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頓了頓接著又道:“對了……那戶人家的孩子,可能會有些磕磣,但是人不可貌相,蓮初這親結(jié)的絕不吃虧,必有后福……”
聽到老者這話,我爸和小叔更是馬不停蹄的帶我下了山,朝著老者口中的那個地址跑去。
雖然這戶人家住在小山溝中不是太好找,奈何這四面八方的只有這一戶人家,我們竟也在亥時之前找到了這戶人家,忐忑的敲開了大門。
大門很快打了開來,開門的是一位穿著樸素的老婦人,我爸一見有人,趕忙上前道明來意解釋了一番。
這老婦人住在深山之中,現(xiàn)在又到了亥時,本滿是警惕,卻在聽到我們是道觀上那個老者介紹來的之時,忙將家門大開,將我們迎了進去。
隨后,更是一臉激動的朝著側(cè)房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二狗子,你快出來,那云凌道長真沒騙咱們,真為你說了門親事。”
一聽這話,我爸和我小叔不由得一愣,回過頭與我對視了一眼,三人眼中都滿是疑惑,難不成那老者云凌子真有這么厲害,不僅知道我們今天回來,還知道我們的目的,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就在我們疑惑的同時,老婦人從側(cè)臥里牽了個滿臉膿包,傻頭傻腦的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指著我說:“狗子,你看,這就是云凌道長給你找的媳婦,長得還真是挺俏的,我們家狗子真有福氣啊!”
本就一臉蒙蔽的我,在聽到老婦人這話,更被嚇得縮到了我爸、小叔的身后,連忙伸手拽了拽他倆的袖子,想問他倆現(xiàn)在怎么辦……
若是嫁個正常人,我倒也認(rèn)了。
可這云凌道長到底是幫我還是害我。
就算我得嫁個命格過硬的男子,就算讓我不可貌相,說這男子可能會有點兒磕磣,也不至于把我介紹給一個這么丑的傻子吧!
而這二狗子在聽完老婦人的話后,還一臉呆滯的對著我傻笑,笑著笑著哈喇子留的滿嘴都是,這下不僅僅是我,就是我爸和小叔,都一臉難堪,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這老婦人一臉驚喜的打斷道。
“親家喲,你們家姑娘我和我兒子都特別滿意,你們這么晚前來,想來也是對我家傻兒十分滿意,我們不如今晚就把這親結(jié)了吧?”
第二十三章 身不由己
這話一出,我爸和小叔齊齊白了臉,我爸更是連忙上前擺了擺手道:“這……這倆孩子都才第一回見面,就把親結(jié)了是不是有點太魯莽了?”
哪知我爸的話剛一說完,老婦人竟捂臉羞咪咪的笑了一聲,回道:“魯莽?能有啥魯莽的喲,婚姻這種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都沒意見,他們倆口子相處久了,也能日久生情的喲。”
還日久生情?
一聽老婦人這話,我更被惡心的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別說對著這傻子一輩子了,就是一天我都想死,讓我嫁給一個傻子不如直接讓我死了算了!
好在我爸和我想法一樣,連忙就出聲對著老婦人否決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沒錯,但也要這倆娃娃相互有感覺才是,我閨女現(xiàn)在才二十出頭,結(jié)婚這事不能太急!
可誰都想不到的是,就在我爸拒絕之后,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叔忽然開口,將我一把拉到了那傻子邊上說道:“哥,結(jié)婚的事確實不能著急,但我看這二狗子樣貌端正,人品堂堂,與小初配得很,我們也別猶豫了,今晚就讓他們成了吧。”
聽到小叔的話,我那口還沒松下的氣頓時提了起來,整個人都快炸了!
小叔這是眼睛被炮打了嗎,從哪看出這滿臉膿包的傻子樣貌端正,見面還沒幾分鐘就人品堂堂?
就算我長得沒到天仙那份兒上,也不至于和個傻子配得很吧!
我被小叔的話氣的不輕,我爸更是一時半會兒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呆滯的看了小叔好久,反倒是那老婦人在聽到我小叔這話之后得意的鼻子都快翹到了天上。
“我就說云凌道長介紹來的親家,肯定不像外面那些人那么庸俗,能看見我傻兒身上那常人看不見的優(yōu)點!
她這話一出,我急的正想說些什么,卻被小叔一把拉住,對我和我爸使了個顏色之后,好聲好氣的對老婦人道:“是啊,您這兒子是不錯,今晚結(jié)親這事我看也成,我先和我哥、侄女商量商量,您等會兒。”
語落,也不等這老婦人回答,小叔直接拽著我和我爸到了外面,正想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我爸猛地推了小叔一把,急紅了眼道:“蓮一玄,你瘋了嗎,把小初嫁到這種人家?”
小叔被我爸這么一推也不生氣,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哥,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把小初的后半生給毀了,可那云凌子是什么樣的人您不知道,我最清楚不過了,像他這種隱世深山不求名利無欲無求的得道高人早已存世不多,與咱爸的交情更是沒的說,他之前也說了,小初嫁給這戶人家的兒子絕對吃不了虧,必有后福!”
“你……你!你怎么那么糊涂,就算后福也是后話了,我不管,我不能現(xiàn)在看著小初往火坑里跳!”
我爸被小叔氣的夠嗆,渾身發(fā)抖道,隨后猛地拽上我的手,就想帶我走,卻被小叔一把攔了下來,反問我爸道:“哥,您還記得我娶翠蘭這事嗎?當(dāng)年我可是咱村里唯一一個大學(xué)生,爸讓我娶她的時候,我寧死不屈,可娶了之后的事,您現(xiàn)在也看見了吧?”
雖然早就知道小叔娶嬸嬸,是有原因,卻沒想到小叔這次竟直接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的說了出來。
本還一臉怒意的我爸,更在小叔話音落下的剎那,渾身一僵,冷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叔之后,眼中滿是復(fù)雜。
小叔在見到我爸聽得進去他的話,更是無奈的嘆出一聲:“這世上有些東西,不是我們想怎樣,就能怎樣,有太多無能為力和身不由己,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xù)走下去。”
聽到小叔這話,我爸緩緩的將眼一閉,好久,好久都沒睜開,等他在睜開之時仿佛在剎那間老了十歲,用那幾近無力的聲音,對著我問道:“小初,要不然咱就嫁了吧?”
嫁了吧?
就為了那云凌子口中的必有后福嗎?
聽到我爸這話,我只感覺一股怒意只在瞬間直沖腦門,渾身上下猛地發(fā)起了抖來,我想開口拒絕,想要立馬沖下山離開這里。
可看見我爸臉上的滄桑,小叔眼中的無奈,我就像只木偶般,傻傻的站在原地?zé)o法反抗。
心,仿佛在剎那間早已死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喉嚨發(fā)澀,沙啞的吐出一字:“好……”
得到我的回應(yīng),我爸與小叔眼中的愧疚頓時更深了,我明白這種無力,這種親人有難的袖手旁觀,這種親人出事的無可奈何。
可我要的不是他們的愧疚,而是我們?nèi)胰税踩粺o恙,即便是前有狼后有虎,也要一家人好好的活著!
當(dāng)我轉(zhuǎn)過身,朝著老婦人家里走去的時候,我好像見到我爸哭了,這么一個年過四十,父死,母死,妻死都倔強的沒掉一滴眼淚的男子,終究還是無法忍下心中的悲慟,落下了一行清淚。
老婦人在見到我與我爸妥協(xié),回了她家后,自是十分欣喜,將她早就為那傻子準(zhǔn)備好,純手工刺繡的兩件喜服給拿了出來,更激動的手忙腳亂,忙把家里布置了一番。
我拿著這件喜服,只感覺自己腦子發(fā)“嗡”的嚇人,好似有一道聲音在告訴我,別嫁,嫁了就沒有退路了。
可是現(xiàn)在的我,卻別無選擇。
待喜堂布置好的時候,我也像只木偶被老婦人套上了喜服,拿著那繡球的另一端,與傻子并肩站在喜堂之中,望著坐在高堂上的我爸與老婦人,整個人儼然一副放空的狀態(tài),覺得這一切是夢,又好似十分真實。
小叔站在高堂旁邊當(dāng)主婚人,似乎是不忍見到這一幕拜堂,目光不敢放在我的身上,只撇過眼,喊出一聲:“一拜天地。”
身旁的傻子像是練習(xí)了無數(shù)遍,一邊兒對著渾身僵硬的我傻笑,一邊兒門外拜下。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所有的一切,顯得都是那么的程式化,我忽然好想白蘇能夠前來搶親,結(jié)束這一切,可當(dāng)“禮成”兩字從我小叔口中脫口而出之時,我這才如夢初醒。
白蘇不可能來了。
想害我們家的人,為什么也沒來阻止?
第二十四章 洞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這個堂拜完之后我整個人都快瘋了,那老婦人竟還催促她的兒子帶我回房間洞房!
坐在一旁的小叔和我爸,在聽到老婦人這話齊齊站起了身,想要阻止,卻又不知為何,坐了回去。
本就心思的我在這一刻想要把身上的喜服拋了立即離開這里,卻又忽然自嘲的笑出了聲。
堂都拜了,哪有不洞房的道理?
可要我和一個傻子做那事,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
怎么被傻子帶入洞房的,我已經(jīng)忘了,當(dāng)那傻子壓在我的身上,用那呆滯的目光流著哈喇子對著我發(fā)笑喊我媳婦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直接放聲哭了出來。
一見我哭,傻子頓時慌了,笨拙的伸出那雙滿是污垢的手放在我的臉上為我擦干淚水,問道:“媳婦,媳婦,你怎么哭了?”
他這話說完,見我還哭,竟低下頭想吻我,惡心的我猛地伸手,直接把他從我身上推了開來。
“滾開!”
他似乎沒想到我竟然會推他,一不留神便被我推倒在了地上,再站起來的時候竟哭著喊著要找他媽告狀,說媳婦不喜歡他了。
見到這樣的傻子,我只感覺自己簡直都要瘋了,猛地從床上爬起,正想安撫傻子讓他閉嘴,卻沒想到這傻子人雖傻,還很有心眼,在我靠近他的時候直接就把我撲到在了床上,力氣大的我更是搬都搬不動他!
“哈哈哈,媳婦兒真好,還會心疼我,嘻嘻嘻……”
傻子頓時破涕而笑,隨后就想對我動手動腳,我惡心的渾身毛孔直豎,是真不知道那個老婦人怎么教的這兒子,人都傻了,竟還勁想著這些!
就在我眼看著自己的喜服快被傻子剝落,他那雙骯臟的手即將伸進我衣領(lǐng)之時,傻子的面色忽然一僵,兩眼一瞪,竟直直的倒在了一邊兒,看那樣子,就像是死了一樣。
我壓根兒沒想到傻子竟然會這樣,頓時嚇得連忙從床上蹦起,輕輕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卻沒探到鼻息,這傻子……
是死了嗎?
想到這兒,我頓時有些慌了,要知道我這會兒還在這傻子家呢,要是他忽然死了,我可怎么辦。
下意識的,我連忙喊了幾聲傻子的名字,又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隨后又用力把他往地上踹,他卻依舊沒任何反應(yīng)……
而就在這時,一陣?yán)涞街北乒亲永锏年庯L(fēng)忽然吹過,凍得我渾身發(fā)抖之際,余光更在這時忽然一閃,竟見到紙糊著的窗子外,好似站了一個人影,一只猩紅的眼睛更透過窗戶紙上的破洞朝著房內(nèi)看來,目光死死的盯在我的身上,嚇得我只在剎那間,頭皮一麻,拾起床邊的凳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誰?誰在那!”
這只眼睛的主人根本沒有回話,即便我愈發(fā)靠近窗子,他卻依舊淡然自若,仿佛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這下我有些慌了,猛地出聲喊我爸,小叔,還有那老婦人,想讓他們進來幫我,卻沒想到我的聲音就像落進了大海似的,了無回音,反倒周圍忽然靜的可怕,安靜到我除了能聽見自己那緊張的呼吸聲之外,只剩下了自己那緩緩挪動的腳步聲……
眼瞧著我距離他僅有不到半米的距離,我猛地一咬牙,直接把手里的凳子朝著窗外丟了過去。
令我想不到的是,就在凳子砸破紙窗之后,窗外卻連個人影也沒有,若不是我之前親眼見到了那只眼睛,我真會以為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我卻還沒找著那人影,正想回頭之際,余光卻在這時猛地一閃,竟見到一雙穿著冥鞋的腳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后,難道……
那個人影早就跑到了我的后面?
想到這,我只感覺自己頭皮猛地一炸,瞬間轉(zhuǎn)過了頭看了過去,卻對上一張陰森發(fā)青,除了雙眼赤紅之外再無其他五官的臉,嚇得我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尖叫出了聲。
只是瞬間,我猛地轉(zhuǎn)身直接朝著門外沖去,可我才剛邁出一只腳,便被這只鬼物掐起了脖子,一把將我按到了地上,拿出一只小瓷瓶,從里面倒出一只紅的發(fā)黑的蟲子直接塞進了我的嘴里。
我拼了命的想要拒絕,想把這蟲子吐出,卻沒想到這蟲子就像是有靈性似的,直接鉆進了我的喉嚨里,嚇得我猛地在地上翻滾,拼了命的摳自己的喉嚨,卻根本吐不出這只蟲子。
反觀這個鬼影,在見到我這副模樣之時,竟得意的大笑出了聲,用那嘶啞如拉風(fēng)箱的聲音譏笑著說道:“你們蓮家人還真是毫不知趣,以為現(xiàn)在的蓮家還是以前的蓮家了嗎?若不是因為你是女娃,還有些利用價值,我們怎么會留你到今日?”
“反正你已不能與白蘇結(jié)陰親為我們所用了,那就成為我的傀儡,最后留點利用價值吧,桀桀桀!
此時的我,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只被送入口中的蟲子,在我體內(nèi)游走的蹤跡,又聽到這個人影說出這話,頓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從一旁摸出了一把剪刀,直接就朝著這個人影沖了過去,想要和他同歸于盡!
可我還是天真了,我連傻子都打不過,又怎么可能打得過這個鬼影?不僅被他一個側(cè)身輕輕躲過攻擊,更被他一腳狠狠的踹飛數(shù)米。
“女娃子,你可別給臉不要臉了,能成為我的傀儡,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怪只能怪你太天真,竟連不聽話的棋子死的最快的道理都不懂。”
鬼影用那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憐惜”的說道,我聽了只感覺一陣反胃,哪能估計那么多,猛地忍下蟲子在我體內(nèi)蠕動的惡心,再次朝著鬼影沖了過去。
“棋子?我才不要做任何人的棋子,我與我的家人根本就不認(rèn)識你們,憑什么要受你們的擺布,淪為你們的棋子!”
我一邊吼道,一邊沖到了鬼影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