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倆之間的氣氛,卻從他說完這些之后,莫名的變得有些尷尬,我和他更是各自望著前方,深思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蘇見我還是這么沉默,這才輕輕開口,喊了一聲我的名字:“蓮初。”
“嗯?”
我聞聲詫異的抬起了頭,看了一眼白蘇,他這才對我問出一句:“你覺得那蓮二長老,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一聽這話,蓮二長老那年過半百,卻長得一副十分年輕,柔弱的模樣,只在剎那間,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說真的,現(xiàn)在的我也算是形形色色見過不少人了,蓮二長老給我的印象,卻是我怎么也捉摸不透,簡直比百里無憂還要讓我覺得害怕。
畢竟,百里無憂雖然很厲害,但也是有弱點,有欲.望的,就像只要踩到他的痛處,就能把他激怒,甚至還付出所有,只想復(fù)活那個蓮女羅剎,可是蓮二長老,卻一副除了想要報復(fù)蓮祁以外,無欲無求的樣子。
但就是因為他這個樣子,才讓我覺得恐怖,畢竟,年輕時候的他可能對付不過蓮祁,但我敢肯定,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沒必要這樣養(yǎng)精蓄銳,只要他想,隨時就能把蓮祁取代,他卻沒有,還故意在我和白蘇的面前示弱,以求合作。
下一秒,我輕輕張口,對著白蘇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甚至在你告訴我,百里無憂之所以進(jìn)來,是因為蓮二長老故意提的醒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在這其中,到底充當(dāng)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但你之前說過,他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我覺得……”
“你覺得,蓮女羅剎的尸體,會在這密室里,絕對和他有關(guān),是嗎?”
我的話還沒說完,白蘇忽然打斷我的問道,我點了點頭,有些不太確定的接著又道:“只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他這是為了什么!
語落之后,我猛地從地上直接坐了起來,靈機(jī)一動道:“對了,我們直接去找他不就好了嗎?大不了就逼問,難不成,他還會寧死不屈?”
哪曾想,白蘇聽到我這句話后,卻笑了,回說一句:“寧死不屈不至于,只是,他既然敢把這事,做的這么明顯,肯定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不是嗎?”
果不其然,等我倆重新潛入蓮家的時候,蓮家早已因為密室塌陷的事情雞飛狗跳,整個蓮家里,無論是下人,還是嫡系,或是旁支,全都凝聚出一股十分低沉,壓抑的氣息,甚至還有不少下人,因為這事被連累,直接掉在了蓮家天牢門前示眾,其余的,也不管蓮家密室只有家主知道,家主能進(jìn)了,全都盡力的在補(bǔ)救里面的東西,能救出一個是一個。
蓮祁甚至親自參與在了其中,整個人就像是一夜間老了十幾歲似的,蓮三長老與他的那一男一女兩個孫子就像跟屁蟲似的,跟在蓮祁身后,卻獨獨不見蓮二長老的身影。
我倆身上的易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也不好意思現(xiàn)身去問蓮二長老的下落,只好悄悄潛進(jìn)蓮二長老的院中,卻見院門緊鎖,里面別說是蓮二長老的身影了,就連一個下人都沒見著,與外面那副慌慌忙忙的樣子,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后我倆是實在等不下去了,直接從附近拽了一個下人到暗處,逼問才得知,蓮二長老自昨夜,就因重疾發(fā)作,被送到了道觀里修養(yǎng),至于是哪個道觀,他這個做下人的也不是特別清楚。
而我和白蘇現(xiàn)在又不好直接找上門,去問蓮祁,畢竟這種時候,我倆要是上門,簡直就是自投羅網(wǎng)告訴蓮祁,進(jìn)了密室的人,就是我們,就算他因為我還有用的關(guān)系,不好直接和我撕破臉,也絕對會把我恨死,一有機(jī)會就搞死我。
最后沒轍,我倆就算在蓮家里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得不先行離去,只是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離開蓮家沒一會兒,我的手機(jī)忽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上面的來電人,竟然是百事通。
見此,我雖覺著有些奇怪,卻還是下意識的把電話接了起來:“什么事?”
哪曾想,我的話音才剛落,百事通那慌忙的聲音,只在剎那間,從電話那頭響了起來:“什么事?我沒事能來找你嗎,能來找你當(dāng)然是有大事了!”
“你這人我還不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絕對不干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一沒給你錢,二也沒找你辦事,你能有啥事找上我?”我不緊不慢的回道。
卻沒想到,百事通竟長長的嘆了口氣,說他對別人,著實是這樣的,但與我交了這朋友,確實是在心里,把我當(dāng)成了朋友,但凡他能幫到我的,肯定不會來和我談錢這么俗氣。
只是這事兒,他務(wù)必要和我打一聲招呼,因為,他昨晚,接到了一筆單子,是一個神秘人,用高價來他這兒打探我家里人的下落。
說到這兒,他更是感嘆出一句:“我一開始還挺好奇的,你家不是都沒落成那樣了,除了你爺爺那輩之外,家里已經(jīng)沒人會蓮家術(shù)法了嗎,還來找你家里人做什么,所以我就順藤摸瓜的查了一下,你猜我查到是誰找我下的單了嗎?”
聽到百事通這話,我的呼吸只在剎那間停了下來,渾身上下的神經(jīng),更是緊繃的厲害,猛地問道一聲:“誰?”
“蓮家二長老,蓮墨。”百事通的聲音,緩緩從那頭響起,我在聽到的剎那,只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
就是打死我,我都想不到,這蓮二長老,竟然會去打探我爸和我小叔的下落。
可是……
他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白蘇與百里無憂,我暫且還知道,是因為我是蓮家人,因為蓮家祖上的牽扯,因為那個蓮女羅剎,可蓮墨不一樣啊。
蓮墨他也是蓮家血脈,就算不一定有我家這脈的血那么純,但也絕不會太差。
我猛地停下了腳,務(wù)必認(rèn)真的問道:“他打聽這些,想問什么?”
“你知道的,我們百事門幫人問事,只取報仇,不問因由,我倒是想問呢,但和他不熟,也不好壞了規(guī)矩!卑偈峦M是可惜的答道。
隨后,更是提醒我一句:“我覺得你還是要小心一點,那蓮二長老看起來怪怪的,不像是好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終于
“好的,我知道了!
聽完百事通的話,我輕輕回道,就在即將掛斷電話的剎那,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有道:“等等!
“咋了,你還有事?”百事通反問。
“我問你個事兒啊,要是千百年前流傳下來,用作記載的竹簡上用墨水寫的字,一不小心被水給洗掉了,你有辦法恢復(fù)嗎?”
我試探性的問道,百事通卻笑了,回我說:“你見你寫的字,被水泡了,還能復(fù)原嗎?”
“那就是不能了……”我不免有些失落,正想把電話掛了,百事通的呼吸卻在這時一緊:“等等……千百年前流傳下來,用作記載的竹簡?”
“是啊。”我答。
“是那種平民百姓家里的,還是大家族里,藏的可深的那種?”他又問。
百事通幫了我那么多,我也就沒和他隱瞞,直接將真相告訴給了他:“是我從蓮家密室里,偷出來的幾卷!
“嘖嘖,那你可算問對人了,大家族里,特別是那種有底蘊的家族,雖然竹簡上是的字是用墨水寫的,但只要那簡書沒被燒,被毀,里面都會有備份,但這活兒,一般人都不敢接,怕接了,得罪那些家族!卑偈峦堄械讱獾幕氐馈
我聽后,臉上瞬間露出一抹淺笑,將眉毛一挑,順著他的話,就說了下去:“但您可是堂堂百事通,不是那一般人,人家不敢接的玩意兒,你照接不誤是嗎?”
一聽我這么捧他,百事通更是得意的笑了兩聲,“嘿嘿,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接不接,還得看看買主價格給的高不高,給低了不劃算,咳咳……”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然爽快開口:“開個價吧!
“這個……”
百事通張了張嘴,似乎是想給我開出一個什么價格,卻不知為何,又把嘴閉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價格開的太高,怕傷了感情,還是怕我給不起。
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也不好一直讓人做這虧本生意,這才輕輕的將目光一瓢,看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白蘇,對著百事通回道:“不用怕,我身邊有座金山,開多少我都受著,不傷感情,也不和你還價,只要你能原原本本的把那竹簡上的內(nèi)容,幫我復(fù)原了。”
“爽快!”百事通開心的道,隨后問我:“你現(xiàn)在就要復(fù)原嗎?在哪,我打個飛的過來!
“別……你說你在哪,我過來就行了,剛好我現(xiàn)在在的這地兒,也不想呆了!
我連忙答道,百事通微微愣了幾秒,卻也沒說什么,隨后告訴我,他在江蘇景德鎮(zhèn)的一間宅子里,我便和白蘇馬不停蹄的殺到了那里。
去的時候,也不知道為啥,我和白蘇倆人都特別的小心,就像是害怕會在那兒碰到蓮二長老似的,只差沒有直接易容了。
到了那兒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下午,百事通早早在老宅的二樓走廊上泡了一壺西湖龍井坐在那兒等著我了。
在見到我身邊還跟著白蘇的時候,目光輕輕一緊,似乎還是覺得,我身邊跟著這么一個非比尋常的人,有些怪異,卻沒像上次那樣,直接問我,而是將茶倒好,擺在了我倆面前后,這才開門見山的說道:“東西呢?拿出來吧,我先看看!
一聽這話,我忙將那幾卷竹簡給拿了出來,哪曾想,這百事通剛一接過,放在鼻尖輕輕一聞,還沒打開,就已經(jīng)猜出了這幾卷竹簡的出處:“以木為竹,做簡成書,千年流香,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玩意兒,你從蓮家搞來的吧?”
“嘖嘖,百事通就是百事通,人如其名,果然百事通啊!蔽掖蛉さ姆畛辛怂幌,他聽后傲嬌的揚了揚頭,這才輕輕將竹簡給打了開來。
打開后,先是伸手在那竹簡上摸了摸,隨后將這幾卷竹簡,放在桌上一拜,直接將這壺里的西湖龍井,輕輕撒下,只在剎那間,將這竹簡徹底浸濕。
一股好聞的茶香,混著濃濃的墨香,隨著一道清風(fēng),緩緩飄進(jìn)我的鼻尖,好聞的不行,還沒等我從這香味里反應(yīng)過來呢。
只聽耳旁忽然響起“咔”的一聲,就像是什么東西,破碎了一樣,這幾卷竹簡,竟被西湖龍井這么一泡,裂出了好幾道裂痕。
“你這是……”
我直接看呆在了原地,卻沒想到,百事通竟然直接白了我一眼,冷哼出一聲:“你真以為,這茶是老子專門給你泡的?”
“這木頭呢,最怕的是水,而且還是熱水,用剛燒好的熱水,輕輕那么一泡,這放了上千年的木頭,自然就裂開了!
百事通得意的答道,說完這話,還不忘撫了撫自己額間的小碎發(fā)。
道理我都懂,可看著這竹簡變成這樣,我卻還是著急的不行:“可這木頭裂了,上面的字你還要我怎么看!”
“稍安勿躁!
百事通不緊不慢的對我回道,隨后輕輕將這幾卷竹簡從桌上拾了起來,拿到手里輕輕一掰,只聽“咔”的一聲,裂開的木頭里,竟出現(xiàn)了一根根,像是金子,又像是銅做的玩意兒。
百事通將這些玩意兒,從竹簡里一根根抽了出來,還按照這底下的序號將他們擺好,這才對我說道一聲:“諾,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了!
我見后,整個人都傻了,不可思議的對他問道:“就……就這么簡單?”
“你以為能有多難?”他“反諷”道。
“那你能看得懂這上面的字和文言文嗎?”
我直接無視他這傲嬌的樣子,直接又道,他對我點頭,回了一個:“可以”,隨后將這一根根像是金子做的玩意兒拿起,剛放在面前一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臉色瞬間大變。
第一百六十章 雙生羅剎
見到這一幕,我不免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望著百事通,就問道一句:“這……這是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嗎?”
許是被我的話拉回了理智,百事通竟直接將這些玩意兒,拿到了我的手里,像是避嫌的說道一句:“這東西……這東西,我看不了,還是你自己看比較好!
“我自己看?”我對著他問道,隨后一個沒忍住,直接拍案而起:“我特么的,要自己看得懂,這上面寫的啥,早在被水泡了之前,我全看完了,還會是現(xiàn)在這樣嗎?”
“百事通,我知道你是覺得上面的東西,你若是看了,有些不太方便,但我讓你看這些東西,也是把你當(dāng)做信得過的朋友,不是嗎?”
聽我都這么說了,百事通就是再覺得應(yīng)該避嫌,也不好推脫,甚至還有些感動,畢竟這江湖險惡,你將真心托付出去,極少會有人領(lǐng)你的情,甚至還有把你當(dāng)傻子的人。
“行吧,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幫你看看!卑偈峦▽χ一氐馈
我聽后忙將手里那一根根從竹簡里拿出來的玩意兒,放到了他的手里,他將這些東西,逐一排序之后,整整齊齊的擺在了桌上,剛看沒幾眼,臉色便變得有些難看,越往下看,臉色更是慘白,到最后,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甚至都有些發(fā)抖了起來。
見到他這副模樣,我自是緊張的不行,幾乎是全神貫注的盯在了百事通的身上,就在他看完的剎那,更是一個沒忍住,直接問出聲來:“你看的怎么樣了?”
百事通輕輕的揚起頭,看了我一眼,隨后長嘆出一口氣,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是想說些什么,最后卻又把話全都咽了回去。
幾秒后,他像是重新在腦子里整理了詞匯,這才對我答道:“這上面的全是文言文,說了你也聽不懂,我就用白話給你解釋一遍,這竹簡上的內(nèi)容,你看如何?”
“好!蔽颐Υ鸬,這才聽百事通告訴我,我給他的竹簡里,總共有四卷,每卷看似相連,卻是四個不同的故事。
怎么說呢,是四個屬于同一個人,不同時期的事情。
竹簡里的主角,名喚蓮女羅剎,曾是一母雙胞,卻因為其中一方胎兒過于強(qiáng)大,使得另一方胎兒營養(yǎng)不良,還沒等出生,便在母胎里被另一方胎兒吞噬。
蓮家那時的現(xiàn)任長老,更是將死了的那個胎兒的魂魄,封印在了另一個胎兒的體內(nèi),還特地的挑了一個最陰的時辰,將胎兒的母親,于極陰之地殺死,趁著身體還沒涼的時候,直接剖腹將這個胎兒從母親的肚子里取出。
所以,這個胎兒,不僅是一體雙魂,還是在死人身子里出生的活胎,不陰不陽,不人不鬼,卻也因為這樣,早早開了靈智,再加之自出生起,便被丟進(jìn)了蓮家訓(xùn)練羅剎的禁地之中,算得上是個,從未經(jīng)歷過世間冷暖,只懂殺人的蓮家傀儡。
說到這兒,百事通微微一頓,對著我答說,他剛才說的那些,只是第一卷竹簡里的內(nèi)容,卻也讓他寒毛直豎,就是他在江湖上混了這么久,見過了那么多不同的人和事,卻也沒見過,能對自家孩子,下手到這種慘絕人寰的地步。
末了,還不忘感嘆一句,家族越大,就越如深宮般里面全是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