還要晶瑩,還要白皙。她長長的白裙埋在這雪中,那種渾然一體的姿態(tài),仿佛她就是這雪中的仙子,冰雪的寵兒。
她的身邊站著的白衣少年,此時他整個的靈魂都好像被眼前這道倩影給吸盡去了。終于,他的眼神恢復(fù)了平靜,他把手中的畫遞給她,道:“畫好了,你看怎么樣?”
白衣少女接過畫,淡淡一笑:“你畫的每一幅畫都是那么好!”
“可是畫雪中的你,這是第一次!”
白衣少女輕嘆,目光投向這夕陽下的摘情崖。此刻在夕陽的暈染下,崖邊的被雪點綴的一草一木都像玉樹瓊花,在仙光乍現(xiàn)中盈盈待放。這樣純凈的雪景,仿佛再骯臟的心靈都可以被它洗盡,再冷漠的面容都要被這造物的奇葩所驚嘆。
白衣少年也嘆道:“你說的沒錯,落日下的雪景的確很美!”
他的目光落在雪中,落在云霧繚繞的崖下,最后在這雪中婷婷而立的少女身上停駐。他的眼中的迷醉之色也越來越濃,可是卻不知讓他醉的究竟是景還是人?
白衣少女突然彎下腰,脫下鞋子。她的腳,也比雪還要晶瑩。她就這樣赤著雙足踏在雪中,那腳上被冰雪瞬間“染成”的一小塊紅暈,就像點綴這冰雪世界里幾朵嬌艷的紅花。
白衣少年心疼道:“你在干什么?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在雪地上嗎?”
白衣少女一笑,那從腳上一直延續(xù)到身體的寒冷使她的臉看上去有一種蒼白的但卻驚心動魄的美麗。她的腳已經(jīng)輕輕點起,她的手臂緩緩張開,仿佛就像一個即將奔赴天上的仙子。
“我想為你在這最美麗的雪中,最美麗的摘情崖上,跳一支舞。你可以把它畫下來嗎?”
她開始起舞。在這片銀白世界中,在這幅用自然之筆勾勒出來的最美的畫卷中,她的黑發(fā),她的長裙,她的深深的目光,都已融在這雪中,融在這夕陽里,再也化不去!
這是人與自然的高度和諧!所以,在這已不是人間的舞蹈中,鞋子自然成為最多余的東西。只有用這最具靈性的腳,才能勾勒出這絕美的舞蹈!
夕陽白雪,是最好的布景;風(fēng)中的低吟,就是最好的伴奏。這是世間最自然的舞,它是生命的流動,是大地的顫動,是蒼穹的嘆息。
落日余暉,在這片亙古的傳說里流連徘徊,夕陽中的雪,雪中的摘情崖。誰的目光在此駐足?誰的心跳在這里凝滯?誰的清淚在這里遺失?
花拾歡深深驚嘆,但想不到的是,在這樣傾世之舞中,那白衣少年漸漸握住了白衣少女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雙雙跳入了摘情崖下,白衣翩躚,他們?nèi)鐑芍粵Q然的白蝶。
花拾歡大驚:“他們也是殉情的情侶么?”
鏡禾指了指前面:“你有沒有聞到那崖邊已傳來清香。據(jù)說摘情崖每跳下一對情侶,在崖邊就會留下一顆玄櫻幽曇的種子。如今看來,這種子已經(jīng)自動開花了!
花拾歡果真聞到一陣陣清香撲面而來。這是一種極其自然的香,當(dāng)她聞起來時,就像是一陣清爽的風(fēng),輕輕的縈繞在她的鼻尖。
她忍不住往崖邊走進了幾步,果然看到了一株香噴噴的“雪”。原來這玄櫻幽曇是長得透明的,不僅花瓣接近透明,連它的葉子也幾乎是透明的。這樣透明的花,混在這皚皚白雪中,要認(rèn)出來實屬不易!斑b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這本來是形容梅花的,可是這種花卻要比梅花美上十倍百倍。
它的每一片花瓣都像是一朵朵透明的櫻花凝結(jié)而成,可是它的形狀看上去又像是曇花。然而它的美麗,卻是任何一朵櫻花和曇花都比不上的。它的葉子那么晶瑩,就像是最純凈的水晶,還有它身上發(fā)出的那種淡淡的香味,仿佛不屬于人間;ㄊ皻g現(xiàn)在才明白,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這些原本屬于花的顏色,是多么的俗氣。只有這種透明,才是最純凈的?蛇@樣純凈的東西竟然長在了魔界。
魔君走到她身邊:“越純凈的愛情,接下來的玄櫻幽曇的種子也更加優(yōu)良。方才那對殉情的情侶,還真是感天動地!
花拾歡沒有馬上把這朵玄櫻幽曇摘下,只是抬頭看著魔君:“人是虛幻出來的,可是接出來的種子卻是真的。圣君可知這是何故?”
魔君綠色的眸子幽幽地看著花拾歡,突然里面兇光大現(xiàn),直接把花拾歡狠狠地從崖上推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冰棺美人
鏡禾也被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得問:“圣君,你這是何故?”
魔君彎下腰,將那一朵玄櫻幽曇摘下放至掌心細(xì)細(xì)觀賞:“你可知方才幻境里出現(xiàn)的那一對情侶是誰么?那少年曾經(jīng)是神界的天神墨簫,是六界第一畫師,那少女則是本君的唯一親生妹妹琉璃,她是六界最好的舞者,一舞而名動天下。本君雖然惱那墨簫勾走了我的唯一妹妹,但也佩服他最后能放棄天神的身份,與琉璃一同殉情的勇氣。這株玄櫻幽曇就是他們死后的靈魂幻化而成的。他們殉情之后,神界便把魔界關(guān)在了這不見天日的虛幻世界當(dāng)中,所以這株玄櫻幽曇,當(dāng)然也是幻化出來的。摘情崖是曾經(jīng)是魔界最美的一道景致,彼岸花是魔界開放的最妖嬈,最鮮艷的花。如今本座卻只能靠幻術(shù)才能見得到它們。”
話音剛落,只見花拾歡的頭已經(jīng)從懸崖邊冒了出來:“雖然是虛化的,可是圣君就這樣把拾歡推下去,也不怕把拾歡這個小女子給嚇壞了么?”
魔君哈哈大笑,才一眨眼的時間他們就已到了一座荒山上面,天空一片漆黑,只有空中泛著一團團一簇簇詭異的磷火;ㄊ皻g發(fā)現(xiàn)自己直接跌在了地上,手指還沒什么東西給卡住了。她抬起來一看,就是一個白骨森森的骷髏頭。若是她膽子大也有點瘆得慌,她連忙把這骷髏頭給扔掉,誰知這骷髏頭在地上滾了幾下,忽的就像有了生命一般,直接在頭顱出長出了八只小小的觸手,空洞的眼眶和嘴巴都張了張,一邊發(fā)出孩童般的清脆笑聲,一邊用自己的小觸手一點一點的往魔君身上爬過來。
小骷髏頭動作十分敏捷,很快就趴在了魔君的肩膀上,八只小觸手手舞足蹈的,看上去十分興奮。
花拾歡道:“這個小東西也是假的么?”
魔君笑道:“這是本君的寵物,你若是喜歡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花拾歡瞧著它那陰森森的樣子,忙搖頭:“既是圣君的寵物,拾歡怎敢奪人所愛?”
魔君寵溺的摸了摸小骷髏頭的頭頂處,“小骨頭,既然客人來了,把這些磷火都召集起來邀請貴客去我們圣殿坐坐吧!
小骨頭,花拾歡寒了寒,這魔君竟然給一個骷髏頭取這么萌的名字。這還是鏡禾口中的妄圖顛覆六界,惹得神界不惜犧牲全族也要把他關(guān)起來的可怕魔君么?
小骨頭聽到魔君的吩咐,哇哇叫著從他肩膀上爬到了地上。它八只觸手對著空中的詭異磷火一直亂舞著,那些原本四散漂浮著的磷火開始一點一點的朝它飄過來,最后聚成了一扇由綠光凝結(jié)而成的大門。
魔君對花拾歡和鏡禾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鏡禾便先跨進了這扇詭異的綠光之門。
他一跨進去他的身子就消失不見了,想來又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花拾歡跟著他走了進去,卻見自己來到了一個滿目紅光的空曠大殿中。大殿的墻壁上都懸掛著大小不一的骷髏頭。地上卻坐著十幾個只穿著一層薄薄紅肚兜的絕色少女,如初入魔界看到的一般,她們一個個長著不同的奇怪的耳朵,拖著不同的長長的尾巴。冰肌玉骨,媚眼含絲。她們一個個手里都拿著酒壺,一邊飲酒一邊嬌笑著,身子軟得跟蛇一般。這樣香艷的氣氛,與墻壁上陰森可怖的氣氛形成強烈對比。
魔君也跟著進來,直接走過去坐在這群少女中間。那群少女便蛇樣的纏上了他,還有美人馬上把手中的酒喂給他喝。他享受著溫香軟玉,一面看著云堯和花拾歡道:“這就是本君的圣殿,以前這里是本君殺伐決斷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一個美人窟,本君困在這虛化世界的十幾萬年光陰里,便整日就是這般醉生夢死,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花拾歡淡淡道:“圣君大人整日有這么多美人相伴,焉知對大多數(shù)男人來說,何嘗不是他們的一生夢想呢!
魔君苦笑兩聲,伸出手掌,那里面有一顆顏色接近透明的種子。花拾歡猜得到,這就是玄櫻幽曇的種子。
“這是這世界上最后一顆玄櫻幽曇的種子了,本君可以給你,但你要替本君做一件事情!
花拾歡頓了頓,“魔君也知道那四張?zhí)鞕C圖的事情?所以想讓我湊齊那四張?zhí)鞕C圖帶你逃出生天?”
魔君冷笑,手若有若無的撫過邊上的女子的肌膚:“天機圖,對本君來說又有何用。本君失去的東西,它也不一定能替本君找回來。本君只是想讓你幫本君帶一個人出去。若是你肯答應(yīng),本君自然會把這玄櫻幽曇的種子給你!
花拾歡訝道:“既然魔界是被神界封印在這虛幻世界當(dāng)中,恐怕就很難出去吧。否則圣君何必還要困在這里幾萬年!
魔君站起來:“活得估計出不去,死的就未必了!
死的?花拾歡忍不住湊了一眼還趴在魔君肩膀上對著她齜牙咧嘴的小骨頭,她一向認(rèn)為自己是妖精,但生活習(xí)性基本上與人和仙都無甚差別。如今看來,這魔才是真正的魔,行事如此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