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魏探特意拎出來說必然不同尋常,葭葭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明鑒真人!
這話一出,葭葭忍不住拍了拍耳朵,“什么?”
魏探自是看到了她的動作,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你沒聽錯,明鑒真人。”
葭葭心中一緊,莫名的想到了那一日在昆侖宴會上看到的那把瀲滟劍,一個出塵修士親自帶隊?葭葭驚愕不已,天下間的出塵修士用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昆侖明鑒真人是一位劍修,據(jù)傳并不通六藝之術,不知為何這次竟是他帶隊?
思及那一日,他不過一眼望來,就讓她后背生寒,仿佛全身被看透了一般,無論哪個高階修士都不是好相與的。古人曾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有道理。
雖說外傳明鑒真人并不通六藝之術,可葭葭卻總覺得比起其他門派精通六藝之術的修士,明鑒真人要比他們可怕的多。
與“他”說了自己的看法之后,便聽“他”一哂:“你這不是廢話么?光看此人的生平,每每于壽元將盡之時突破,這等無論心智、毅力還是其他皆可算得上第一流,你會覺得麻煩也是應該的。更何況蜀山通六藝之術的修士不少吧,他手里有的是棋子,要下一盤好棋不難。倒是你,盡管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向門派提出,但是這一回門派綬命于你的意思是要你以陣法為重,昭示昆侖實力。你當真要好好走這一步了!
見葭葭低頭不語,眉頭緊鎖,魏探輕笑著搖頭道:“其實你也不必如此慌張,我看門派還有準備的。”
“準備?什么準備?好的陣法都是現(xiàn)下布置的,不需要陣盤之流!陛巛绱鸬馈
魏探聞言卻是動了動唇:葭葭會錯了意,他的意思并非如此,其實按他看來,門派雖說表現(xiàn)的對葭葭予以重任的樣子,但并不會當真把所有籌碼都下在葭葭身上,必有后招,其實葭葭并不需要如此緊張。只是這些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或許暫且不告訴她為好,且看看她到底如何主持這場龍門會,是驚喜還是其他。
一晃兩日過去,生死門與修羅派的修士還在暗中動手,兩日的功夫,又死了三個修士,雖說不過筑基期的小修士,未長成之前的小修士的隕落并不會對一個門派的根基有多少影響,是以傷不到門派的筋骨,但卻又下了臉面。
所以這些修士也往往是最倒霉的,有時候沒有什么緣由的,運氣不好,便慘遭橫禍。
這日一大早,葭葭便收到了消息:“有人按捺不住闖了生死巷口!
得了消息的葭葭不過愣了一愣,便趕了過去,她趕到之時,正見一群東海修士抬著個血跡斑斑的金丹修士往外走。
葭葭看了眼那金丹修士,俱是皮肉之傷,雖說看起來有些可怖,但其實并未傷到大礙,至少那被抬著的修士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
“這人闖了生死巷口,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被抬出來了,嘖嘖嘖,我們還是不要試了,他運氣好,但傷了性命就不好了。”
“可我看他還能動,想來傷的也不重。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機會難得,但是送命就不好了!
……
眾說紛紜,葭葭心頭躍躍欲試,終于按捺不住,提步正要上前,卻見一位身著蜀山門派服飾的劍修已走了兩步,走到了生死巷口。
那劍修走到生死巷口卻并未進去,只是側身,笑瞇瞇的問道:“我要進去看一看,畢竟機會難得,還有誰要一起的么?”
這說話的修士不是旁人,正是蜀山的鐘步歸,他說這話時,目光正盯著葭葭,明顯是對她說的。
葭葭略一遲疑,卻也動了身,只對身后的魏探道:“我進去探探虛實,若有什么萬一,你見機行事便罷,一切以門派為重!
“好!蔽禾近c頭,“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
與鐘步歸一前一后踏入了生死巷口,眼前一陣流光顛倒,葭葭閉上了眼睛:“陣法!”
一入生死巷口便是陣法,再睜眼時,整個人已身處一片封閉平臺的中央,環(huán)繞在側的是八道門,對應八門,生死門倒也有意思,明晃晃的擺出八道門,任君選擇,端看大家如何抉擇了。
看著像是不過普通的陣法而已,對應八門,八門中自有艱險。但是像這等不管是何門何派擺出點門道來的東西,一般開始都是陣法,始于陣法,終于旁道,一般布置之下都要按照這個規(guī)則來辦事。這并不稀奇,真正有意思的應該是八門之后的東西。
“怎么?要試試么?”鐘步歸看了片刻,“走哪一道門,生門么?”
“生門未必是生門,死門也未必是死門,布下傳送陣法的是個布陣高手,與一般的排布陣法方法完全不同。所謂的生、死、開、休、驚、傷、杜、景八門完全沒有依據(jù)可循,還有既然是陣法高手,要把八門盡數(shù)變?yōu)樗篱T也未嘗不可。生死門做的就是殺人之道,想來全弄成死門,他們應當很是樂意的!陛巛缈聪蛑車陌松乳T,緩緩說道。
“那照你這么說這八扇門都不能進了?因為有可能都是死門!辩姴綒w對這等陣法八門之事并不精通,聽聞葭葭這般分析之后,想當然的答道。
“便是全死門你也不用擔心,這生死巷口是對著群修開放的,必然要向群修一展實力,所以對應的修士主要是金丹、元嬰這等修士,以你藏神的修為,便是進了死門也有辦法逃脫。所有的八門陣法”,不管如何布置,便是死門之中也存有一線生機,這對于你來講應當不是什么難事!陛巛缯f道。
“既然如此沒有區(qū)別的話,那便試試唄!”鐘步歸說著,順手一指,指向一旁那道門,“那邊怎么樣?”
葭葭點了點頭,剛要提步走過去,卻在瞬間與鐘步歸同時被人拉住了。
一道聲音自身后傳來:“不可!”)
第八百六十七章 窺視
二人同時一愣,回頭,那同時拉住他二人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傳聞中這次蜀山帶隊的明鑒真人。
見他二人停住了腳步,明鑒真人這才收了手,掃了一眼鐘步歸,目光便落到了葭葭身上:“是你!
看來上一回昆侖赴宴,他也記下了葭葭的模樣。
“見過明鑒真人!陛巛绻笆中辛艘欢Y。
受了這一禮的明鑒真人微微頷首,這才道出了緣由:“這八門生門死門不一定,每一道門都有可能是死門確實不假,但是你二人萬萬不可同時進入一門!
“為何?晚輩不曾聽說過有這等規(guī)矩!陛巛缱允遣唤猓瑔柕。
明鑒真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這八門之中的危險依據(jù)修士的實力會自我判定,你二人進的若是生門便罷了,但若是進了死門,恐怕里頭的場景會非一般的危險,當然你二人要想掙脫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二人合力之下,必會重創(chuàng)于它,恐怕重創(chuàng)之下,這八門自我修復能力也有所不及。六藝龍門會的規(guī)矩可是不能胡亂毀壞他人門派的心血的,尤其你二人這等身份的,毀壞了,恐怕會有麻煩!
這話雖是“你二人”“你二人”的說,可明鑒真人的目光卻自始至終都在她的身上,葭葭便是再傻也明白了,明鑒真人這是在提醒她而已。尤其如今昆侖其他修士不在,似乎只她理事,若是她親自動了手,少不得的來日昆侖布下擂臺大陣,生死門的人會過來踢館。
如此一想,葭葭心中便多了幾分感激:“多謝真人提醒,是晚輩考慮不周。”
“我們自是不會當真懼怕生死門的人,但是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能省便省了吧!”明鑒真人說罷,看向其中一門,也不多話,徑自走入其中。
隨著他腰間的瀲滟劍一閃,人已沒入門中。
“既然如此,便分開來吧,他老人家既有這般篤定的看法,想來必是有所把握了!辩姴綒w朝她抬了抬手,轉身走入了另一道門中,無極劍虛影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我們也進去吧!”葭葭隨意挑了扇門,準備走入其中,卻聽“他”突然出聲:“真是把好劍!”
“什么?”葭葭驚訝不已。
“靈氣通透,乘龍應景。你靠近他時沒發(fā)覺么?好似心神為之一振,那把劍能感受人的氣運!薄八备锌似饋恚澳憔筒辉衅谈杏X到自己被窺視來了一般么?“
“說起來,這回倒是沒有,但是上一回在昆侖,倒是有那等感覺,但那時,我以為是明鑒真人,所以……”葭葭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不是明鑒真人,是這把瀲滟劍在窺視我!
“或許吧!連葭葭,若非你天生戰(zhàn)意,我還感覺不清楚,說到氣運,其實還有一把劍,曾經(jīng)鬧的天下大驚,你還記得么?”
這么予以提醒,葭葭幾乎是立刻便反應了過來:“仕魔劍!”
“不錯,就是仕魔劍!”“他”道,“不過仕魔劍已經(jīng)沒了斬運之能,而這把瀲滟劍雖說能感受到人的氣運,但并不能做什么,所以沒有鬧出什么太大的動靜。”
“誰說不能做什么?”葭葭想了一想,立刻反駁了起來,“我若有這等事物,那但凡看到氣運極佳的修士便上前交好,看到倒霉的,便遠離,人人皆只道我多遇貴人,卻不知道,這貴人也是可以謀劃的!
“天下間一共只有幾個出塵修士,能修到這個境界的,必然有所實力依仗或者異寶,這并不奇怪!薄八闭f著突然笑了起來,“你就看著他與誰走的近,那么與他走的近的人運氣多半是極好的,突然厭惡遠離的,多半是要倒霉的!
“這話說是沒錯了,但是明鑒真人是人,有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喜惡,怎么可能對每一個人都是如此。”葭葭說著,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明鑒真人離去的方向,“不過那把劍當真漂亮!
“再漂亮也不是你的,走吧走吧,且看看這所謂的八道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說話間,葭葭已步入了那道門中,一步門外是漆黑的夜巷與漂泊的大雨。
不管是真是假,這些雨聲至少一定程度上干擾了人的耳力。
葭葭走入雨中,雖在陣中,卻也拿出了傘,修士雖說不懼外界風雨,但是若能通過一把傘便能順利解決的麻煩何必還要動用靈力呢?伸手感受了一番,雨水很真實,至少她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才走了兩步,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葭葭腳步不由放慢:“我怎的覺得眼前此景好似在哪里看到過一般。”
沉默了片刻,幾乎是同時與“他”出了聲:“來平州城的時候!
來平州城的時候,她被人險些引入了生死巷口,那一段路,跟這一段何其的眼熟。
“你能確定那一日引你險些走入這里的人是蕭白夜么?”“他”問,“若當真是他,那邊有意思了,生死門的人不是對外宣稱今日之前還沒有人闖入門中么?這不是打臉么?若是生死門的人一早便得知了,為了面子不肯承認那倒也罷了,若是讓蕭白夜在這里走了一圈,沒人察覺,那才是丟臉的事情!
“那張字符的紙條是蕭白夜的筆跡,至少我沒看出什么特別來!陛巛绲,“有八成可能是他本人。”
“若果真是蕭白夜的話,那他是想告訴你什么?我就不明白了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么?偏偏要裝神弄鬼!薄八陛p切了一聲。
葭葭卻在瞬間耳尖微動:“有什么聲音?”
“什么什么聲音,你在說什么?”“他”也是一愣。
““咔嚓”的一聲……”葭葭話還未說完,便連忙閃身走到躲到一邊,而后再向自己原來站的地方望去,卻見那地方已經(jīng)被燒成灰黑一片了。
“這什么東西?似是什么異火一般!陛巛缦胫鴱膬ξ锓▽氈腥〕鲆粔K玄極的法寶扔了出去,法寶落地,砸到了那僅剩的一點火苗之上,卻見眼前瞬間一亮,玄極法寶被燒成一塊焦炭也不過眨眼之間。
玄級法寶依著葭葭如今的修為自是不夠看的,但是能讓一個玄級法寶在瞬間毀掉,這異火的殺傷力可想而知。
一瞬間,寒意陡升,天生戰(zhàn)意的感覺讓她察覺到周圍危險重重,似乎每一步踏出,面臨的都是無邊的深淵。
這就是生死門的見面禮么。短短的一條小巷,一眼便可望到盡頭,不過百步的距離卻讓人舉足不前。小巷寬不過距離,葭葭低首:想起金丹時期,初入執(zhí)法堂,有一回聽幾位執(zhí)行暗殺任務的修士聊天,提到這等寬度,進退受限,最是適合暗殺,而生死門又是最會暗殺的修士。
葭葭許久不曾動身,便是“他”都忍不住開口了:“莫擔心,這些手段還不能拿你怎么樣。”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在想或許一開始我想錯了!陛巛鐕@道,“我從未參加過六藝龍門會,作為一個陣法師,我原先想的便是以陣法為基石,糅雜六藝之術,越是兇險歷練,越能顯出我昆侖之強,但現(xiàn)在想來卻未必如此,生死門主暗殺之道,生死八門,通向的是生還是死,沒有人能預料,一座小小的巷口,除卻兇險之外,其實顯示更多的便是生死門的暗殺之道了。六藝龍門會,或許本心并不在孰強孰弱,而是在向世人昭示我門派大宗的風采!鳖D了一頓,葭葭又道,“當然,厲害也是必須的!
這一回,“他”沉默了許久,直到葭葭怯生生的問:“你還在么?”之時,才悠悠回道:“沒想到你還能想到這一點,或許你有一定道理,但比起向世人一味展示昆侖之強,如何昭示昆侖門派大宗的風采也許更難!
“或許吧,且先看看生死門的暗殺之道!”葭葭說著一步踏出,耳畔風聲鶴唳,利劍出鞘,刺耳的蜂鳴聲響徹在耳,一個轉身,周圍數(shù)道人影翩躚之間閃過,不多時,外罩的門派服飾上就刻上了數(shù)十道劃痕,每一道俱是殺人至傷的致命之處。
她不是第一回 感受生死門的暗殺之術,甚至先時,曾感受過生死門真正精英手下的暗殺之道。十步一殺,千里不聞的場景豁達而悲涼,可眼下這寬不過一丈的小巷,卻讓被暗殺者更是難以動彈,束手束腳,要躲更難,根本無法甩掉。
她并未動用補天劫手,在躲過了再一次的一波強烈攻擊之后,停住了腳步。
回頭看向來時的路,沉默良久,有一瞬間的錯愕,而后目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他”不解。
葭葭卻并未解釋,只道:“一會兒再說,你且看著吧!”說罷這話,再一腳踏出,安安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地上,意料之中的危險并未出現(xiàn),沒有任何殺意。)
第八百六十八章 互換
一連走了幾步,均毫無反應,這便不對勁了。生死巷口可不是讓天下修士過來逛街的。
“怎么會沒反應?”不出意料,“他”很快便忍不住了,“莫在我面前賣什么關子。”
“我走的來路,與那一日的一模一樣,那一日是被蕭白夜刻意引導這般走的,今日是估算了上一回的路線走出來的,或許蕭白夜是在告訴我這條路應當這樣走,就能走脫了!陛巛缯f著又一步穩(wěn)穩(wěn)的落了地,“來路之上,尚存一線生機,是為生門,我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當時那個被抬出去的修士并無什么大礙了。即便人稱心狠手辣的魔道生死門,這一回也沒有全然取人性命的打算,所以,我當時的想法應該是對的,六藝龍門會為的還是向天下修士展現(xiàn)門派風采而已,并不是以取他人性命為主。”
“生死門的人都能做到如此,我等怎能甘居于下,此次出行,門派高層半點交待也無,或許正是要看我自己的領悟,我昆侖從來不是以斗狠為目的樹立的門派,我此番若當真布下了一個九死一生的大殺陣,恐怕這等事情也沒有下一回了。”葭葭說著,又落下了一步,眼見到巷底不過數(shù)步之遙了,微微感慨,“原來這里早就被人闖入過了,一模一樣的走法,分毫不差!
“你這般走過去,恐怕體會不了多少生死門的暗殺之術吧!”“他”想了想,挪揄道,“有意思么?就過來游走一圈而已!
“有沒有意思還在個人自身。”葭葭答道,“生死門活生生的精英修士我都不怕,又怎會怕這六藝的死物?暗殺之道的精髓從來不是我所追求的,不必體會!
最后一句說罷,葭葭已一腳踏上了最后一步,巷底的墻壁有一股柔軟的吸力,整個人方才靠近去便被一道巨大的吸力吸了出去,外界還是那八扇生死各異的門,葭葭抬頭望不到天,只一大片一大片的窮白。
方才一定,一陣輕微的摩擦聲,身旁又多了一人,那仿佛被窺視了的感覺讓葭葭一驚,連忙回身,不出意料,正是那位明鑒真人。
“見過明鑒真人!陛巛邕B忙行了一禮。
明鑒真人微微頷首,似是也有些驚訝:“居然這么快就出來了,看來的你的六藝之術果然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