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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鏡花 (百合) > 仙鄉(xiāng)養(yǎng)魚日常 第58節(jié)
  第71章 倒霉的陰謀者

  這次打斗的四人也看見了,都不是傻子,哪還不知道出了問題,頓時兩腿發(fā)軟,什么寶貝也不想爭了,只想奪路而逃。

  孟銘收了劍,淡淡道:“你們也見著了,這里怕不是什么傳承試煉,而是陷阱。我看這地方的詭異與死人有關(guān),死得越多,陷阱發(fā)動得越快。你們要是不想活了,不妨繼續(xù)打,多死一個,離陷阱發(fā)動也快些!

  四人聞言,互相看看,一男子率先道:“老吳,我們往日無冤無仇,今天為了這件護甲打生打死,不過是為著個利字,F(xiàn)在性命要緊,有什么事出去再說。你看如何?”

  死的那人也不是他們什么人,同樣是路上結(jié)伴的臨時盟友,此時幾人一商議,都愿意暫時合作度過難關(guān)。

  孟銘也就不管他們了,朝方漓點點頭,轉(zhuǎn)身向前方走去。

  方漓怔了怔,還是閔安在后面不安地叫了她兩聲,才回過神,追了上去。

  孟銘走了幾步不見她跟來,正在奇怪,方漓就帶著閔安追上來了。

  “你也發(fā)現(xiàn)了么?”孟銘問她。

  “是。”方漓轉(zhuǎn)移了心思,“前輩,死人之后地上出現(xiàn)的字符是什么?”

  “我也不知,只知道自我注意到以來,閃現(xiàn)的字符越來越清晰了——你拿到地圖了么?”

  孟銘早就注意到了地面的異常,開始時是極淡的影子,她還沒看清就消失了。之后她就注意上了,發(fā)現(xiàn)果然在有人死傷流血之后,地面就會出現(xiàn)異樣,且越來越清晰,現(xiàn)在不必特別留意就能看見。

  而她也不是全無所知。在聆月宮翻看典籍時,她似乎看到過這種字符,但只是尋找資料時瞥到一眼,并沒細看。現(xiàn)在想來,似乎是被叫作“自在天”的那個大千界里,某個魔門的符文。

  這是魔門的陷阱無誤了。脫凡界雖說是好幾個門派彼此牽制,不能一家獨大,成為了散修云集的無主之地。但總的來說,這里的門派和散修仍是偏向正道。

  此次,莫非是魔門有備而來,要在這里掀起一場大亂?

  孟銘有些后悔自己的托大,她已經(jīng)回過聆月宮,將消息送回,但聆月宮并不重視,她又自己前來查看。從劍冢的事來看,背后之人費了不少手腳,但破局并不難。這座洞府卻是一看就可知耗時耗力,恐怕不是她一人能解決。

  跟來的這個天璇宗姑娘,孟銘沉吟著看了方漓一眼。

  也是金丹期,應(yīng)該是某個元嬰真人門下,修為比她略差,各種手段也不能與她這個聆月宮內(nèi)定的下任宮主相比,勉強算個幫手吧。

  至于后面又跟來的那個姑娘……讓她跟著和讓她留下,到底怎樣才更安全?

  被孟銘當(dāng)作包袱的閔安正怯怯地靠近了方漓,問她:“方姐,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回去看看?”

  “嗯?”方漓揚了揚眉。

  “小洛……”閔安垂下了眼,“本來我以為來這里只是看自己的命好不好,可現(xiàn)在這是別人的陷阱,我擔(dān)心小洛。”

  方漓的步子略一遲疑,前面孟銘便發(fā)覺了。

  “你若擔(dān)心朋友,就自去。”

  洞府內(nèi)處處危機,此去兇險,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孟銘并無意一定要拖著方漓冒險。

  “我有地圖。我們先去尋一個朋友,不管是否尋到他,總之最后必會趕去與前輩會合!

  孟銘問:“你是天璇宗的,哪位真人門下,叫什么名字?”

  方漓陡然心跳如擂鼓,嗓子干澀,硬是擠出聲音:“我姓方,方漓!彼焖俚乜戳艘谎勖香懀种叵卵,“漓江的漓!

  “你是儀國人?”孟銘露出一絲懷念。漓江是幾乎穿越了儀國全境的一條河流,名字中有漓字沒什么,可知道漓江,那十有八/九就是儀國人了。

  “方漓……”她又念了一遍,心中陡然一痛,不由看了眼方漓。只是這姑娘始終垂著頭,看不仔細。

  孟銘不為人知地微微嘆氣,將方漓的地圖要過去,將自己走過的路標(biāo)了出來,告訴她們:“這些地方不必去了!

  練氣期的修士,她救下來的向她通過名姓,沒有她們要找的人。沒有救下的,那就是死了。

  閔安聽出了言外之意,臉色一白。她們走過的路也沒有小洛。

  孟銘比方漓還干脆,一路過來毫不在意沿路的石室,走的范圍極大。

  要不是停下查看時發(fā)現(xiàn)了一幫同歸于盡者手中的玉簡,恐怕她要將整個洞府走上一遍了。

  而她進來的晚,在最初進來的地方又停留了很久,花了比方漓更多的時間去檢查四周情形,這才離開。所以她路過之地,幾乎都已經(jīng)發(fā)生過爭斗,她連救人都少有機會。

  這次她本來都已到了前方,聽見后面?zhèn)鱽泶蚨仿暡庞终鄯担@才遇上了方漓。

  這樣一來,方漓要搜尋的地方就不多了。她們不知道小洛進來時落到何處,也不知道他有幾分運氣,只能一條路一條路的找去。

  最終,仍是沒有小洛的蹤影,倒是阻止了不少打斗,救下了不少人。

  閔安越到后來,越沉默寡言。許是這些天來,在小洛的熱情追求下,她也動了心;又或許只是心傷于一個對自己很好的朋友的遇害。

  方漓沒說什么,走完了最后一條路,問閔安:“你要不要留下?”

  閔安搖搖頭。兩人便加快腳步,在幾乎已見不到人影的通道內(nèi)飛速而過。

  路的盡頭,是一個圓形大廳。

  方漓踏入時,里面已有近百人了。

  不知道他們到了多久,看樣子已斗過一場,地上有血跡,但還沒有死人。

  如今眾人三三兩兩,互相防備地站著,孟銘立在大廳中間,冷冷的逼視一個中年修士。

  方漓進來時,不知誰說了一聲:“又有人來了!睂⒈娙四抗馕^來,望了她和閔安一眼,又轉(zhuǎn)了回去。

  也沒人跟她解釋什么,方漓只得學(xué)著其他人那樣,與旁人保持距離,拉著閔安站到一邊。

  半晌,那中年修士似是沒了耐性,拱了拱手,沉聲道:“孟仙子,不是鐘某不信你。但天劍峽為葉修士洞府之事,在我西林派記載中實有其事,你空口白話,就要我等讓出這樣的機緣。鐘某敢信你,但西林派承受不起這樣的風(fēng)險。”

  孟銘已動了薄怒。她發(fā)現(xiàn)劍冢的不妥之后,先是去幾個大派見其掌門宗主,因她聆月宮宮主嫡傳弟子的身份,這些人倒也待之以禮,但對她所言并不放在心上。最好的也不過答應(yīng)等天劍峽事畢后再著人調(diào)查。

  然后她回聆月宮報信。聆月宮雖然信她,卻對不在自己勢力范圍的脫凡界沒多少興趣,認為是脫凡界幾個門派的內(nèi)斗,不必多管。

  孟銘雖與聆月宮感情深厚,但同樣也有著心結(jié)。這一怒之下,就自己來了。

  如今這些修士站在別人的陷阱里,還這般得意洋洋,唯恐被人占了便宜,孟銘只覺得惡心。

  她正要開口,地面忽地一沉,搖晃起來。好在來到廳中之人,除了二十多個各門派跟隨金丹修士進來的筑基弟子,少數(shù)運氣極好的筑基散修,和一個練氣期的閔安之外,都有著金丹修為,略一晃便穩(wěn)住了下盤。

  門派中人更是以門中高手為核心收攏,這下廳中一眼看去,更加涇渭分明。

  閔安狼狽地跌倒在地,方漓拉了她一把,閔安卻腿軟得站不起來,指著地面啊啊尖叫,卻說不出句囫圇話來。

  有人也注意到了,驚叫聲此起彼伏,散修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

  地面泛出了血色的泥漿,雖然只薄薄一層,卻是腥味撲鼻,中人欲嘔。

  更有隱隱綽綽,如幽鬼一般出現(xiàn)的黑影,隨著血色泛出而冒出地面,向著最近的人撲去。

  方漓春熏劍出,體內(nèi)靈力運轉(zhuǎn),化為火行靈氣,附在劍上,擬出初春陽氣,將撲向閔安的一道黑影打散。

  黑影爆發(fā)出一聲刺耳尖厲的叫聲,雖然散而再合,卻不敢再到方漓附近,一下子沉入了地面。

  有些人就沒這么幸運了。

  方漓只見離著她不遠的一人,在她救援閔安時被黑影撲在身上,他手捏法訣似想反抗,卻沒發(fā)出法術(shù),打了個寒顫就癱軟在地,生死不知。

  好在這黑影雖然詭異,卻算不上無敵。方漓和孟銘,以及幾個門派為首之人,幾乎同時喊出一聲:“用火行靈力!”

  然后方漓差點收轉(zhuǎn)雙劍,用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尖厲的嘯聲不絕于耳,讓她不得不迅速用靈力封住耳竅。好半天,見閔安將手放下,她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恢復(fù)聽覺,耳朵里嗡嗡作響,難受得要命。

  這下,任誰都覺得,這不可能是對未來弟子的考驗了。

  方才與孟銘對話的那個西林派鐘姓修士不得不站出來,與其他幾個門派商議對策。孟銘則注視著地上的血色,輕聲道:“越來越多了!

  但是,也露出了形跡。

  血色的泥漿下面,符文漸漸顯露,四壁上也同樣泛出血色符文,腥味越發(fā)濃厚,眾人已不敢踩在地面,紛紛浮空而起。只有那些沒有同伴的練氣期修士絕望不已,不停地換著腿,期望那些血色泥漿只是看著嚇人。

  但顯然背后操縱者并非喜歡嚇人的家伙,很快,方漓就看見泥漿仿佛活了一般,朝著人腿上爬去,嚇得那幾個幸存的練氣期年輕人大叫起來。

  方漓實在不忍,在乾坤戒里找了找,拿出阿無的一件失敗品出來。

  那是一條毯子,阿無想用有限的材料試驗飛行靈器,到底因材料不足失敗,只能浮空一人多高,速度也慢。

  但此時正好適用。這毯子展開可坐七八人,擠得下的話,十來個人也承載得起。

  底下沒被黑影撲殺,幸存下來的練氣修士也不過七八人,方漓將他們一一拉上來,卻還是有一人救援不及,被泥漿爬到了腰上,這時去拉他,就仿佛有人在地下拽著他一樣向下拖去。

  他緊緊抓著方漓的手,臉上滿是絕望。其他人也來幫方漓一起拉,地下卻似有無窮吸力,終是慢慢將他吸了進去。

  先是到胸,再到肩,再到下巴。他仰起頭拼命將口鼻露在外面,大聲呼救,可無濟于事。血色的泥漿仿佛活了過來,分了幾股,往他鼻子嘴里鉆進去。最后頭也沉了下去,只留下雙臂徒勞在外,到手最后沉下去時,已不再掙扎,恐怕已沒了呼吸。

  方漓心中沉甸甸的。坐在毯上的修士終究年輕,后怕之下,有人啜泣了起來。他們被救得快,腿上的泥漿在上來之后就像失了活性,被他們像趕瘟神一樣趕緊拍打了下去。如果再晚一步,他們也是這樣的命運。

  孟銘一直在看地面。透過血色泥漿,地面上的符文已經(jīng)完全顯現(xiàn),但在場之人,就算不懂陣法的也能發(fā)現(xiàn),有些地方呈現(xiàn)不正常的空白。卻是不知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孟銘覺得是好事,但她不明白為何如此,F(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斷定,洞府中的布置至少出自“自在天”大千界中兩個勢力的手筆。

  一個是血魔教,法術(shù)多以血肉為引,邪異殘酷,是正道絕無和平共處可能的大敵。

  另一個卻說不準(zhǔn),必然是以役使魂魄為主的門派,但這類門派既有邪惡之極,為了得到惡鬼不惜將人折磨至死的萬鬼宗,也有役鬼為生,但手段不那么激烈的幾個中小門派。就不知道參與這件事的究竟是誰了。

  在心中緊張地推算一陣,孟銘符劍指向西邊墻壁,低喝一聲:“都與我攻擊此處!”

  說罷,她率先使全力向那處擊去。方漓更不猶豫,雙劍隨她心意脫鞘而去,緊隨著孟銘符劍,擊向同一位置。

  眾修士有的還在發(fā)愣,有的卻已經(jīng)跟上;靵y之時,有人能作主,盲從的總不會少。

  漸漸的,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幾乎全部出手,西邊石壁似是無法承擔(dān)這樣的重擊,不停落下碎石。然而石壁那邊好像沒有開辟出石室,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山體,眾人不過金丹修為,就算全部全力出手,仍然不能奈之何。

  有人便忍不住高聲喝問:“孟姑娘,這處究竟有何玄妙,你能否說個明白?”

  孟銘額上已經(jīng)見汗,停了手,嘆道:“若我計算無誤,那里是一處沒有生效的陣法樞紐,若有元嬰真人一擊,必能破開陣勢,找到背后操縱之人?上А

  可惜能進來的,最高也不過金丹。眾人合力也不能用到一處,你先我后,打上去毫無作用。

  這個陣法明顯未盡全功就提前發(fā)動。作引子和材料用的血肉數(shù)量是夠了,質(zhì)量卻不足,多數(shù)金丹修士都安全到達此處,并未化為形成大陣的血肉材料。

  所以孟銘看出了很多未被點亮的符文,如果她計算沒錯,西邊石壁就是一處關(guān)鍵。

  “元嬰真人的一擊?”方漓喃喃自語,估算了一下,覺得可以試試。但她就必須心無旁騖,不能再操縱靈器了。

  “我來試試。”她轉(zhuǎn)頭對閔安說,還沒等閔安驚訝的表情完全展露,又道,“你來操縱,別讓大家掉下去!

  閔安這時才露出了訝色,訥訥地道:“我才是練氣期……”操縱不了啊。

  方漓微微一笑:“就算你能逃出去,也是想破壞這個惡心的大陣的吧?這種時候就別裝了!

  坐在飛毯上的年輕人們不知她們是什么意思,下意識地往方漓身邊靠攏。而閔安保持著驚訝的表情,面容卻漸漸變了。

  說不上是什么變化,或許是略揚了揚眉梢,又或是稍彎了彎嘴角,更可能是眼波輕柔,含了幾分假情假意。

  不過是片刻功夫,大辮子扎在腦后,有幾分土氣的村姑小修士,就變得媚眼如絲,風(fēng)情萬種的嬌滴滴婦人,臉上卻還是那幅驚訝的神色。

  “好姐姐,竟被你看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