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好的王伯崇做了承諾,眾人歡呼一聲,各自收拾東西,說說笑笑地離開。
王伯崇自去上交丹藥,負責收丹并發(fā)放獎勵的是丹華峰沐亞真人的嫡傳弟子邱和,清點時看著挑出來的上品丹嘖嘖稱奇:“王師弟,最近這半年,倒是將你煉丹的本事長進上來了。這種讓人控火的煉丹法,都讓你煉出這么多上品。”
王伯崇一笑:“哪是我的本事,你不知道,我這次運氣好,遇見一個至少是對控火有天賦的師妹,雖然開始什么也不會,但人家肯用心,現(xiàn)在她那爐的火候幾乎不用我管。只要我這邊不出亂子,她那就能出上品丹!
“真的假的?”邱和將信將疑地把丹藥收好,又將獎勵的靈石交給他,“那我本來有個消息要跟你說,現(xiàn)在看來與你無關(guān)嘍。”
“什么?”王伯崇知道他只是玩笑,并不著急。
“你最近上品聚元丹上交得多,峰主要調(diào)你去小千界煉丹。”邱和確實只是玩笑。王伯崇的水平不錯,煉這種等級的靈丹,即使跟真?zhèn)鞯茏酉啾纫膊贿d色,不管有沒有方漓控火,他煉出來的上品丹都是最多的之一。
“什么時候走?我還真想叫那位方師妹去!蓖醪珲久枷肓讼耄翱墒悄抢锂吘褂形kU,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
“去問問她唄。”邱和不認識方漓,挺無所謂的,“有她控火,你的上品丹出得更多,帶上最好。跟她說,去小千界駐地出任務,一天就有一靈石入帳。今天不算,給三天時間準備,三天后集結(jié)出發(fā)!
王伯崇私下里覺得,這位師妹不一定在乎這個。以他的眼光看,有天賦也得苦練才行。方師妹進步這么快,肯定自己回去之后花了不少靈石練習。
第二天見到方漓,王伯崇就提出了這事,方漓怔住了:“去那個開戰(zhàn)的小千界煉丹?”
耿文樂先叫起來:“一天有一靈石的吧!我在擷英殿看見征召令了,要去還得先通過考驗。阿漓姐這就可以去了嗎?”
半年相處下來,吃了方漓幾大罐靈蜜,他們都改叫阿漓姐了。
王伯崇矜持地點頭:“不錯。我被征召了,你們阿漓姐與我配合得好,出的上品丹多,所以不用考驗,隨我去就行!
“可是聽說也有危險!备洞荷阶Я俗Х嚼,不放心,讓她多想想。
王伯崇同樣點頭:“不錯,畢竟還在交戰(zhàn),你考慮考慮,明天告訴我。再過兩天就出發(fā)了!
“不用多想了!狈嚼炫牧伺拈L高了不少的付春山,淡淡一笑,“我愿意去,我不怕!
王伯崇沒想到她這樣干脆,不禁重新審視起這位師妹來。
方漓已經(jīng)快十七歲了,早年的鄉(xiāng)村生活留下的痕跡,不知不覺間褪得干凈。如今不著粉黛依然一張?zhí)一,鼻挺眉秀,杏眼粉唇,任誰見了都要當她是大家閨秀出身,才養(yǎng)得出這樣的好容色。
這樣看起來纖弱的少女,可不像是敢直面危險與死亡的人啊。
王伯崇暗地里搖了搖頭,勸道:“師妹,我雖然很想讓你與我一同前去,但你千萬別以為身在駐地就必然安全。雙方交戰(zhàn)正酣,各自的駐地也是重要的襲擊目標。你還是再考慮兩天來與我說。今天且先煉丹吧!
這天煉丹,上品丹出得就少了些。不是方漓走神,而是其他幾人忍不住走神。鬧得王伯崇都沒脾氣了,后悔不該早說,他應該煉完丹再說這事的。
好在方漓這還是很穩(wěn)定的出了上品丹藥,不然他可虧大了。
方漓確實很穩(wěn),她心里想的是肯定要去的,只是王師兄不放心,那就過兩天再跟他說一次好了。
不過準備工作她要先做起來。這一日煉丹結(jié)束后,方漓把付春山幾人叫到一處,拿出五個大罐的靈蜜給他們,交待道:“這是五種蜜,你們一人拿一罐,我這一走,你們可有一陣吃不到了!
林玲眼圈都紅了,跺著腳道:“阿漓姐,你又不是不回來,急著給我們干嘛呀!”
方漓笑笑:“我當然回來呀。駐地有危險,可是危險也不大,這大家都知道的。”
付春山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確實大家都知道,只是駐地是要么沒事,要么死傷慘重,一旦倒霉碰上了后者,方漓這種筑基都沒到的人,那就得有逆天的運氣才能活命。
但方漓主意已定,付春山大聲道:“阿漓姐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有數(shù),我們回去想想看,這兩天還有什么好準備的,別在這廢話了!”
耿文樂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他成了鐵桿,聞言立刻響應:“對,我們今天列個單子,明天去坊里走走,看有什么好買的,給阿漓姐帶上!
見他們?nèi)ミh了,方漓沒回去,往天寶坊走去。她也是這個想法,打算多買點需要用的東西。
現(xiàn)在她還在煉丹,煉的是與聚氣丹同品階的其他丹藥。自己種的靈藥都是些不需要照管就能長的貨色,想煉丹,還得買些自己種不了的。
這次一去不知道多久,駐地是什么情況也不知道,還是自己帶著比較好。
靈石能直接用來吸收靈氣,去戰(zhàn)場,多帶一點她才安心。她開的花田也長了好幾茬了,靈蜂好就好在不用她照顧,到時候割蜜就行。所以她現(xiàn)在最多的就是調(diào)配好的靈蜜,可惜她沒法解釋來路,不能換成靈石。
所以她得算計著,靈石得保證一個讓她安心的量,又要帶上足夠的靈藥,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帶在身邊的兩個儲物袋都裝滿了。掌柜的看見大主顧拿出一個初進門弟子才會用的儲物袋裝東西,眼都直了。
方漓坦然自若地把兩個儲物袋系好。她有空間可以堆東西,暫時不想買納戒,更不用說乾坤戒了。
回到清露山的谷中,方漓正要用令牌打開自己的小院院門,忽聽有人叫她:“方師妹,方漓師妹!”
叫她那人有點眼熟,方漓仔細辨認了一會,想起來了。
這不是博知苑丹華小筑那個管著借閱玉簡的師兄嗎?
半年不見,沒想到這師兄還認得她,方漓也禮貌地問好:“師兄好。”
“我姓楊!睉摲Q呼為楊師兄的這位自我介紹了一句,笑道,“剛剛在坊中看見師妹,便追了過來。師妹當初借了煉丹的入門典籍,如今買這么多靈藥,是開始煉丹了么?”
“正是!狈嚼彀底泽@訝,楊師兄記性可真好,居然還記得她半年前借的玉簡內(nèi)容。
看來哪一行要做好都不容易啊,楊師兄看管著丹華小筑,還得記著這些內(nèi)容。方漓更生起來緊迫感。
楊師兄不知道他已經(jīng)成方漓的偶像了,他看了看還沒開的院門,頗有風度地含笑道:“有些事想找?guī)熋,就不進去說了。師妹方便聊上幾句么?”方漓不解地看著他,楊師兄道:“其實我一直在注意借閱煉丹術(shù)入門的人!
嗯?原來不是記性特別好,而是關(guān)注我這樣借煉丹術(shù)的人?方漓明白了,又不明白了。
楊師兄欲語又停,嘆了口氣,指著自己問她:“師妹覺得我這師兄如何?”
方漓滿頭霧水,不知道從何答起,只能說:“師兄……自然是很好的!
“我從練氣到筑基,在同輩人中不說遙遙領先,也是中上之選。不想結(jié)丹之后卻步步落后,終于泯然眾人!睏顜熜致冻隽丝嘈Γ嚼祆o靜聽著,其實不太明白他想干什么。
第38章 遇險
“雖有不甘,到底是我自己的事,也只能認命,但我有一事一直梗在心里,乃是當初受人之托,卻未能完成,始終引以為憾。”楊師兄終于說到了正題,“當初我曾有際遇,救了一位垂死的化神期散修前輩。前輩傷勢過重,雖然暫時保得性命,卻命不長久。心灰意懶之下,他只希望自己一身煉丹的技藝能得以留存,于是傳給了我!
“師兄放入了博知苑嗎?”方漓好奇地問。
楊師兄似乎噎了一下,然后才道:“天璇宗不奪門人機遇。若在外得了什么傳承,并不用上交宗門。”
“哦。”方漓有點不明白,所以這事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楊師兄看著她,她也看著楊師兄,最后還是楊師兄先開口了:“我修為停滯,實在無心在煉丹術(shù)上耽誤時間,這些年一直想找個合適的師弟師妹把前輩的煉丹術(shù)傳下去,但也沒尋到合適的人。直到最近關(guān)注師妹,發(fā)現(xiàn)師妹在煉丹上頗有天賦,便想請師妹成全。”
方漓這才明白,搖了搖頭,心想師兄這是不知道,我哪有什么天賦,我有的就只有靈石而已。
“師兄恐怕找錯了人,我于煉丹上實在沒什么天賦,恐怕會讓前輩難以瞑目。還是請師兄再看看別人吧!
說著,方漓開門,心里想著要不要請師兄進去坐坐,卻忽覺腦后一痛,便人事不知了。
身后,楊師兄扭曲著一張臉,氣急敗壞地收回手,解下她的儲物袋往外掏東西,一邊掏一邊咒罵著:“什么東西!居然這樣也不動心!”
等掏完了,他的表情更扭曲了。
“這不可能!”他失聲狂叫,“君子居的方漓,光是靈蜜配方的獎勵就有四千靈石,怎么可能就這么一點東西!”
左右看看,他一咬牙,將方漓拖進屋,再用令牌關(guān)上門,陰沉著臉,等方漓蘇醒。
方漓悠悠醒轉(zhuǎn)時,腦子還不太清醒。
一時間她仿佛又回到了家鄉(xiāng)那個小村,小時候父親喝醉了劈頭蓋臉的打,有時候撞到了頭,就是這樣腦后痛得一跳一跳的,慢慢躺著醒過來。
直到看到楊師兄那張咬牙切齒的臉,她才想起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可她還是不知道,她有得罪楊師兄嗎?
“醒了?醒了就快說,靈石藏在哪了!”楊師兄蹲下身,揪起方漓,壓低了聲音問。
方漓晃了晃腦袋,靈石?
楊師兄心里很急。他原打算是引誘方漓跟他離開,去個僻靜地方,殺人劫財后把尸體往崖底一丟,這么個不起眼的人失蹤了,他這樣與方漓毫無交集的人,查找的方向怎么也查不上他。
結(jié)果方漓根本不動心,他眼見著她要進屋了,只好立刻動手。當時也不是太慌,方漓住的這地方實在是適合殺人滅口,一個人也沒有。等拿了靈石,就在這清露山找個地方拋尸也一樣。
結(jié)果,他在方漓身上的兩個儲物袋中,只找到一百多靈石,剩下的全是低級靈藥和不值錢的雜物,還有幾罐子靈蜜。
這下他要瘋了。
他籌劃了半年,觀察了半年,得知方漓可能被選中去戰(zhàn)場后緊急動手,已經(jīng)下決心犯下殺害同門的大罪,卻居然一無所獲?
“你的靈石,獎賞給你的四千靈石!這幾年蕪山的收獲,藏在哪里了!快交出來!”
方漓懵了一下,懂了。
這位楊師兄不知道從哪里聽說過她的事,在她去借閱時認出了她……的名字,然后就關(guān)注上她了。
方漓忽然一陣發(fā)寒,這半年,就一直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看著她?而她卻茫然無所知?
現(xiàn)在她可以想象得出來,楊師兄觀察過她住的地方,關(guān)注她的人際交往,肯定也四處打聽,了解她這半年在做什么,才會用煉丹術(shù)傳承來引誘她。
必然還打聽到她會去戰(zhàn)場,這才急著動手。
只是他再也想不到,她到現(xiàn)在沒舍得買納戒,用靈力就能打開的儲物袋不夠安全,她大部分身家都放在空間里了。
現(xiàn)在她就只好說:“用掉了!
“怎么可能!你不過練氣期,怎么可能用完這么多靈石!你大手大腳地采購,怎么可能身上只剩一百多靈石!”楊師兄這番話倒是非常有邏輯,可惜方漓不能說她的靈石藏在哪,只能咬死說用掉了。
“這半年我練習煉丹,全換成藥材,還有喂火種了!
楊師兄丟下她,在屋里焦燥地踱步:“不可能,不可能……煉丹用不了這么多,煉丹……煉丹!”
他霍然轉(zhuǎn)身,死死盯住方漓:“你的丹爐呢?你的丹爐在哪?”
方漓心里咯噔一聲,知道壞了。
楊師兄哈哈大笑:“我知道了,你把納戒藏起來了。身家豐厚,出門卻只帶儲物袋,你定是把納戒藏起來了!”
他自己找了理由,在方漓身上重重一擊,讓她動彈不得,這才在屋里院中瘋狂地翻找起來。
方漓飛快地轉(zhuǎn)動腦筋,然而境界差距過大,她實想不出脫身之策。
不一會,楊師兄已經(jīng)找去了里屋,方漓心知機不可失,盡管心中又氣又慌,仍是竭力擺脫雜念,凝神入定,轉(zhuǎn)眼間便進了空間之中。
動是仍不能動的,但至少脫險了。方漓躺在地上,一邊努力感應靈力,一邊計著時。過去了大約半個時辰,她發(fā)覺身上的禁制有了松動,趕緊催動靈力,又過了一刻鐘,這才跳起身來。
但她還不敢出去。這里過去不到一個時辰,外面恐怕才過了一刻有余。她趁那個自稱楊師兄的兇徒到了里屋時消失還能解釋,可再當著他的面出現(xiàn),那他就更不會放過自己了。
方漓深吸了口氣,決定過上一天再出去,相信那人做賊心虛,不會一直待在她屋里的。令牌也在他身上,他自己會開門逃走。
她心跳得厲害,想做些事打打岔,打開丹爐時手卻在發(fā)抖,顯然是煉不成丹的。
于是干脆拿起扇子,沉浸在那個看火僮兒的經(jīng)歷里,強迫自己忘記外面那個兇殘的楊師兄。
恍惚間,時間已悄然流逝,待她終于平靜下來煉了一爐丹,又去將竹林花田藥田都查看了一遍,算來外面也已經(jīng)過了一天。方漓仍覺得不保險,咬咬牙,硬是又等了半天。
恐怕王師兄和付春山他們找她也找得著急了,方漓情知不能始終躲在這里,她將早先丟在這里的儲物袋掛在身上,將東西整理了一下。
筑基之前不修法術(shù),所畫的也是單個符文以及如光亮術(shù)這般稱不上法術(shù)的不入流符文。不過方漓為了防身,在付春山林玲他們的帶領下,買過不少防身的符,此刻一齊放進一個儲物袋,隨時準備往外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