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成功了,最近不可再沉溺于此道,還是要好生修煉才是�!睏瞰h趁教導(dǎo)徒兒。最近她沉迷畫符,連修為都澆下了。
章柳不好意思地低頭,聲如蟻蚋:“師父,我還想趁熱打鐵,趁著找到感覺,多練習(xí)幾天�!笨磶煾该嫔粣�,章柳拿出自己的法寶,撒嬌:“師父,我保證只要練習(xí)得熟練了,就抓緊修煉,一定不會落下。”
“唉,你這孩子,不可仗著自身資質(zhì)虛耗時光,否則遲早有一天要吃苦頭�!睏瞰h嘆息了一句,想到章柳所說也有理,不趁著這時候鞏固,過一陣這手感沒了,小柳兒別再陷入這畫符的困局里生出心魔來。
“也罷,你在我這里再畫上幾張�!边@就是打算現(xiàn)場指點(diǎn)不足了。
章柳嘻嘻一笑,動手把桌面收拾干凈,就用師父的紙筆墨,動起手來——師父的份額多,根本用不完,最后會賞給徒弟們。用自己的可得花錢去買呢。
楊玥微微一笑,也不阻攔,她放在外面的紙筆就是給徒弟用的,都是普通貨色,與弟子們用的一樣,正方便看他們的真實實力。
章柳一筆畫下,便覺得有哪里不對,原先已控制得如臂使指的靈力,不知怎地又頑皮起來。
有過成功的經(jīng)驗,她這次其實已經(jīng)強(qiáng)了很多,臨近最后時才控制不住,紙上一陣淡淡煙氣飄起,卻是強(qiáng)行控制生出反噬,使紙上灼出了焦痕。
楊玥搖搖頭,小柳兒還是不熟練啊。
章柳自己卻知道不對,這感覺,完全不是一回事的樣子。
又取了一張紙,失敗;再來,還是失敗。
楊玥心說不好,輕咳一聲:“停手歇一歇吧�!�
章柳已然眼圈微紅,可憐巴巴地看著師父:“真的是我自己畫的�!�
楊玥溫言安慰道:“許是今天心思不定,你再回去練習(xí)一二,師父相信你。”
章柳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屋里,不信邪地拿出紙筆再畫——第三張,又成了。
她呆呆地看了看這張成功的符,再看看紙筆,明白了:“還是用熟的紙筆才行。”
第二天,章柳又跑去找?guī)煾�,楊玥實在不想讓她再受打擊,想讓她休息幾天再說。章柳卻不肯,執(zhí)意要畫給師父看。
“師父,我昨天明白了,得用我自己用慣的紙筆才好呢�!闭铝贿咈\地往桌上擺放紙筆一邊說,楊玥搖搖頭,只能由她了。
出乎她意料,章柳這次完成得真的很順利。一筆一筆,如有神助,靈力如絲,在筆下游走,一個光亮符便完成了,順利得不可置信。
沒道理啊。楊玥顧不上小徒弟的歡喜雀躍,只覺得一頭霧水。
用熟的筆是會順手些,可也沒順手到換支筆一次不成功,換回來一出手就是中品的符這種程度吧?
楊玥拿過章柳的符筆,仔細(xì)檢查了一遍,沒什么問題。
“讓為師試一試�!睏瞰h執(zhí)筆,順手畫了一個爆裂符。
這比光亮符復(fù)雜高明了許多,章柳要是學(xué)畫符,下面要學(xué)的該是些水球符風(fēng)刃符火球符之類,爆裂符激發(fā)拋出后會發(fā)生爆炸,畫符失敗也會爆,一般不建議新手學(xué)習(xí)。
一下筆,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靈力在符筆里有滯礙,這種普通符筆就是如此,沒什么奇怪的。但是到了紙上,卻順暢得如同在中階符紙上流動一般�?裳矍斑@明明是低階的灑金竹紙而已啊。
楊玥心思一亂,爆裂符也沒畫成,左手隨便一蓋,將一個小型爆炸抓滅,問愣在一邊想假裝沒看見師父失敗的章柳:“這符紙是在哪里買的?”
這天,青瓏界金玉軒分號的符紙被楊玥包圓了,檢查下來,只有一千多張有這樣出奇的效果,問出了這批符紙的來處。
掌柜的也不容易,對了半天,才找出這一千多張,乃是從雨塵界調(diào)來的貨,只進(jìn)了兩千張。再追查下去,居然就是出自天璇宗自家的外院,君子居。
第28章 檢驗
君子居的事務(wù)已經(jīng)步入正軌。靈花已經(jīng)有開花的,靈蜂也已經(jīng)安定下來,不再需要人手時時看護(hù)。
沈逸這時便指揮著雜役們繼續(xù)開山,將原有的竹林連根挖去,準(zhǔn)備來年也種上靈花。
這是件非常細(xì)致的活,如果不仔細(xì)挖干凈,種下的靈花還沒成活,說不定竹筍倒是先破土而出了。所以沈逸給師弟們都分配了任務(wù),各自圈了一片地方當(dāng)監(jiān)工,督促雜役們干活。
至于方漓,守院說她資質(zhì)不好修為太低,年紀(jì)又小,讓她專心修煉,不要使喚她。
沈逸對此并無不滿,眼下君子居前途可期,都是這個師妹帶來的好處,就是師父不說,他也會多照顧她一二。
明年用來加工的靈蜜應(yīng)該就可以多數(shù)自產(chǎn)了。自產(chǎn)的靈蜜不需要多買許多來掩飾,成本降得不止一點(diǎn)。沈逸已經(jīng)開始計算起明年大家的收益來了。
正算得心情舒暢時,一名雜役匆匆跑來,打斷了他的思路。這人是凌肅身邊伺候的,趕來傳達(dá)凌肅的話:“內(nèi)門有使者來查訪,速歸�!�
見沈逸色變,來人忙補(bǔ)充了一句:“守院吩咐了,不是壞事,請師兄回去協(xié)助而已�!�
沈逸心下微松,急忙趕回,見內(nèi)門竟來了一位元嬰真人,還帶著自己金丹期的徒弟。這金丹期的高手,雖然說起來與自己師父修為同等,但門內(nèi)的金丹弟子資質(zhì)好,年紀(jì)輕,前途不可限量,他的起點(diǎn),已是凌肅的終點(diǎn)。
沈逸來不及感慨,就聽這位被師父尊為楊真人的女子問道:“今年你們所出符紙可有留存?”
沈逸再沒想到是問這個,本來張口就來的答案,硬是回憶了一遍才答道:“每片竹林所產(chǎn)的符紙均留了樣品備查,真人是否要查驗?”
這是為了防止竹林有病害,降低了符紙的質(zhì)量。過于廣大的地域和有限的人手,加上符紙的高產(chǎn)和低價,使得加工后的查驗成為一件不太劃算的事情。所以各家都是如此,抽驗部分,每片竹林再取樣品留存,以備將來出現(xiàn)質(zhì)量問題時,回溯檢查出問題的竹林。
楊玥來訪,是為了查找符紙品階提高的原因。金玉軒從君子居買去的符紙已經(jīng)被她全買下了。經(jīng)檢驗,并非所有符紙都是那種變異成中階的灑金竹紙,只有其中部分。而金玉軒也只用普通價賣出,說明無論是君子居還是金玉軒,都沒意識到其中的不同。
那么,就不會是有意改進(jìn)了加工手法,而是原料的問題了。只盼這原料不是偶然。
楊玥心中念頭百轉(zhuǎn),面上神色淡淡地,頭點(diǎn)了一點(diǎn),帶來的大徒兒呂赫便道:“請取樣品一驗�!�
庫房中每種樣品都標(biāo)明了來處,沈逸慎重起見,親自帶人去取了來,楊玥便一一檢驗,輕輕搖頭。
一直到一份標(biāo)著“蕪山”的樣品時,她猛然抬頭,露出微笑:“請凌守院帶路,往蕪山一游�!�
蕪山?凌肅與沈逸同時想到了方漓,內(nèi)門真人的來訪,是否也與這個給君子居帶來生路的弟子有關(guān)?
路上,凌肅給楊玥講了方漓之事,這蕪山如今就歸屬她名下。
楊玥卻是一愣,這個少女她還記得,正是她給方漓測了資質(zhì),也是她讓人尋一處快要裁撤的外院,給方漓賞一座山頭作為獎勵。
只是事情都是下面管事的去辦,她還真不知道,那個立下大功的少女正是分到了君子居。
難道這次的事,也與她有關(guān)?
想到這里,她更生出了期待。
蕪山上灑金竹已經(jīng)砍伐了一批,但留了些今年的新竹,外表看上去并沒多少特殊。楊玥徑直尋了一根,以靈力查看,心中便有了數(shù),向凌肅道:“請凌守院一觀。”
凌肅沒想到,在自己地盤上竟然出了一品的灑金竹。他抬起眼,如果賣出的符紙都是中階的話,那就不是只有一兩根變異,而是整整一片竹林。
灑金竹雖然也按靈物的品階,歸類為低階九品。但實際上自然界中幾乎沒見過四品以上的。除非花大功夫,在靈氣滿溢的環(huán)境里栽種,用珍貴的靈物施肥——可是有那財力,為什么不直接種高階的金節(jié)竹、銀葉竹呢?
如今,這片靈氣普通的山上,居然出現(xiàn)了一品灑金竹林,這簡直是一件違反他常識的事。凌肅想不通。
但存在即合理,凌肅將手從一根靈竹上放下,向楊玥道:“看來,舊日的老竹仍是九品,而今年生的新竹卻成了一品,若有異常,當(dāng)在今年了�!�
楊玥也得出了同樣的結(jié)論,于是兩人同時開口,傳君子居弟子方漓問話。
方漓如今已突破練氣二層,可喜可賀,還在繼續(xù)努力。陡然被傳喚,還以為又是靈蜜的事,興沖沖去了,卻見到一個眼熟的上仙坐在凌守院的位置——對了,現(xiàn)在不叫上仙了,叫真人,關(guān)系近的可以叫師叔師伯。
“真人!”她歡歡喜喜地行了一禮,這位真人對她很和氣,她記得的。
楊玥也不禁露出微笑,這個小丫頭,在君子居看來過得不錯。印象里還是個有點(diǎn)黑的鄉(xiāng)下姑娘,這時候看起來已經(jīng)少了幾分土氣,人也長開了點(diǎn)。
作為一個女修者,楊玥對年幼討喜的女孩子天然多幾分歡喜,見她帶著點(diǎn)崇拜地看向自己,楊玥隨手就送出了一支符筆——她擅煉器,這種小玩藝不貴又實用,身上長年帶了一大把,當(dāng)作見面禮給順眼的小輩。
“不用怕,這個給你,好生修煉�!彼葴匮园参恳痪洌缓髥�,“你知道蕪山上出了一品的灑金竹嗎?”
“一品!”方漓震驚了。
她在師兄們身后打下手不是白忙乎,該知道的也慢慢學(xué)到了,自然知道一品灑金竹是一種何等蛋疼的存在。
那就是她那一勺水的功勞吧,可是她不能說啊。
于是方漓搖頭:“不知道,收獲的時候我也去看了,沒見有什么不一樣�!�
她的震驚太真實了,楊玥也沒瞧出不對,只對凌肅道:“許是蕪山靈脈有什么變化,你們且先不要動山上一草一木,再觀后續(xù)�!�
這一觀,就觀出了了不得的結(jié)果。先是理當(dāng)可以砍伐的碧簫竹遲遲沒有長成,掐著時間來查看的楊玥與凌肅在竹林里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這碧簫竹的品級怕是也要上調(diào)。因為品級上升了,才會延長生長時間。
這還不算,碧簫竹沒長成,可接下來的紫羽竹卻是長成了,砍下來一看,竹露沒什么異樣。楊玥取了一竹節(jié)的竹露回去給擅長煉丹的丹華峰擅長煉丹師兄丘介。保守起見,她暫時沒對旁人說蕪山的異常,丘介也就沒當(dāng)回事。
結(jié)果他按師妹的叮囑,屈尊開爐煉了一爐九階的補(bǔ)血丹,也沒覺出有什么異常,拿著丹藥給楊玥:“你好好的讓我煉補(bǔ)血丹干什么?”
楊玥看著一瓶超品補(bǔ)血丹直皺眉,丘介這種煉丹高手煉一個小小的補(bǔ)血丹,隨便煉就是超品,加了竹露還是超品,根本看不出區(qū)別,是她思慮不周。
“師兄,我是想請你看看這個竹露有什么異常沒有�!彼龑⒔鹬窈捅毯嵵竦漠悹罡鸾橐徽f,丘介也重視起來了。
“紫羽竹按說不應(yīng)該有什么變化……有人曾經(jīng)花大代價培養(yǎng)出一品的紫羽竹,但最終竹露效果仍然如九品時一般無二,虧了血本,再沒人做這種蠢事。不過既然出現(xiàn)異狀,再試一試也無妨。”
丘介回去再次開爐,這次動手的是門下一個常年在丹房給他端茶送水的雜役,因辦事勤勉,忠心老實,丘介平時多有指點(diǎn),目前能煉出劣質(zhì)的回元丹來。
這已是八階的丹藥了,不管是傷是病,損了元?dú)獾娜朔镁褪谴笱a(bǔ),戰(zhàn)斗間隙也能代替療傷和補(bǔ)充靈氣的靈丹救急。
丘介就在一邊看著,讓他在煉丹過程中加入師妹給的紫羽竹露。這雜役自然聽命,到收丹時手訣捏動,心里卻有些奇怪。
一來是奇怪,紫羽竹露只能增加九階靈丹藥效,這還是丘真人教他的;二來奇怪,收丹時那一點(diǎn)神識感應(yīng)來的感覺,這一爐丹似乎比他平時煉出的要好些。
丘介好奇心頗重,此時見他完工,也不等人開爐,自己動手掀開爐蓋看去,一爐出了十二粒丹,正是此人平時的水準(zhǔn)。然而丹藥渾圓,表面珍珠白中透出光澤,卻不是平日里那大小不一,灰里帶黑的模樣,顯然是成了中品靈丹。
低階的靈丹說是分九品,實際上從沒人分這么細(xì),多是按下中上三品區(qū)分。之前此人所煉的丹藥連下品都算不上,只有雜役會當(dāng)作寶,在丘介看來就是廢丹。
但今天這一爐,卻是中品中的劣質(zhì),下品中的上等,品級上調(diào)了近一級。
這竹露,莫非真有用?
丘介不敢大意,和楊玥一商量,上報了宗主,又選了一批學(xué)煉丹的弟子試驗,最終證實,這紫羽露用于九階丹藥,提升的藥效遠(yuǎn)超于過去對不入流丹藥的成效,能將下品直接提升為上品;而用于八階丹藥煉制,同樣能起到提高藥效的作用。
如果說原本的紫羽竹露還有些雞肋,棄之可惜,同樣的底層弟子作戰(zhàn),就比旁人生生少了一層丹藥效果;用之卻又無甚大用。那現(xiàn)在的紫羽竹露,就是真正的戰(zhàn)略物資了。
第29章 心愿
如果說這些還不能確定蕪山變化的話,那么五谷院那邊一片靈田的異變,就更讓他們確定了這一點(diǎn)。
其實先發(fā)生變化的是蕪山腳下那片花田,新移植的靈花開花了,楊玥檢查竹林時看這花開得艷麗,駐足觀賞了片刻,就看出了不對。
這些花,品級也得上調(diào)!不過畢竟這也是蕪山腳下,還是君子居地盤,也不足為怪。
五谷院那邊,則是方漓澆過水的那片玉粳米在收獲時閃瞎了一堆人的眼。
算是一點(diǎn)心理上的盲區(qū),楊玥和凌肅查看時,都沒有想到去同算是蕪山附近,卻不屬君子居的糧田里去看,直到玉粳米收獲,五谷院把玉粳米品種變異的消息上報到內(nèi)門,這才引起內(nèi)門的注意。
靈米是一種很特殊的靈植。像灑金竹,頂了天也只有九階一品。而玉粳米九階往上還有八階,還有七階,六階。誰也不敢說沒有一階,只是也許還在某個沒發(fā)現(xiàn)的小世界中自由生長著,沒被發(fā)掘出來。
不同品階的靈米在口味、外形、靈氣性質(zhì)和習(xí)性上一脈相承,對環(huán)境和靈氣的要求也差不多,不會因為品階高就沒法在靈氣低的環(huán)境下種植。
這聽起來很美妙,可有一個問題:沒有種子!
高階的靈米的來源有兩處,一種是各門派自己在不同的小世界里找到的,一找到就發(fā)動全宗門上下,把這個小世界里的野生植株除得干干凈凈,借此壟斷。以后自己種植,也是圈在自家獨(dú)有的小世界里,脫殼了才拿出來,一粒種子也不漏出去。
一種也說不上容易,乃是各門的高手潛心研究,從低階慢慢培養(yǎng)成高階。至于其中的竅門,自然是不足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