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等就不要插手了,想來首座自有主張!敝T星元說了兩句,便道,“莫問尋我還有別的事情,我便先走了。你如今便好好修煉吧。首座事務(wù)繁多,很多時候都顧及不到你與顧朗。所以,有時候,首座能做的便是盡可能的為你們掃去前路的麻煩!
“這些我都明白!鼻匮挪煌匀,那前頭百年的時光正是他修途中難得的閑暇之時,眼下卻如同夢一般遠(yuǎn)去了,或者說昆侖的權(quán)勢中心他一直在嘗試離開,卻無法走遠(yuǎn),對于兩個弟子也不過是竭盡所能的盡可能的滿足他二人罷了。
“外人看著如何光鮮,其實首座也是很累的,若,若當(dāng)真是身邊人犯下的事,想來首座心里也是極難受的!敝T星元鎖著,目光微斂,“或許最后的結(jié)局我等都無法接受,你到時候也幫著勸一勸收做吧!”
“我知曉了!陛巛琰c頭應(yīng)下,目送諸星元大步離開。
“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聽了半日,“他”早就已經(jīng)忍不住跳了出來,“你昆侖的事情倒也有趣!
“想不到你也有一日會猜不到。”葭葭輕笑了兩聲,不等他惱羞成怒,便立刻道,“其實這也不怪你,即便你再怎么聰明,那些經(jīng)歷若非親身體驗,總是難以描摹的。諸星元既是我昆侖的智囊團(tuán),便絕非浪得虛名,他大抵心中已隱隱有所猜測了吧!”
“喲,那你呢?你能看出這一點,難不成你也猜到了?”“他”又道。
葭葭卻是搖了搖頭:“不過是諸星眼這般的提醒之下,我才明白了此事,但究竟是誰卻還是一頭霧水。”葭葭說著,勾唇淺笑了起來,“算了,我還是回去好生修煉吧!”
“嗯,我想也是,你是該好好修煉修煉了,別到時候,在少辛面前都走不了一招!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
回去捏著凈水咒將屋子打掃了一番,眼見落日夕陽,有種別樣愜意美感,葭葭便走出屋外,靠著木屋的橫欄出神。
親眼觀了一場太阿峰的落日,正感慨夕陽如畫之時,“他”又開口問了起來:“瞧把你看的,真是沒出息!你昆侖一十五峰,觀日最美的是哪里?”
“這……說到最美,大抵是明昭峰吧,明昭峰觀日亭,昆侖上下,素有聲名!陛巛缦肓讼氪鸬。
“那你看過幾回?”“他”似是來了興致,連忙又問道。
葭葭卻一時語塞,踟躕了片刻,還是說了實話:“說來也愧疚,彼時我修為太低,那時候當(dāng)真每日過的只為一兩顆靈石生計而奔波。昆侖數(shù)十萬弟子,有幾人能從其中脫穎而出?所以,那時候的我不消去管這些昆侖大事,卻要立足自身,自是也沒有功夫去看那落日亭上的美景,所以印象中屈指可數(shù)!
“明昭峰的七星莊如何了?”
“一直空著……”葭葭話說一半?yún)s再也無法說下去,“他”突然開口之下,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的,葭葭脫口而出,待到回過神來,話已出口,再也沒有回環(huán)的可能。
“你清楚得很,混沌遺世里那只仙鶴壽元快盡了,所以這些時日,雖說沒有刻意打聽,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關(guān)注了起來,你是想為它尋個歸處么?”
“我知道,修真者,不管人還是獸,一旦踏上道途,便再無輪回的可能,所有不能飛升入道的,都會死。所以小丹會死我早有預(yù)見,七星莊是小丹自入昆侖以來便呆的最久的地方,當(dāng)年馬老的院子如今還一直空著。我想,這大抵就是它的歸處吧!”
“你有想過七星莊為何還空著么?”“他”又問。
葭葭點頭:“我還沒有笨到那副地步,是沈離光,他是明昭峰首座,此事當(dāng)真只有他出面才能做到。我心里記著呢!其實他一直是個好人,只是大抵不懂人世常情罷了!
“找個時間去謝謝沈離光!薄八币桓遍L輩模樣叮囑葭葭。
葭葭點頭:“此事你不說我也知曉的!
“我不是怕你不懂么?還有他畢竟是妙無花最看重的后輩,你與沈離光打好交道對你沒壞處的!
“我知曉,但不必刻意。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君子之交淡如水……”
“得了吧你,你二人沒一個君子的。還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毫不掩飾的鄙夷。
那一日過后,不過半個月的光景,小丹壽元便盡了,將小丹帶出混沌遺世的時候,里頭的玄靈與如花竟也有幾分難過,平日看他們這般吵鬧,卻沒想其中也是有幾分真情在。
七星莊因空著的緣故,一路上倒是無人攔她。將小丹埋在七星莊的后堂,立了衣冠冢之后,葭葭便起身離開了。
其實對于修者的衣冠冢,不過是活著的修士祭奠死去的修士所用罷了,為的不過是思念與心安。
走出七星莊,特意繞路走了一趟觀日亭,免了“他”的一見之苦之后,葭葭便去往沈離光的明昭峰總殿了。
才走至門口,便見從里頭行出一人,生的有幾分眉清目秀,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很是憨厚,葭葭緊了緊眉,很快便報出了他的名字:“唐安!”她記得此人心中虛懷若谷,當(dāng)年沈離光身邊的三人,如今只剩他一人,而且還拿到了彼岸長生術(shù)的的傳承,若說他很憨直,葭葭是不信的,此人還是有幾分手段的。
唐安一見葭葭,也是不過一愣,便反應(yīng)了過來:“連真人!”
看來二人對對方印象都不淺。
“您是來尋師尊的吧,巧了,師尊近些時日并未閉關(guān),就在里頭,您隨我來!碧瓢舱f著便轉(zhuǎn)過了身,就要將葭葭往里帶去。
“不需通報么?”葭葭腳下一滯,并未當(dāng)真跟著他就往里走。
唐安笑道:“不需要,師尊不是那等強(qiáng)拉著規(guī)矩不放的人,更何況,對連真人,師尊一向是極為贊賞的!
說罷這話,唐安便不再多說,將葭葭帶入了明昭峰總殿。
殿內(nèi)除了沈離光之外并無其他人,或者可以鎖如沈離光這樣的人,其實并不喜歡與人深交。
察覺到殿內(nèi)多了人,唐安去而復(fù)返,沈離光抬頭望來,只一眼便看到了葭葭,似是怔了一怔,而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卷冊,走了下來,負(fù)著雙手走至她跟前停了下來:“可是有什么任務(wù)要交待沈某?”
卻見葭葭搖了搖頭:“并無,小丹壽元盡了,我將它送回七星莊,想著承蒙沈真人當(dāng)年的恩情,葭葭便來拜會一回!
“不必。”沈離光搖頭,“若說到當(dāng)年,應(yīng)當(dāng)是我的問題才是,并不存在什么恩情之說!
沈離光不善言辭,但一旦認(rèn)定的事情卻也很難改變,葭葭想了想,便也不再糾結(jié)于此了,只是又道:“許久不見沈真人了,妙真人就在太阿峰,沈真人若是得了空,不妨前來見見妙真人,其實細(xì)細(xì)說來沈真人與諸星元、莫問可屬一輩之人,多來見見也是好的!
“你的意思是……”沈離光比她想的要固執(zhí),卻也比她想的要通透,很快就察覺到了葭葭話中的意思。
葭葭笑了一笑,口中話語雖輕,卻有幾分不容辯駁的意味在里頭:“權(quán)利交替乃是門派傳承之基。有些事躲是躲不了的!)
第八百五十九章 瀲滟
有些事不必說的太滿,他既已聽明白了,葭葭便沒有再說的念頭了,抬手一揖:“告辭!”
從明昭峰回來之后,深居簡出了一個多月,內(nèi)視丹田,靈氣吸收速度已經(jīng)夠快了,但是修行本就非朝朝暮暮之間的事情。到藏神期還能一日之內(nèi)日進(jìn)千里的可能性極少。
這一日,才一睜開雙目,葭葭便起身,收了房門前的禁制,禁制一扯,便接住了在外頭徘徊了片刻的傳訊符:“辰時三刻,議事殿赴宴!”
這等時候赴宴?葭葭很是不解,卻也依言稍作整理便前往議事殿了。
這一日,才到議事殿附近,便看到了門口守著的伏青牛。葭葭一愣:怎么會是伏青牛?不過即便有些排斥,卻還是上前喚了一聲伏真人。
伏青牛撇著眼睛看了她一眼:“進(jìn)來吧!”
還是那張刻板的臉,不見得對她有幾分歡喜,卻很是難得的沒有不給她面子,領(lǐng)著她進(jìn)了殿,才一進(jìn)殿,葭葭便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呆呆的望著許久不能回神,直到伏青牛一聲冷哼,指向一側(cè)第二排最后第二張位子,道:“去坐吧!”
葭葭應(yīng)了一聲是,走了過去,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了下來。
坐穩(wěn)了才抬頭看向殿中眾人,分左右兩側(cè),一側(cè)八張,每側(cè)兩派,每排四座,一共一十六座。
葭葭抬眼看到自己前頭坐著的不是旁人,正是昆侖醫(yī)修的祖宗,長春子的師尊陳華軒,此人深居簡出,雖說手握實權(quán)倒也未必,但是因著這醫(yī)修的特殊性,地位在昆侖也算排得上號的。他旁邊是伏青牛,伏青牛再旁邊,一側(cè)第一排一座的位置是妙無花,葭葭忍不住直了直身子,看向一旁,卻見一位形容憨態(tài)的藏神修士朝她微笑點頭。葭葭認(rèn)得此人,多次商量機(jī)要之事,都會見到此人。除此之外,還有衛(wèi)東與幾個藏神修士并昆侖掌門梅七鶴,皆是葭葭曾經(jīng)在太阿峰中遇見過的熟面孔,統(tǒng)共8人,而這8人中,葭葭可謂不折不扣的后輩,她的年紀(jì),幾乎還沒有另外七人的零頭大。
這樣看來受寵若驚之中又有幾分奇怪,難不成是因為師尊不在此處,把她拉了來湊數(shù)?不管是修為還是年紀(jì),她都不似能在這等場合露面之人
說起來,一個新進(jìn)的藏神后輩其實是不夠格參與這等宴會的。葭葭抬頭望向?qū)γ媪硪粋?cè),卻也有幾個熟人。對側(cè)第一排第三座是蜀山的李忘真,素日里時常見到在他左右的鐘步歸也沒有出現(xiàn),是以葭葭更是覺得今日昆侖高層有些奇怪。第一排第一座是個葭葭未曾見過的修士,他生的眉清目秀,外表看似二十七八的成年男子,一柄透著水盈盈的水藍(lán)色長劍擺在身體一側(cè),偶爾環(huán)顧四周含笑點頭,葭葭不曾見過此人,目光便在他身上頓了一頓,便在那一剎那,那人抬眼,望了過來,并沒有任何神識壓迫之流,只是純粹帶了幾分陌生與好奇的凝視。
那一剎那葭葭卻覺得動彈不得,莫名的有些慌張,好似渾身被看透了一般。
所幸并未過多久,那人便收回了目光。
葭葭看了眼他身上普通的蜀山門派制式服之后便收回了目光。而后又看向第一排第二座的人,倒也是個熟人,東海化道真人,正毫不顧及姿態(tài)的大口大口的捏著桌上的靈果子往嘴里送。這動作如此豪放,與身邊的李忘真還有那位身著蜀山門派制式服的修士相比,當(dāng)真是天壤之別。
或許是有了化道真人的襯托,那第一排首座之人越發(fā)有高手之氣了。
似乎察覺到葭葭在看他,化道真人口中被靈果子塞滿了,瞇著眼睛望了過來,對上葭葭之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這一眼雖狠,卻無任何殺氣,不知為什么,縱使化道真人已是出塵修為,不知為何,葭葭對他卻絲毫不懼,或許是當(dāng)年在昆侖之時,那個修補(bǔ)書冊的任務(wù)吧!
不過也正是因為化道真人的存在,葭葭猜到了那位身著蜀山門派制式服的修士的真正身份了。能與化道真人平起平坐,蜀山只有一人,那就是同為出塵期的明鑒真人。
對于這位明鑒真人,蜀山上下不若李忘真那樣了解的那般多。這人細(xì)細(xì)說說來,這求道之路也很有逆襲的味道。他拜入蜀山門下之時,已二十出頭,六十歲才筑基成功,一百二十歲結(jié)丹,五百歲才結(jié)嬰,可以說在結(jié)嬰之前,每每都是臨近坐化壽元將近才勉強(qiáng)突破的,可以說每一回的突破都叫人看的膽顫心驚,生怕他不一不小心就坐化了。只是入了元嬰之后,他竟頓悟了,一千歲便入出竅,而后藏神、出塵,竟是后來居上,一躍而起成為如今蜀山的第一人。想必當(dāng)年蜀山誰也沒有想到會有朝一日,這個看似愚笨的修士會有如今的成就。
他與李忘真一左一右圍繞在化道真人身側(cè),越發(fā)的襯托著化道真人粗俗起來。
與“他”說了一通葭葭所知的關(guān)于明鑒真人的事情之后,“他”突然意有所指的笑了起來:“你小心點這人,蜀山李忘真雖然厲害,閱歷不凡,更在蜀山握有實權(quán),但比起來,這個人更要可怕!”
葭葭一愣,幾乎本能反應(yīng)的回道:“那是自然,他已入出塵了!
“我說的不是修為。”“他”聲音有幾分說不準(zhǔn)道不明的味道:“或許當(dāng)真是巧合,但是我想小心一點沒有壞處。此人三番兩次的巧合,若是人為的話便非?膳铝。還有所謂的結(jié)嬰之后頓悟,這世上大抵當(dāng)真有一朝通透之人,但是這等極其可怕的巧合都匯聚在一個人的身上,旁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是懷疑的。還有,就是此人明明是如今的蜀山第一人,但若非關(guān)鍵場合,需要出塵修士坐鎮(zhèn),你什么時候聽人提起過他來,就似是一個游離在蜀山權(quán)利之外的人。笑看人間么?不要忘了,當(dāng)年的蕭白夜也是如此。”
“好了,你莫說了,我總覺得你越說此人越是可怕!陛巛缛滩蛔∶嗣约旱氖直,“說的他好似會吃了我等一樣!
“總之此人心思詭譎,能避著就盡量避吧,莫要深交。”
“我知道了,其實你多慮了,我與這人怎么可能會有交集。”葭葭看了一眼明鑒真人,思及他那壓迫似的目光,令得自己動彈不得,便知此人絕非善類,當(dāng)然李忘真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葭葭看來看去,學(xué)著化道真人去拿面前的靈果,還是化道真人這等沒心沒肺的人過的舒坦。
除卻這三人之外,對列第一排最后一座坐的是陌無極,后排的四人有些眼生,葭葭一個都不認(rèn)識,不過在場的,除了昆侖掌門梅七鶴之外,修為最低的便是藏神初期了。
目光逡巡了一圈,葭葭還是低著頭研究面前的靈果為好。
“難不成你是入了誰人的法眼,昆侖高層突然親睞于你了?”便連“他”也有些好奇葭葭為何能出現(xiàn)在這里。
“我不知道!陛巛鐡u頭,“還有今日伏青牛居然親自出來接我,當(dāng)真是……”吞了口唾沫,葭葭繼續(xù)道,“怪嚇人的!
許是她盯著久了一點,前頭的陳華軒突然微微側(cè)身,將自己擺桌前的幾顆靈果子遞了過來,放到了她的桌上。
葭葭抬頭,正對上了陳華軒帶著幾分友善的笑容。
上一回伏青牛訓(xùn)了她一頓,也是陳華軒幫的忙,素日里又因著長春子的關(guān)系,昆侖上下幾乎都受過長春子的相助之恩,一時間,葭葭對這位名喚陳華軒的真人好感倍增。
朝著陳華軒笑了笑,卻見陳華軒突然狀似神秘的朝葭葭勾了勾手,葭葭湊近了些陳華軒,便見陳華軒突然伸手指向?qū)γ娴谝蛔麒b真人身側(cè)的水藍(lán)色長劍:“看到那把長劍了沒?”
葭葭點頭。
“漂亮么?”
隨著陳華軒的疑問,葭葭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見微掩的殿門外折射入一縷碎光,碎光拉的很遠(yuǎn),便有一點觸到了那把水藍(lán)色長劍之上。
葭葭便見那一剎那,水藍(lán)色長劍似是突然被激活了靈性一般,整把長劍瞬間便環(huán)上了一圈瑩瑩的光芒,仿佛長劍自帶光環(huán),其情之美,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葭葭發(fā)出了一聲喟嘆:“好美!”
“瀲滟劍,天下最美的神劍之一。當(dāng)年此劍出世,你師尊秦雅還特意走了一遭,想將此劍帶回劍魂海供我昆侖后輩,只是可惜,功敗垂成!”陳華軒搖了搖頭,有些惋惜之色,“可惜了此等好劍!”
“原來還有這么一遭,不過您說功敗垂成的意思是?師尊曾經(jīng)險些得到這把劍?”葭葭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瀲滟劍如此聲名,當(dāng)年卻有此等傳聞。老朽自然也有好奇之心,曾向秦雅打聽過,可惜他卻三緘其口,不愿透露,只道不管如何說來,輸就是輸了,結(jié)果就是沒拿到而已,何必要知曉什么過程!标惾A軒說著搖了搖頭,“可惜了,瀲滟劍當(dāng)真是一把好劍!”)
第八百六十章 昆侖名嘴
是可惜了!葭葭看了片刻瀲滟劍便收回了目光,此劍雖好,與她卻無什么關(guān)系。察覺到微微震顫的無鋒劍,葭葭伸手安撫了一番:果真太有靈性的劍還學(xué)會吃錯了。
宴罷,諸位真人站了起來,葭葭走在了最后,準(zhǔn)備跟著離開議事殿。
走了兩步似有所感的回頭,卻見妙無花走了過來,走到她身后時,留了一句:“隨我來!
葭葭腳步一滯,轉(zhuǎn)身行至妙無花身邊,低頭垂眸,靜待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