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倉雷劍,靠在柱子上的景云庭忍不住搖頭,他道:“這個小輩,別的不挑。竟挑了顧朗。顧朗的劍法無一不是特別的。昆侖上下,他會的劍法,皆有人會,有什么好看的?”
其實景云庭的想法也是在場稍有眼色的修士心中所想。只是無人敢說出來而已。
秦雅看著顧朗,未曾搭理他。
“這個齊真人當真點到即止么?”展紅淚被沙瞇了眼之時,摸索著抓上了葭葭的肩膀,“瞧這大力,顧朗非得受傷不可,我看啊,方才就應該應下來,封了靈力,這不明擺著是蜀山欺人么?”
“這一劍的變化成千上萬。”葭葭瞇眼看向那石堆的深處,忽地輕笑了起來,“蜀山創(chuàng)派之基又豈是浪得虛名,否則早給人端掉了,也不會經歷十幾萬年而屹立不變。與我昆侖相對。那齊真人也未說錯,這一劍,顧朗若是不躲,應當是越過顧朗肩頭而過的。”
“那顧朗若是躲了呢?”展紅淚雙目圓瞪,葭葭忽然想笑,看展紅淚往日里盛氣凌人的樣子,其實說到底這個看似成熟的展師姐,心性卻是幾人里頭最單純的一個,喜好都放在面上之人。
段玉低低嘆了一聲:“展師姐,顧朗若是就這點水準,他當年能得到斬神刀?看著吧!”
葭葭看著誅仙臺上一道直直的劍勢入涌上云霄,直入天際,她雙目大亮:“來了!
自那劍勢而起,幾乎一氣呵成,顧朗劍隨人走,一撥又一撥的劍勢在誅仙臺上四散開來,以壓頂之勢,竟正面迎著齊真人的滄雷劍法——所謂七宗之霸而上。
如群山圍至,泰山壓頂,萬里滄雷,終潰不成軍。
全場無一人說話,只雙目圓睜,緊緊的盯著誅仙臺上的斗法。
終于有一道清脆的女聲打破了寂靜,雖然不大,卻因群修無人說話,而格外有穿透力,穿透了在場每一個角落:“九幽三年而始,十幾年的千錘百煉,這十二道劍招是師兄自己的劍,饋合我昆侖之王道。論劍意之霸者,天下無出其右!鳖D了頓,女聲突然拔高了起來,“真正的霸者王道,還在我昆侖。一劍出而眾生俯首!
“真正的霸者王道,還在我昆侖!
“一劍出而眾生俯首。”
……
昆侖修士跟著喃喃自語,片刻之后,歡呼四起,這一瞬,門派的歸屬感與自豪感得到了空前的高漲。
“霸者王道,在我昆侖。”“一劍出而眾生俯首。”昆侖修士的歡呼聲不絕于耳。
“九幽……十二劍?”水月先生跟著昆侖修士的歡呼聲,盯向誅仙臺上的劍勢,喃喃道,“眾生……皆……我滅?”頓了片刻,水月先生仰頭大笑,“好個九幽十二劍,眾生皆我滅!”
水月先生是名動天下的修士,又是練器宗師,他的話有絕對的含金量,此話一出,顧朗的劍法也隨之有了名字:九幽十二劍。
無論是顧朗還是那位齊真人,皆沒有出手傷人之意,如顧朗修為不過元嬰初期,這一劍的劍意之霸道雖然蓋過了蒼雷劍法,可那齊真人若是出手抵抗,未必不能將這場戰(zhàn)局持續(xù)下去。
可既是門派的頂尖弟子,又怎能當真天下修士的面出爾反爾?更何況,顧朗確實沒有讓他失望,齊真人轉身避過這劍勢,穩(wěn)穩(wěn)的落至誅仙臺上,看向執(zhí)著劍低頭微微喘氣的顧朗,看來以他目前的靈力,要使完這十二道劍招還是有些吃力的,齊真人抬手一禮:“多謝!
說罷,他便含笑轉身下了誅仙臺,雖輸了劍意,卻沒有輸掉風度,是以天下修士無一人有取笑之意。
立在誅仙臺旁觀戰(zhàn)的鐘步歸微微搖了搖頭,心道:想來誅仙臺的歷史上又要添上一段佳話了。
顧朗抬頭,掌聲倏然而起,經久不絕。
葭葭看向顧朗,見他雙目之中隱隱有光一閃而過:自神壇上落下。下獄九幽,數十年的沉默與低調,沒了斬神刀,顧朗總算是給自己也是給天下修士交了一份令人驚艷的答卷。
想來顧朗之名此次誅仙臺一戰(zhàn)之后將再度崛起,不是作為斬神刀的顧朗,那早已是過去,而是作為自創(chuàng)九幽十二劍的顧朗。
雖然只是一場點到即止的斗法,比的也僅僅是劍意而已,他卻用一己之力證明了:真正的霸者王道,還在昆侖。這樣的一場斗法。足以載入昆侖之史。顧朗的成名絕技:九幽十二劍終于出現了。他真正擺脫了先前眾人以為的“顧朗沒有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這句話。
“過了今日。誰還能說出一句顧朗的不是來?”展紅淚激動的一把抱住葭葭,眼淚汪汪,“顧朗今天真夠男人的!
葭葭彎了彎唇角,心道:難道師兄以前不夠男人么?
梅七鶴面上的笑意是擋都擋不住了:“哈哈。這就是我王道昆侖,哈哈哈!”
蜀山掌門楊顯文看了他一眼,轉頭向前頭的秦雅看去,半晌之后,終于出聲:“看來,未來幾十年,神州天下,秦雅師徒三人還是執(zhí)手風云之人。
顧朗的九幽十二劍想來將會成為他的成名絕技,堪比普通真修通析眼、瞬移等這樣的神通。成為他名號的前綴。
雖說現在的九幽十二劍還不算成熟,可顧朗還年輕,有著大把的時間來千錘百煉,確實不錯,楊顯文點頭。而后瞇眼向葉貞看去:葉貞再如何低調,別人如何忽視,他這個蜀山掌門又怎么能忽視?這也極有可能是蜀山未來的掌權者,她的實力,放眼蜀山也是頂尖級的,若是沒有那一劍,她與秦雅那個女弟子絕對是難分勝負。
那丫頭的一劍,雖說似乎還未摸到竅門,是以讓群修看了個云里霧里,可如他這樣的眼力,又怎會錯漏呢?那一劍中的玄妙就是他也看不透徹,讓葉貞瞬間白發(fā)叢生,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劍法,也不是一般的修煉方法,玄妙無比。那一劍出行的時候,作為蜀山掌門,自是第一時間便分出神識去打探了那一劍的劍勢,那陣昏昏沉沉的感覺,雖然不過眨眼便消失了,可他心知:這女修出手的東西絕對不同凡響。
一個天之驕子受挫,入了傳說中的九幽冥獄,竟在那地方領悟出這樣一套劍法,而另一個初時不顯眼,然久之卻似蒙了數不清的面紗,一層一層的剝開,足以讓世人嘆為觀止。
秦雅的眼力倒是不錯,楊顯文嘖了嘖嘴,目光轉向鐘步歸與葉貞:還好,不管這二人的性格如何天差地別,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蜀山的這兩位也并非普通人,若是輕易就放棄了,又怎配立足蜀山之巔呢?
有顧朗與齊真人的這一戰(zhàn)珠玉在前,很快又有幾人站了出來,均是點到即止,沒有任何傷亡:這就是天才的傲氣。水月先生點了點頭,目中盡是滿意之色。
葭葭放眼四周,并沒有出來斗法的想法,是以抱著雙臂,立于一旁。
幾次比試過后,鐘步歸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含笑站了出來:“弟子請愿!
葭葭等人立刻轉頭向顧朗看去:想來鐘步歸站出來,多半是為了顧朗,只是不曉得顧朗會不會接受他這挑戰(zhàn)呢?
鐘步歸頓了一頓,忽地轉了頭,向葭葭看來,一口白牙熠熠生輝,葭葭心中一記“咯噔”,果不其然,下一刻只聽他道:“挑戰(zhàn)昆侖連葭葭!
葭葭還不待說話,顧朗不知何時已行至了她的身邊:“無妨,用你方才那一招,想來就是他也無法。”
葭葭干笑了兩聲:她都不清楚怎么回事呢,也不知道使不使的出來。不過前頭幾位可沒有一位拒絕的,葭葭自也不愿做這個特例,點頭應允,跳上了誅仙臺。
“點到即止!陛巛缛缜邦^幾位一般,低頭一禮。
鐘步歸笑瞇瞇的回禮:“點到即止。我二人也算有點交情了,鐘某也不說廢話了,我想看你先前對戰(zhàn)葉貞之時的最后一招!
葭葭愣了一愣,挑眉看向他:“你有把握破了這一劍?”
鐘步歸搖頭:“就是不明所以,不挨上一劍不甘心啊!”不吃點教訓怎會成長起來,不挨上一劍,怎能看出方才那一劍之中的具體名堂呢!
葭葭點頭,下一刻出口的話卻差點讓鐘步歸跳了起來:“我也不知是什么,時靈時不靈的,現在怕是不靈了。”
鐘步歸抽了抽嘴角,斂下方才的郁悶,低頭思忖了片刻:“我知曉了,大約是要逼至絕境才會使得出來吧,好,看劍!”
葭葭動了動唇,真想問候一下鐘步歸的長輩,沒堤防他突然出手,她沉下臉來,當下不再客氣,拔劍對上了鐘步歸。
顧朗的劍是正面相擊,霸道壓頂,那么鐘步歸的劍比之他要稍稍柔和一些,劍絲成光,密不透風,鑄成一道劍網,不過幾招下來,葭葭便皺眉不已,想來沒人會喜歡與他斗法,怪不得師兄不太搭理鐘步歸呢!他的劍溫溫吞吞,你快他快,你慢他也慢,不進半寸也不退半寸,當然要這般控制下來,鐘步歸不管是基石還是功法都是無可挑剔的。只是,葭葭“呸”了一口,與他斗法,周圍的人看的昏昏欲睡,就是她這個對手也有打哈欠的沖動,葭葭思來想去,也只有“惡心”兩個字來形容。
莫不是他的對手都是被他這出招惡心死的?葭葭心道。
有心不想這般繼續(xù)下去,葭葭雙目一閃,與葉貞對招時的一招再次展現了出來,人影一瞬間模糊了起來,很快四道人影同時刺向鐘步歸。
鐘步歸愣了一愣,雖說早有準備,可葭葭出手之快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嘆了一口氣:葉貞雖說身形偉岸,可身法在蜀山也算排的上名號的,當時這一招下來,葉貞不也受傷了么?
他一劍折返,一個轉身,“叮叮叮叮”四道兵刃相擊的聲音響起,原本以為她這是普通的幻術,可普通的幻術按理說不應該會有這樣的響聲與感覺!
手中無極劍的震感在告訴他:方才確實相擊了四次。
葭葭退后兩步,正要出手,忽見天象大變,誅仙臺上的二人同時停了手,向四周望去,只見風云詭譎,變化萬千。
“發(fā)生了什么事?”雖說大多數人不懂看天象,可這詭譎的風云變化還是叫人吃了一驚,用千里遁形符驀然出現在燁心城城頭的修士喘著粗氣大叫了起來:“不好了,鎖妖塔出事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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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妖塔出事了?”天下修士還不曾反應過來,便聽天際一道悶雷聲突然響起,打在了群修顫顫微微的心房之上。
那上氣不接下氣的修士喊道:“七層上的那只迦鳥跑出來了,在萬獸平原之上殺了起來。”
“啊——”一聲女子的尖叫聲響起,修士之中頃刻之間亂成了一鍋粥,場面混亂至極。
“眾位莫要慌張!鼻也徽f昆侖、蜀山掌門盡在,就說水月先生等人也是世間威信極高之人,他們的話,放在往常,孰敢不聽?
可惜,葭葭方才也說了,是往常。
今次,水月先生此話一出,眾人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為混亂,即便有門派修士攝于掌門之威,開始之時不敢亂動,可耐不住有人在里頭瘋跑啊,混亂往往都是這般被帶動起來的。
水月先生揉著眉頭不停的嘆息:“唉,怎么會這樣呢,諸位,莫要亂動。”
“嗖”—一聲,水月先生愣了一愣,向離他不遠處的秦雅望去。但見他突然出手。襲向一位再人群中橫沖直撞的修士:“你故意橫沖直撞。意欲何為?”秦雅雙眉緊蹙,冷冷的看著那修士。
對于秦雅,可說是天下大半修士的偶像,平日里,這些修士也時常說:“若能與秦真人對上一招半招,雖死無憾。”
當然也只是說說而已,事實上,當這位“有幸”勞得秦雅出手的修士被他一記放倒。摔將在地上之時,他雙目之中滿是驚恐之色。哆哆嗦嗦的爬起來,再次大叫一聲跑遠了。
水月先生見狀,連忙上前擋住了秦雅的攻勢:“莫要出手!
秦雅雙眼微微瞇起,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神色:“此人在故意擾亂群心!
水月先生點頭:“我知!倍螅稚焓窒蛉巳褐兄溉ィ骸斑@個,這個還有這個,這些都有些問題,”他說著抬起頭,看向秦雅!斑@幾個螻蟻,不足污了你的手。更何況人數太多,不少修士心中游移不定,恐怕會造成恐慌!
秦雅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看向下方未曾移動多少的幾人,傳音過來:“緊跟著為師!
葭葭與顧朗當下會意,御劍向秦雅襲去,段玉也是個賊精的,F下狀況,自然一把拉起展紅淚跟了上去,顧朗拉著莊子橋,段玉拉著展紅淚,葭葭自然是不可能拉著蘆荻的。蘆荻渾身發(fā)抖的跟在一行人的身后,行至秦雅身邊,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便有一道金翎箭破空而來。
一旁的水月先生眼睛極尖,指尖當下一道真氣彈開了金翎箭,蘆荻嚇得癱倒在地,驚恐的望著被水月先生阻止而射偏的金翎箭:若是水月先生不出手,那么這把金翎箭對準的目標,蘆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怕。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得罪了何人,若說得罪,蘆荻抬頭向一旁的葭葭看去:只有這位師姐,可這位師姐就在自己的身旁。
許是有人放冷箭,射偏了吧,蘆荻心下安慰自己道。
鎖妖塔里頭的老妖怪出來了,當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消息如烽火燎原一般,很快傳遍了各大主城。
因跟著秦雅,他們一行人站在高處,向下望去,群修紛紛亂亂,奪路而跑的樣子映入眼底。葭葭忽然心中一悸,很自然的便想到了多年前鎖妖塔里頭的那一幕,不知為何:那死在她手中的南宮寒與皇浦唯明,葭葭左思右想,總覺得此事或許與那主上有關。思及此,葭葭看了一眼一旁的蘆荻,蘆荻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回過頭去。
當真是多事之秋,葭葭心道。
“這般混亂下去不是辦法!庇袔煶校?guī)熥鸬热瞬⑽椿艔埖男奘窟好,如葭葭等人一般,跟在師尊的身后,而那等無師承,又無主見的修士就不同了,如沒頭蒼蠅一般,在里頭亂竄。
那只迦鳥幾萬年前的“英勇”事跡,群修自有所聞,知曉這只迦鳥痛恨人類:管你魔道、正道,碰到就殺,更何況被關押了那么久,一身的戾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各門各派的掌權者,心思自然不簡單,不過轉了幾圈,雙眼對視過后,便當下了然:“先回門派,頒布任務。這種時候,越是慌張不得!
秦雅想罷,略一回頭,口中道了一聲:“跟緊了!笨刹恢醯,葭葭只覺師尊那話似是特意對她說的一般。論實力,她與顧朗應當相差不多,這里頭修為最低的應屬莊子橋和蘆荻,葭葭百思不得其解師尊特意對她說的意思。
顧朗卻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副茫然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只沉聲道:“跟緊師尊!
這架勢,大有將她保護起來的意思。
葭葭捏了捏脖子上從蘆荻那里順來的淡粉色玉牌,偷笑了起來。
或許妖獸之間當真有什么傳令的方式也說不定,那廂“迦鳥”出塔的消息才放出不久,葭葭等人一行才行出沒多遠,便見這些往常只在城外出現的妖獸,竟闖入了城池里頭,那不管不顧,沖入城池的架勢,讓秦雅皺眉不已。
“又要亂起來了!倍斡裼朴圃赵盏膰@了一口氣,搖著折扇看向腳下。
他們急著趕回門派,但不出手卻又有違道義。
葭葭看了一眼下方,自鈞天破月指環(huán)里頭取出一把符箓,看準扔了下去。有走獸,自也有飛禽,當然,飛禽遇上他們一行人也多數沒甚好處。
蘆荻倒是乖覺,隱在一行人里頭,什么也不說,她心知自己是個拖油瓶的角色,說多反為不美。
若是一次,蘆荻還能安慰自己的是巧合,可當第二次,幾道冷箭向她襲來,蘆荻臉色一白,知道多半是有問題了。
可到底是誰下的手,下手為甚,蘆荻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所幸有秦雅等人在場,這一路時不時的冷箭,倒也不過叫她受了一點皮外傷。
“你得罪了什么人?莫連累我等!闭辜t淚狠狠的瞪了一眼蘆荻,口中嘟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