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人的聲音,即便心情十分抑郁,齊弘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笑過之后,便是嘆息了。
他道:“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想回你們消息,可是我不太方便。”視頻里,他只露出一個腦袋來,整個人靠在床頭,瞧著姿勢有些怪異。
韓松有些疑惑,和任一嘉相視一眼,表情不約而同變得有些凝重。
“齊弘毅,你怎么了?”
齊弘毅抿唇,眉眼間神色黯淡,低聲道:“我身上出了一些問題……你們還記得那天我們?nèi)齻人吃火鍋,我手里的可樂掉了的事情嗎?”
韓松和任一嘉瞬間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任一嘉脫口而出:“是那個后遺癥的問題嗎?是后遺癥變嚴重了嗎?”
聞言,齊弘毅苦笑,道:“比那個更嚴重……”
嘴上說的沒有看到的直觀,因此他便讓他媽把手機拿遠一些,再讓她幫忙將自己身上的被子扯開,如此,他手腳都變成了一片泥塑的身體,便出現(xiàn)在了視頻之中,也出現(xiàn)在了韓松和任一嘉的眼中,兩人情不自禁倒抽了口冷氣。
“弘毅,你這是怎么了?你的手和腿……”任一嘉欲言又止。
齊弘毅道:“五天前的一個早上,在吃早餐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雙手不能動彈,手變成了這個樣子。”
在接下來的時間,手上的泥塑在不斷的朝著身體的其他地方生長蔓延著,而他的雙腿,也開始出現(xiàn)了這樣的問題,F(xiàn)在他手部的泥塑已經(jīng)蔓延到了胸口,而腿上的泥塑,也蔓延到了大腿的位置。
現(xiàn)在他全身上下,只有腰部的位置,以及胸口往上的地方,脖子和腦袋還是人類的血肉模樣,其他的都變成了泥塑的樣子。
韓松和任一嘉說不出話來,都被他身上的景象給驚到了。
“……你身上變成這個樣子,供血還能正常進行嗎?”任一嘉突然來了一句。
齊弘毅一愣,怎么也沒想到任一嘉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問題來。
任一嘉似乎也發(fā)現(xiàn)自己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當(dāng)即訕訕一笑,道:“我就是有點好奇。”
如果說齊弘毅身上變成泥塑的地方,是真的變成了泥塑,那么身體的供血怎么能正常進行呢?那是不是早就應(yīng)該不能進行正常的供血循環(huán)而死?
齊弘毅倒是也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道:“你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哈,我感覺得到,我身體變成泥塑的地方應(yīng)該沒有徹底泥塑化,底下應(yīng)該還有血管在跳動,所以我才能活著!
但是,等到他整個人全部都變成了泥塑,他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大概是真的變成一尊泥塑像了,也就真的死了。
任一嘉看著他恢復(fù)了往昔正常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氣。
也許齊弘毅自己沒發(fā)現(xiàn),可是他剛才的表情,卻十分的難看與絕望,讓人看了心里都難受。
“其實我還有點擔(dān)心你們看見我這個樣子會害怕了!饼R弘毅故作輕松,“我大伯他兒子過來看西洋鏡,倒是被我的樣子嚇得不行,還擔(dān)心會傳染了!闭Z氣間,頗有些諷刺。
聞言,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韓松道:“我們會害怕?你是沒看過一嘉當(dāng)初身上長膿瘡的樣子,那才叫可怕又惡心了……”
他剩下的話被任一嘉一個手肘給堵住了,便立刻伸手捂住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說了。
任一嘉說起正事,問他:“你身上的這個后遺癥,能治好嗎?”
說到這個,齊弘毅的臉色便瞬間黯然了下去,搖了搖頭,道:“剛開始大家都以為能治好……”
大家也以為已經(jīng)治好了,可是哪里知道,不過一周,“后遺癥”便更加洶涌的出現(xiàn),而且這一次不是偶爾有一兩個“倒霉”的死亡,那是大面積的出現(xiàn)了死亡,他身上的情況算是比較好的那個。
至于治?
他們也想治,可是要怎么治?
連胡農(nóng)嚴都跑了,全部人都快把整個z國翻過來了,也沒找到他。
“我大概,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在某一天早上起來,就徹底變成了一尊泥塑!饼R弘毅這么說,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你這孩子在胡說些什么?”一道聲音插進來,卻是一直沒說話的齊母,她伸手打了他一下,一邊哭一邊罵道:“你又在亂說話?我都說了,你不會死的!媽媽會救你的,一定能救你的!”
齊弘毅面露不耐,這次倒是沒有說什么打擊她的話。
韓松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松開,道:“也許,有個人,說不定能救你……”
任一嘉心中一動,轉(zhuǎn)頭問:“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
“姜小姐!”
韓松語氣篤定,“姜小姐也許能救他。”
任一嘉若有所思,也道:“也許姜小姐真的可以……”
“姜小姐?”齊母突然插聲,急急的追問:“你們說的姜小姐是誰?”
她目光焦灼而祈求,再次問:“好孩子,你們告訴我,那位姜小姐是誰?她真的能救弘毅嗎?”
任一嘉沒有打包票,而是道:“這我們也不能肯定,只是我們能確定的是,姜小姐的確是一位極有本事的人,當(dāng)初就是她救了我和韓松!
他簡單的將自己和韓松身上所發(fā)生的事情給說了,當(dāng)初他們可是聽那位黃大師說過“業(yè)障”是什么,還說要不是遇到了姜小姐,他們大概會被業(yè)障糾纏而死,整個世界,大概只有姜小姐一個人能解他們身上的業(yè)障。
也是因此,他們兩人對姜小姐也格外的信服。
“如果是姜小姐的話,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能救弘毅!”他道。
百分之五十?
這可是一半的幾率!
齊母又驚又喜,又有些憂慮,憂慮的自然是有一半的幾率救不了齊弘毅,可是相較于原本的毫無希望,這一半的幾率,卻已經(jīng)足夠讓她喜極而泣了。
“弘毅,你聽到了嗎,有人能救你!有人能救你!”齊母又哭又笑。
這段時間,相較于齊弘毅身體與心理所承受的壓力,她身上的壓力一點都不比他少,甚至比他更難受。現(xiàn)在終于看到了希望,她怎么能不高興?
齊弘毅不好在這時候澆她的冷水,但是心中卻有股散不去的陰霾——在遭遇過那位胡先生的事情之后,他心里已經(jīng)沒有那么肯定自己在被治好之后,會不會再次有后遺癥的產(chǎn)生。
不過很快的,他又失笑。
現(xiàn)在人家還不一定能救自己呢,他現(xiàn)在想這些,可能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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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母一點時間都不愿意耽擱,立刻就想收拾東西過來,現(xiàn)在是中午,坐下午四點多的那一趟的飛機,到b市剛好晚上七點半,而在他們母子兩收拾著去機場的時候,而韓松和任一嘉商量過后,決定先去找姜小姐。
既然要找姜小姐幫忙,自然要先將事情與她說了,不然等人直接找上門來嗎?他們怕是要被姜小姐打出去。
他們兩個一個賽一個的強壯有力,但是在姜葉面前卻一個比一根像個鵪鶉,只是站在門口,就已經(jīng)覺得有些緊張了,手心冒汗。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在姜小姐面前,他們就是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大聲點。
總覺得,絲毫不敢冒犯對方。
他們到的時候,是劉玥給他們開門的,對于劉玥,他們兩人印象很深刻,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是和姜小姐那種威勢令人不敢直視的美麗不一樣,劉玥的美麗是柔媚的,是誘人的,讓兩個人看著就臉紅心跳。
“劉玥姐,我那天看你都上wb熱搜了!”韓松和她套著近乎,帶著幾分殷勤,“大家都夸你漂亮了!
劉玥輕哼,道:“我漂亮,還用他們夸嗎?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韓松也點頭,道:“您說的倒也的確是這樣,反正我是覺得您比那個謝曼青好看多了,不管是哪方面都比她優(yōu)秀多了!在我心里,您就是最好看的那個!”
劉玥戲謔的瞥了他一眼,道:“看你說話這么動聽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個消息,今天小姐的心情挺不錯的!
聞言,韓松和任一嘉心中皆是大喜,相視一眼,都朝著對方握了握拳。
姜葉現(xiàn)在可不是無聲無名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門來求她救人幫忙的,但是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讓她出手的,很多時候,連門都不會給他們打開,任由他們在外邊等著。
也就這兩個小子運氣好,遇到了一對好父母,在上次姜葉救了他兩之后,他們兩家就多次送東西過來,免不了就熟悉了一些。
走過花草鋪就點綴的鵝卵石小道,眼前豁然開朗,已經(jīng)到了前院。
姜葉正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秋天正是曬太陽的好時間,曬著不會熱,也不會冷。
小云彩浮在上空,給她遮陰,云彩落下來的陰影剛好在她的臉上,免得陽光刺她的眼。。
這大概就是神仙日子吧?
韓松腦海中閃過這么一個念頭,和任一嘉乖乖巧巧的走過去,叫了一聲:“姜小姐!
他們兩人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姜葉沒有睜開眼,仍然躺在那里,只是懶洋洋的開口問:“有什么事嗎?”
任一嘉道:“我們是有件事情求您……”
說著,將手里的東西提起來給她看,道:“對了,這是我和韓松前兩天去鄉(xiāng)下?lián)斓乃勺舆有板栗,給您當(dāng)零嘴吃的!
姜葉睜開眼,劉玥已經(jīng)將那個袋子接了過來,里邊用口袋裝著栗子和松子,這兩種堅果每一顆都是精挑細選的,選的最飽滿最大顆的,看著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什么事求我?”姜葉問。
聞言,韓松和任一嘉雙眼一亮,知道她這么問,就已經(jīng)算是應(yīng)允了。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任一嘉口齒伶俐,因此這事由他來說的。
他簡單且迅速的將這件事情說清楚,末了小心的看了一眼姜葉的表情,道:“我和韓松都覺得,只有您才能救他了!
姜葉卻是注意到他說的一個重點,心中微微動了動,反問:“觀音土?那是什么東西?”
具體的任一嘉和韓松也不知道,只聽齊弘毅說了一些。
“我聽齊弘毅說,是什么觀音像手臂上刮下來的一點泥土,因此被稱為觀音土,說是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效果,c城好像有很多人都吃了,說是很有效。弘毅當(dāng)初癌癥晚期,是絕癥,他媽就給他買了一份。”
后來,這無助之下的一個舉動,還真的救了齊弘毅一命,只是現(xiàn)在,卻又有了新的問題,那些吃了觀音土的人,全都變成泥塑了。
觀音?
恰巧姜葉就知道,有一個觀音廟那里的觀音像,聽說是失蹤了……而現(xiàn)在,c城卻出現(xiàn)了所謂的觀音土?巧合嗎?
不!應(yīng)該不是巧合!
姜葉思忖間,倒是對這件事情來了興趣,因此便道:“你那朋友來了,就帶他帶我這里來吧。”
韓松和任一嘉頓時狂喜,連聲道謝。
“到時候我讓齊弘毅那小子給您三拜九叩道謝!”韓松高興的道。
任一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道:“有你這么跟姜小姐說話的嗎?”
韓松就笑,嘿嘿嘿的,有些不好意思。
是夜,b市八點半,大雨傾盆,飛機晚點。
機場里還算熱鬧,齊母推著齊弘毅從出機口出來,臉色極為的憔悴,讓人懷疑她的情況是不是還能再支撐下去,就怕她在下一秒會暈倒過去,因為臉色真的太難看了。
在她身邊,還有一個空姐跟著,似乎在與她說些什么,她一直在搖頭,像是在拒絕對方。
“阿姨!”
韓松和任一嘉等在外邊,看見兩人急忙迎了上去。
等近了,他們才看見齊弘毅臉色慘白,頭靠在輪椅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他身上穿著高齡長袖的衣服,外邊則是裹了一件將他整個人罩在里邊毯子,除了一個腦袋,其他的一點沒露出來。
“阿姨,弘毅這是怎么了?”任一嘉擔(dān)心的問。
齊母眼眶通紅,神色是掩飾不了的疲憊,她低頭看了一眼昏睡的齊弘毅,道:“在飛機上,弘毅就喊著心臟疼,說是喘不過氣來,剛剛就昏睡了過去。”