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機殿之主,又元神受損,進階無望,那么她的日子很難熬吧!”
葭葭回頭,見如花眼中是從來沒有過的惆悵,嘆了口氣:“大抵是吧!”
“我知道,如你這樣的人不多了,這么多年,你雖然兇了點,但確實沒怎么著我,在混沌遺世中,我終年與靈植為伍,卻也習(xí)得一手養(yǎng)靈植的手段,今次你又放我自由,雖對外說我是你的雜役弟子,但著實沒有人能拿我怎么樣。但是她呢,我雖知道的不多,也明白素日里樹敵不少,如今沒了天機殿主的身份,難免不會被人奚落!比缁〝恐p目,不知為何,葭葭竟從中聽出了幾分哀傷的情緒,“她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心中也有門派大義,為情所傷,離經(jīng)叛道,為主流道修所不恥,這等白眼,她表面上不在乎,實際上也不好受!
或許到底本是同根,如花的性子與燕錦兒也并沒有多少相似之處,但很多情緒卻是感同身受。
“我…我再想想吧!”感慨完了這一茬,她忽然沒頭沒尾的來了這一茬,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第九百一十九章 勸說
“我問你什么時候走!”才出門,化道真人就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跳了出來,瞪著葭葭,“趕緊的。”
“不急!陛巛缈戳搜刍勒嫒耍恢獮楹,總覺得如花有心事,更何況,“他”也未催,是以便道:“你多呆兩日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化道真人狐疑的看著葭葭,“別連累本座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放心,不會!陛巛缫豢诹⑾铝吮WC。
化道真人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說的。
葭葭點頭。
得了她的保證,化道真人這才放心轉(zhuǎn)身離去。
“你就這么肯定?”待葭葭送走了化道真人,“他”不由輕哂。
葭葭不以為意:“就算你想讓他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化道真人也不會做的,他可不笨,所以一句保證的話,不痛不癢的,暫時安了他的心,等到了東海,再說旁的事!
“你倒是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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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算起來,葭葭已經(jīng)很久沒有與展紅淚、段玉二人接觸過了,自師尊命令下來,或許燕錦兒也對展紅淚、段玉下了同樣的命令,葭葭思及曾經(jīng)只要一回昆侖,便會與展紅淚說上一回見聞,之前那般好,現(xiàn)在卻是互相不顧了。長此以往,他們與展紅淚、段玉二人遲早會斷了聯(lián)系。
葭葭不甚唏噓,但到底師命難違。站在一旁,看顧朗抬手指點著秦昭和的劍勢,一招一式近乎苛刻,好在秦昭和這孩子一如既往的懂事,很認(rèn)真的在做,葭葭有些欣慰的同時,也放寬了心。
正看著,一粒石子破空而來,葭葭伸手一撈,捏碎了石子,看向扔石子的那人:“諸星元!”
“許久沒見了,今日怎么跑到我們這里來了!陛巛缯f道,看了眼一旁的顧朗,但見顧朗只是瞟了一眼諸星元,沒有理他。
諸星元朝葭葭使了個眼色:“隨我來!
葭葭愣了一愣,眼見著實沒她什么事,便留了個訊給顧朗,跟上了諸星元。
“你要去哪里?”眼見諸星元越走離天機殿越近,葭葭出聲叫住了他,“眼下非常時期,師尊不會同意我離天機殿太近的,別走了!
“放心,不去天機殿,去天機殿后頭的竹林里!敝T星元說著,取出一張高級隱息符,隱去了自己的蹤跡,“你自己也是,莫要被發(fā)現(xiàn)了!”
葭葭看了他一眼,人影瞬間消失在半空中。
穿過天機殿后頭的竹林,是一片人工挖槽出來的小池塘,里頭種了幾株凡品睡蓮。
葭葭與諸星元隱息而來,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襲紅衣,躺在睡蓮之上的女修,長發(fā)垂了一半在水里,頭上半點珠釵也無,水面上飄了幾只空空的酒罐子,唯有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沒有太大變化,眼下似乎睡著了。
竟宿醉成這樣?葭葭看著燕錦兒,不知為何,竟生出了幾分心酸之感。她還記得當(dāng)年她在煉氣期,天機殿的燕錦兒是何等風(fēng)采,彼時她手掌天機殿,即便豢養(yǎng)面首,卻也變不了她的絕代風(fēng)姿,世人只會贊她不羈于世,而不是像現(xiàn)在醉倒在這里,無人問津。
“一連幾日,她都在這里!敝T星元傳音入密,“大抵修為無法進階就是如她這般自暴自棄了吧!”
葭葭沒有回應(yīng),恐怕還不止是如此,當(dāng)年方青竹的事情始終是她心里過不去的坎。
看了片刻,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葭葭與諸星元對視了一眼,又加了兩道隱息符,看向從竹林中穿出的那人。如霜的白發(fā)已昭明了來人的身份——魏探。
卻見魏探站在池邊看了片刻燕錦兒,忽地起身,輕點幾步,來到燕錦兒身旁的睡蓮上站定,低頭看了半晌燕錦兒,這才蹲了下來,把她半沉在水中的手拉上來,燕錦兒昏昏沉沉的被他拉著靠在了魏探的懷里。而后便見魏探自袖中取出一只金釵。是那只金釵,葭葭目光閃了閃,似乎有什么一瞬間想明白了一般。熟練地替燕錦兒挽了個髻,將金釵插了上去。
饒是魏探動作再輕,那廂燕錦兒也有了轉(zhuǎn)醒的跡象,甩了甩頭:“誰啊,不是說了莫要來煩本座么?”
“是我!彼f著將燕錦兒橫抱了起來,帶回岸邊。
魏探的聲音視乎讓燕錦兒吃了一驚,手里的動作一停,眨了眨眼,看向魏探:“哦,是你啊,放我下來吧,我雖喝的有些多,但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別喝了!
“不喝能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啊!”燕錦兒自嘲的笑了兩聲,鳳目不滿的瞪了魏探一眼,“放我下去!”
“喝酒解決不了問題。”
“那不喝能怎么樣,也解決不了問題,我修為無法寸進,就算長春子醫(yī)好了我,也不過等死罷了,你去忙殿里的事吧,不用管我!”燕錦兒掙扎著動了動,似乎很不舒服,“放我下去,魏探!”
“師姐!蔽禾捷p嘆了一聲。
燕錦兒皺眉:“雖你是我?guī)煹,但對外宣稱的是弟子,莫要亂叫!”
“放心,這里沒有旁人!蔽禾絿@了一聲,“師尊的事,你沒有做錯!
“我當(dāng)然知道,不用你說!”燕錦兒掙扎著踢了踢腿,怒視魏探,“放我下去,聽到?jīng)]有,膽肥了你!”
“至情至性不是什么壞事,修士也修心,唯心而已,你何苦這般折磨自己!蔽禾降皖^,葭葭與諸星元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你因為親手弒師而難安,也因為曾對首座動過心而難安,師姐,你覺得背叛了師尊而苦苦折磨自己,你如今這樣,有一半是自己折磨出來的。”
“你胡說什么!”燕錦兒怒吼,鳳目圓睜,瞪著魏探,只是目光在看到魏探表情的那一剎那卻不由軟了下來,“你怎么知道的,而且此事不都已經(jīng)過去了么?”
葭葭早已驚呆了,魏探口中的首座怕是只有一人,不可能吧!師尊,燕真人,這怎么可能?
“你強撐進階元嬰前后,殿里那幾個面首,有人眼睛長的像首座,有人氣質(zhì)與首座有幾分類似,你挑的雖說不明顯,卻也不是無跡可尋!
“你看出來了?”燕錦兒停止了掙扎,表情有些灰敗。
魏探點頭:“恩!
“那秦雅知道么?”
“我不知道。不過便是知道了也等同于不知道。”
這話有些拗口,但在這里的包括隱息的葭葭與諸星元都明白了。
“此事已經(jīng)過去了。”燕錦兒咳了兩聲,“魏探,放我下來吧!”
見魏探?jīng)]有任何動作,燕錦兒盯著他看了片刻,忽地意識到了什么似的,伸手一把捏住魏探的下巴,“師弟,你莫不是對我有什么想法吧!”
尤物就是尤物,那些美是印刻在骨子里的,葭葭從未想過一個女子做這樣調(diào)戲男子的動作會做的這般勾魂。
魏探還未說什么,燕錦兒就放開了他,自嘲:“我面首都有幾十個了,有意思么?”
“無妨,我也曾遭人暗算過。”葭葭知道,魏探指的是林萱的事情。
頓了一頓,魏探又道:“魏某一日是天機殿之主,便會護你一日!
“前提是我一直這般修為無法寸進下去吧!”燕錦兒勾唇冷笑,伸手拍了魏探一掌,趁著他沒注意,從他懷中掙脫開來,笑著走遠了。
第九百二十章 龍?zhí)痘⒀ó?dāng)闖時
待得魏探走遠之后,葭葭才與諸星元有所動作,疾步而去,直到看不到天機殿了,才停了下來。
“這便是你要我看的?”葭葭語氣不太好。
諸星元苦笑著搖頭:“若早知他二人今天會說這等話,我說什么都不會將你拉來。我只是隱約看出來,魏探對燕錦兒有心。不過他那樣的人,即便有心,也有前提吧!”
“燕真人若是好起來,對于魏探本人來說是一個威脅。歷代天機殿主收一男一女兩位弟子,多數(shù)時候是爭的一死一活,昆侖秘典的記錄中,每一代都爭的非死即傷。更何況即便燕錦兒手令已交付魏探,柳蔭那一把火燒了大半天機殿的不安因素,可她的聲望對魏探本人來說就是一個威脅。魏探可以護下一個修為無法寸進的燕真人,卻不知容不容得下一個痊愈的燕真人。”葭葭說出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心里頭卻是翻江倒海,各種情緒夾雜其間。
“你看的明白,燕錦兒也看的明白!敝T星元早已收起他那副無所謂的模樣,嚴(yán)肅了起來,“魏探算不得惡人,只是多少有些寡情而已,好不容易去了天機殿的‘舊疾’,你說他會不會放任一個不安分的因素存在?”
“其實說穿了,那時候天機殿早已金玉在外,敗絮其間了,一把火燒了是好事,這些你我都知道,師尊…師尊也是知道的,從長遠來看,天機殿落到魏探的手里是好事,但未免太狠了!陛巛绫砬橛行┱,“他為了今日放棄良多,曾經(jīng)的同僚形同陌路,幾百年的籌劃,會因為燕真人而留下一個不安分的因素么?”
“算了,你我想的太多了,燕真人左右也是好不了了,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不得不說魏探最后還是贏了。”諸星元苦笑了兩聲,這才正色看向葭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諸某知道,有些事情聽過便也罷了,更何況早已過去的事情,你覺得呢!”
“這一點不用你說,我明白的!陛巛缰乐T星元說的是燕錦兒曾對師尊有意的事情,早已過去的事情還有什么好提的,她看了一眼諸星元,“我先回去了,你也莫整天亂晃了。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原本的意圖是讓我看看燕錦兒的處境,看有沒有辦法從師尊這里入手,與紅淚他們重歸于好,對不對?”
“被你猜到了!敝T星元一點不驚訝,“還是很明顯啊,我前些時日,經(jīng)過議事殿廣場,正好碰到了展紅淚,她一央求,我便來看了看,雖說沒有應(yīng)下,卻是忍不住做了這等事。”
“癥結(jié)不在我和紅淚,我相信師尊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就在方才,我似乎有點明白了!陛巛鐕@了口氣,“師尊要我與師兄不再與天機殿有來往,外人看來是惱怒了魏探,其實何嘗不是另一種方式的主持呢?若我與師兄與天機殿往來太深,難免會有宵小之徒打上紅淚等人的主意,因為在外人看來,我們便是紅淚的支持者。我連葭葭不會妄自菲薄,有我?guī)熼T的支持,屆時恐怕魏探好不容易燒去的‘舊疾’又會卷土重來,我們不會做,可很多宵小想象力是不凡的,屆時一經(jīng)挑撥,誰人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昆侖如今勢大,天機殿又如此特殊,誰敢保證他門他派不對我昆侖虎視眈眈,伺機出來咬上一口?魏探手腕如此鐵血無情,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師尊這樣做,其實也是從源頭上消除了這等隱患!
“你居然也會想那么多了,不過卻不是胡思亂想。有一定道理。”諸星元看了片刻葭葭,似乎有些失笑,“比起最早我認(rèn)識你時的頭腦簡單進步了不少。”
“明明是一句夸贊,你偏偏說的這般難聽!陛巛珙┝艘谎壑T星元,“今日我們聽到的一些事情要爛在肚子里,希望你也記住!
“這是自然,我諸某平生不服旁人,但關(guān)于首座的事情,我自是不會馬虎的!敝T星元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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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余暉遍灑在昆侖十五峰之上,間或有修士于昆侖云水長堤中穿梭而來,如步云端,衣袂飄飄,實乃仙家境地。葭葭看了一眼云霧繚繞的昆侖諸峰,有修士乘鶴歸來,一派怡然?觳酱┻^議事殿前的廣場,走向云開書院的方向,卻見小道的盡頭,翠竹亭上,有素衣修士負手而立,素色發(fā)帶隨風(fēng)而揚,整個人仿佛就要乘風(fēng)歸去。葭葭的腳步不由放慢,這就是她的師尊啊,昆侖首屈一指的劍修。燕真人的事情,就讓它隨風(fēng)而過吧,至少燕真人本人早已將它變?yōu)檫^去了。
上前兩步,葭葭抬手,向秦雅行了一禮:“師尊!
“恩。”秦雅應(yīng)了一聲,伸手接過空中打了個轉(zhuǎn)兒,無力落下的金色符箓,嘆了口氣,“聯(lián)系不到蕭白夜。”
葭葭早已從秦雅口中得知了當(dāng)時的事情,聞言,臉色也多了幾分慎重。
“不到萬不得已,為師不想動用引魂玉牌!鼻匮耪Z氣中有些悵然,“動用搜魂大法,對修士傷害太大,尤其如蕭白夜這樣的修士,后果簡直難以預(yù)料!
“聽說執(zhí)法堂那里已著人四處尋找了,想來很快便會有他消息的……吧!”葭葭想了想道,不過自己也不太確定。昆侖的門派消息網(wǎng)可以說遍布神州、外荒與東海十七島,但是,即便如此,連蕭白夜自己留下的通訊符都收不到,總不是一件好事。
“此事,為師也有責(zé)任,最后一次有人見到他的地方是在東海方丈島,聽聞你與化道真人有約,過些時日要去趟東海,若是那時候,還沒有蕭白夜的消息,為師與你一同去趟東海!鼻匮艊@道,“既是我與他的合作,我便有將他尋回來的責(zé)任!
“此事到底因葭葭而起,葭葭也有責(zé)任!陛巛缯f著眉頭微微蹙起,“方丈島,咦,那不是方真人的……”
東海那位名喚方仁的真人,就出自方丈島。
秦雅點頭,看著夕陽余暉下的昆侖群峰出神:“君子當(dāng)一諾千金,即便前方龍?zhí)痘⒀ǎ啬骋惨J上一闖!”
第九百二十一章 贈予
一輪紅日躍上東方,朝霞涂染天際,昆侖群峰之上的云海也浸染上了大片絢麗的色彩,紅日映射下緩緩而行的周天星辰旋轉(zhuǎn)大陣現(xiàn)出了幾分難得的磅礴逶迤。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隨著三聲鐘響,昆侖群峰最中央的太阿峰之上,如今天下最有名的天才少年修士匯聚地——云開書院,隨著一聲“哎呀,慢點走!”的少年打鬧聲,頃刻間喧囂了起來。
又是一日了。
歡步疾行的小姑娘心情很是不錯,今日才得了老祖宗賞賜的幾枚煉化過的陣棋,她拿捏著在手里把玩起來,一口咬下一口靈果:“真甜!”小姑娘舒服的瞇了瞇眼。
有經(jīng)過她身旁的小少年們時不時的與她打著招呼。
“早啊,陸師妹!”
“蓉蓉師妹今日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