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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我家學弟初長成 > 人人都愛老祖宗 第101節(jié)
  葉長安啼笑皆非,想一想萬年前舊石器時代的女子的長相,也真的是難為龍王的審美了。

  不過人類,總比奇形怪狀的妖族要好些?

  葉長安拱手,“龍王也是情根深種,令長安佩服!

  如此深情,倒讓她想起另一個人來了。

  恰逢今日有空,葉長安正色,“說起來倒有一件事,想向龍王打探一二。您是萬余年前行走過中洲大陸的,不知可認識一個人。姓容名玄,字少桓,應是萬年前飛升的修士。不知道你聽說過這名字沒有?“

  話音剛落,龍王手中的酒杯差點傾倒,不可置信驚呼,“你認識我家主人?”

  第90章

  昆侖靈修專修學院后山。

  落英芬芳, 桃花灼灼。一身玄衣的男子正埋著頭,拿著鋤頭挖坑。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 身高頎長寬肩窄腰, 行動間有種說不清的灑脫俊逸。

  這坑本來是之前葉長安不正常時學人家黛玉葬花,只不過她幾鋤頭下去, 那坑深的可以埋人。

  他正好將就著用, 將一壇壇配制好的桃華酒埋入桃花樹下,等它醞釀。

  身后林蔭小道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男人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今天這么早就回來了?”

  “玄郎, ”熟悉的清悅嗓音響起, 帶著調(diào)侃的意味, “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男人用旁邊溪流的池水凈了手,起身回頭,目光先是落在言笑晏晏的女子身上, 朝她伸手,嗓音溫柔如水, “是誰?”

  葉長安加快腳步,笑著上前挽住他胳膊,朝落后她許多的龍王招手, “你磨蹭什么,快過來!

  龍王干咳了下,沒好氣瞪了眼葉長安,近鄉(xiāng)情怯懂不懂。

  這才慢吞吞踱步而來。

  容玄看見一身黃袍的陌生中年男人定定注視著他, 氣度不凡。

  目光下移,在他隨身佩戴的玉玨上一頓,他溫潤如棋子的眼睛有了一絲波動,“……你是,小龍?”

  敖廣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主上,您還記得我。”他面色看著鎮(zhèn)定,渾厚略帶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顫抖。

  就算對方容貌和之前略有不同,但那眼神--仿佛映著萬物,又仿佛什么都透不進心里的寧靜淡漠,他絕對不會認錯自家主人。

  容玄溫和道,“好久不見了。要不是那枚臨別時我送你的玉玨,我也認不出你來!

  時光是把殺豬刀,俊美的少年變成如今有點腆肚的中年大叔。令人唏噓。

  敖廣捋了把自己的美須,長長嘆息,“畢竟萬年了。”

  葉長安好笑,手肘拐了下容玄胸口,“你取名的功力簡直跟我一模一樣。”

  什么小黑小白小僵小龍,也是夠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男人淡笑著,捉了她的手握在掌中。

  龍王剛才還沉浸在與自家主上久別重逢的激動中,現(xiàn)在一回神,看到兩人眉眼間的旖旎,一顆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他守在深海默默思念著舊主,而對方明明化神了,到底是什么時候給他在中洲找了個主母!還他媽是個旱魃,他龍族的天敵!

  --呸呸,什么主母!他才不認葉長安,搞得自己明明一個龍王,輩分小的可憐。

  “你們聊吧,我出去一趟。”葉長安拍拍男人的手,轉(zhuǎn)身離開,體貼地把這份萬年后的團聚留給他們兩個。

  不提龍王和容玄的一番敘舊,葉長安走出后山,想了想給胡雪璃打了電話,詢問她現(xiàn)在是否有空,自己可否過去一趟。

  電話里,胡雪璃的聲音很高興,熱烈歡迎她前去找她。

  葉長安便通過傳送陣,到了妖族的領地。自有侍奉的小妖守在門口,帶她去找小狐貍。

  一進屋,雪白的狐貍迎面撲了過來,前爪搭在她肩膀上一人多高,六條尾巴在身后興奮搖晃,把地面掃得锃光瓦亮,“長安你來找我了!”

  葉長安摸摸狐貍耳朵,掃過她桌上厚厚的書簡,“我現(xiàn)在來沒妨礙你辦公吧?”

  “沒事沒事!”狐貍答得爽快,看都沒往桌上看一眼,她來了再多的公事都靠邊站,“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葉長安笑笑,拿出一個九轉(zhuǎn)玲瓏球,“沒什么事,就是想陪你玩玩。”

  她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從來都是胡雪璃來找她,很少無事主動上門陪她?吹烬埻鹾腿菪,她心中某根遲緩的弦仿佛被悄悄撥動。

  她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只能盡量抽空多陪伴對方。免得以后遺憾。

  小狐貍很高興,跟葉長安玩了一下午。晚上還要留她吃飯,葉長安想著家里的容玄,還是告辭了。

  回到昆侖學院,正好龍王和容玄也聊完了,葉長安便送他出去。

  目光掃過敖廣微紅的龍目,還有他釋然舒暢的神情,微微一笑,“以后有空常來吧,我經(jīng)常在外面,你來了正好可以陪陪他。”

  聞言,敖廣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下午和主人久別重逢的對話,十有八九都是圍繞著葉長安。

  在主人面前不好表現(xiàn)出來,此刻和葉長安單獨私下相處,心中醋意滔天,滿腔控訴,“主人為了你好不容易下到凡界,你還把他孤零零丟在這里,自己在外面到處跑!

  葉長安不接這茬,盯著他揶揄道,“說起來,你既認回舊主,又知道我和容玄的關系。那你對我的稱呼是不是該改一改了,小龍?”

  敖廣臉色勃然大變,抱拳一拱手,“告辭!”逃也似地跳入傳送陣,就跟身后有犼在追著一樣。

  葉長安暢快大笑,想來很長一段時間龍王都要繞著她走了。

  送走敖廣,葉長安去廚房取了容玄的晚餐,他畢竟是借尸還魂,身體無法修煉,還是跟正常人一樣需要吃喝。

  端著托盤走到后山,男人正在做著之前的活,把一壇壇酒放入坑中,再把泥土覆蓋回去。

  “吃飯了!比~長安招呼,容玄應道,凈了手回來,背靠桃樹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吃晚餐。

  葉長安托腮端詳著他,男人禮儀周到,舉止斯文,不管做什么事都透著云淡風輕的味道。

  “想吃?”容玄抬眸,見她盯著自己津津有味的樣子,修長的手指夾了一塊豆腐,遞到她唇邊。

  葉長安張嘴吃了,歪歪頭評價,“唔,還行。不愧是我從人間挖來的五星酒店特級廚師,做個素菜都那么好吃!

  她從空間里拿出一壇酒,拍開封泥,灑然一笑,“有美食,怎能差了美酒!

  醇厚的酒香彌散在空氣中,正是他還是大徒弟時候特意給她釀的酒。

  “還有美人!蹦腥四恐泻。

  葉長安抱起壇身,豪氣對著壇口喝了一口,一抹嘴把酒遞給他,眼中閃爍著狡黠,“對,敬美人!狈凑{(diào)戲回來。

  容玄接過,壇口一側(cè)留有點水跡,他就著濕痕,仰頭喝酒,“兩百年了,味更醇了。”

  “是呀”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完一壇。

  原本坐著的葉長安懶散的跟沒骨頭一樣,軟軟倚靠在男人懷中,手中持筷敲著酒壇,含糊不清地哼唱一首詞令,“這一瓶、約迭三斤……有一斤酒,一斤水,一斤瓶。”

  容玄單腿曲膝一手摟著她,天上的流云映在他澄澈如水的眸中,語聲誠懇,“沒騙你,酒真有三斤!

  葉長安輕輕一笑,慵懶枕著他的腿,青絲逶迤一地,紅裙撲散開來襯得肌膚雪白泛光,嘴唇開合吟誦著一首樂府歌,“……宿昔不梳頭,絲發(fā)披兩肩,腕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忽而側(cè)目望他,眸如彎月笑意盈盈,“此情此景,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男人低頭凝視著她一如往昔的嬌美容顏,大掌撫上她因酒意而緋紅的臉頰,喉間溢出一聲沉吟,“是!

  何處不可憐……兩人因著這首樂府詩,不禁陷入悠遠回憶。

  兩千年前,正是中洲大陸的西漢時期。他分出的一縷元神攜帶著自創(chuàng)的《渡人經(jīng)》及若干法器,占了某個世家癡傻幼子的身體。

  受天道制約,他本體無法完全控制那抹元神,行事只能在夢中提醒一二。而對方被云游四方的道士看中,直言他本不是凡人,需帶去道觀修煉方可保命。

  家中憐惜幼子終于得以清醒,信了道士的話,送垂髫之年的他去了對方的觀中修道。

  拜鐫刻在元神中的《渡人經(jīng)》所賜,他天賦卓越,很快入道。

  山中歲月清苦孤獨,唯有鄰山尼姑庵里的小姑娘,時常跑過來陪伴他左右。

  初見時,那女孩比他小幾歲,睜著圓圓的眼笑嘻嘻瞅著他,衣衫華美環(huán)佩伶仃,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家,可身邊卻無一奴婢隨侍。

  還朝他討吃的,說是迷路在林中,一天都沒吃飯了。

  他取了饃給她,說要送她回家,就見她道了謝,抓了饃小鹿一樣飛快逃了。

  后來對方又找上來幾次,兩人逐漸熟悉之后,她才坦誠相告。

  原竟是堂堂漢家公主,只不過是宮女所誕,被皇帝所不喜,加之出生之時皇帝敬重的太后薨逝,司天監(jiān)測算她命中帶煞,便被皇帝打發(fā)到一所尼姑庵,命她在此為太后祈福。

  雖是一介公主之軀,被皇帝厭惡之后,命如草芥。服侍的婢女輕慢于她,還克扣餐食,更時常借故下山,對她不聞不問。守衛(wèi)的侍衛(wèi)見無油水可圖,也懶散下來。

  她便趁著此時出來找他。

  他教她讀書寫字,教她為人處世,如父如兄如師長。她倚在他肩頭,輕輕吟唱,“……腕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他低眸,她抬眼,目中清晰倒映出對方容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兩人私定了終身。

  然那是個禮法森嚴的時代。他想要對她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風光迎娶,不想她被人指點。

  于是兩人定下約定,他回到家族,而她在山中靜靜等他。待她及笄定要娶她。

  他本是一心入道的閑云野鶴,為她甘愿再入步步為營的官場漢代選拔官吏是用的察舉制,即由公卿、列侯和地方郡守等高級官吏通過考察把品德高尚、才干出眾的人才推薦給朝廷,經(jīng)過考核,然后授予官職。

  他才智卓越,運籌帷幄,在短短兩年的時間掌握家族權力,在地方頗有盛名。于是得以被王侯推舉,獲得了帝王的賞識。

  第三年,他為皇帝所喜成為帝王心腹,順利做成一件足以震動朝野的大事,爾后向帝王求娶了她。

  帝王子女眾多,早已遺忘被丟到尼姑庵中清修多年的公主,對此驚訝不已,在他再三懇求下也答應成人之美。

  下旨把她接回宮中,就等著及笄后出嫁于他。

  然他們與世無爭,只一心惦念著彼此。卻成了別人手中的戔子。

  皇子爭位,后宮爭斗、朝堂洶涌,她天性純善,又有司天監(jiān)的測命在前,被人當做了替罪羊。

  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是一塊可以抵擋致命傷害的玉扳指,盡管她日日隨身佩戴,也抵擋不住要她死的人看她死而復生,驚駭之下再下狠手。

  而他此刻正在遠方戰(zhàn)場,待得到消息趕回,早就無力回天。

  皇帝念在他功高勞苦的份上,給予她厚葬,還下旨讓最受自己寵愛的公主下嫁與他,算是彌補。

  “凡塵何苦,至情至悲!”他仰天長嘯狀若瘋癲,摔冠脫袍,在眾目睽睽之下乘風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