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守成沉思了片刻,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最近并無人來我明秀峰,咦,不對,倒是有一個,而且這修為不過才方入金丹。為的就是借我丹爐一用而已,應當不會是他,讓我再想想……”
便在二人傳音間,潑墨般的烏云之中華光一閃,一道天雷劃破云層,急轉直下,將宗務殿后的丹房劈了個正著。
明光真人一臉詫異,在“隆隆”的雷劫聲中詢問葭葭:“你劈的?”
“?”這次是葭葭真的未曾聽見,隆隆的雷劫聲音太大,蓋過了明光真人的聲音。
明光真人臉上露出些許憐憫。湊到葭葭耳邊,伸手指向那潑墨般。悶雷聲滾滾的濃云,大聲喊道:“你劈的?”
第二次了,明光真人的大嗓門再次震得葭葭耳膜一陣生疼,卻也叫周圍的群修聽了個一清二楚。
“果真是連真人劈的,我就說嘛,哪有這么巧的事!薄耙膊恢钦l那么好的運氣,保不準要練出奇丹,鑄出天材地寶了!薄笆前∈前,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兒扛得住連真人這一手天劫不?”……
越說越離譜,葭葭皺眉深吸了一口氣,于雷劫之下大聲喊道:“此事與我無關,可能是哪位道友練出了奇丹。”她眼睛極尖,自然是看到那天劫劈向了宗務殿后那一排丹房的方向,自忖:這十有八九是奇丹出世了。
“哎呀,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連真人莫要謙虛了!薄熬褪蔷褪,哪有這么巧的事,我們們都可看到了,就是連真人劈出來的,那位當真是走了狗屎運了!薄斑B真人好生謙虛啊!薄
明光真人更是雙目灼灼的盯著葭葭,一臉的興奮。
“明光真人,此事當真與我無關。”葭葭嘆了口氣,傳音于他,“不如我等去看看是誰練出了這樣的奇丹?”
明光真人深思了片刻,倒是難得的收了興奮的神色,怎的說也是金丹真人,這一道天劫來的雖說是巧,可他到底更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丫頭雙手分明還未動作,怎的天劫就來了。說來說去,也只是個“巧”字而已,且去看看那引來天劫的到底是誰罷。
一旁的羅真人早已按捺不住了,明光真人方才傳音于他,他轉身便向宗務殿后走去。劈的到底是宗務殿后的丹房,那里好些個丹房都是他的,而且,現(xiàn)下確實有人在里頭煉丹
這一走,自是引起了群體效應,葭葭抽空朝歡喜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她身邊神色茫然的女子,跟了上去。群修自是毫不落后,浩浩蕩蕩的跟在后面,這么一大群人,群情激奮。
叫方才經(jīng)過這里的不知情的修士完全看傻了眼:“做什么呢,這是!
“是不是要打群架?”有人胡亂猜測,“看起來很像那么回事。
“莫胡說,沒看到領頭的是羅真人么?羅真人行事穩(wěn)重,不會行那等不靠譜之事!钡降琢_守成的形象深入人心,看到羅守成,群修這才把那顆心放到了肚子里,有好事者更是跟在了身后。
“可是旁邊還有明光真人。”有人有些不確定的指著羅守成身旁的明光,“有明光真人在總感覺不太靠譜啊!
“莫胡說八道,快跟上!
才走到宗務殿的后頭,眾人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那間被劈的焦黑的丹房。
“我的丹房!绷_守成有些不可置信的出聲,“難道真是他練出來了?”
話音方落,群修便看到自那黑乎乎的斷壁殘垣之中,顫抖的伸出一雙同樣慘不忍睹的手,慢慢的探出一個腦袋,最后整個人自那斷壁殘垣中爬了出來。
因適才經(jīng)歷過天劫,這人全身上下烏黑一片,頭上的發(fā)型頗有幾分狂野,已然看不出原來的面目。激動的不住顫抖的雙手捧著那兩顆芳香濃郁的丹藥,一張嘴,因全身上下黑了一片。襯得口舌更為鮮紅。頗有幾分血盆大口的味道在里頭。
“哈哈哈。我練成了,我練成了!蹦侨伺踔に幭矘O而泣,眼淚沖的臉上更是斑斕交錯,難以辨認。
不過雖是難以辨認,可葭葭到底還是從那頗有幾分癲狂的笑聲中想了起來:“你是,許天翼?”因他說話一向溫和,一時之間,實在是難以將眼前這個有幾分癲狂的男子跟許天翼聯(lián)系起來。
那捧著丹藥的男子猛地抬頭。葭葭暗忖:看來確實是許天翼無疑了。
“連真人,看,我練成了!狈讲胚有幾分癲狂的男子,被葭葭這一聲宛如醍醐灌頂,立時清醒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丹藥拿到葭葭面前一晃,驚喜莫名。
葭葭看了眼許天翼,有許久未曾碰到過他了,現(xiàn)下亦已然金丹了,金丹修為能練出引動天劫的奇丹確實很是了不起。想必不多時。又會傳出昆侖多了個天才弟子的傳聞。
思及此,葭葭倒是極為真誠的向他道了一聲恭喜:“恭喜許真人練成奇丹!
羅守成與明光亦一一向他恭喜了兩聲。
可就在這當兒。有周圍看熱鬧的群修嘀咕了起來:“走的好運道,連真人相助劈了一道天劫。唉!我怎的沒有這等好運?”
“是啊是啊,果真是撿了大便宜了!
……
群修討論之聲不大,卻也不小,能叫許天翼聽的歌一清二楚,不管真笑還是假笑,這個在葭葭面前一向溫和有禮的“笑面虎”許天翼難得的沒有了笑容,目光冷冷的掃過那些說話的群修。
聽說了葭葭結丹,修成神通,聲名大振之時,他主動請纓,在祖父許峰面前保證要練出一枚引動天劫的奇丹,為祖父掙回面子。
得了丹房,他不知鉆研了多少次,在秀陽峰上已呆了很長一段日子了,好不容易才練成功,明明是他努力得來的,與顧朗那師妹有什么關系。
許天翼的心情不好,葭葭自是一早便發(fā)覺了,輕咳了一聲,正色道:“諸位莫胡亂猜測,方才那道天劫與我無干,乃是許真人練出的奇丹引來的天劫!闭f完又看了一眼羅守成,羅守成自是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出面道了一聲:“不錯,正是許真人煉丹引來的天劫!
至于明光真人,他說話,有幾人能信?葭葭便未朝他使眼色。
許天翼一張臉上神情變化莫測,本來就是他引來的天劫,還用他二人來幫他正名?真是好生可笑!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圍觀群修,那存疑的眼神好似仍在說著天劫是顧朗那師妹劈出來的?蓯,當真是可惡!只她是個天才,是個金丹真人,他便不是么?太過分了。
不過他臉上雖是變化莫測,卻因黑著一張臉,一點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來,好不容易才鎮(zhèn)定下來,許天翼一臉溫和的裂開“血盆大口”朝葭葭笑了一笑:“諸位告辭,許某有事在身,便不奉陪了。多謝羅真人的丹房,天劫劈壞了你的丹房,這修葺費用……”
“許真人客氣了!绷_守成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能在羅某的丹房練出此等奇丹,是羅某的榮幸,這丹房一事,許真人便莫要多想了。”
“如此,多謝!痹S天翼點了點頭,繼續(xù)咧開他那“血盆大口”一笑,轉身便走,不稍片刻,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雖是有了葭葭與羅真人的正名,可群修依舊似信非信,待得許天翼走后,有人仍不住出聲問道:“連真人,果真如此么?”
“果真如此!陛巛缧α艘恍,待得眾人反應過來,早已不見了蹤影。
“咦?連真人呢?”有人適才反應過來,向四周看去,卻是哪還有葭葭的影子。
“連真人跑了!薄罢O,真可惜,沒見著。”“我都做好了為天劫身死的準備了,居然不見了!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歸來
葭葭跑了。明光真人第一反應是不能叫她跑了:追!
好歹與明光真人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交情了,他想什么,羅守成還能不知道么。頓時面上有些掛不住,方才也不知怎的,竟聽了明光胡扯,一群人圍著一個金丹真人喊“轟一個轟一個”這叫什么樣子嘛!說的難聽點,那叫聚眾脅迫,要真轟了,待得秦首座回來,估計他們討不了好。
思及此,羅守成,肅了臉色,一把拉住明光:“你瘋了不成?她這多半是回藏劍峰了,藏劍峰是誰的地盤,想被執(zhí)法堂的人圍毆么?”
“可是……”明光仍有些心有不甘的嘖了嘖嘴,“那可是絕跡的神通。
“天道定緣,有機緣你自會看到的!绷_守成拉長了臉,群修也不敢多說,畢竟主角連真人已經(jīng)走了,羅真人與明光真人那兩張老臉沒什么好看的了,大家四下散去。
明光真人不甘了一會兒,這才一拍腦袋,想起了這次來的正經(jīng)事,向那早被他遺忘到不知哪個角落里去的練氣女修招了招手:“來,來,子洛來!”
莊子洛上前,有些不確定的欠身一禮:“明光伯伯!”
“這是你羅伯伯。”明光真人笑的胡子都翹了起來,叫羅守成渾身一抖。
“怎么樣?我家子洛長的漂亮吧!”明光湊到了羅守成身邊,眉毛一挑一跳的,很是猥瑣。
羅守成皺了皺眉,看了會兒明光,又看了會兒莊子洛!芭丁绷艘宦暋kS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明光真人雙眼發(fā)亮:嗨。有戲!
下一刻,羅守成卻伸手指了上來:“這就是那個被你整天帶著想送給我昆侖高階修士做侍妾的小輩吧!”
莊子洛嘴巴一撇,眼看快要哭了,不妨明光猛地一回頭,喝了一聲:“哭什么哭,給你找人呢!”不理會莊子洛,明光復又回頭,看向羅守成!澳悄阋庀氯绾?”
羅守成沒好氣的搖了搖頭,給出了兩個字:“真是胡鬧!有你這樣整天帶著人到處亂晃的么?你是臉皮夠厚了,你們莊家那小輩呢!你問問她心里怎么想的!
莊子洛聞言更是“嗚哇”一聲哭了出來:“明光伯伯,子洛一直不敢與您說啊,好丟臉啊。您先后給子洛尋了明昭峰的沈首座,落陽峰的魏真人,可他們都不要我,現(xiàn)在子洛出去總覺得大家都在笑我。嗚嗚,好丟臉啊,我不要做侍妾了。我要回家,嗚嗚!
羅守成聞言又氣又笑。指著明光真人道:“你整天堂而皇之帶著她亂晃,這等事也就你能把它辦的如此轟轟烈烈。還有啊,你找誰不好,偏找沈離光與魏探,你看他二人像是那等人么?也不思量好了再找。”
明光被羅守成這般說了一通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再看向羅守成卻是更加興奮:“所以啊,我這次不找他們了,我這次找你了嘛,師叔!”
明光真人一張滿是褶子的老練湊了過來,伴隨著“師叔”二字,叫的羅守成心驚肉跳,再看了眼那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輩,終于明白了明光的打算,連連擺手:“開什么玩笑,你莫打我的主意了。還有那個小輩,五靈根怎么了?五靈根就不能修煉了?你沒看見方才的連真人么,她也不過是個三靈根,好好修煉是正經(jīng)。”
“哎呀,你莫說那些沒用的了!泵鞴庹嫒寺勓詤s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她沒那等心境與毅力,這長相,不做侍妾做什么?”做了侍妾,不定什么時候吹吹枕邊風,好歹也是我莊家的一大助力啊,這句話明光真人卻是沒有說出來。
“算了算了,隨你吧!我說你今日怎的會來尋我,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啊,想都不要想了!绷_守成出言一點不軟,擺手揮別了他,“下次注意啊,你臉皮厚,她臉皮卻是一點都不厚。
“我知道了!笔虑闆]有談成,明光真人拉長了一張臉,沒有看到一旁的莊子洛哭的愈發(fā)厲害了起來。
葭葭是跑了,但是卻并未如人所想那般跑回藏劍峰,人卻是仍在秀陽峰之上,去了袁老的住處。
方才她給歡喜使眼色傳音便是讓她先回去,待她到的時候,卻看到先前那只小妖正撲棱著翅膀呆在門口沒有走。
歡喜到東,它便跟到東,歡喜到西,它便跟到西,不說話,就這般低著腦袋跟著。歡喜視若無物的與葭葭說了會兒話,眼見天色已晚,葭葭便與馬老一道告辭離去了。
袁老看著眼前這一幕,似笑非笑。當真是轉了性子了,原先對這小妖好話好說,它不聽,對它冷臉,它反倒乖巧了起來,這是什么狀況。
與馬老與小丹道了一聲別,回了藏劍峰,路過院子,葭葭看了眼隔壁顧朗的住處,法陣仍然開著,外人探不得里面的一點狀況。
月朗星疏,一夜打坐,天未全亮,便有人溜進了她的院子,葭葭雙目睜開:“何人在我屋外?”
感受到屋外那人渾身一抖,鬼鬼祟祟的神情。葭葭驀地站了起來,開門走了出來,那一襲內(nèi)門弟子服飾,談著腦袋張望的,不是原痕又是誰。
看到原痕,葭葭反而抱著雙臂笑了,以原痕的性子,聽說她結丹了卻不來找她才是怪事。
“原痕,我不記得與你交情有那么深呢,能叫你天未亮就爬起來尋我。”葭葭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黎明之時更顯得熠熠生輝。
原痕傷感了一會兒,看著葭葭,想當年見到她時她還未筑基呢,現(xiàn)在都結丹了,都是真人了,都可以做師傅了,嘆了一聲自己的修為,不過筑基后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結丹。
這般傷感了一會兒,又見葭葭抱臂倚著院中那棵桃樹站著,渾身上下不知何時竟似有一股不知名的愜意流于體表,叫人輕易不得忽視。
“有事直說無妨?”葭葭看向原痕,想起昨日秀陽峰上的一幕,渾身一震,連忙追加了一句,“當然要我表演給你看什么的,你要不介意,我倒是愿意表演一個‘大扔活人’的絕技給你看看!
原痕連連擺手,有些扭捏的看了眼葭葭,復又低下了頭。
這動作,叫原痕做起來,只叫葭葭覺得心驚。不由睜大眼,仔細的打量了下原痕:扭捏?他也會扭捏!
“這個,是這樣的,連師叔!痹塾行┎缓靡馑嫉目聪蜉巛,“聽說等首座回來了之后,要給咱們這一輩頒發(fā)明定城的巡邏任務。兩人一組,連師叔,我想與你一組!
“有這等事?”葭葭訝異,隨即搖了搖頭,“你我一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以我二人的默契程度,你覺得這巡邏任務能消停么?”其實,實在是原痕這人太過鬧騰,太會出事了,葭葭實是不愿與他一道。若是論起來,她更愿意與展紅淚劃為一組。而且原痕今日這奇怪的態(tài)度,是轉性了?葭葭神識掃過原痕,確定沒有換人之后才作罷。
“顧朗閉關著呢,展紅淚跟段玉已然結了一組。連師叔,我想,也只有你我二人一組了!痹厶ь^看了眼葭葭,忽地一笑,“哈哈,以連師叔的實力再加上我原痕的聰明才智,這巡邏任務定然不在話下。”
直到這一句,原痕本性才露了出來,葭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那副扭捏做作的樣子當真把她嚇了一跳:“我隨便尋個人一道做巡邏任務也比你好,走走走,莫來搗亂!”
原痕跳了跳腳,對著葭葭又嘮叨了半天,說她是如何的厲害,他是如何的聰明,二人加在一起簡直就是天下無敵。奈何葭葭油鹽不進,氣得原痕扔下一句“你別得意”轉身就走。
原痕的狠話,葭葭壓根沒當回事。氣走了原痕,方準備回屋,便似有所感抬頭望去,卻見一行數(shù)位修士踏劍而來,迎著東升的旭日,好似踩著那旭日余暉緩緩而來。
葭葭眼睛極尖,轉身一個起落便來到了執(zhí)法堂,待那打頭的一位修士足踏地面,便聽得前方一道清脆利落的女聲響起:“葭葭恭迎師尊歸來!”
“你倒是眼尖!比我宦凤L塵仆仆,秦雅依舊精神矍鑠,輕笑了一聲,回頭吩咐魏探等人:“你等辛苦了,所做任務均已有人記錄在案,屆時去各峰宗務殿換取靈石、丹藥、法寶即可,先回去休息吧!”
“吾等告退!睌(shù)位修士里頭的魏探朝她輕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待得群修離開之后,葭葭便跟著秦雅進了執(zhí)法堂:“師尊回的好早,葭葭原本以為師尊要過兩日才能回來。”
“有幾位藏神大能出手,自然用不到為師了,便提早一步回來了!鼻匮艑χ巛缫参丛[瞞,方才坐下,便有一盞茶水端至面前,他微微一愣,隨即莞爾,心道:還是女徒弟好啊,顧朗那小子若是有這般體貼就好了。
輕啜了一口茶,秦雅抬頭,對上葭葭:“對了,這兩日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葭葭正要說話,忽聽得外面有人喊道:“明秀峰莊明光聞首座歸來特意前來拜見首座!本o接著,“秀陽峰羅守成聞首座歸來特意前來拜見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