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七鶴因帶著人先一步回了昆侖,所知道的一切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只是這一聞,先是為秦雅顧朗二人擔憂不已,所幸有驚無險,更有妙無花坐鎮(zhèn),才算逃過一劫;而后又想起了蕭白夜布下的陣法,再從眾人口中得知蕭白夜如今的修為已不亞于妙無花更是急的團團轉(zhuǎn),但便是空急也無濟于事。
倒是化道真人還賴在昆侖不走,那些東海的修士多半都已經(jīng)離開了,只留下兩三個因著各種原因稍作耽誤還不曾離去,而其中化道真人卻是唯一一個沒什么原因,還滯留在昆侖不肯離去的。
不過昆侖高層也不覺得什么,左右化道在這里也就費個住的地方,其余的皆不用他們擔心,便也隨他去了。倒是化道真人在葭葭歇了兩個月之后親自來尋她了:“連葭葭,我的書冊你補完了么?別忘了,你可是欠了我靈石的。”
葭葭被他這一說,頓時面上的笑容一僵,而后苦著臉道:“化道真人,我記得我補完了啊!
“還有十三本沒補,先時壓在屋子里了,我忘了叫你了。”
葭葭無奈:“這十三本書補補也就一日的光景,您還特意跑來尋我?”
“我可是付了靈石的。”化道真人白了她一眼,“聽聞你們昆侖掌管宗物殿的那個修士嘴碎的很,你又上過幾次宗物殿的黑名單,我不介意拿著此事去宣揚一下!
好家伙!葭葭倒抽了一口冷氣,還曉得威脅她了,這個老頭子。不過看著化道真人得意的模樣,葭葭原本要說出的話也吞到了肚子里,嘆了一聲:“好吧!真人前頭帶路!
那化道真人這才得意的轉(zhuǎn)身,一招手:“走吧走吧,補書去!”葭葭跟在他的后頭,聽著這化道真人口中不無得意的嘆道,“果然啊,這年頭就是有靈石萬事足!”)
第七百六十三章 來客
到了化道真人的住處,那快兩千歲的化道真人伸手一指,指向地上鋪著的那些書冊,頗有幾分趾高氣昂的模樣:“補吧!”
葭葭看了他一眼,見化道真人冷哼了一聲,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看的葭葭搖了搖頭,卻覺得有些失笑,低頭向那些書冊看去。
她知曉這多半又是這老頭子哪里尋來的新的書冊了,卻不點破他,好歹從他這里修補書冊她也當真確確實實是學到了什么,這化道老兒的藏書還是不錯的。
低頭修補起書冊來,修補了半日,這些書冊,她也讀了一半,不由生出了幾分疑問:“化道真人,你這十三本書冊從哪里來的!
“自然是機緣得來的!被勒嫒税琢怂谎,又道,“哪那么多話,快補書!”
葭葭無法,不能再問,便低頭修補起書冊來,她覺得奇怪是這十三本書冊似是來自同一位古修所著,其中某些言論叫她十分感興趣,譬如說關(guān)于六藝皆通的,關(guān)于六藝高手過招只在分毫之間的,雖說話語籠統(tǒng),但已隱隱的表達出了這個意思。
低頭看著那些書冊,葭葭沉默良久,想再問問化道真人,化道真人卻是什么都不肯說。
忙了一天,修修補補,待到葭葭帶著幾分疲倦走回自己住處之時,卻收到了妙無花的傳音符:“明日一早,即刻下山趕往明定城迎客!有熟客歸來。”
葭葭不由好奇,同時心中也生出了幾分不解:究竟是誰人回來了,竟然還特意囑咐她出去迎客,難道這歸來之人還與她有關(guān)不成?
不過疑惑歸疑惑,第二日一大早葭葭還是收拾收拾便去了明定城,徑直走到城外等了起來。雖然葭葭并未表明身份,但是一早聽說有高階修士前來的守城修士還是有些害怕的緊,畏畏縮縮的時不時打量她一眼。
日頭升高,直到午時,漫漫路途的盡頭才出現(xiàn)了兩樣“東西”或者說是兩卷高聳的行囊。這等裝扮委實太過引人注意了,修真者自帶儲物袋等一系列儲物功能之物,可以說將自身家當盡數(shù)放在儲物袋中,行走起來風度翩翩,何曾見到過這種如凡人苦行僧一般的打扮。
是以那兩朵行囊才一露面,便有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便連葭葭的目光都被那兩朵行囊吸引了去。
隨著兩朵行囊近乎龜速的緩慢前行,背著行囊的二人漸漸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皆一臉的風塵仆仆,活似剛從塵土堆里跑出來的一般,一個貌若老年的修士與一位胖乎乎的黑姑娘,二人似乎正側(cè)著臉說著什么,從葭葭這個側(cè)面所見只能看到兩排亮涔涔的白牙。
不過即便那二人活似塵土堆里走出來的一般,在葭葭看到那二人轉(zhuǎn)回來的面龐之時,還是心頭一震而后脫口而出:“歡喜,袁老!”
“嗨!葭葭!蹦呛诤鹾醯呐止媚锍Φ臍g快,沒了以前那白胖胖的模樣,卻自有幾分難得的爽利,葭葭不知怎的,這一刻,只覺得眼眶有些發(fā)熱,她初來此地,一睜眼所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歡喜。
這個胖乎乎,愛做包子卻又有一腔赤子之心的姑娘給了她來自異世的第一份溫暖。彼時年少,在清心峰之上雖說比起這些年的經(jīng)歷不過滄海一粟,但那些經(jīng)歷無論經(jīng)過多久的光陰蹉跎都歷歷在目,她竟有種落淚的沖動。
她好久沒見到歡喜了:這個可愛的姑娘愛吃包子,上一回見她之時已然許久了,那時候的歡喜還是白白胖胖的模樣,如今整個人卻黑了一圈,人也爽利了不少。
只是葭葭一向覺得看人看眼,這個姑娘的雙目還是那般清澈。
一時間,葭葭只覺心中好似有無數(shù)的話想要與歡喜說,但這些話太多,突然就似是憋在心口一般,吐不出來了,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回來就好!”
“嘿嘿。”歡喜憨憨一笑,如今她的修為到了金丹中期,而后十分艷羨的看著葭葭,由衷道:“葭葭,恭喜你,如今你的名號在天下女修間可是排得上號的,我可聽聞有不少女修以你為榜樣呢!”
葭葭笑了笑,住了這個話題,反問歡喜:“這么多年來,你們游歷四處,怎的帶了這么大一個……”葭葭說著,指了指歡喜背上的行囊,有些不解,“你與袁老怎么不用儲物袋?”
“瞧你一看到這死丫頭,都不搭理老夫了!痹闲Φ溃坝脙ξ锎惺裁葱扌,我二人這樣才叫真正的修行!
葭葭被袁老這一襲話逗樂了,看著他們背上的行囊,又問:“那你二人這些年的收獲如何?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歡喜笑瞇瞇的湊到葭葭的身邊連連點頭:“有的有的,好多呢!我可以一件一件說給你聽。”
葭葭被歡喜這表情逗樂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只覺得這么多年,這個有赤子之心,被袁老一眼相中的姑娘果然還是一如往昔。
與袁老、歡喜一道入了城,絲毫不介意周圍路過的凡人修士看來的異樣的眼光,大抵那么些年皆背著這些行囊,早對眾人看過來的目光麻木了。
說著說著便提到了妙無花所說的命令,袁老不以為意:“三個月前,我們便收到了妙真人的傳訊,這路途一算,估計合該今日到了,估摸著妙真人也知道你與歡喜的這一段過往,故譴了你來接我們。”
葭葭眨了眨眼,問袁老:“那么你們二位這些年于通神一道上所獲有多少呢?”
“嗯,通神一道在于心思純凈,在于‘悟’這一字!痹险f道,“有時一日之間可日進千里,有時枯坐千年也是毫無所得,難說的緊,你要聽老兒繼續(xù)說下去么?”
葭葭聞言在,嘖了嘖舌,卻也知道這大抵不是她能接觸的領域了,是故抿唇一笑,搖了搖頭:“算了,我這等俗人還是不要去接觸這等玄之又玄的通神道了!
三人相視一笑,葭葭話題一轉(zhuǎn),便說到了仕魔劍,仍有幾分不放心的問袁老:“袁老,您有把握除卻仕魔劍的邪性么?”)
第七百六十四章 女修
“此劍的消息早已傳遍神州!痹险f著點了點頭,“我二人也有所耳聞,通神一道,本就應當是替神器去除邪性的。不過我二人雖專攻此道,到底如何,還要看了那柄劍再說!
葭葭聞言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袁老,你們有幾分你把握?”
“這要看了才知道。”袁老微微瞇了瞇眼,“老頭子不在你面前說大話,更何況此劍聽聞存在已十幾萬年,十幾萬年磨出的一劍要去邪,總有點難處的!
“原來如此!陛巛琰c了點頭,入了門派,對上了一路投來的各色目光,袁老與歡喜也不以為意,反而投去了一個善意的微笑,如此的微笑之下,當真是任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將他二人先送回住處,葭葭徑自去尋了妙無花向他道謝:“多謝妙真人。”
對這位初次見面,她并無太大感覺的修士,如今她心中當真是充滿了敬佩。這位天下第一等的高手,素日里沉默寡言,卻當真每每到關(guān)鍵時刻從來不會掉鏈子,他的存在,可以說是許多昆侖修士信仰的保障,而今次,更是以一己之身當下傳說中站人氣運的仕魔劍,光光這等勇氣便叫葭葭佩服的緊。
“何故謝我?”妙無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臉上并未太大的表情。
葭葭對他的毫無表情并不在意,只笑道:“我與歡喜多年不見,自是該謝的!
“你們本就有緣,氣運而已,謝不得我!泵顭o花看了她一眼,而后反問葭葭,“還有別的事么?”
葭葭搖頭:“無了。”
“那便退下吧!”妙無花擺了擺手。
葭葭應聲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葭葭便出了門,朝云開書院的劍堂走去,得了這消息前來的還有顧朗、諸星元、魏探與梅七鶴四人,而袁老與歡喜據(jù)說已經(jīng)對著那柄仕魔劍開始觀察起來了。
這師徒二人分坐兩邊,一人拿著個蒲團靜靜的坐著,這模樣唬的人一愣一愣的。
盯著仕魔劍半晌,這二人也無什么旁的舉動,只是靜靜的盯著仕魔劍一言不發(fā)。
通神一道在整個昆侖也只有眼前這兩個人懂,外人看來根本就是玄之又玄,不知所謂。
諸星元忍不住拍了怕葭葭:“喂,他們在干什么?”
“我怎會知道?”葭葭一臉驚異。
“那個叫歡喜的不是你的朋友么?”諸星元又道。
“那這也與我知道與否沒什么關(guān)系啊!”葭葭面色古怪的看了諸星元一眼。
諸星元深吸了一口氣,呆呆的看著袁老與歡喜,一副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抵半日光景,袁老與歡喜同時動了動,卻沒了先時的笑意,但見袁老微微頷首:“大抵要三個月的光景,這期間我?guī)熗蕉吮阕≡诖颂幜!?br />
幾人自是無有不允。
因著要與此劍通神,幾人被袁老與歡喜揮退了出來。
不得已摸了摸鼻子,面面相覷了半日,諸星元嘆了口氣:“感覺便是看了我也看不懂,不若好好修煉好了!闭f罷這句話,諸星元便轉(zhuǎn)身走了。
魏探原本是想過來看看的,畢竟號稱活卷宗,人還是需要在場的,眼見沒什么事,也攤了攤手,離去了,梅七鶴更是一頷首走人了,不多時,便只剩顧朗與葭葭二人。
相視了一眼,也不知為何,二人竟同時笑了起來,葭葭還好,她雖不能說性格活潑,卻也自有活躍之處,但顧朗那肅著一張臉的神情卻也難得的多了幾絲笑容。
二人干脆靠著劍堂外的圍欄說起話來。
顧朗想了想,先開口了:“聽說你近日對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一樁舊事極感興趣?”
葭葭點了點頭,卻也有幾分無奈:“只是終究瞧著似是無人知道罷了。”
顧朗低首,向她看來,葭葭的個子在女子中也算正好,如今他一低頭,卻見她正及他的肩頭,與他站在一起,竟顯出了幾分嬌小,不由失笑。
“一個與秦止真人、伏真人關(guān)系不錯的女修,估摸著可能是我昆侖修士。修真界中女修本就不多,要尋起來并不難!鳖櫪收f道,“更何況,葭葭你是不是懷疑名無寶殿的功法被帶出與那女修有關(guān)?若是你的猜測是真的的話,那么那個女修定然還活著,那等年紀的女修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
“可終究都是我的猜測罷了,若是錯了,豈非白忙活一場?”葭葭蹙了蹙眉:做事前可是要講證據(jù)的,如她這般隨意猜測可是大忌。
“無妨,左右沒什么事!鳖櫪收f道,“前些日子我問了問,如今在昆侖的,那個年紀的女修,有五人,當然不排除有人偷偷回來,避過門派無數(shù)耳目回歸的!边@一點是誰也無法避免的,畢竟昆侖弟子人數(shù)眾多,哪怕如魏探這等過目不忘之人,要記起來也累得很。
“一位姓杜的藏神初期女修你曾經(jīng)見到過,但是那位女修聽聞與秦止真人和伏真人關(guān)系并不好!鳖櫪收f道,“也甚少理外事,她的可能性不太大。”
“一位姓袁的女修如今出竅后期,曾經(jīng)受過重傷,一直都是閉關(guān)狀態(tài),有幾百年不曾見到過了,有人說她閉了死關(guān)沖擊藏神,更多的說她死在里頭了,這位的可能性也不大。”顧朗深吸了一口氣。
“剩下來的三位,一位姓柳,身份有些特殊,如今的天機殿主燕真人有一位師尊,晤,就是前天機殿主一位名喚方青竹的真人,這位柳真人曾是方真人的師姐,但最后天機殿到了方真人手中,她便退避了,不與他人交流。常年在閉關(guān),偶爾也有出關(guān)的時候,但情況委實不多!鳖櫪收f道,“還有一位姓金的女修據(jù)說性格豪爽,但是并不在昆侖,已外出歷練了三百多年了,還不曾歸來,但是這位金真人當年與秦止中年人、伏真人關(guān)系很好,所以我也將她算在了里頭。”
葭葭不住的點頭,聽顧朗說到這里頓了一頓,不由好奇:“那還有一位呢?是誰?”
“這人你也知道,而且與我等有過多次相交!鳖櫪收f著看向葭葭,緩緩地自唇中吐出了一個名字。
“梵天!”)
第七百六十五章 受傷
“梵天?”葭葭揚了揚眉,實是已經(jīng)許久沒與梵天正面撞上過了,但她依稀記得這位昆侖女修對她并不友好,只是并沒有出太大的沖突而已。
“昆侖也只有一個梵天!鳖櫪庶c了點頭,“我們這些人可能并沒有覺得什么,但是伏真人那一輩的修士中,梵天雖性格刁蠻霸道,但在明面上,總與各方的說得上的話的。”只是這性格或許在一千多年或者幾百年前比較吃香,但現(xiàn)在的話,便有些混不開了。
所以當時梵天回歸昆侖,十分的不習慣。不過顧朗會提到梵天,也是因為梵天在各方面都說的開,也就是說也符合他們曾經(jīng)猜測的與秦止、伏青牛關(guān)系較好這一點。
葭葭很快便從顧朗的話中找到了重點:“所以你的意思是梵天,金真人與那位柳真人可能性稍大一些,如果當時那位女扮男裝的修士出自昆侖的話!
“不錯。”顧朗微微頷首,“這三人中金真人與秦止真人、伏真人關(guān)系甚好,極有可能;而另外兩位,梵天自不用說,那位柳真人的話似乎有些復雜!
“復雜?”葭葭驚訝不已。
顧朗點頭,似是有些踟躕:“天機殿當年還是有些齟齬的,柳真人當年與方青竹為奪天機殿主之位多有爭執(zhí),后來天機殿落到了方青竹的手里,她由此退避,不過卻也跟天機殿結(jié)下了不小的梁子。”顧朗嘆道,“雖是方青竹與她做的爭奪,最后方青竹也死了,但是天機殿終究是落到了燕真人的手上,所以這位柳真人與燕真人關(guān)系不但不好,而且多有爭執(zhí),這是后話,事實上之前,你所猜測的一千六百多年前那段差不多的時間里,不管是梵天還是那位金真人亦或者柳真人這三人都外出歷練了!
很明顯,顧朗說了那么多,這一句才是重點。
“金真人性格豪爽,時常外出游歷,那一段時間剛好在外游歷,梵天也是如此,那一段時間正是年輕氣盛之時,外出很是頻繁,至于柳真人便有些奇怪了!鳖櫪收f著,緊了緊眉,“天機殿主修看算星辰之事,多數(shù)時候是不需要外出歷練的,柳真人尤其如此,據(jù)稱很是發(fā)奮,一度眾人皆以為天機殿主會落到柳真人的手上,但是最后卻是方青竹贏了。而那一段時間,柳真人卻似是突然有了急事一般,急急下山,她一貫以修行之事為重任,平素里根本不理外事,那時候據(jù)傳正是一場要緊的天機殿內(nèi)部大比關(guān)頭,她卻執(zhí)意離山,問她緣由她卻不說。而后過了一段時日回了昆侖,外出的時間恰巧與化道真人他們東海游歷的那一次時間是吻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