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表面看似同伴,可在野道人的欲言又止, 百里青竹總是搶話,黑蝶夫人更是從頭到尾連一個眼神都欠奉,與他們?nèi)珶o交流, 彼此間看不出絲毫默契。要不先試試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吧。
蕭瑤心里盤算著嘴上便不停問道:“既然三位已有了猜測, 不知是否有想到對策?”
“既然是試煉, 必定會有考績的門路與機(jī)遇,而要考績的無非就是心性,毅力, 品質(zhì), 實(shí)力等幾類,當(dāng)然還要看些運(yùn)氣,我相信只要我們堅持, 多找?guī)准視涸囋,不愁沒有機(jī)會! 百里青竹乃是自信滿滿,甚至他還邀請道,“蕭道友,都說相逢即是緣分,大家同是仙靈界修士,何不一起同行,想來也更有些勝算!
蕭瑤笑笑,沒說答應(yīng)也沒說不答應(yīng),只問:“之前顧著說話,倒也沒問三位道友,三位想入這原麓書院,可也是為了煉器典籍而來?”
“自然!卑倮锴嘀裼謸屧谄渌麅扇饲盎卮:“否則若要尋找寶物應(yīng)該去奇珍閣才對。奈何這學(xué)海崖內(nèi)竟沒有書籍玉簡,只靠學(xué)習(xí)傳授當(dāng)真稀奇古怪!
“畢竟這里是上古秘境,遇怪不怪!甭唤(jīng)心應(yīng)著,蕭瑤突的神色一正,認(rèn)真的看著百里青竹說道:“倒是一下能碰到三位煉器同道中人真是難得,有機(jī)會大家可以交流交流一下煉器技藝!
猝不及防的態(tài)度一變,倒是讓百里青竹楞了楞,不過很快便又呵呵一笑,“蕭道友與我所想乃是不謀而合,相信只要我們一同努力,不愁沒有機(jī)會。”
“也是!笔挰幮χ卮,但余光還是捕捉到一旁在野道人眼中一閃而逝的慌亂。
“那若是在下加入,會不會太過麻煩?”她又將視線落在表情老實(shí)的在野道人以及沉默的黑蝶夫人身上。
百里青竹順著她的目光瞬間了然,笑道:“常言道多一人便多份力,在野和黑蝶兩位自然也都愿意,是吧!
“愿意,當(dāng)然愿意!”這會禁聲多時的在野道人第一個站出來表態(tài),“這學(xué)習(xí)技藝又不是網(wǎng)羅天材地寶,并不存在分配不均等利益糾葛,還是人多力量大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黑蝶夫人則保持著清冷的氣質(zhì),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蕭瑤,垂眸道:“尚可!
“那恭敬就不如從命了!庇H耳聽見兩人無疑義,蕭瑤方才笑著應(yīng)下。
腸中乃是百轉(zhuǎn)千回,她敢肯定這三人絕非學(xué)習(xí)煉器之輩,就是不知有何目的,甚至之前青衫男子所言之事和他們亦有關(guān)系,跟著他們應(yīng)該會有些收獲。
蕭瑤裝做十分合作的模樣,任由著百里青竹做主前往余下書院求學(xué)。
四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大半日,挨個把十五家書院都走訪了個遍,正如那青衫男子所言,幾乎所有書院一看到他們皆是面露鄙夷嫌棄之色,不由分說的驅(qū)趕,態(tài)度甚至比青衫男子更為的惡劣!
任誰挨了那么多白眼,心情都會不好。
待到下午,四人也沒了再走訪的興致,太陽下山之前找了間落腳酒樓。
一入雅間,關(guān)上門,在野道人便找了個位置一屁股惡狠狠地坐下道:“真他娘的晦氣!我們外來修士怎么了?是挖他們祖墳還是拆他們祠堂了?一個個都是狗眼長頭頂上了!”
蕭瑤與百里青竹雖沒有他如此憤慨,但眉目間也略顯疲憊,倒是黑蝶夫人一如最初,沒什么表情,仿佛心思一點(diǎn)也不在此。
“會不會他們亦有自己的原因。”蕭瑤給自己斟滿一杯酒,徐徐說道:“也許我們應(yīng)該從根源查起,為何書院對我們這些外來者如此厭惡!
“呵,這還用得著查?”百里青竹冷笑一聲,反駁,“畢竟我們這些外來者到此為的不是寶物便是傳承,他們又怎會輕易允許我們拿到?自然要使些絆子才是!”
“要是搶他們寶物倒還說得通,”蕭瑤一點(diǎn)點(diǎn)分析,“可是傳承和典籍不就是為了一代一代傳下去么?按之前所想設(shè)置障礙多半是為了考績,但也沒理由初次見面便惡意的驅(qū)趕吧?”
“蕭道友你也太天真了,”百里青竹神色間有些不屑,“那些上古的大能們哪個不是高高在上,隨心所欲,耍我們這些后人哪里有規(guī)律可言,要我說再這么一家家問下去亦不是個辦法!
“就是!都被驅(qū)趕了那么多次再去我可不干了!”在野道人亦附和著。
“調(diào)查原因浪費(fèi)時間,繼續(xù)走訪又不行,那依兩位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動呢?”自己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被否定,蕭瑤依舊很平靜,只是敲敲酒杯,一副還請指條明路的模樣。
百里青竹沉默似在思考,這時在野道人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試探的說道:“那……要不我們偷偷潛入書院去看看?”
“胡鬧!”
沒等蕭瑤反駁,百里青竹就拍案而起,呵斥道:“你偷偷進(jìn)去能干什么?偷書?別忘了這里可沒有書籍!難不成你要偷個教書先生出來?!”
“呵呵,我就這么隨便一說……”在野道人悻悻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也沒怎么過腦,不行就不行唄,也別吼那么大聲呀!
百里青竹緩和了一下臉色,是沉聲道:“如今天色已晚,大家也都勞累一日,不若先休息一晚,清清神,明日再商量對策如何?”
在野道人從來都不會反駁,百里青竹說什么他也就應(yīng)什么。
蕭瑤則從善如流“也行吧,反正不急于這一時!
三人都決定了,黑蝶夫人是否發(fā)表意見也就不重要了。
草草結(jié)束談話,便各自回客房休息。
是夜,在野道人房間窗戶微動,不一會一個身影閃入房內(nèi)。
在野道人瞬間從床上骨碌爬起,低聲道:“你總算來了,沒被她們發(fā)現(xiàn)吧?”
身影從暗處走出,瘦高個的百里青竹冷聲說道:“我影無蹤的外號豈是浪得虛名!倒是你這個蠢蛋,之前差點(diǎn)就要被那姓蕭的給察覺了!”
在野道人撓了撓頭有些煩躁,“那你還讓我去和她搭話?明知我這人不怎么說得來,這已經(jīng)很配合你了!”
“罷了,是我失策!卑倮锴嘀窨此悄右嗍遣荒,“明日你就不要再多話,一切皆由我來!
聽到不用自己再瞎演戲,在野道人神色略安,他猶豫了會又開口,“我看那位蕭道友可不像是個好唬弄的,你不怕到時她曉得那事?”
“虧你還是還虛修士,瞧你那沒出息的模樣!卑倮锴嘀癫积X道:“哼,她曉得了又如何?!現(xiàn)在一切為時已晚,任誰看來她都是和我們一伙的,想撇清關(guān)系可沒那么容易!
在野道人頓時有些不明,“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怕她察覺,這不前后矛盾么,不如索性都說清楚,省得累人!
百里青竹斜了他一眼,“呵呵,我說不怕她知曉并不代表我愿意讓她知曉,難到你沒發(fā)現(xiàn)她明顯和我們不是一類人,萬一讓她歪打正著,豈不是我等的損失?”
在野道人聽完還是有些糊涂,他知道自己腦子不太好使,但是直覺卻是很準(zhǔn),能修到如今這個境界很多時候依靠的便是這直覺,趨避厲害,逢兇化吉。
“總之,你我還是悠著點(diǎn)吧,這蕭道友給我的感覺可不好惹。還有黑蝶那女人,她說的到底可不可信啊,我總覺得她有些不懷好意,會不會是在忽悠我們?”
“黑蝶夫人騙我們可能性不大!碧岬秸掳倮锴嘀駭科鹈加铋g的嫌棄,“不過說其中沒有貓膩我亦不信,一般人要是得到這樣的消息絕對會藏得死死,就算要合作也是找自己親信之人。而找陌生人合作……”
說著,他雙眸露出一股陰冷之意,“呵呵,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還不一定呢!”
次日,霞光初現(xiàn)。
蕭瑤四人聚首道了酒樓大堂。
百里青竹率先開口道:“昨日我深思熟慮了一晚,覺得既然拜訪書院一路走不通,我們不如先到?jīng)_天城其他地方打探打探,說不定能旁敲側(cè)擊出一些東西!
“問學(xué)堂外的人難到還能問出學(xué)問?”蕭瑤對對方想了一晚就提出這么個敷衍的想法覺得非常的不滿,哪怕騙人也得走點(diǎn)心不是?
百里青竹眉頭一挑,剛想開口,就聽得一個嘲諷的聲音從酒樓大門處傳來,
“原來你們乃是一伙的!
第493章 仙靈界
四人尋聲望去, 只見一青衫男子打從門外走來,手中晃著個酒壺,目光隱含著不齒與憤怒。
這不正是昨日攔下自己的青衫男子么?
蕭瑤微皺起眉頭, 目光投向百里青竹和在野道人, 卻見二人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神色尷尬。
轉(zhuǎn)眼,青衫男子便來到了幾人跟前, 他先是對著蕭瑤冷笑, “還說什么誤會,你們這些外來者當(dāng)真是機(jī)關(guān)算盡,厚顏無恥!”說完又再看向另外三人,“聚到一起不會是又打什么壞主意吧?再闖一次原麓又或者去騷擾其他書院?總之不管你們有什么卑鄙手段盡管使來便是!我們沖天城的書院從不懼怕這些個歪門邪道!”
“這位朋友,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卑倮锴嘀袢棠土似探K于出聲:“上次冒犯貴書院乃是無意,其中緣由頗為復(fù)雜,一言難盡。但我等可以對天發(fā)誓, 對貴書院并無惡意, 只不過……”
“只不過是想要偷走眾書院各位創(chuàng)始人留下的圣物而已, 可對?”青衫男子輕蔑的打斷他道:“我只能說,癩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哪怕看一眼圣物都是褻瀆!”
“我等……”
“不必再說了!”
百里青竹還想再辯駁些什么, 青衫男子卻是不耐打斷道:“我還要給老師打酒, 沒工夫聽你們這些賊人廢話!”
旋即頭也不回,身影消失在柜臺后頭,唯留余音:
“掌柜, 蘇十一前來取幾日前訂下的屠蘇酒……”
店堂內(nèi),氣氛一時沉默。
蕭瑤瞇眼笑看著百里青竹三人,“三位道友可否解釋一下!
“這個……”在野道人干巴巴的捅了捅百里青竹。
百里青竹則拂袖,揮開他的手,鎮(zhèn)定自如道:“之前我等的確與那原麓書院發(fā)生了些口角,但不過是件小事,便也不曾和蕭道友提過。”
“這便是你等與人合作的誠意?”蕭瑤目露冷然,“當(dāng)真耍得一通好手段,什么煉器同道都是騙人的吧?不過是不想在下成為諸位的絆腳石罷了!
在野道人滿臉被揭穿的尷尬,百里青竹面色依舊不變,只低聲道:“蕭道友莫惱,此處并非說話的地方,稍待片刻,我自會解釋清楚這一切!
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蕭瑤便跟隨他們?nèi)穗x開酒樓,來到一處僻靜巷角。
確定附近無人后,百里青竹方才解釋道:“對道友有所隱瞞確實(shí)是我等的不對,但私以為比起我們合作這不過只是件小事!
“只是小事么?”蕭瑤只覺此人臉面甚大好笑道:“百里道友所謂的小事可是讓沖天城所有的書院都將在下拒之門外了呢。”
“拒之門外又如何?”百里青竹一副實(shí)在是目光短淺的模樣道:“這里的人說到底根本就和我們不是一類,是真人還是考驗(yàn)我等的幻像都未知,就算這條路不通也還有其他路可走。關(guān)鍵是這圣物,難到蕭道友就不好奇。”
“不好奇!笔挰庍真是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她運(yùn)氣向來不怎樣,光是自己想要的都要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這種一聽就很高端大氣的玩意素來都絕緣,“在下只想入學(xué)學(xué)習(xí)煉器。”
“道友怎就如此冥頑不靈?!”百里青竹簡直不敢相信,竟有聽到有至寶而無動于衷之人,若非怕她會妨礙到他們,自己才懶得浪費(fèi)口舌勸說,還要冒著可能會被分一杯羹的風(fēng)險……
“要知道這里書院的圣物可不是什么天材異寶,而正是道友心心念叨的煉器典籍!”
煉器典籍?!
蕭瑤一愣,旋即是皺起眉頭,“百里道友這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哪里得來的消息并不重要,道友只需知曉消息絕無虛假,大家一同謀取共贏又何樂而不為!
“共贏?”蕭瑤嘲諷道:“四個人分?”
“咳,怪我不曾說清,”百里青竹清了清嗓子道:“所謂圣物并不是只有一件,這里每家書院都供奉有他們創(chuàng)始人所留下的圣物,即各種典籍,由于各家書院側(cè)重不同,這些典籍也并非全為同一類,但都是各領(lǐng)域里不外傳的頂級之作,其中自然包括道友想要的煉器秘籍,所以我們大可以根據(jù)個人所需進(jìn)行選擇!
蕭瑤聽完垂下眼眸,“在下只想問一個問題,假如沒有剛才一事,百里道友打算什么時候告知實(shí)情?”
百里青竹乃立刻擺出一副真誠的表情道:“此事關(guān)系甚大,我等行事至始至終都十分之小心,昨日匆忙,來不及詳細(xì)告知。本就想著今日行動前再詳細(xì)討論一番,沒想?yún)s碰到了這等意外之事。道友試想,就算我等想要隱瞞,待有所行動之時,道友難到就不會察覺?這豈不是憑白生出了間隙,妨礙更大。其中的原因是非我相信道友亦能判斷!
蕭瑤垂著眼簾,仿佛正在考慮。百里青竹心里則暗自得意:他就不相信這樣還不能打動此女,頂級典籍是多少匠人心中夢寐以求之物,她既是癡迷煉器,頂級的煉器典籍難到還比不上一個小小學(xué)院的入學(xué)資格?
就在他胸有成竹,洋洋自得之際,蕭瑤開口了,
“若是道友口中的典籍是靠竊取而來,恕在下不敢茍同,大家道不同,不如就此分道揚(yáng)鑣,留給彼此一些顏面為好。”
“蕭道友還在惱我等隱瞞一事?這前因后果我已解釋如此清楚,難不成道友還分不清楚其中厲害干系?”
百里青竹大驚,但隨后又似想到了什么,臉孔猛地拉下,“又或者道友是想要撇開我等自己單干?”
“百里道友可真會以己度人!笔挰幟媛冻爸S,“話不投機(jī)半句多,就此告辭!”
說完,蕭瑤側(cè)身越過三人向外大步離去。
只剩下百里青竹氣急敗壞的聲音在后方不斷響起,
“你真以為我告訴你的這些就是消息的全部?!”
“沒有我等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你想要的典籍!”
“甚至還有鍛造神器的典籍,你難到就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