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電流在她手中閃動,而后宛若絲線一般纏上這些火焰。
紅色的火焰被銀絲牽引,從薛凱的手上脫離,被姜葉虛虛的抓在手中,隨著火光擺動,只見火光四周的空間出現(xiàn)了一陣陣的扭曲,足以知道這火焰的溫度究竟有多高。
薛凱單膝跪倒在地上,完好的手抓住受傷的那只手,額頭上布滿了被疼出來的冷汗——他右手手指,已經(jīng)變得焦黑,只剩下黑漆漆的枯骨,無力的垂下去。
“師父!師父……”
旁邊傳來方圓驚慌的叫聲,眾人扭頭,就看見方圓著急的站在鄒道長身邊,而鄒道長,已經(jīng)徹底被紅色的火焰給燒了起來,明亮的紅色帶著透明的質(zhì)感,隱約可以看見被火焰包裹住的人。
很熱……
超出正常范圍的熱,火焰四周的空間隱隱出現(xiàn)扭曲的黑色,已經(jīng)高得影響到了四周的空氣。
方圓的本能告訴他這火焰很危險,所以他不敢靠近,只能在旁邊著急的徘徊。
仿佛魂魄也被火焰舔舐燃燒起來了。
很疼啊……
鄒道長瞪大眼睛,逐漸渙散的瞳孔中映出頭頂湛藍(lán)的天空來。
恍惚中,他似乎看見了妻兒的身影,他們正在朝著她走來。
鄒道長朝著天空伸出手,只是最終,手還是無力的滑落在地上。
大火,已經(jīng)徹底將他吞沒,連帶著他的魂魄一起。
這火燒得特別快,一切前后發(fā)生不過五分鐘,五分鐘后,鄒道長的身影已經(jīng)徹底被大火給燒盡了,連點(diǎn)灰都沒剩下,真正的燒得一干二凈。
那紅色的火焰,正如它突然燒起來那樣,在將鄒道長給徹底燒死之后,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一點(diǎn)痕跡都沒留下。
文潔仍然覺得驚尤未定,喃喃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鄒道長身上,會突然燒起那么大的火來?
而且這火明顯不正常,溫度異常的高不說,而且只要一碰到,就如如蛆附骨,直接就舔舐過來,然后很快的就會將沾上的人吞沒,就像剛剛的薛凱一樣。
眾人大概都是想到了這一點(diǎn),不約而同的扭頭去看薛凱。
薛凱滿頭冷汗,神色狼狽。
剛剛?cè)舨皇墙~出手得及時,就憑那火燒起來的速度,將他徹底吞沒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剛剛也不過幾秒的時候,他的手就已經(jīng)燒得不成樣了,一只右手,只有手掌的位置還是好的,幾個手指頭只剩下骨頭了。
這骨頭,說不定也是燒壞了。
“那是地府里的火。”姜葉說。
其他人下意識的看向她,劉玥好奇的問:“地府里的火?”
姜葉嗯了一聲,道:“地府那地方,是死人死后歸去之地,那里一年四季都陰冷冰寒,普通的火焰在那里根本燒不起來,只有一種火,才能在那里出現(xiàn),并且一年四季,從來不滅!
那便是地府的火海地獄里的火。
人們總說上刀山、下火海,這里的刀山火海,便是分別指地府里的兩個地方,分別叫刀山地獄、火海地獄。
火海地獄里,全是火焰,那里的火,晝夜不滅,永遠(yuǎn)都在燃燒,永遠(yuǎn)不會熄滅,那也是地府那地方唯一有火的地方。那里的火,一旦燒起來,便不會熄滅,會一直燃燒著。
而剛剛從鄒道長身上燒起來的火,便是火海地獄的火,
這火,燒的不僅是人,也是人的魂魄,被打入火海地獄的鬼魂,會日夜遭受大火的焚燒,直到魂魄徹底被燒盡。
姜葉眼中冒出銳利的冷光,她道:“背后指使他的那個人,那個被稱作“玄先生”的人,大概是害怕他會吐露出一些有關(guān)他的消息,所以選擇了斬草除根。”
從一開始,那位“玄先生”就布置了后手,只要鄒道長被抓住,這火就會燒起來,把他燒得一干二凈。
其他人聽完,心中只覺駭然。
這樣無聲無息的動作,那位先生對待自己人也如此不留情面,這么冷酷……最主要的是,他是怎么知道鄒道長被他們抓住的?難道說,那位玄先生,在他們沒察覺的地方,一直在緊緊的盯著他們?一直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只是這么一想,他們便覺得不寒而栗,總覺得有種被人窺伺掌控住的感覺。
“……那么說來,那火是地府里的火嘍?”蒙遲意突然說,他看向薛凱的手,道:“難怪那火那么厲害。”
他關(guān)心的問:“薛凱,你感覺怎么樣?”
薛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來,道:“還好……”
他看著光禿禿的手指,道:“我原先想著,把整只手掌砍下來,現(xiàn)在能把手留住,已經(jīng)不錯了。”
他發(fā)現(xiàn)手上燒起火來的時候,就想辦法想要滅火,可惜他的種種手段,都絲毫不影響這火的燃燒,甚至燒得更厲害了,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了將整只手掌砍下來的想法——僅僅砍掉一只手,總比整個人都被火燒起來好吧?
現(xiàn)在,能把整只手掌留下來,已經(jīng)是比他預(yù)料的結(jié)果要好了。
蒙遲意臉色難看的道:“沒想到背后那人還有這樣陰毒的手段!
“小姐,他的手還能恢復(fù)正常嗎?”劉玥問姜葉。
姜葉道:“我看看……”
她蹲下身去查看薛凱手被燒的情況,那也不過是兩三秒的功夫,薛凱的手指上的血肉已經(jīng)被徹底燒掉了,只剩下里邊的骨頭,也是一片焦黑,散發(fā)著一股灼熱的溫度。
姜葉查看了一下,問薛凱:“手指還能動嗎?”
薛凱努力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流得更兇了,好一會兒,他才猛的閉上眼睛,道:“不清楚,好像控制不住!
姜葉看得清楚,道:“剛剛好像是動了一下,應(yīng)該沒有破壞神經(jīng)……”
她一本正經(jīng)的說起神經(jīng)這兩個字來,表情嚴(yán)肅的眾人突然就再也保持不住原有的表情了,都覺得有些好笑——總覺得,和姜小姐不搭。
“姜小姐您還懂醫(yī)術(shù)嗎?”文潔好奇的問。
姜葉道:“隨便看過一些醫(yī)書,現(xiàn)代的醫(yī)書的確是有些有趣!
她伸手,手指張開在他受傷的那只手上,瑩瑩的一團(tuán)綠光從手心出現(xiàn),籠住被燒得焦黑的手指。
薛凱感覺到一股極為溫和的力量滲透進(jìn)了他的手,原本失去知覺的手指,竟然感受到了一種微微的癢意,然后他便見自己變得光禿禿的手指上,慢慢的長出新鮮的血肉,一直到整個手指徹底變得正常。
眾人忍不住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肉……白骨?
“這只是一種治愈術(shù)法而已。”姜葉有些好笑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文潔愣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了,當(dāng)即臉都紅了。
姜葉收回手,道:“只有生機(jī)沒斷絕的人,才有用,若是已經(jīng)死了的人,沒有生機(jī),這法術(shù)也是白搭。”
文潔他們恍然,不過這樣一想,又覺得很有道理——若是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術(shù)法,那么這個世界不就亂套了嗎?
“你動動手指,看看感覺怎么樣?”姜葉對薛凱說。
薛凱應(yīng)了一聲,動了動剛剛長好的手指,有些高興的道:“感覺很好,一點(diǎn)不適感都沒有……”就和受傷之前一樣靈活。
薛凱的手好了,他們又說起了正事。
方圓坐在地上,身上緊緊的纏著姜葉的銀絲,防止他逃跑。
他嘗試了一下掙脫,可是這銀絲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碰便有電流打過來,打得他渾身發(fā)麻,四肢酸軟,像是體內(nèi)的力氣都消失了。嘗試過幾次,他索性就放棄了。
“你知道那個黑漆漆的東西去哪里了嗎?”姜葉十分隨意的問他。
方圓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姜葉哼笑一聲,道:“他身上有我放的定位器,他去哪里了我都能知道,問你,不過是希望能省去一番功夫……界壁,是在地底?”
她的話轉(zhuǎn)得太快,方圓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便露出了幾分。
“看來,果然是在地下了。”姜葉恍然說。
方圓抿唇,表情有些氣惱。
姜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我瞧著你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見過?”
不過,是在哪里看見過的呢?
劉玥突然湊過來仔細(xì)看了一眼,突然道:“小姐,你看他,像不像當(dāng)初跑到我們家,不知道想做什么的那個人?不過那次他還有個同伴,又胖又壯的,他們一個好像叫方圓,一個叫大壯?”
劉玥對那兩人印象很深刻,因?yàn)樗麄兪俏ǘ膬蓚不長眼,大晚上偷摸摸跑到他們家來的人。
眼前的人雖然和以前的模樣大不相同,但是眉眼間卻還是有幾分相似,劉玥看了便覺得眼熟。
而她這么一說,方圓卻是愣了下,抬起頭來仔細(xì)看了她們二人一眼,突然表情大變。
“是……是你們?”他有些激動的道。
比被姜葉他們抓了捆在這里的時候還要激動。
姜葉道:“原來是你啊,怪不得我覺得有些熟悉!
方圓的心里也有相同的想法,怪不得了,看見姜葉的時候他就有種熟悉感,原來……
“原來是你……”他說。
又神色抑郁,生氣的道:“當(dāng)初是你在我身上使了偷聽的術(shù)法,打傷了我們,甚至……”
甚至當(dāng)時還傷了“先生”。
一想到這,方圓心里便忍不住氣惱。
姜葉道:“當(dāng)初若是知曉還有今日的事情,我那時候就該順藤摸瓜,直接找過來把你們都?xì)⒘,也免去了后邊的這些事情!”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是沒有人能忽視她語氣里的殺意,她是真的這么想的。
“原來那么早,我就和那些先生接觸過了啊!彼f。
她又看向方圓,道:“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果然是中了鮫人的詛咒……當(dāng)初看見你們兩個,我就發(fā)現(xiàn)你們二人身上中了鮫人的詛咒,鮫珠雖然是海中至寶,但是除非是鮫人真心相送,如若不然,就必定會被鮫人詛咒!
“看來,你們是不知道,才會這么大膽的使用鮫珠!
“你現(xiàn)在的模樣,真的是半點(diǎn)人類的樣子都看不見了!
方圓有些恍神,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雪白的皮膚下能看見一條條的青筋,這只手如此的完美,便是看著就有種讓人目眩神迷的美麗,仿佛受到了上天的恩賜垂青,可是這樣美麗的手,卻讓他覺得如此的陌生。
他的異變程度比夏桃還要深,整個人幾乎已經(jīng)成了半個鮫人,基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我是人類嗎?
方圓恍惚的想。
不,不是……我是怪物。
他在心里默默的道。
姜葉看他沉默,道:“你師父這么被那位先生給滅口了,你還甘心為他賣命?我看你的模樣,應(yīng)該和你師父感情很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