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根人柱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他們拼命把天雷吸進自己的身體,消化得死去活來,還不如那人扔了一個東西,直接將天雷引偏來得輕巧。但是剛才他們都過于專注,并沒有注意到那人扔了什么,此刻,又因為正忙著消化體內吸入的雷電,開不了口,所以都只能用眼睛死死看著那人,希望他還能有什么法寶可以將天雷引走。
書院長看清來人的臉,正是此刻在結嬰的天才的伙伴,頓時眼睛一亮。只苦于說不出話,要不然,一定要喊他趕緊再丟一些法寶過來。
是的,他覺得對方肯定是扔的什么法寶。比他的防御法寶更有用,可以引雷!
不過也不用他開口,那人抬頭看了看下一道孕育著的天雷,迅速地掏出了幾個東西,飛奔過來迅速地在中間那人不遠處,插了一整圈。
在看清了那些東西后,遠拓真君眼都要睜爆了。
這,這都什么呀!
飛劍,一模一樣的飛劍,少說也有二十來把,每一把的劍柄上還刻著清晰可見的無相二字。
所以,這人原來的身份是無相派的鑄劍師?
沒有人能理解什么叫做門貢不換要過期,因為很少有人換門派。即使換,基本也都是被逐出師門門貢清空的案例,哪里還有這么多門貢等著換的說法?
也只有寧子思和無極這樣的,連天蠶絲這種幾乎用不到的都換了一大把,當然飛劍這種消耗品是換得更多了。
寧子思趁著插飛劍的空檔兒,回頭看了中間那人幾眼,怎么都看不出個輪廓來,只能作罷。也許不是無極,但是總歸是做了好事。這里的人也真是沒常識,雷下來了只會用身體去吸收。他早早就想過了,結嬰引來的天雷要如何規(guī)避。裝避雷針呀!他可不想被雷劈!他想,雖然是叫做天雷,說起來也沒有人能避過,但是狗改不了吃屎,呃,不,是雷抗不了金屬的吸引力,這個方法還是可以一試的。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至少剛才那道雷規(guī)避得就很不錯。
雖然在那人周圍已經(jīng)插了一整圈的導電體,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手里握著一把飛劍,時刻關注著天上的動靜,待看準了機會再扔出去。
歷雷劫的人是沒有睜眼,周圍的八人卻是看在了眼里。見那天雷一次次地劈歪,原本嚴肅的場面突然顯得有些搞笑。
待得天雷落盡,四周頓起一股異香。
閉氣!書院長的這一聲,其實是喊向寧子思的。他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消化完了雷電之力,已經(jīng)可以活動了。
其他八名元嬰院士不用他提醒,都自覺閉了氣。大家都是過來人,知道這股異香是因為結嬰之人正經(jīng)歷心魔。而聞到之人,也很容易被勾起心魔。
寧子思站得較遠,聽到書院長的那聲大喝時,下意識地就屏住了呼吸,眼神不自覺地落在了中間那正在緩緩退卻焦黑外表的人身上。
對方剛露出個額頭,他就認出來了,那人就是無極!
這一刻,他欣喜于自己的善心。如果沒有后來的那些充當避雷針的飛劍,無極都不知道會被劈成什么樣子。雖然無極一直說自己是天上來的,而且也表現(xiàn)得極為強悍,但雷劫這種事情,是一點意外都不能有的。
寧子思原本以為心魔要經(jīng)歷很久,哪知道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無極身上的焦黑才褪到了鼻尖,就猛地睜開了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不遠處的寧子思,眼中情緒翻飛。
成了!看到那個一閃而逝的元嬰虛影,書院長忍不住歡呼了一聲。
能睜開眼,說明心魔已過。他從未看到這么快過心魔的,以至于這身的焦炭還沒褪干凈。不過很快,一股清香蔓延了開來,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原來的面貌。正當中的無極更是。只見他被雷燒光了的頭發(fā)迅速地長了出來,很快就長過了肩頭,像黑絲般蔓延開來,蓋住了他那沒有了衣物的身體。
見他似乎想站起來,寧子思大喊一聲等等,飛快地脫下自己的外袍扔了過去。青色外袍緩緩落下,無極手臂一展,穿入衣袖,雙手落下利落地將還未落下的衣擺一攏,伸手接住了遲了一秒才被扔過來的腰帶,輕輕一步就到了寧子思前面。
怎么?不喜歡?我再找寧子思的話還沒說完,無極已經(jīng)低著頭,仔仔細細給他系起了腰帶來。
害得他只能幫著抓住對方被調皮的風吹開一個角的外袍,尷尬地低聲道:我還穿著中衣呢!你先把自己系好!都要走光了!
雖然說這身體是風落的,但平時有一半的時間也是他在用,況且現(xiàn)在眾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的是他,怎么說也該先穿他自己的呀!
無極沒有理他,只是認真地給他系好腰帶,退后一步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突然伸手將他給抱住了。
寧子思頓時尬上了天。對著面前的八雙瞠目結舌的眼睛,抽著嘴角:呃,他,他升元嬰了,激動,對,激動!
!書院長突然跳了起來,他就說,哪里看起來怪怪的!當時這人接過孩子的動作,以及他身邊那人護犢似的樣子,不就像是吃醋的丈夫見到妻子被搭訕,上前保護的情景!
☆、第 44 章 青松書院
要說這場有驚無險的結嬰之后,變化最大的不是月向其小院中的三人,而是來上那中斷的第一節(jié)課的那批學生。
就連隔壁的那個主子范兒很重的學生,都忍不住嘚瑟了一句:他住我隔壁。
他之前也就是在上學的時候,偶爾見過隔壁的院門跟自己的幾乎都是同時開的。那男人,總是一臉冰冷狀地牽著一個剛入托的奶娃娃的手,送著去上學。男人身形高大,氣質凍人,卻會遷就著小娃娃的步伐,走一步等三步。如此矛盾之人,才會讓他有些印象。要不然,他記功課都來不及,哪可能會有這個心神去記住一個仆傭的臉啊!
真的假的?
他平時在做什么。
你跟他說過話么?他看起來很冷的樣子哎!
說話的,都是一些女學生。讓他忍不住黑線三條:你們這些人,看到個男人就這么連她的一根指頭都及不上。他心中不屑地想著。
下面頓時一片鬧哄哄。
臺上的無極突然往上伸手。眾學生下意識地抬頭看他的手,就見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抓了一把雷。都沒人看到他施展引雷術,可見他如今的施咒速度有多逆天。
在場的學生幾乎在同一時刻,就猜到了這把雷是要做什么的。一個個縮著脖子乖得像一群小鵪鶉。一般這樣,導師應該就會收了嚇唬他們的法術,然后開始上課。
但是這一次,他們遇上了一個不一樣的導師。
無極垂下眼,淡漠地掃了臺下一圈。似乎并未看任何一人,但每個人又切實感受到了被他冷冷地盯了一眼。然后,毫無預警的,他手掌一放,一個小型的雷電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手中彈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到了學生中間,頓時炸開一片,哀嚎遍地。
這點雷力都抗不住,怎么結嬰?這是用冰做成的子彈,嗖嗖地直擊人心。而且一提及雷力,就讓人忍不住想起他結嬰時的那陣勢。
在座的學生們各個都相信自己能結嬰,也正是平日里的那份倨傲,讓其中幾個最為優(yōu)秀的,聽不得那樣的語調說話,硬是梗著脖子頂?shù)溃何覀儾唤Y嬰又怎么著!
我的學生他一一掃視過那幾個昂起的頭,就像是將軍在掃視著自己的士兵,沒有這么弱的!
弱?他們怎么可能弱?他們可是班里成績最好的!
雷電之力不知何時已經(jīng)散去。這個雷電球,也真的只是嚇嚇他們的,這是寧子思千叮嚀萬囑咐的,現(xiàn)在是元嬰了,下手要悠著點。
有幾個女同學憋不住。開始指指點點說話的那個學生,這讓那學生更加憤慨:我怎么可能弱!
無極這次連眼神都不想要施舍一個了,只是從袖口處掏出一本書:自己去拓印。三天后,沒有進入下一境界的,罰接雷電球。
三天進入一境界?開玩笑吧?就算是再天才的學生,幾年內能進階一境界就算是很不錯了。這里說的境界,是小境界,比如初期到中期,中期到后期之類的。一般少則數(shù)年,多則十數(shù)年進階一小境界。越是低級的越容易晉級,越是高級的越難進階。這個班的學生幾乎都是筑基期的,沒有幾年的時間,哪可能會有進階?哦,不,有一個!不過那人已經(jīng)被認定為,用了什么作弊手段來通過書院的階段性測試,誰知道那假境界會不會突然掉落,就像她突然升級一樣,所以不算。
導師,您別玩我們啦!有女生開始朝著臺上嬌滴滴地喊道,怎么可能三天一境界呢?三年還差不多呢!
可能!跳出來回答的,是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書院長。他一臉激動地捧著一本冊子,細看之下,與臺上那本驚鴻一瞥的,是同一款青皮封面。
你們才筑基!當然有可能!我元嬰都他咽下了口中的話,看向無極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和感激。他停在元嬰初期已經(jīng)百余年了,沒想到如今一本小小的功法,竟然能讓他百余年的瓶頸松動了。這才練了幾個周天!真是太太太逆天了!
當初無極拿出這本功法的時候,并沒有說什么。倒是寧子思花了不少口舌,暗示這是來自于清河縣的絕密功法。遠拓真君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沒想到真的有奇效。他這才抱著這本功法一路小飛來的。
見書院長都這么說了,學生們才將信將疑地拓印了功法。導師倒是沒說什么,書院長卻再三地耳提面命,一定要老老實實地練三天,肯定有奇效。
無極這一堂課,算起來連半炷香的時間都沒到就上完了。因為他要講的東西都在這本功法里了。而這本功法幾乎是只要認字就能學的,所以他根本就不用講其他什么。但是下課時間還沒到,于是他要求學生們現(xiàn)在就可以開始練起來了。一節(jié)課的剩余時間,至少也能練個一周天。
于是,有人開始認真修煉,有人則豎起了耳朵聽書院長拍馬。百年難得一見!不聽可就錯過了!
真沒想到書院長平日里端了個架子,說話通常只說三分,但在這個時候,竟然夸得這么直白,連他們偷聽的都有些尬了,更不要說那個被當面夸的人了。
于是,那假裝修煉的開小差者,睜開一絲眼縫縫偷看。此時,臺上的書院長正夸完了最后幾句話,咂咂嘴,問起了心里環(huán)繞了許久的那個問題。
呃,這么逆天的功法在清河縣是人手一本嗎?關鍵時刻,他還是繞了個彎子。明明是想問有多少人練過這個功法來著。
無極卻已經(jīng)有些煩了。這人嗶嗶半天都是廢話,好吵。
問子思。如今,他這個甩手掌柜做得很是順手了。還是子思好,明明白白就將話說清了。不像這個書院長,繞了半天才把想問的問題給揭了出來,講的人不累,聽的人倒覺得累了。
書院長碰了個軟釘子,但也沒有生氣。他私心里還是喜歡這個不怎么講話,但一講都是重點的天才的。那個子思,滿嘴跑火車,他其實不怎么喜歡,但是有時候講話是需要有人接的,要不然,就會像現(xiàn)在這么冷場,所以他才勉為其難地讓那個叫子思的搭幾句話的。
他就想不通了,像眼前這位這么出色的天才,怎么會看上那樣的人?不是他說,還是個男的,真該去擦擦眼睛了!
明天上午的課,我有事,不能來上。無極突然想到一件事。
明天上午是另一個班的課,那個班的學生好可惜,錯過了呃,不對,重點是有事。
有什么事嗎?需要我?guī)兔幔?br />
書院長原本也只是客氣一點的說法,在他看來,這天才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不能自己做了。
無極想了想:讓學生們離這遠點,明天子思要結嬰。
結嬰?尾音都難以控制地上揚了。誰來告訴他,一個小小的臨江月氏,怎么會派出這么多能人,就為了當個小孩的保姆?這樣的孩子長大了,是會成為一個巨嬰,還是一方霸主?
無極點頭。這是昨兒個跟子思商量好的。既然用金屬引天雷的方法奏效,那他完全可以不用有任何顧慮地結嬰了。不用被雷劈,他還是愿意結嬰的。真是從沒見過這么怕痛的人。無極思及寧子思每次慎重其事地討論如何可以無痛升級,就覺得很好笑。這次自己打了頭陣,并讓他測試了金屬的導電性,他這才敢試一試。
書院長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發(fā)現(xiàn)無極眼中已經(jīng)沒了那抹罕見的笑意。
果然是看錯了他喃喃道。
相較于無極那般聲勢浩大的結嬰,寧子思的結嬰就如同涓涓細流,在一切準備就緒后,很順利地水到渠成。
也沒什么感覺么寧子思左翻右看著自己的手掌。記得他曾經(jīng)的室友說過,結嬰后皮膚會透亮如玉,整個人泛著裊裊仙氣,光是靜靜站著,就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現(xiàn)在看來都是扯的。
哦,也不是扯的,無極就是屬于天生發(fā)光體的那種,而當內芯換了風落后,檔次就直接掉三階。所以說,還是跟人的本質相掛鉤的。如果說那種在結嬰后,氣質有巨變的,那很有可能是因為有自信了,然后才發(fā)光了。
無極不知道寧子思此刻說的是關于皮膚的話題。見他在翻手掌,于是道:捏手訣的速度,還是取決于平日的練習。不過靈氣出來會快上數(shù)倍。
一般來說,身體強度會增加很多。不過沒有經(jīng)過天雷淬煉,這身體強度會不會受到影響,就不清楚了。
感覺白升級了。寧子思怏怏地道。對于能動嘴絕不動手的他來說,靈力輸出速度增加,好像作用不大。再加上身邊有個時刻都會沖到一線的霸主,他感覺他這個元嬰也就是增加了壽元,其他并沒有多大作用。
剛拿到升級秘籍的周儀若,瞟了眼那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冷氣十足地飄過。
☆、第 45 章 青松書院
因為結嬰的事暫緩了幾天的調查,不過也沒有耽誤到正事。因為無極那邊據(jù)說有了新進展。
三天一到,第一堂課的小白鼠們都感受到了功法的厲害之處。一個班里有一大半的學生都上了一個小境界,只有幾個偷懶的,還差那么一點點。既怕丟面子,又怕挨雷擊,于是就請了假,把自己關在小黑屋里拼命在趕進度。
而取得的進展,就歸功于這份功法上。
在發(fā)現(xiàn)三天可以進一個小境界后,原先那名女學生的進步,就不值得一提了。既然這世上有逆天功法,那么當初說她作弊的那些說法,就不攻自破了。而且那女學生據(jù)說也是來自清河縣的,同出一地,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功法搞不好也都跟爛大街似的人手一本呢!當然,這是來自于知道清河出能人的書院長的想法。而有多少人知道這名空降的臨時工導師,同樣是來自(打著)清河縣招牌的,那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